第51章 皇上对决
听到皇上这充满了警告的话, 秦翩翩立刻就怂了, 她抬头正好与双胞胎对上视线。
双胞胎的眼神里充满了求救的意味, 说好一定会救她们的,要动她们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请一定要遵守诺言啊, 桃婉仪!
“您送的人可真是厉害,嫔妾很满意,待会儿嫔妾还能见到她们俩吧?”她的语气有些弱, 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就见萧尧扭头冲她笑了笑:“既然爱嫔如此说了, 那就给她们留个全尸。”
他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走了出去, 两个双胞胎最后看了一眼秦翩翩, 转身跟了上去。
秦翩翩一惊, 立刻叮嘱柳荫去瞧瞧。
“皇上要是真的动了杀心, 给本嫔嚎,哭我进宫后处境有多艰难,活得有多痛苦,如今惨状更是如此, 好不容易来了两个能保命的人,千万不能让她们如何了。”她急声地叮嘱着。
柳荫边听边点头,听完了还不走, 直到秦翩翩冲着她翻白眼, 她才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可是主子,您进宫之后过得特别好,整天都是逍遥日子啊。龙床随您爬, 皇上随您戏耍,这位份蹭蹭直接往上飙。后宫如今就您最得宠,奴婢一想到这些,就哭不出来。”
柳荫这话刚落,秦翩翩就气得要打她,但是柳荫站得远,她自己又是一副半残地趴在床上,手伸长了也够不到。
“哭不出来好办,让望兰姑姑抽你两巴掌,眼泪就下来了。”秦翩翩凶巴巴地道。
柳荫立刻点头认怂:“奴婢哭出来了。只是奴婢还有一问,皇上如今明显心情不好,您都没把双胞胎救下来,奴婢去了万一不仅没救下来,还跟她们一样要受刑,那怎么办?主子您身边没几个得用的人,若是奴婢也折进去了,您得多孤单啊。”
柳荫边说边红了眼眶,最近这眼泪来得比秦翩翩还快。
“没事儿,若真是如此,你就不要考虑我了。正好你们仨一起去地底下,不会孤单寂寞就好。我再找其他聪明会哭,还没这么多屁话的宫女伺候好了。”秦翩翩那双大眼睛瞪得都快眼白外翻,虽然趴在那里,但是这股恶狠狠的气势还是很吓人的。
柳荫当下就止了哭声,手指擦了擦,一点哭过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奴婢是看您躺在床上,怕无人与您说话会无趣呢。奴婢这就去,把您吩咐的事儿办了。”她说完之后行礼就走。
结果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低声道:“奴婢聪明会哭,屁话多挺好的,那些锯了嘴的葫芦真的没什么意思,您再考虑考虑?”
“滚!”秦翩翩抬手猛地一拍床铺。
结果拉开弧度过大,都牵扯到后背的肌肉了,疼得她龇牙咧嘴。
“混账玩意儿,我就是人美心善,才让你们一个个都没大没小的,等我好了的,带赏桃阁全体去皇上面前作死,死不了算我输!”秦翩翩顿时悲从心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她晚晚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柳荫个丫头,骑到脖子上来。
望兰姑姑站在一旁,听到这个不由得抖了抖,下意识扭头看向秦翩翩,见她说完这话又去吃葡萄了,才稍微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想着吃就不会有轻生的念头。
虽说她们主子平日里的常态,就是在皇上暴怒的边缘作死试探,但是这主动和无意识的还是区别很大的。
万一主动去作死,真挤进了皇上暴怒中心,桃婉仪这么受宠还能逃过一劫,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就真说不准了。
*
永寿宫内,皇太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皇上先过来,这让她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不过她的姿态摆得很高,知道皇帝过来就是给她赔罪的,他刚登基才一年多,朝堂上人心不稳的多了,私底下那些历经三朝的老臣指不定就想拿捏住他呢。
帝王与朝臣的关系,原本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的事儿,朝臣们当然希望能来一个听话又懂事的皇帝,这样可以任由他们摆布,趁机发展自家的势力。
好不容易送走了先皇,来了个年轻的帝王,那些朝臣自然有一种媳妇熬成婆的感觉,要趁着帝王刚上位,根基不稳的时候能得点好处是一点,等皇上坐稳了,就难说了。
所以皇太后才如此有恃无恐,皇上必定是怕她联络老臣,给他施压,所以想要哄好她。
这么一想之后,皇太后就更加镇定了,只等着他来了。
“皇上,今日这事儿如此过分,哀家是不可能轻拿轻放的。第一哀家要那两个双胞胎宫女死,第二哀家要桃婉仪把四十杖受刑完毕。哀家也不是要逼死她,可以分几次打完。第三她要来给周婉致歉,周婉是被她哄去赏桃阁的,结果却是一场鸿门宴,哀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存在!”
皇太后见萧尧一脸平静的神色进来,立刻就有些恼怒,根本没有等他开口,直接开始提起自己的要求,并且越说越发恼火。
要知道她贵为皇太后,周家勋贵世家首席,竟然会遇上这种事儿。
她没直接说要秦翩翩立刻以死谢罪,已然是给皇上一点颜面了,毕竟是他宠爱的女人,她一个皇太后也不需要操心那么多。
就算性子再像高云云,那也不是高云云,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后宫里其他的女人,坚决不会让她好过的。
萧尧原本已经酝酿好笑容了,但是一听到太后这话之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了。
他勾着唇角,目光凉凉地看了一眼太后。
“第一条朕答应了,双胞胎已经送去刑房,很快就会给太后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知道太后要不要亲眼所见她俩被拧下的脑袋?若是要的话,朕待会儿让刑房的人送过来。”萧尧点头,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算是太高兴。
“哀家要那东西做什么,怪吓人的,不过两个奴才,死了就拉倒。”皇太后摆手,等着她的下文。
“至于第二条和第三条,朕不答应。”萧尧没有找椅子坐下,就这么站在大殿之内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立刻从凤椅上坐起,眉头紧蹙,不高兴地道:“怎么,她做错了事儿,皇上真的要纵容她?你可别忘了多少帝王将相都是因为红颜祸水,误了家国。”
萧尧冷笑一声,道:“朕没觉得她做错。首先与朕同乘龙撵,是朕亲口吩咐的,并不存在什么违背规矩这种事儿。况且她进入后宫之后,只是跟着其他妃嫔一样,在两位太后之间选择其一,她选了母后不来给皇太后请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如果太后一定要追究的话,那不如一个个都清算了?在皇太后这边没去给母后请安的也得算一算,桃婉仪才进宫小半年,就要杖责四十,那其他人起码得两百杖,太后是不是对朕有意见啊?这是要把朕的女人都给打死杀光了?”
不得不说,九五之尊的发散思维实在够厉害,而且这么几句话一说,就完全把话题给转移了。
皇太后这不是想搞桃婉仪一个人,而是想把后宫的所有女人都给弄死了。
她坐在凤椅上,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面色阴沉的随时要结成冰一般。
“皇帝你胡说什么?哀家何时要杀光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皇太后简直震怒,这皇上果真不愧是高太后生出来的种,信口开河的本领只增不减。
“朕没有胡说啊,皇太后之前要杖责桃婉仪的理由都站不住脚。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整治后宫与治理天下是一个道理,重要的就是一个公平。难不成皇太后如今还流行欺负新人这个道理?就因为桃婉仪最后进宫的,所以要整她让自己的心情痛快痛快?那朕明日上朝的时候,可得跟诸位大人提一提皇太后您这兴趣爱好了,毕竟这马上选秀进宫的秀女们,大多数跟他们可都沾亲带故的,朕不能害了人家小姑娘,您说是不是?”
萧尧立在大殿上,一字一句说得头头是道,面上也全是正经严肃的表情,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太后想两巴掌扇死他。
皇太后几次想要开口反驳他的胡言乱语,但是九五之尊方才两番话,简直把歪理说得比正理还站得住脚,让她无法反驳。
她气得心头钝痛,却又无可奈何,不好如今就撕破脸,想起还躺在内殿的周婉,她不甘心地道:“好,这事儿哀家暂且先不与你理论,等桃婉仪伤好了再说。但是周婉被打这事儿算谁的头上?她被请去赏桃阁做客,结果却是伤痕累累的回来,这让哀家如何跟周家交代?”
萧尧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道:“这是母后打她的,必定是周家姑娘得罪了母后。朕了解母后,她是再善良不过的人了,父皇生前一直赞她是这世上最善解人意,又最讨人喜欢的女人,所以朕相信母后不会平白无故让人打了周家姑娘。”
皇上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往皇太后心窝上扎刀。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皇太后显然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只要皇上说出让她不满意的话,她就能站起来拼命一般。
“朕其实不大明白您的意思。您说桃婉仪的事儿,您跟朕理论,朕还能理解,毕竟她是朕的女人,您打她也好骂她也好,朕都得过问。可这周家姑娘跟朕没有关系啊,您对朕质问有关于她的事儿,说句不大好听的话,难道周家要碰瓷?”萧尧眨了眨眼睛,面上的神色有所缓和。
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威严的九五之尊,反而是个有些无措的普通男人。
张大总管站在一旁,冷眼瞧着狗皇帝这副良家妇男的模样,好像随时就被皇太后强逼着收了周姑娘一样,啧啧,这是小妖精调教有方啊。
飚戏说来就来。
果然皇太后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神情更是暴怒,不过还不等她说出什么来,皇上又继续道:“当然朕就这么一说,毕竟周家是世家贵胄,底蕴深厚,又是皇祖母的娘家,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儿来。所以第三条要桃婉仪给周姑娘请罪一事,更是不可能了。朕的女人没做错事儿,谁都别想让她低头,能让她无缘无故赔罪的,只有朕一个人。这是朕与她私底下的小情趣罢了,就无需说给您听了。”
萧尧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严肃认真,不过到了后面提起桃婉仪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抑制不住了,完全是自发的。
他周身那种冰冷僵硬的状态,也一下子消失了。
显然对皇太后和对桃婉仪,这态度是天差地别。
皇太后暗暗咬紧了牙关,暗自想着这小兔崽子果然跟令人讨厌。
“皇上既然这也不肯,那也不肯,是要让哀家咽下这苦果了?”她质问皇上。
萧尧听她这么说,又皱紧了眉头,不高兴地道:“皇太后怎么是咽下这苦果呢?朕不是答应了你第一个要求吗?其实那俩双胞胎也是无辜的很,原本就是听命行事而已,却还要被记恨。您也不带了一群人去赏桃阁逼宫吗?这事儿要是说多了,那就难听了。朕劝皇太后还是见好就收吧,否则您里子面子都没了。”
“皇帝!”皇太后震怒,猛地从凤椅上站起,那瞬间眼眸里迸发出来的恼火并不是假的。
萧尧勾着唇冷笑一声:“这话不是朕第一次说了,朕所理解的太后,就是留在后宫里享清福的。您要想耳根清净,就少操些心。本来这宫里的事儿就与您没多大的关系,您劳心劳力还讨不了好,为了什么呀?自古以来费神的太后,都过得不太好。父皇临走前对您没什么交代,朕也不想弄个难看的场面来,您还是歇着吧。”
他说完这几句话转身就走,根本不给皇太后反驳的时间。
皇太后气得目眦欲裂,直接将手边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清脆的响声在大殿内响起,皇上已经走远了。
萧尧出来刚走没几步,就瞧见柳荫一路小跑了过来,脸上还是焦急的神色。
她一见到皇上,眼眶自动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下来了。
张显能在旁边一看,不由得撇了撇嘴,这姑娘也学会了桃婉仪能哭的本事儿,只不过就是哭得太丑,简直没眼看了。
“皇上,红衣红裳呢?我们婉仪进宫来好惨啊,被人嫌弃还被人打,好不容易有了两位能保护她的人,还没怎么享受这份安全感,又被夺走了,婉仪——”柳荫一下子跪倒在地,就开始嚎。
“等着替她们收尸吧。”萧尧冷漠地丢下这句话,便背着手大步离开了,根本就不屑于看她拙劣的表演。
柳荫这丫头当时在龙乾宫的时候,看着还挺聪明的,怎么到了赏桃阁没多久,就变成这副德性了,哭都没学会。
秦翩翩正焦灼地在殿里等消息,结果先进来的并不是柳荫,而是萧尧。
就见男人一脸寒霜,像是刚从数九寒冬的天气里走出来一样,眼神与她对视的时候,带着几分默然。
秦翩翩抖了抖,吓得连忙抱紧了身下的枕头,这猪崽子怎么又摆出一张狗脸来了,谁得罪他了?
“爱嫔,朕和皇太后谈判回来了,结果很不如意。双胞胎今日就要去送死,等明日朕再给你送一对更好的。没事儿,你下回尽管闹,闹完一对还有一对。”萧尧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讥诮,眉头轻挑,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秦翩翩愣了一下,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后来直接暴怒道:“你真要杀她们?”
萧尧严肃地点头,目光深沉,足见他的决心多大,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混蛋!”
秦翩翩的暴怒声隔了老远都能听到,周围的宫人都被吓得震了震。
天呐,桃婉仪瞬间作死,他们感觉耳朵里都出现了幻听,全是铡刀砍脑袋的“咔咔”声,这殿里一个接着一个,全体凉了。
第52章 狗子被咬
张显能站在殿外, 他非常聪明地没有跟着一起进去, 就知道皇上肯定要搞事儿。
当然桃婉仪作死地喊那么大声音, 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弯腰伸手在腿上拍了拍, 似乎要将裤腿上的灰尘弹去一般。
他想起皇上之前刚从永寿宫出来的时候, 长舒了一口气,还露出了轻松的笑脸对他说:“原来胡说八道故作无辜是如此的舒坦,朕终于了解为何桃婉仪总爱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当时皇上那个状态很不对劲, 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 显然是准备干一番大事业的架势。
跟着狗皇帝这么多年的张大总管, 凭着本能感觉到了危机, 因此在皇上进入赏桃阁的内殿时, 他直接守在了门外, 并不想去给那两人当撒气的炮灰。
面对秦翩翩这样的喝骂,萧尧愣了一下,着实是万万没想到,秦翩翩的胆子竟然变得这么大了。
“爱嫔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萧尧瞪着眼睛看她。
秦翩翩轻咳了一声,她撅着一张嘴,鼓着腮帮子, 显然是与他对抗。
不过最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 道:“皇上是大混蛋!明明都是你赐给嫔妾的,那就是嫔妾的人了,结果你就这么把她们给砍了?你怎么不先把嫔妾砍了?”
秦翩翩的胆子显然是非常大了, 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萧尧原本想跟她说着玩儿的,结果最后把自己给气到了,冷着脸道:“爱嫔是什么意思?你若是真想死,朕绝不拦着!”
听着内殿即将爆发的大争吵,张显能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瞧瞧,玩脱了吧?
如今小妖精在狗皇帝身边待了这么久,已经完全摸透了他的脾气,该生气就生气,该撒娇绝不迟疑,要她哭的时候,那简直哭的比谁都好听,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坚决不会忘了她。
完全就是盛宠的架势。
秦翩翩冷哼了一声,道:“皇上说嫔妾是长命百岁的,金口玉言,嫔妾就是死不了,所以嫔妾的人也死不了!死了的话,就是皇上说话不算数了!”
她拿以前萧尧安抚她的话来堵他,顿时把皇上给弄得面色更加难看了。
他能怎么反驳,自己说过的话还真的得兜着。
“爱嫔最近还真是恃宠而骄啊。”萧尧再次伸手要摸她的后背,结果被秦翩翩一下子抓住了手,显然是不让他动。
两人你来我往的好像随时要打起来,站在里面伺候的宫人,身上的宫装都湿了。
天知道这两位主儿闹起来,真不是开玩笑的,他们玩儿得开心,只可怜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提心吊胆,要不是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悍,兴许就皇上和桃婉仪闹这两下,都要有一半的人晕了。
“嫔妾要是恃宠而骄,就不会被人打得趴在床上了。”秦翩翩冷笑一声。
萧尧再次伸手要抓她后背,这回力道有些大,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思,显然是觉得她欠教训了。
秦翩翩一开始拦没拦住,还真的被他拍了一下,顿时就觉得后背疼得不行了,就像是被针扎的一般。
她本来就正恼着,狗皇帝还跟她耍小性儿,她坚决不能惯着他。
“啊——”内殿传来男人的一声吼叫。
顿时整个殿内外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张显能都抖了抖腿。
完了,是不是杀猪了?
张大总管的效忠之魂在颤抖,狗子千万不能有事儿,否则他们这一群人都得凉了。
他立刻扭头就冲进了内殿,保护我方狗子。
等他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秦翩翩松口,萧尧单手捧着自己手腕的场景。
“秦翩翩,你数狗的啊?”萧尧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牙印,以及牙印周边的口水,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被咬了!
他,世上最尊贵的男人,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被咬了!
秦翩翩不说话,就扬着下巴,她和她最后的骄傲与倔强。
张显能清楚了如今的境况之后,知道狗子活得好好的,并不是有什么生命危险,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狗皇帝问这句话也真逗,他自己就是狗,看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同类吗?
“你真是反了天!”萧尧把手在自己的龙袍上蹭蹭,把那层口水擦掉,几步就要冲过去像是要打她。
秦翩翩一动就后背疼,她如今非常痛恨自己是个伤患,但是好在她身残志坚。
不就是疼嘛,能忍,坚决不能让敌方狗子得逞。
“皇上,婉仪她后背有伤,您——”望兰姑姑瞧见这一幕,顿时大急,立刻就扬高了声音求情。
结果她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家婉仪如圣斗士一般从床上爬了起来,抬脚就去踹冲过来的皇上。
望兰姑姑:哦,我大概是瞎了,闭嘴闭嘴!
张显能看着桃婉仪这奋不顾身踹狗子的架势,先是惊叹了一番,转而在心底拼命鼓掌。
看啊,狗皇帝的女人堆里,终于有一个爬到了上方,开始打皇上了。
前头几位娘娘终于是后继有人了,自从先皇去后,宫里已经看不到这幕场景了。
“别过来,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好生气,嫔妾好疼啊……”
秦翩翩一边外强中干的张牙舞爪,一边又因为拉扯到背后的伤口痛哭流涕。
如今的她简直就是个疯婆子,她的脑子里此刻嗡嗡作响,一片忙乱,什么都不想,也不敢想。
任谁咬了狗皇帝,都怕啊。
她大概是疯了,能不能活过今天都说不定了,珍惜这段缘,说不定下回就尸骨无存了。
萧尧本来怒气冲冲的,结果看她又哭又闹的架势,一下子哭笑不得。
这女人何苦呢!
萧尧见她这样儿,还真是近不了身了,不过他依然震惊于自己被咬了。
这事儿往小了说,那就是两人瞎闹腾,往大了说那是袭击圣上啊,要被杀头的。
桃婉仪这胆子真是有天大。
“你再动一下试试!”萧尧恶狠狠地对她道。
秦翩翩鼓着腮帮子,动就动,她都咬了狗皇帝,难道还不敢动?
最后萧尧被她气走了,夺门而去,张显能立刻加快了步伐追上去。
他走回去的半道上还遇到了柳荫,柳荫立刻行礼,还想问一问桃婉仪呢,结果就见皇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粗声粗气道:“你今日不许用晚膳!”
柳荫:啥?
她一脸发懵地目送着皇上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的不能释怀。
虽然柳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能用晚膳这事儿,绝对跟桃婉仪离不开关系。
皇上肯定又跟主子闹了,可是她明明都没有在身边伺候,更没有做错事儿,为什么还要往她身上撒气?
奴才就没有尊严了吗?主子生气的时候,宫女连路过都不行哦!
由于狗皇帝走的太快了,张大总管连个眼神都不能跟柳荫交流,就匆匆地追了上去。
萧尧回去之后,身上还是上火的状态,他一口气批阅了两堆堆积的走着,才觉得心中那口恶气出了些。
张显能在一旁端茶送水的,看着如此用功的狗皇帝,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以后狗子不认真处理朝事了,就带他去赏桃阁遛遛,跟隔壁那小妖精吵吵架,他这受的气都能撑一天,不停地灌水连饭都不吃。
当然等他歇下来的时候,桃婉仪那胆大妄为的场景,再次一幕幕地在他脑海里回放,又气得批了一小堆奏折,才把朱笔彻底搁置了。
萧尧一推开奏折,就见张显能从外殿进来,皱着眉头道:“什么事儿?”
张显能斟酌了一番,才道:“方才赏桃阁请太医了,这会子才送走。”
大殿里面一片寂静,萧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死死地瞪着他。
张大总管死死地低头,就当没看见狗皇帝对他的暗示。
你想知道?求我啊!
“然后呢!”萧尧怒得一把拍在了龙案上,震天响。
“是桃婉仪的后背伤口裂开,又出血了。太医过去诊脉,医女帮桃婉仪清洗伤口重新上药的时候,您知道的,婉仪主子怕疼,又是哭个不行,听说都晕过去了。折腾到这会子才算结束,望兰姑姑送太医和医女离开之后,就派人来奴才这儿说一声,免得您担心。”张大总管得了这三个字,立刻竹筒倒豆子地说出来。
在他的眼里,狗皇帝的“然后呢”跟求他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汪汪汪,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朕担心个屁!”萧尧显然怒气未消,张显能刚说完,他就接了这么一句,脸色还是阴沉沉的。
大殿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张大总管乖乖地站到他身后。
行吧,你不担心我也不说啥了,反正谁担心谁是狗。
过了好半天,九五之尊终于再次开口了,语气依然还是凶巴巴的。
“她的伤口怎么会裂开?”他质问。
张显能张口就想接一句,因为跟狗打架,她还胆大包天地咬了狗。
幸好张大总管业务水平很高,及时反应过来,改了口道:“是跟您玩闹的时候,动作太大太用力,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了。”
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偏偏皇上这个当事人要装糊涂。
殿内又是一片寂静,萧尧憋了半天才道:“赏桃阁伺候的人怎么回事儿,一个两个都那么蠢笨又没眼力见儿。她受伤了要那么大动静,旁边伺候的人就该拦住,死死地把她按在床上,让朕打两巴掌这事儿也就过了,总好过这会儿流血撕裂伤口的强。”
张大总管悄悄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了,跟桃婉仪吵架之后,就是全世界都是错的,就他和小妖精俩是好人,是受害者,围观的都是大坏蛋!
“那个叫望兰姑姑是吧?你派人去赏桃阁说一声,朕替桃婉仪教训他们了,今儿晚上全部都不许用晚膳!”萧尧仔细地想了想之后,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罚。
赏罚分明才是个好主子,秦翩翩那个情绪冲动的女人,一看就不懂这个理儿。
他是她的枕边人,要好好替她警示一下那些奴才。
“是,奴才这就去。”张大总管弯弯腰,转身就去传话。
得嘞,您是狗您说了算!
赏桃阁殿外,宽敞的院子里景色宜人,小桥流水,空气清新。
天上的大月亮把院内照得犹如白昼,地上跟下了一层银霜似的,让人心旷神怡。
柳荫就站在桥上,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水站得笔直,嘴巴大张。
望兰悄悄地走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眼,问道:“你在做什么?”
“喝西北风,管饱。”柳荫冷漠地道。
“嗯,一起。”望兰姑姑点头,也跟她学对着湖面张开了嘴。
“哦,啊?”柳荫一脸懵逼,紧接着满脸的感动。
好姐妹这辈子一起走,连喝西北风都陪着。
望兰姑姑心里苦啊!
第53章 喝风团员
当晚, 赏桃阁出现一奇景, 全殿上下的宫人, 除了留在桃婉仪身边伺候的两个宫女之外,其余人全体都站在桥上对着湖面张大嘴。
西北风, 就是这味儿。
柳荫边喝边哭, 他们赏桃阁就是一个大家庭,温暖又有人情味儿,她爱这里的所有人。
有一隔壁宫殿的小宫女, 来找自己老乡说事儿, 一进这里就被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跟张大嘴等着喂食的鱼一样, 伸长了脖子一动不动地站着, 完全邪教组织。
把那小宫女吓得尖叫一声, 屁滚尿流地跑了, 第二天就有流言传出来,赏桃阁的人都被下了降头,每天不吃饭就站在外面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
被罚不许晚膳, 还只是一个开始,皇上和桃婉仪并没有要和好的架势,甚至两人不见面, 但是一来一往的撕扯不少。
第二日一大早, 天色还没亮,秦翩翩昨儿晚上被伤口弄得,疼到半夜后来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今儿注定是要睡到自然醒的。
不过她却正睡得香的时候,忽然就感到有人在推她。
“婉仪,醒醒,您要起来接旨了。”
秦翩翩挥了挥手还想继续睡,但是那恼人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往脑子里钻,而且还说一直重复这句话。
最后她被推醒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十分不高兴的神色。
“接什么旨?他是不是还没被咬够?”她被打扰了睡眠,自然心情不好,起床气比较重。
况且她方才在梦里还梦到狗皇上又欺负她了,明明知道她现在后背有伤,还要故意打她的屁股,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意思。
哪怕她在梦里哭求着,他都没有停,甚至还加大了力道,边打边问她是否知错,下回还咬不咬他了。
如今半梦半醒之间,就显得更生气了,在梦里她控制不了走向,但是现实中总允许她发发牢骚吧。
望兰听她刚起就这么胡说八道,不由得吓了一跳。
来传旨的太监正是张显能的干儿子长成,此刻就站在外殿候着,估摸着已然听到桃婉仪这声叫嚣了。
“婉仪,您别说了,张成公公就在外殿候着呢。奴婢给您收拾一下,您在床上接旨。”望兰低声叮嘱她,又哄了几句。
床幔被放了下来,秦翩翩身上盖着厚毛毯,张成进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桃婉仪之前的抱怨一样。
“奴才是来传口谕的,皇上说您昨儿惹他非常生气,他暂时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于您的东西。所以这些纸鹤暂时物归原主了,您收好。”
张成边说边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锦囊来,放下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的,就怕弄坏了。
要知道皇上可是非常宝贝这些纸鹤的,每日想起来就拆开再叠起,就当时批阅奏折累了的小休闲一般。
不过如今他为了表现自己有多愤怒,就把这二十只纸鹤一股脑都塞到了锦囊里面,叫他丢给秦翩翩。
当时皇上的原话是,恶狠狠地摔到那个女人的脸上,要不然她还不知道朕有多生气!从小到大朕就没有被咬过,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当时张成捧着锦囊,心里实在是拿不准。
九五之尊自从跟桃婉仪好上之后,整个人就显得喜怒无常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悔自己说过的话。
趁着皇上用早膳的时候,张成偷偷把张显能拉到了一边,向干爹求助,问这东西到底要不要像皇上吩咐的那样办。
“你是不是傻?皇上说的话能信吗?他说从小到大就被桃婉仪咬过,这话明显是假的。高太后不知道咬过他多少回了,觉得皇上儿时长得可爱,经常咬他的脸,好几次都把他咬哭了。再说皇上有多重视那纸鹤,你能不清楚?这宫里会折纸的妃嫔多了去了,皇上以前也曾收到过,你何曾见他时常拿出来把玩的,都是压在箱底落灰了。”
张显能听完他的话之后,就毫不客气地丢了个白眼给他。
“那我怎么给桃婉仪,还得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张成愁眉苦脸。
“双手捧着送上去,至于皇上的吩咐你一字不漏地背给桃婉仪听便是了。这两位主子的事儿,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少掺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懂不懂?没事儿少往上面凑。”
张显能一一叮嘱,张成立刻点头。
他如今就按照张大总管的吩咐,把皇上说得那些话背给了秦翩翩听。
原本秦翩翩趴在床上正要继续睡了,结果被他这几句话给震醒了。
皇上的狗胆又变大了,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了,真是要把她给气死了。
还敢把她的纸鹤给退回来?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好好的双胞胎,说死就能死了,还不是狗皇帝没用护不住她们,与她无关!
“望兰,把床幔撩起来。”
秦翩翩咬牙切齿地恨了片刻,来决定要反击,坚决不能让事情的走向被狗皇帝掌握在手中。
望兰依言撩起床幔,露出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张成谨记着干爹的那句话,坚决不能有好奇心,因此他并未抬头。
哪知道桃婉仪开始哭,无比伤心的哭,这是张成头一次近距离地见识到桃婉仪的哭戏有多厉害。
“皇上既然嫌弃这纸鹤了,又为何还要留下来,都撕了撕了。望兰,你把它们都撕了。”
她边哭边打开了锦囊,一下子全把纸鹤倒在了地上,二十只飘得到处都是。
望兰看了看那满地的纸鹤,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双胞胎,非常聪明地选择拒绝:“婉仪,这是御赐之物,奴婢碰不得,要撕您自己来吧。”
娘的,她们家主子又想坑她,昨儿晚上就没吃饭,今儿她要是助纣为虐撕了这纸鹤,估计九五之尊就直接要砍她的头了。
秦翩翩的哭声微妙地停了一下,她,不敢撕。
“哼,要是柳荫在,她肯定就撕了。”
望兰淡然地道:“您别提她了,嚎了一夜说饿,天不亮就去等饭吃了。她就算在这儿,估计直接饿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种事儿柳荫那丫头,真的能干出来。
有了这个小插曲,本以为桃婉仪也哭不下去了,没想到无论什么时候,秦翩翩的哭戏都不能崩。
因此她眼珠子一转,泪花再次涌了出来,情绪重新上头。
“皇上这退回来的那是纸鹤,是我的命啊。我不活了,现在就起来吊死了算!”她边哭边用力撑起上半身,想要直接付诸行动。
张成吓得一个哆嗦,立刻上前想要阻拦,高声阻止道:“桃婉仪,您不要想不开,皇上——”
结果他还没说完,就见秦翩翩这起身的动作爬到一半,又趴了回去,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老天爷,你对我不公啊,我如今连死都死不成了啊。起不来床,好疼啊,等我伤养好了我就找条三尺白绫……”
张成:逗傻子玩儿呢!
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动都没动的望兰,就见这位姑姑和善地冲他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讥诮。
嘿,大傻子,就是逗你玩儿呢!
她们婉仪是这世上最不会无聊的人,一个人能撑起一台戏,瞧瞧自己演的多好了。
眼泪、哭声、情绪的跌宕起伏,要死要活,最后发现连死都不能死,那一刻的绝望与无助,展现的淋漓尽致。
桃婉仪是最厉害的转危为安小妖精,上一秒作的跌入谷底,下一秒却总能让自己重回天堂。
要她死?完全不可能。
在没人捧场的情况下,秦翩翩硬是哭了许久,直到把自己手边两条帕子都哭湿了,才消停了会儿。
因为没帕子擦眼泪了,她冲着望兰使眼色,望兰也不搭理她,不惯她这个臭毛病。
张成见她总算是消停下来了,立刻见缝插针地问道:“桃婉仪,您有没有什么口信要奴才带给皇上?”
“我、我呜——”她刚说了两个字,又撇着嘴想哭。
哼,不给她帕子她对着被子哭,反正打会儿叫她们换掉。
“主子,您别把眼泪抹在被子上,毛毯上也不行,今儿日头不好,晒不干的。”望兰姑姑及时说了一句。
几乎是瞬间秦翩翩就收了眼泪,颇有些遗憾地道:“成吧,今儿就哭到这儿。劳烦张公公去与皇上说,嫔妾哭到肝肠寸断,郁郁寡欢,想学那黛玉烧诗焚稿,又终究舍不得这纸鹤。罢罢罢,待嫔妾伤好了,就魂断故里吧,免得再见皇上时,惹他烦心。”
她边说边泪眼盈盈地看着张成,张成听桃婉仪哭得哀情,颇有些动容,下意识地抬头,恰好看到了桃婉仪,就见她一双眼眶红红的,正好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两行清泪从眼角滴下,顺着面庞往下滑。
张成立刻低下头去,懊恼不已,他把张显能叮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待他不看自己的时候,秦翩翩立刻伸手把两滴眼泪接在掌心里,还好还好,滴在床上的话,估计望兰待会儿要说她的。
张成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离开了,他总觉得自己这汤差事走的特别不顺畅,恐怕回去之后要遭殃了。
不得不说,他这预感还是非常正确的。
当他回去之后,把九五之尊等回来的时候,就见张显能一直给他使眼色。
这傻小子杵在这儿做什么啊,皇上刚下朝的时候,是最不能汇报事情的,因为那时候他脾气最不好,一个不好就要吃挂落的。
更何况张成汇报的事情还是有关桃婉仪的,就不能过会儿再出现。
张成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刻明白过来,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缩在一群小太监堆里,就盼望着皇上没有看见他。
结果也不知道皇上今儿是怎么回事儿,平时都直接冲进内殿的,今儿竟然停下了脚步,特地扫了一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
“张成,跟朕进来。”
萧尧一声令下,张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跟在后面进去了。
干父子俩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张成那哭丧着脸的表情就代表了一切,张成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看到纸鹤之后,是怎么说的?”皇上刚坐回到椅子上,就直奔主题。
张成停顿了一下,明显是在斟酌着语气,他要是说的不好,估计会被皇上直接拖出去给砍了吧。
“想什么呢,把你看见听见的东西说出来就行,你还当写戏文需要精雕细琢地想呢?”萧尧非常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虽然努力克制着情绪,但仍然能感觉出他的迫不及待。
张成把桃婉仪最后叮嘱他的话说了,就见他每说一句,皇上的面色就冷肃一分,直到最后他的眼神里已经开始喷火了。
“你究竟怎么跟她说的,为何她要想不开上吊?”萧尧厉声问他。
张成抖了抖身体,满心都是冤枉的感觉,他就照实说的啊。
“奴才按照您说的,把锦囊丢她脸上,说——”
他这话刚开了个头,就见皇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顿时就怂了。
“你真扔她脸上了?”萧尧质问。
张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立刻道:“没,奴才是双手奉上的,但是把您对奴才说得话,跟桃婉仪说了。”
萧尧拧眉,冷着脸道:“她哭了吗?”
“哭了,哭湿了两条帕子。”张成很老实地汇报。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萧尧的眉头始终皱得紧紧的,显然是在琢磨张成方才说得话。
最后他指着张成骂道:“瞧瞧你办的事儿,朕不过让你退回去几只纸鹤,她就伤心成这样,肯定是你没传达好旨意。罚你今儿晚上不许用膳,你得去给桃婉仪陪个罪,再替朕传个旨意!”
皇上这一下子有好多事儿吩咐下来,张成听了都觉得头大,分明是要他分身乏术了。
“张显能,你徒弟带的不行啊,再有下回朕连你一起罚!”
就这皇上还觉得不解气,又对着张显能说了几句。
张大总管连连点头称是,他就知道狗皇帝开始作了,当着小妖精的面儿,他不好意思作,等回了自己的地盘,那可真是作天作地,把龙乾宫和赏桃阁两个地方的宫人,都折腾得不行了。
也不想想就桃子精那架势,明显哭闹着要上吊就是假的,吓唬吓唬人的,皇上还真的上纲上线了。
张成领命之后,当真立刻又去了赏桃阁,准备给桃婉仪赔罪。
结果来迎接他的是望兰姑姑,两人走了个对脸,都是愣了一下。
“皇上又有旨意传给婉仪?”望兰问了一句。
张成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是皇上让小的来——不对,是小的自己觉得做错了,来给桃婉仪赔罪。”
他说到一半,又立刻改了口,如今就是要小心再小心的时候,否则又做错了的话,他回去又得被骂,被骂倒是算了,要是一直往返赔罪的话,估计他得活活累死。
望兰摆了摆手:“你不进去就是最好的赔罪了,主子已经睡着了。既然没有旨意,就无需叫醒她,等待会儿我替你传达个意思就成了。我们主子还是很好说话的。”
当然最后半句话,说得望兰自己都不信,好说话个屁!
就是位得理不饶人,鸡毛当令箭的主儿。
张成点头,犹豫了一下才道:“皇上那边是没有给桃婉仪的旨意了,但是有给赏桃阁全体上下的旨意。”
望兰脸色一僵,想起了某些不大好的回忆,试探地道:“要我把大家都叫来听旨吗?”
张成摆摆手:“不用了,姑姑通知一声变成,今儿晚膳别用了。”
他说完都不敢看望兰的脸色,灰溜溜地走了,徒留望兰姑姑一脸发懵。
所以今儿的惩罚直接连理由都没有了?想罚就罚,逗皇上开心呢?
当晚,赏桃阁内又是全体宫人齐聚小桥上,对着湖面张开嘴。
过了片刻,张成也来了,周边的几个宫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点头轻笑道:“大总管让我也来,你们这儿的西北风味道好,管饱。”
说完,他也成了一条等着咬饵的鱼,大张着嘴,灌了一肚子风。
第54章 皇上到来
皇上最近心情很不好, 龙乾宫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自从两天前跟桃婉仪闹腾了之后, 整个宫殿里就陷入了一片阴郁的状态。
特别是昨日晚上,张成公公都被罚了, 一个个就更加提心吊胆了。
要知道张成可是大家心里下一个大总管的人选, 平时在皇上面前,还是非常得脸的,连他都被罚了, 足见皇上如今心情恶劣的程度, 当真是没人敢招惹。
张显能明显也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反正他一直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 皇上再怎么生气要惩罚宫人, 只要不罚到他的头上, 他就一直逍遥下去。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皇上下了朝,像往常一样开始批阅奏折,但是与平日不同的是, 他迟迟进入不了认真的状态,反而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张显能眼瞧着他好几次无意识地伸手,在龙案前面摸来摸去的, 但是最后都摸了个空。
原本那里摆放的是二十只纸鹤, 皇上伸了几次狗爪子,显然是习惯使然了,一旦每日摸惯了的东西, 好几次都摸不着,总会心情变得焦虑的。
纸鹤在狗皇帝的眼里,已经等同于骨头的存在了。
“张显能!”
终于萧尧在摸了第五次,依然什么都没摸到的时候,喊出了声。
张大总管打了个激灵,多年陪狗生涯告诉他,恐怕下面没什么好事儿发生。
“奴才在!”他应道。
“你去赏桃阁要纸鹤去,但是不能说帮朕要的!”萧尧略微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但他是皇上他最大,毫不客气地下了命令。
张显能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狗皇帝竟然如此不要脸。
“皇上,奴才不以您的名义要,恐怕桃婉仪是不会给的吧?”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嘿嘿嘿,说你呢,用你那狗脑子好好想想,桃子精肯给吗?
“那是你的事儿,快去!”狗皇帝果然开始耍无赖了。
张显能的脸上依然还是恭敬的神色,斟酌了一下道:“皇上,要不奴才给你找纸来,您叠一叠纸鹤就出来了。如今这种时候,您跟桃婉仪正是闹别扭的时候,不能总派人去找她,否则会给她一个错觉,认为您妥协了呢!”
张大总管不愧是陪着狗子长大的人,他非常了解狗皇帝的心思,因此尽量另辟蹊径地劝着。
他只想好好地活着,并不想给狗皇帝与桃子精的爱情当炮灰,谁爱当谁当去。
老子已经损失了两颗蛋,休想再多去他的尊严!
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起作用,因为萧尧很冷漠地看着他,紧接着冲她嘲讽地笑了笑。
“张显能啊,是不是桃婉仪得罪过你,你怎么尽在朕面前说她不好?你今儿就算说破了天,也得把纸鹤给要回来!”
张显能只有点头的份儿了,行吧,反正狗链子如今也不在他手里了,狗是他主子,冲他叫他还得去找骨头。
“奴才明白,这就去。”他转身就想走,不过还没迈开腿,就又被叫住了。
“慢着,不过你之前说的也对,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她咬了朕别想这么轻轻揭过。朕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是君威。你去跟她说,她再这般不懂事,朕不仅要灭一对双胞胎,她身边的宫人都不能幸免!”皇上开始放狠话了。
当张大总管听到这几句叮嘱的时候,顿时心累不已,他非常想抽自己几个耳光,为何要多嘴那几句,看把这条狗嘚瑟的,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张显能去了,听了一耳朵桃婉仪的哭声。
不得不说,这几日床上躺着养伤,可把桃子精给憋坏了,昨儿对着张成演了一通还没爽,今儿逮着张显能在场,跟在皇上面前哭没啥大差别,卯足了劲儿哭。
足足一个时辰了,张显能从站着听她哭,到坐下来看她表演。
“主子,差不多得了。”今日是柳荫轮值,看着她们家主子敞开了眼泪哭,这架势她都有点害怕。
秦翩翩撇了撇嘴,低声反驳:“今儿别想哄我,我特地叫望兰晒了新被子,帕子哭湿了没关系,把这条被子哭完再说。”
张大总管看着那厚厚的一床锦被,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狗子真是找了个好媳妇啊。
以后再有哪个地方干旱,就把桃子精拖过去,让她对准了地哭,哭不出一条黄河出来,不许吃饭。
用她眼泪组成的河,应该是名副其实的母亲河吧。
柳荫着实拦不住了,只能任由她哭。
不过张大总管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柳荫之前在龙乾宫的时候,就怕极了张显能,如今这种积威甚深的状态依然存在心底。
秦翩翩哭得时候,她就不停打岔。
“主子,您喝口水吧。”
“你吃个橘子,别哭了。”
秦翩翩偶尔吃东西的时候,还张罗着张大总管一起,张显能总是用一张棺材脸看她。
桃婉仪却是毫不畏惧,毕竟她是抢走狗链子的人,前主人嫉妒那是在所难免的。
“哎呀,柳荫真是好丫头,知道我哭累了还叫我吃喝,如今我吃饱喝足了,更有力气哭了,待会儿赏你金锞子。”她轻声细语地夸奖了两句,看向柳荫的眼神里充满了关爱。
话音刚落,她就憋足了劲,又开始哭了。
柳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张显能,张大总管的眼神都能把她给吃了。
不是,大总管您听我说,桃婉仪是智障,她离间我们的感情,真不怪我!
可惜无论她面上再怎么楚楚可怜,内心活动再怎么丰富多彩,张显能都已经在小本本上记账了。
柳荫不是个好丫头,得整整。
张大总管终于解放的时候,出了赏桃阁,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得罪桃婉仪了,这个女人绝对是世上最毒的毒药,鹤顶红跟她一比都可爱多了。
望兰来交班的时候,就见柳荫哭丧着脸,连个眼神交流都不给了,直接离开。
“望兰,你快把我的湿被子换掉,柳荫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喊她都没动静。”秦翩翩瞧见她,满脸都是欣喜的神色。
望兰边换被子边跟她说话:“主子,奴婢晒的锦被舒服吧?”
“舒服,你下回再记得晒。”
“成,只要您在奴婢当值的时候,不那么哭就行。”望兰答应得很愉快。
秦翩翩稍微想了想,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连连点头:“好啊,你帮我晒被子,我就在柳荫当值的时候哭,你俩分工合作,挺好的。”
已经走远的柳荫,殊不知她被人家联手坑了。
傻人有傻福,在柳荫身上不太适用,毕竟她们的主子是桃婉仪,跟着这位主儿,就要随时随地多长一心眼。
张大总管不久之后就折回了,当然他也没能再次见到桃婉仪,望兰笑意吟吟地站在门口迎着他。
“我就知道大总管一定会去而复返。”她轻声说了一句。
张显能这个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道:“那就不用咱家多说了,想必昨日张成那小子都跟你说过了。就按照老规矩来吧。”
望兰点头:“成,婉仪那儿我说一声便行。”
张显能也跟着点头:“那你们今晚赏桃阁又省了晚膳啊。”
望兰:笑不出来。
张显能:我想打狗。
当晚,赏桃阁的鱼池又开张了,桥上挤满了张嘴等鱼饵的人。
不过片刻,张大总管也加入了,众人很客气地把他请到最前排去,把最好的西北风让给大总管!
柳荫正因为今儿上午的事情愁呢,一瞧见他来了,立刻就凑过去想要解释清楚。
“大总管,今儿我劝着主子喝茶吃糕,不是想让她休息,而是想打断她的情绪,兴许她就没心思哭了。”她低声道,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
不过张显能并不搭理她,柳荫是一个锲而不舍的姑娘,就这么一直站在他旁边碎碎念着。
终于大总管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森冷,沉声道:“你消停会儿吧,别打扰咱家喝风。”
柳荫撇了撇嘴,成吧,喝喝喝,灌一肚子冷风,整夜不挨饿,半夜上茅厕。
皇上和桃婉仪闹了整整三天,龙乾宫和赏桃阁的宫人们也提心吊胆,饿了三天。
每一天,他们的队伍都在壮大。
就在龙乾宫全体宫人,觉得他们在第四天也要加入的时候,皇上自己去了。
起因是张显能喝多了冷风,当晚就拉肚子了,拉了一夜还在床上躺着呢,自然不能伴君左右了。
好在张成年轻身子康健,起来充当了大太监的职责。
不过既没了纸鹤,又没了张显能,皇上总觉得不对劲儿。
他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去了赏桃阁。
萧尧想了一路要找什么借口去,他并不是给秦翩翩台阶下的,而是要狠狠地训斥她。
这走路上,还千叮咛万嘱咐张成:“到了赏桃阁,如果朕又被桃婉仪给打岔了,你就咳嗽提醒朕。朕刚进去就要狠狠地训斥她,责骂她,她要是不低头认错,朕就要动手打她了。这女人就是欠教训,都快骑到朕的头上来了。听清楚了没?”
萧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张成也非常严肃点头应承道:“奴才一定完成任务。”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一群人,进了赏桃阁,结果前脚跨进内殿,瞧见秦翩翩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后脚就疾步冲到了床边。
“皇上,嫔妾好想你啊。”秦翩翩眼眶红红的,泪花溢满了,却没有流出来。
但正是这种委屈又故作坚强的模样,更让人心疼。
“您总算是来看嫔妾了,我还以为你不要嫔妾了。嫔妾在床上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下,终日以泪洗面。嫔妾都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去了,皇上,嫔妾好怕不能见您最后一面啊……”
她呜呜咽咽的哭,他轻轻柔柔地哄。
“怎么会呢?朕来了。”萧尧的火气全消,他路上说什么来着,一句不记得,总之先哄好她再说,可不能这么哭下去。
因为萧尧的靠近,甚至伸手摸着她的后脑,秦翩翩一下子就抓住了机会,伸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哭。
一声声都是在诉说对他的思念,以及对他抛弃自己的惶恐。
望兰和柳荫一起冷漠地站在一旁,呵呵,吃不好喝不下,再在床上养一养,就跟皇上凑成一对四百斤的猪崽夫妇了哈!
“咳咳,咳咳咳!”张成被两人这相互拥抱的场景给震住了,这跟他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当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开始疯狂的咳嗽。
可惜皇上沉浸在美人泪之中,根本无暇顾及到别的声音。
直到他的咳嗽声,都已经遮住了秦翩翩撒娇的哭声了,桃婉仪才有些不高兴地道:“皇上,张公公是不是对嫔妾有意见啊,他怎么一直咳嗽!”
萧尧立刻警告地看向张成,眼神里充满了责备,似乎在说蠢货,你打扰了朕的小可爱抽噎。
第55章 两人和好
张成不咳嗽了, 他被皇上的眼神给吓到了, 见过狗护食时候的样子吗?
皇上刚刚就那副狗样儿, 龇牙咧嘴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要伤害他的宝贝一样。
他缩着个脑袋, 心里暗暗祈祷张显能赶紧病好, 否则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望兰瞧他怂怂的样子,不由得偷偷伸手挥了挥,张成立刻会意, 一点点偷偷挪到角落里, 与望兰和柳荫站成一排。
你们两位尽管作, 请不要干扰闲杂人等罚站。
“皇上, 您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都瘦了。每日批阅奏折的时候, 要常起来走走, 都有些憔悴了。没有嫔妾在身边陪着您,您是不是少了许多快乐与乐趣啊?嫔妾以后不跟您耍脾气了。”
她边说边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但是她趴着够不到,萧尧便主动弯下腰来, 把脸送上去。
秦翩翩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眶红红的,脸上是心疼不已的神色, 好像自己家的狗真的瘦了一样。
萧尧抓住她的手掌, 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
桃婉仪这双手自小就没做过重活,那保养得自然是嫩得很,手指纤细修长, 好看得不得了。
他亲上了就舍不得放开。
“你才是瘦了,这手上全剩骨头了,本来就受伤了,要多吃点。是不是你这些奴才照顾得不尽心,朕待会儿替你罚他们!”
萧尧用唇抿了抿秦翩翩的手指,只觉得上下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顿时心疼极了。
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说着,旁边站的三个奴才全都一脸冷漠。
瞧瞧,这加一起四百斤的猪崽夫妇,还有脸说对方瘦了。
而且他们赏桃阁的宫人都已经三个晚上没吃饭了,还要怎么罚?
“这不怪他们,是嫔妾自己吃不下喝不下,一想起皇上要抛弃嫔妾了,嫔妾就心如刀绞。”秦翩翩仍然趴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道,显得特别可怜。
萧尧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一听这声音,再瞧瞧她这受伤哪里都去不了的模样,顿时更是心软了。
“朕怎么会抛弃你呢?你是朕亲封的桃婉仪啊。”他拍拍她的脑袋,语气亲昵,好说话得很。
秦翩翩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眼神扫过站在角落里的三个宫人。
一直充当布景板的三个人,忽然心头大震,如临大敌,心里纷纷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桃子精要开作了。
“可是,可是——”她欲言又止。
萧尧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顺着她的视线就瞪了过去,恶狠狠地道:“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
“不是,就是您迟迟不来看望嫔妾,我内心惶恐不安。嫔妾想去看您,但是又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您还把嫔妾送您的纸鹤给退了回来,一想到这里嫔妾就心如刀绞,夜夜不能寐。”
她扬起头,一脸悲伤地道。
柳荫低头看地,她现在好想打人啊,她们主子的确夜夜不能寐,一到晚上就喊后背疼,折腾大半宿,她睡了基本上还白天补眠,其他人都得陪着。
每天青天白日的,看她睡得比猪还欢实。
萧尧皱了皱眉头,视线瞪着对面三人,显得更加穷凶极恶了。
张成内心苦的很,不是,这可怪不到别人头上,他们这些当奴才的都是按照主子吩咐办事儿,要出任何问题也请去找皇上,真不赖他们。
“朕懂了,一定是这帮蠢货笨嘴拙舌的,没把朕交代的事情说清楚。反而让爱嫔误会了,其实朕真的从来没有说过要抛弃你,只有心疼你。”萧尧扭头认真地看着她,边说边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动作极其亲昵而轻柔。
张成眨了眨眼睛,内心了无生趣。
什么金口玉言的皇上,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的狗啊!
所以“这帮蠢货”明显指的就是张显能跟他啊,回去一定要告状,狗皇帝骂人了!
“那您把纸鹤退回来,是什么意思?还是要抛弃嫔妾对不对?”秦翩翩抬头,一脸严肃地问他。
萧尧愣了一下,紧接着视线再次投到了张成的身上,张成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粪化池,什么屎盆子都能忘他头上扣。
“朕是怕你躺在床上实在太过无趣,就让人把纸鹤送给你,没事儿折几下打发时间。张成竟然说是退回给你的,朕就说肯定是这些奴才笨嘴拙舌地说错了话,才让你这么伤心的。”
他义正言辞地道,那责备的视线不停地往张成身上投射。
“原来是张公公说错了,那是嫔妾错怪您了。嫔妾好想你啊。”她也瞥了一眼张成,那隐晦的视线如出一辙。
已经被扎成筛子的张公公,心里累得很,对面那对猪崽夫妇,是彻底把他伤害了。
年纪轻轻的,就感觉自己活不长了。
“朕也想你。”他抱着她。
此刻的气氛极其温馨浪漫,宫人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实际上他们恨不得自己不在场,这样猪崽夫妇想要找人算账的时候,也就算不到他们头上来了。
“那等嫔妾后背的伤好了,嫔妾想给红衣红裳烧点纸,是嫔妾对不住她们。”秦翩翩提起双胞胎,语气里都是悲伤。
“不用不用,朕这就赔给你。张成,去安排把人带出来。”
张成几乎是一路小跑出去的,娘的,他一刻都不想在那儿多待了。
他亲自领着人去接双胞胎,刑房里脏乱差,而且还很阴森,结果他带人进去的时候,就见双胞胎正蹲在地上啃鸡腿,吃得满脸都是油。
“咦,张公公来了,吃鸡吗?”红裳脸上带笑,举着鸡腿问他。
张成皱了皱眉头,冷漠地道:“我只想吃猪肉。还得是四百斤猪仔子身上的肉。”
桌上摆着好几只烧鸡,还有几坛子酒,这双胞胎不仅没受苦,还尽享福了,殊不知外头两位主儿因为这事儿都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双胞胎俩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张成走了,刚到赏桃阁就见望兰等在外头。
“姑姑。”双胞胎恭敬地给她行了一礼。
望兰愣了一下,转而又笑了,低声道:“你俩进去见皇上和主子吧,张公公留步。”
张显能看着面前这笑意吟吟的望兰姑姑,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他觉得今日的自己大概是又要倒霉了。
“公公晚上还是去木桥上站着喝风吧。皇上说不用你进去伺候了,他今晚就宿在赏桃阁了。”望兰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给他,但是没有成功。
这事儿吧,落到谁头上都要生气。
张成暗暗咬了咬牙,关心地问了一句:“今儿还有旁人吗?”
“没了,今晚上的西北风都给你一人了。”望兰很严肃地说道。
张公公身心俱疲地离开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殿内传来桃婉仪与双胞胎相认时,喜极而泣的声音,明显戏精又开始表演了。
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双胞胎出来之后,就被张成给堵住了去路,两个人都是一脸发懵地看着他,不知道张公公有何贵干。
“鸡腿还有吗?我想吃鸡。”
张公公被命令独自一个人不能吃晚饭,心底不平,就先垫饱肚子再说。
当晚小桥上就只有张成这一条张着嘴的鱼在喝风,然后其他赏桃阁没有差事的宫人,全部都端着自己的饭站在一旁,边吃饭边围观他喝风。
那饭香基本上远飘十里,赏桃阁的伙食还很好,连宫人都有肉吃,把他馋的更是肚子咕咕叫。
张成:干你娘!
皇上再次去了赏桃阁,并且在明知桃婉仪受伤不能行房的情况下,依然留宿了一整晚。
后宫里人心惶惶,众人都在猜测这位桃婉仪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然到了这步田地,都能留住皇上。
要知道一个女人一时的盛宠,在后宫里很正常,毕竟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秦翩翩是后宫里唯一出现的新鲜人物,性格又颇为与众不同,讨得皇上欢心很正常。
可是这个女人不能侍寝的时候,也依然能死死地抓住皇上的心,这一点就很让人恐惧了。
皇上贪恋的恐怕不只是新鲜感和她的好颜色,而是她整个人。
皇上回到龙乾宫之后,立刻就派人去传旨,让周家姑娘回家养伤。皇太后年纪大了,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可不能再如此操劳了,之前是他疏忽了,为此他让四位贵妃协理后宫事宜。
当皇太后收到这份旨意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气得晕过去了。
“皇上竟然下这种旨意?婉婉是在宫里被人打的,却要她回府养伤,这打得是我们周家的脸!还有哀家没老,休想从哀家的手中将这权柄夺走,哀家就是要执掌后宫!”
皇太后根本没有伸手接旨,相反还怒气冲冲地吼叫道。
来宣旨的是张成,他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双手捧着圣旨等她来接,不过眼瞧着皇太后这副架势,是要抗旨不遵了,他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一声。
皇太后也是昏了头了,按理说先皇在世的时候,她要扒着这后宫的权柄,谁都不能说她什么,毕竟她是皇后。
但如今她是太后,这后宫的莺莺燕燕谁得宠,都与她无关了。
更何况皇上还不是她亲生的,皇上喜欢谁又碍着她什么事儿呢。
“皇太后,您要抗旨不遵吗?”张成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圣旨。
暴怒中的皇太后不由得愣了一下,看向那圣旨,眸光闪烁。
多少年的后宫生涯,早就让她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她要是点头了,那么后面等着她的事情只会更加过分,她早就看透了,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隔着千山万水。
皇太后最终还是面色沉沉地接过了圣旨,虽说她不服,但是公然抗旨她还是做不出来的,要真做了,那么整个周家都有可能遭殃。
张成笑眯眯地看着皇太后接了圣旨,抬手一指皇太后身边站着的周姑姑,扬高了声音道:“这位周姑姑先前目中无人,藐视君威,带走。”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当然皇上还是给了皇太后一点颜面,并没有让侍卫进来,而是一群太监冲进来,直接就一边一个抓住了周姑姑的胳膊,按着她的后背就要把她拖走。
“你们这是做什么!”皇太后愣神的功夫,就发现周姑姑已经被按住了,立刻惊慌失措地想上去阻拦。
“皇太后,这是皇上的吩咐。”张成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皇太后明显不信,她还是拦着不让他们走,厉声道:“怎么可能,那为何圣旨上没有。”
“皇上是下的口谕,周姑娘好歹是周家人,皇上说他不给您面子,也得给太皇太后面子。不过这位周姑姑可就不是什么能上圣旨的人物了。带走!”他挥挥手,语气有些强硬。
那些太监也不惧皇太后,当真几个来回就强硬地把周姑姑给拖走了。
“你们大胆,拦住他们,不许走!哀家说不许走就不许走!”皇太后恨得咬牙切齿,她恶狠狠地盯着张成看,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偏偏这位张公公是被张显能一手带出来的,脸上那波澜不惊的笑容都如出一辙,简直是火上浇油一般的存在,让皇太后更加恨了。
她的命令下来了,永寿宫里的宫人自然听到了,围拢上来,却真不敢如何。
“想死的就来,今儿咱家要是带不走这周姑姑。待会儿宫里的侍卫就得提着刀来了,一个个是觉得脖子上那玩意儿太重不想要了是不是?来呀!”
张成沉了脸,冷声喝道。
顿时那些人就都停下了,不敢再造次。
张成转身就走,身后的太监们押着周姑姑直接跟上,哪怕皇太后在大声地喊叫,也没有任何人搭理她。
甚至还有大宫女怕皇太后冲上去,不小心受伤了再惹来什么麻烦,纷纷拦住她轻声规劝。
皇上这一系列的大动作,在宫里就像是引起了大地震一样。
他不仅是夺走了皇太后在后宫里的权力,甚至还让人直接带走了周姑姑,这给后宫众人释放出一个信号,作威作福的皇太后,已经从神坛上跌下来了。
皇上之前不搭理她,甚至在平衡她与高太后之间的关系,不过是没想着处理,如今一出手就是如此雷霆手段。
张成走后,皇太后还想再闹,她拒绝把周婉送出宫,最后是周国公夫人知道消息后,进宫亲自将周婉接走。
皇太后拦住周国公夫人,硬是说一定会保住周婉的,并且要让她做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周国公夫人摇了摇头:“太后娘娘还是让我带她回去吧,周家的姑娘都不适合当皇后,这也是国公爷的意思,周家的富贵荣华不需要女人来维系。”
周国公夫人带着周婉出宫之后,皇太后便病倒了,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根本无暇反应。
秦翩翩一直待在赏桃阁养伤,任由后宫的风云变化,她都没怎么在意,只是每天听柳荫回来汇报,今儿又有了什么新鲜事儿。
四位贵妃上位,那自然是新官上任一把火,再加上权力被分割,那可有的掐了。
只不过没人主动挑衅,秀女就快入宫了,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保持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后宫众人都在悄然等待,这批新秀女入宫,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但是秀女还没入宫,桃婉仪先出来了。
今儿一大早,整个赏桃阁就忙忙碌碌起来,好几个宫女围着秦翩翩穿。
“本嫔今日出山,必定要做后宫最耀眼的那个存在,我能穿的能戴的都拿出来,就往那闪瞎人眼的水平整!”她被狗皇帝哄得,口气都大了不少。
虽说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嫔,那感觉却比贵妃还要高贵一般。
狗链子在手,天下我有。
第56章 探望太后
永寿宫内, 四处都静悄悄的, 皇太后躺在床上, 面色蜡黄而阴沉。
最近这几日皇太后的日子非常不好过,皇上那道旨意一出, 后宫这风向就变了, 原本来给她请安的妃嫔,也因为她需要养病,好几日不来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永寿宫, 一下子就变得异常清冷。
甚至皇太后自己心境变了, 前些日子有几位妃嫔约好了来看她, 说说笑笑的原本还不错, 但是也不知道谈起什么话题, 皇太后忽然就恼了, 说她们是瞧不上她了,把人臭骂一通撵走了。
如今周姑姑也被抓走了,听说是打了二十板子之后,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总之她的下场与先头的周嬷嬷没多大差别, 都是生死不知,皇太后根本就找不到她人在哪儿。
“太后,您喝一碗银耳羹吧。”有小宫女双手端着一碗银耳上来。
结果皇太后看了一眼之后, 面上露出几分嫌恶的神色, 伸手就把碗给打碎了。
“混账东西,这碗银耳羹如此稀,是不是御膳房那边怠慢了?瞧着皇上如此对哀家, 你们这些宫人也就捧高踩低,想要偷奸耍滑了是不是?哀家还没死呢,就敢如此对我……”
那碗香甜的银耳羹摔在地上,漂亮的瓷碗撞到地砖上,自然是摔得粉碎,浓稠的羹汤一下子撒了一地。
小宫女颇有些委屈,这银耳羹是御厨特地熬了一个时辰才出锅的,她亲眼瞧着的。
外加永寿宫的宫人们也一如往常,甚至因为皇太后生病,大家照顾得更加精心了,行走之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搅扰了皇太后休息。
但就是这般谨慎伺候着,也落不到一句好,反而还要被皇太后如此指摘。
这分明就是皇太后自己心绪变了,她觉得自己被皇上落了脸面,又收了权柄,整个人都变得很敏感,看谁都不顺眼。
“太后娘娘,桃婉仪在外头求见,说是来探望您的。”从外殿走进来一个小宫女轻声通传。
皇太后正在发脾气,一听说秦翩翩来了,下意识地怔住了,她可没想到秦翩翩会选这种时候来探望她,要知道她肯定是要甩脸色的。
“她竟然敢来!先让她在外殿坐坐,等哀家收拾好了再说。”皇太后冷笑一声,摩拳擦掌地要给她教训。
小宫女应承了一句,便快速地跑出去了。
“你们还杵着做什么,快把这烂摊子收拾了,再替哀家梳洗上妆。”皇太后冷声吩咐了一句。
内殿的几个宫女立刻就动了起来,先前的大宫女瞧着太后硬撑着想要起床,连忙轻声劝道:“太后,太医叮嘱您这几日要卧床静养,这时候就不要起来了吧。您想要什么,奴婢给您拿。”
皇太后一听这话,立刻就瞪了一眼过去,没好气地道:“太医的话能做什么准,他们还说哀家身体康健呢,还不说病倒就病倒了。你以为桃婉仪那小贱人挑这种时候来是为了什么,就是想看哀家落魄狼狈的模样,正好与她花枝招展的一对比,就更显得哀家是垂垂老矣的老妇,而她还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哀家偏不如她的意!”
这种时候,皇太后倒是关注起了妆容这方面,显然她又把秦翩翩带入成高太后了。
她与高太后斗了这么多年,还是非常了解她的想法,无非就是妆容打扮那些事儿。
大宫女拗不过她,只好搀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皇太后走路都打颤了,也止不住她想要战斗的心。
秦翩翩被请进来的时候,就见皇太后倚靠在贵妃椅上,周身的打扮一丝不苟,比平日里要妃嫔们请安的时候还要精致几分。
不过人得服老,她原本就年纪大,外加最近生病,早就没了鲜嫩的模样。
而秦翩翩也果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穿的光鲜亮丽,一身鹅黄色的裙衫,满头珠翠,唇上嫣红的口脂以及脸上的胭脂,的确做到了后宫最亮眼的存在。
至少两人同处殿内的时候,那对比和差距还是非常的明显。
皇太后只觉得血液一下子上涌,一口气就要憋过去一般,这女人当真如此直白而胆大。
就是来嘲讽她垂垂老矣的。
秦翩翩孤身一人进来的,连柳荫都没带,她可不管皇太后脸上的神色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自己嘴角一扬,笑得异常清甜。
“嫔妾见过太后娘娘。之前嫔妾被您打了,皇上告诉嫔妾说是误会一场,让嫔妾伤养好了之后,不要记恨于心,送来给您瞧瞧。嫔妾就知道,像太后娘娘这样心善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重地责打嫔妾,毕竟嫔妾自入宫以来,就乖巧听话。太后您瞧瞧,嫔妾今日身子大好了,这几日补品吃得多,气色也很好,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她说话的时候语调抑扬顿挫,感情充沛,甚至听起来都有些激动过头了。
皇太后只觉得她这略有些别扭的语调,异常的熟悉,她仔细一想之后便明白过来了,正是那种孙辈儿对老祖宗说话时的腔调,故意带着小女儿娇态的那种活灵活现。
秦翩翩那么讨高太后喜欢,她会犯这种不自然的低级错误吗?
很显然她不会,她就是来恶心皇太后的。
“你给哀家滚出去!”皇太后厉声道。
秦翩翩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立刻行了一礼转身就准备走:“得嘞,您不想看见嫔妾,嫔妾就不在您面前转悠。祝您早日康健!”
不过她这还没迈开腿,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给哀家拦住她!”皇太后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四个宫女和太监,将她团团围住。
秦翩翩也不恼,就这么转身面对着皇太后,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太后娘娘这是舍不得嫔妾,想要留嫔妾下来喝茶?您说一声便成,不用让人这么拦着嫔妾。况且嫔妾瞧您从病床上起来打扮一次也不容易,若是不多让周围的人看几眼,这妆容不是白画了吗?”她边说边往前走了两步,又恭恭敬敬地对着皇太后行了一礼,瞧着就很讨喜。
不过皇太后只觉得她异常可恶,看到她这娇艳欲滴的面容,就想起自己如今这副惨状,不由得更恨。
她冷哼了一声,道:“皇上让人带走周姑姑的时候,根本没有通过哀家的同意,直接就让张成带着人强硬地抓走她。如今你送到了哀家的地盘上,想必哀家也不用通过他的同意,把你给惩办了。”
皇太后每说一句话,脸上的神色就冷上一分。
她的额头被烧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眼前这小贱人胆敢如此上门挑衅,甚至连个宫人都不带,就是纯粹来找死的。
秦翩翩既然不想活了,皇太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那个太监的手还没有碰到秦翩翩的衣角,已经有个东西从殿外飞了进来。
“咻——”的一声,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他的手上,顿时殿内就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哀嚎声。
众人一惊,就见两个宫女冲了进来,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很明显是双胞胎。
先前飞进来的东西,竟是一个铜板,显然这俩宫女身怀武艺。
皇太后更是怔住了,她以为秦翩翩没有带人来,没想到是把带的两个宫女丢在外殿,而且这俩宫女还是原本应该死去的双胞胎。
“你们要做什么!想要造反吗?”皇太后厉声质问。
那些原本围住秦翩翩的宫人们,全部后退围到了皇太后身前,先前大闹赏桃阁的时候,这俩双胞胎是如何一个个把太监踢过来,然后砸晕宫女的,这里的人可都是切身体会。
“什么造反?这是嫔妾带来的两个宫人,想给太后娘娘看看的。这造反一说从何说起啊,分明是这位公公想要对嫔妾动手动脚的,她们只是在保护嫔妾。”
秦翩翩睁大了眼睛,一副完全不明白皇太后在说什么的模样。
双胞胎一左一右地站在她旁边,脸上的神色十分警惕,并且手里都拿着铜钱,一副随时准备着的状态,只要谁敢往前一步,她们就毫不客气地将铜钱扔过去。
那太监被砸了一下之后,一直捂着手痛哭,根本就爬不起来,足见这一对双胞胎的威力。
皇太后见她们并没有要往前的意思,证明自己至少性命无忧,平静下来之后,立刻问道:“哀家记得皇上说要杀了她们俩,为何还活在这世上?金口玉言,难不成皇上之前是在骗哀家?”
当时萧尧站在永寿宫的大殿上,可是说得信誓旦旦,一定会要了这俩贱婢的命。
秦翩翩听她说这个,脸上立刻露出悲伤的表情:“是啊,皇上答应皇太后的已经做到了啊。那两人死得好惨啊,待到明年七月半,嫔妾还要给她们烧些元宝呢!”
“别嚎了,休想糊弄哀家,如果那一对双胞胎死了,那眼前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当哀家老眼昏花认不清人吗?”
皇太后眼见她假哭就烦,厉声呵斥道,要不是怕双胞胎过高的武力值,估计就直接冲过来指着她俩的鼻子骂了。
“她们是多胞胎,前面两个死了,这两个又被皇上调过来了。嫔妾如此倾国倾城,万一有什么恶婆娘心怀鬼胎,成日就想搞死嫔妾,皇上又不能随时在嫔妾身边,所以就又找了两个会武的来保护嫔妾。”秦翩翩瞪大了眼睛,努力让皇太后看到她的无辜和认真。
皇太后被气得直喘粗气,哀家信了你的邪。
“这两人叫什么名字?”她咬牙切齿地问。
“红衣和红裳。嫔妾为了纪念她们的姐姐,名字就沿用了,反正对于她们这些从小被培养的女孩子来说,名字都只是代号,顶着姐姐们的名头,也能替她们更好地保护嫔妾。”秦翩翩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被气晕过去,沉声道:“那总共有几胞胎?”
秦翩翩细想了一下,低声道:“这得看您要杀几位了。”
她都这么回答了,皇太后要是再不清楚就是傻子了,她要杀几个,就是杀得数量加二,总之都要多出来两个。
皇上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就这么任由秦翩翩如此光明正大地打她的脸。
她是皇太后!
秦翩翩一个从四品的婉仪,就敢如此骑到头上来,若不是皇上给她的底气,皇太后根本就不信。
“太后您别误会,其实嫔妾来只是为了探病的,祝您早日康复。您看嫔妾都把她们二人留在外殿了,就是怕刺激到您,让您想起之前惨死的那两位。可是您殿里这太监也太不懂事儿了,非要对嫔妾动手,这不她们就只好出手了。您没事儿吧?您要是心疼那两位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宫女,下回嫔妾替您多烧几个元宝下去!”
她一连担忧地看着皇太后,好像真的是个孝顺到家的晚辈一样。
实际上她就没差指着皇太后的名字说:嘿,老人家,是您自己非要闹腾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惨状,没想到你自己非作到更惨!
皇太后气得脸色都青了。
第57章 一棵桃树
秦翩翩前脚刚出永寿宫, 后脚皇太后就被气到昏厥, 太医很快便被叫来了, 后宫里难免要传出几句闲话。
自然萧尧这边也是收到了消息,张大总管总算是养好了身子回到岗位上来了。
“方才传来消息, 说是桃婉仪去永寿宫看望皇太后之后, 把皇太后给气晕了,如今正躺在床上等着太医过去诊脉呢。”他小心翼翼地措辞着,生怕狗皇帝一个不高兴, 又要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张大总管蹲着窜稀的时候, 张成在外头给他哭诉了半天, 也不知道是空气不流通, 还是真的收了大委屈, 总之这父子俩身心感觉都不太舒服。
萧尧批阅奏折的朱笔都没停过, 冷声道:“是朕让她去看望太后的。皇太后本来就身子弱,病倒了很正常。”
说完,殿内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显能手里拿着拂尘站在他背后,看着男人挺直的腰背, 很想提起拂尘痛抽他一顿狗头。
小妖精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狗皇帝现在都没见到她的面儿,更没瞧见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就主动背起这口锅了。
你就骄纵吧, 迟早捧上天,以后吧唧摔下来砸碎你的狗蛋蛋!
“皇上,赏桃阁的柳荫求见。”外头有个小宫女进来通传。
往常像这种妃嫔主子的宫女想来见皇上, 一律都是被拦在外面的,莫说是宫女,就算是哪位主子亲自来,也都进不去。
这是皇上下的规定,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他的书房就一律不许进入,龙乾宫相当于寝殿和书房的整合,更是相当于禁地的存在。
况且其他妃嫔都要脸,生怕自己往里面送了什么东西,再被传出去,被贴上红颜祸水的标签。
人家桃婉仪就不怕,还是光明正大的。
“进来。”萧尧挥挥手。
柳荫一进来就恭敬地行了一礼,她的手上端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上面盖着粉色的绸缎,让人瞧不清楚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皇上,桃婉仪让奴婢再把这些小玩意儿送来给您解解乏,她新添了几只在里头,您没事儿拆着玩儿。她说画了东西在上面。”
张显能把东西接过来,掀开绸缎就见里面躺了几十只纸鹤,明显比上回二十只数量要多,但是哪些是新折的一目了然,毕竟旧的那些都被皇上把玩得起毛了。
“下去吧。”九五之尊依然极其认真地看着奏折,头都不抬,声音冷淡。
柳荫面上恭敬地行礼退下,心里却在嘀咕,皇上这又是怎么了?一副性冷淡的表情。
之前明明都跟婉仪和好了呀,两人腻腻歪歪得在一起,什么都没干却把殿内值夜的宫人给羞得抬不起头来。
要知道秦翩翩虽然后背受伤了,不能做什么剧烈运动,但是她的双手完好无损啊,亲亲抱抱的。
那场景比婉仪身体好还要腻歪,听说当晚值夜的几个宫人,第二日都拼命灌水,身上的躁火下不去啊。
柳荫刚退下去,皇上的注意力就不怎么集中了。
他手头这本奏折摊在眼前,已经好长时间了,还没有批注完。
倒是频频抬头,那盘纸鹤就摆在桌角,他一抬头就能瞧见。
张显能看到他这样子,就在心底叹气,瞧瞧在他面前摆着小妖精送的东西,不久等于在馋狗面前放了一盘热气腾腾的肉骨头嘛,瞧这想吃又假装正经的样子。
萧尧犹豫再三,还是认真地提笔批注了,不过从他一直紧皱的眉头来看,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批的是什么狗玩意儿吧。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笔,合上了走上,双手将那盘子端到自己面前。
“朕已经批了这么久奏折了,恰好有些乏了。你莫说,桃婉仪真是越发深得朕心了。”他边说边开始一个个拆纸鹤。
张大总管冷着一张脸看向他,狗皇帝如今也出息了,还晓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呢。
萧尧当真坐在那里一个个开始拆纸鹤,面色严肃而认真,只不过拆了几个之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甚至还把纸翻转了好几次,似乎是看不懂上面的东西。
他一个人对着桌上拆开的几十张纸,陷入了一片迷茫,眉头紧皱着,脸上严肃的表情,活像是面对紧急军情一般。
“你派人去把柳荫追回来。”
萧尧最终抬起头,异常认真地吩咐张显能。
张大总管正想偷窥一下上面究竟画了什么,结果他今日站得视角不好,脖子伸得老长也没瞧见,还被狗皇帝给使唤上了。
“这会子估计她走远了,皇上是有什么吩咐吗?”张显能问了一句。
“朕看不懂。”他侧过身,露出桌上的纸。
恰好张显能看到一张纸上的内容,就见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圆靠着一条细细长长的曲线,简单粗暴。
“奴才也看不懂。”张大总管看了许久,都没认出这玩意儿究竟是啥。
输了输了,桃子精的世界果然不是一般人和狗能理解的。
“奴才这就让人去追柳荫。”张显能回应了一句,便想离开内殿找人去办事儿。
只听萧尧在后面叮嘱了一句:“找个机灵点儿的去,若是柳荫还在半道上便把她喊回来,若是她已经回了赏桃阁便罢了。”
“得嘞,奴才叫张成那小子去。”张大总管出去之后,就拉着自己的干儿子好一通叮嘱。
张成一听这事儿,撒腿就跑,要知道柳荫离开都有一会儿了。
皇上真能折腾,文盲就早说呗,狗咋能看懂人画的东西,一天天的心里没点数。
“柳荫,柳荫!”他一路疾跑,终于快到赏桃阁的时候瞧见柳荫的身影了,他谨记着张显能的叮嘱,千万不能让柳荫进赏桃阁了,否则皇上得不到答案该失望了。
柳荫原本走一步蹦两步,看着背影可欢实了,结果听到背后有人喊她,猛地回头就看见张成跑得都快断气一样追她。
她脸色急变,也撒开腿就往赏桃阁跑。
“你跑什么啊,回来!”张成在她屁股后面追。
柳荫边跑边大喊:“我不听,我不要挨饿了,我要吃晚饭!今晚赏桃阁吃猪蹄子,谁不让我吃我跟谁哭!我不就去送个纸鹤嘛,又想罚我不吃晚饭!我没听到就是没罚,张公公您回去自个儿跟皇上交代吧!”
“不是,不是让你不——吃晚饭!”
张成一路跑过来,都快跑吐了,结果柳荫这丫头撒开腿跑得比他还快。
他张着嘴想解释,但是灌了一路的风,西北风的噩梦又涌上心头,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啊啊啊,果然不能吃晚饭了吗?我没听到,这不可能!”
张成那断气一样的呼唤,听在耳朵里几乎把她逼疯,显然她听错了意思。
柳荫冲进赏桃阁的时候,正好看见望兰,一下子躲在她身后,大哭:“姑姑救我,张成不让我啃猪蹄!婉仪早就跟御膳房的御厨说好了,杀了一整头猪,我要不吃晚膳的话,以后肯定当饿死鬼……”
她又叫又委屈,总之她不要去面对事实。
望兰姑姑一听“不吃晚膳”这四个字就腿软,完全是被吓唬的,皇上之前整那么一出,把整个赏桃阁的宫人都弄出了心理阴影。
不过等她去瞧瞧的时候,张成已经转身走了。
小张公公也是有脾气的,他追了一路,累得跟狗一样,都喊那么大声儿了,还说没听见。
回去他就要告状,让皇上罚她不许吃晚饭!
结果等他回去,状是告了,但是被骂的却是他。
“朕都叫你找个机灵点儿的,你瞧瞧他什么事儿都办不好。退下吧,朕今晚亲自传她来问!”
萧尧斜斜地看了一眼张显能,似乎在说瞧瞧你这干儿子有多不争气。
两位张公公就这么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听训,面上是一副听之受之的模样,当然心里已经骂狗数遍了。
张大总管真的觉得心里委屈,之前张成明明是皇上自己瞧上的,说这小太监聪明灵活,他才收了他当接班人,如今倒是为了几只纸鹤就骂人蠢了。
明明是皇上要那所谓的面子,还柳荫进赏桃阁便罢呢,瞧他如今这架势也不是罢了的样子。
最后万幸的是,张成没有被罚不许吃晚饭,瞧着皇上那忍不住偷偷勾起的唇角,也能猜到狗皇帝很高兴,今儿晚上又去见桃子精了。
秦翩翩又被招幸了,她沐浴的时候洗得很仔细,花瓣一片片往自己身上撩着,就希望见到皇上的时候,身上香香的。
“婉仪沐浴完了。”
等她上来的时候,邢嬷嬷拿着画笔也在等着她了。
秦翩翩主动地趴到桌上,因为时间到了,后背的图案早已没了,变得白皙如初。
不过这回邢嬷嬷却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婉仪,今儿不画背,转过来。”
秦翩翩眨了眨眼睛,有些紧张地躺到了上面,就见邢嬷嬷拿着笔沾了沾颜料,轻声安抚她:“婉仪别怕,画在前面就是敏感些,不过好看。”
她说完还揉了揉秦翩翩前面的两团柔软,把秦翩翩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邢嬷嬷是头一次瞧见她这副受惊的模样,觉得颇为有趣,立刻解释道:“这儿太软了,揉一揉让它挺一些,好上色。”
秦翩翩无话可说,她看着眼前这位笑眯眯专心作画的邢嬷嬷,只觉得这位老嬷嬷的手法比狗子还好,真他娘的舒服!
她闭着眼睛享受,邢嬷嬷还以为她是害羞,不由得轻声笑着调侃道:“婉仪已经侍寝这么多回了,没想到还这么害羞。”
桃婉仪是个脾气很好的主儿,所以这些话邢嬷嬷也敢说。
不得不说,在身体敏感的地方画画,那感觉还是很微妙的,当笔刷划过皮肤的时候,又酥又痒,当场让秦翩翩都不想去伺候二狗子了,就想待在这桌上被伺候。
“成了。”邢嬷嬷收起了画笔,见到桃婉仪那两团柔软更加挺拔有型,心里也非常具有成就感。
秦翩翩一低头就能看到上面的图案,从肋骨处蔓延上来的枝芽,到上面朵朵盛开的桃花,直到最突出的地方正好画了一个桃子,瞧了又可爱又娇艳,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婉仪真美,老奴已经看到明儿皇上赏下来的金锞子了。您今晚可得受点累。”邢嬷嬷欣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作。
这么美的画,自然要画在美人的身上才能相得益彰,相辅相成。
“明儿我也得赏嬷嬷呢。”她轻笑着穿上纱衣,又套上披风,踩着软底鞋慢慢地往外走。
萧尧今儿为了纸鹤的事情,原本就耽搁了一些,外加这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脑海里总蹦出不该蹦的画面。
小妖精受伤这些日子,他们虽然也常厮混在一处,但是毕竟是带伤之身,皇上已经很克制了。
就算有法子释放出来,可是这哪有伤好了来得痛快,他就跟个不安的兔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全身的血液都在躁动不安。
张显能就站在他身后,看着皇上一会儿换一支朱笔,一会儿又换一堆奏折,真正批阅的效率极差。
他也知道皇上这是憋得很了,自从狗链子到了桃婉仪的手中之后,狗子就再也吃不惯其他骨头了,巴巴地等着自己这碗骨头长肉呢。
“皇上,桃婉仪在沐浴,估计快到了。您要不安置了?”张显能好心好意地建议了一句。
毕竟狗子都已经火烧眉毛的架势了,不过没想到萧尧竟然连连摇头,甚至还提起笔装模作样地又开始批注了。
张显能朝天翻了个白眼,你憋着吧,憋死你得了。
秦翩翩进来的时候,看见皇上还坐在案桌上奋笔疾书,只不过他身上已经换了里衣,一堆奏折也从前殿搬到了里殿。
“皇上。”秦翩翩站在殿内,娇声喊道。
萧尧继续低头奋笔疾书,跟没听到似的。
张显能踮起脚瞅了瞅,嗯,接着装,狗爪子里握的笔根本没落到纸上,那一滴滴的墨汁都染脏了奏折。
“皇上。”秦翩翩这回又喊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几乎把人从头苏到脚。
萧尧终于抬起头,他原本脸上还想装一装,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结果一眼瞧见秦翩翩娇媚万分的站在那里,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站起身,轻咳了一声道:“你都打扰朕看奏折——”
皇上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见对面的女人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接双手缠住了他的脖颈,两条腿也蹦的老高,对着他的唇就亲了下来。
桃婉仪这热情让殿内的人都震惊了,萧尧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时,其实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醒了,不过百忙之中还记得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
张显能领着人离开,抬脚之际还能听到他俩唇舌交缠的时候,吸出来的砸吧嘴声音。
他一个没蛋的太监,听到这么热情的声音,真是很疼了,没蛋更疼。
这么热情的桃子精,估计今晚狗皇帝又要被吸干了。
等人都走了,内殿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纠缠的声音更加清晰。
萧尧也反客为主,双手抱住她,死死地按进自己的怀里,连秦翩翩的肋骨都被挤得痛了。
男人激动的时候,总是这般没轻没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代表此刻对怀里女人的满意一般。
等秦翩翩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压到了床上,披风早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纱衣又成了碎布条挂在床脚,她身上那两幅浑圆的桃花图画,完全是视觉上的冲击,萧尧几乎立刻就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她仿佛真的变成了桃树,树干纤细而姿态百变,桃花粉嫩而顺滑,桃汁更是香甜可口,怎么吃都吃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奏折:狗子,你踏马说好今晚宠我宠我就宠我的,床上那女人是谁?
第58章 桃树与狗
萧尧沉迷于秦翩翩的身体, 明明只是养伤大半个月, 而且之前也有经常见到, 但他就觉得想念。
也不知是太久日子没碰了,还是旁人所谓的小别胜新欢, 他恨不得将自己彻底黏在她身上才好。
更甚者他特地让人在她身上的作画, 就像是迷魂散一样,一次次惹他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若她是摇曳伸展的桃树, 那么他就是待在桃树下的狗子, 一纵一纵地想要吃树上的果实。
秦翩翩一开始还能热情地回应他, 两个人一起共浴爱河, 不过到了后面, 她明显体力不济了, 但是皇上却还是一副不知疲倦的模样。
她也终于知道皇上的确是憋狠了,但这架势实在太过凶狠,好像要将她弄死在床上一样。
等到后面,她都已经开始求饶了, 萧尧却依然充耳不闻,埋头苦干。
龙床被晃得直打颤,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到了这种时候他一个人也可以玩儿得很好, 秦翩翩的视线在殿内游离着,显然是走神,又像是在给自己找乐趣。
不远处的案桌上摆着散乱的奏折, 像是脑子里的灵光一闪,秦翩翩才想起她方才进殿的时候,皇上说过的话。
“皇上,嫔妾要够了。您方才不是说打扰您——嗯!”秦翩翩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感觉自己浑身的骨架子都要被摇散了。
她抬头,对上男人轻轻眯起的眼眸,他额头上密布着细汗,一点点聚集地顺着脸庞滑到脖颈,性感的让人移不开眼。
“爱嫔说什么?”他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唇瓣,语气里夹杂这几分警告的意味。
“嫔妾说您去看奏折,嫔妾不打扰您啊——”最后一个字,语调都已经飞起来了,显然是他故意使坏。
他歇息片刻,低头与她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伸手摸了摸她汗湿的青丝,嘴角轻勾露出一抹笑容来。
“知道朕的小名吗?”男人的情绪还沉浸在欢愉之中,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的意味。
秦翩翩刚被刺激了一回,脑子还有些混沌,下意识地就回答:“知道,要要。”
她说起这个名字,又轻声笑开了,身体震动着引起某些地方又精神了。
萧尧的身体一震,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嘴角噙着笑鼓励地道:“再多喊两声,朕喜欢听你喊。”
他既然这么说,那秦翩翩自然是不会客气的,咽了口口水,一声声地唤着他:“要要,要要……”
她的声音绵软而悠长,像是萧尧儿时喜欢吃的糖果,甜糊糊的,一直甜到心坎儿里去。
“你说了这么多声要,看样子如何都不够了,朕得努力啊,翩翩。”他凑到她的耳畔低声呢喃着,身体的温度依然烫得吓人。
他吻住她精巧的耳珠,不时用牙齿轻咬着。
等秦翩翩开口想要反驳他:“不,够了,要够了!嫔……”
她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堵住了,男人的呼吸瞬间淹没了她整个人,沉浸在他的热情之中。
在床上的时候,男人简直就是大混账,他们说的话都不能信的。
看看二狗子就把桃子精骗的喊了大半夜“要要”,用九五之尊的话来说,就是爱嫔精神头真好,怎么要都要不够。
殊不知秦翩翩已经把嗓子都喊哑了,要不出了。
在寂静的夜晚,这内殿的声音就十分清楚了,张大总管已经歇下了,今儿是张成值夜。
他哆嗦着站在殿外,就这么大的声音,他连在外殿都听得一清二楚,索性直接站出来,勉强听个动静就够了。
年轻人火气旺,蛋没了更旺。
二狗子的精力真好啊,干爹说他憋得很了,不能打扰他,连在心底骂他都得憋着,否则影响了这次开荤的大事儿,只怕二狗子明日心情不好,受苦受累的还是他们伺候的人。
他是真的不想再喝西北风了。
张成看着天空上的一轮明月,顿觉荒凉,年纪轻轻的就遁入空门,一心向佛了。
今晚赏月的不止他一个人,赏桃阁的宫人基本上都席地而坐在小桥上,手里端着个小碗儿,里面装的都是喷香的猪肉。
柳荫碗里放着两块猪蹄,啃的满嘴是油。
不喝西北风的日子,简直就是极乐世界。
等狗子啃完桃儿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过他还是很兴奋,依然睡不着。
男人抬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就这么放在她的心口,不时地把玩着她身上的图案。
说来也巧,桃花和桃子本身就是纷纷嫩嫩的,透着挑逗的色彩,根本让人移不开眼。
“朕看着爱嫔身上这画啊,就觉得重振旗鼓还能继续要!”他干劲十足地道。
秦翩翩歪在一旁,半闭着眼睛假寐,实际上都已经昏昏欲睡了,如果不是为了应付眼前这狗子,她早与周公幽会了。
“这画有什么好?嫔妾之前进宫的时候,皇上分明非常讨厌粉色,还说总让您想起头上带点儿——”
秦翩翩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就有些不清醒,这种话张口就来。
结果最后那个字没说出来,嘴巴就被他用手揪住了,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秦翩翩,你说什么梦话呢?朕若是当真的话,你这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他边说边松开她的嘴,但是手却抚上她的脖颈,半用力掐住的状态。
秦翩翩被他这个动作一弄,立刻就清醒了,瞪大了眼睛想要怎么解释。
就见萧尧一把搂住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张口就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别说男人还有虎牙,被这么一咬她还觉得挺痛的,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他却抬手扯了扯她的脸颊。
“睡吧。”他最终拍了拍她的心口,两颗桃颤了颤,表示支持他的决定。
秦翩翩第二日睁眼的时候,就觉得浑身都酸痛,那种疼爱过度的感觉又来了。
果然不能对狗子太热情,否则就变成疯狗了,她一个瘦弱的桃子哪里能应付的过来。
“主子,您醒了。”柳荫已经守在旁边了,一脸的兴奋表情。
“主子,您听到外面喜鹊报喜的声音了吗?”柳荫又问。
秦翩翩累得根本不想回答,腿根都磨秃噜皮的感觉,侍寝有时候真不是人干事儿。
“怎么,难不成喜鹊生了个凤凰蛋?”秦翩翩兴致不高,反问的时候还翻了个白眼过去。
柳荫被她说的这句话堵住了,轻咳了一声才道:“是奴婢方才听龙乾宫里的人说漏了嘴,皇上给您准备了好东西呢。”
秦翩翩看了她一眼,并不搭理她这不靠谱的消息,收拾妥当准备离开龙乾宫的时候,却见张成手里拿着明黄的圣旨进来了。
她微微一愣,张成立刻冲她笑了笑。
“大喜啊,桃婉仪。”他道了一声喜,便展开了圣旨,秦翩翩立刻下跪行了大礼。
“秦氏有女翩翩,艳如桃李,深得朕心,常言乃是雪桃仙子下凡,体贴可人。特封从三品婕妤,钦此。”张成尖细的嗓音在内殿响起,颇有些振聋发聩的架势。
秦翩翩恭敬地接过圣旨,她万万没想到小别胜新欢,在皇上这里威力如此大,虽说离她从四品婉仪,只跳了两级,但是这位份越往上越难爬。
而且这个时机实在太巧了,她刚把太后给气病了,晚上陪着皇上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就升位了,这似乎既抬高了她的身价,又间接打了皇太后的脸。
“奴才、奴婢见过桃婕妤。”
柳荫扶着她回赏桃阁的时候,所有的宫人都齐聚一堂,恭敬地给她行礼。
秦翩翩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们起身,少不得要训话几句。
秦家女入宫大半年,就已经爬到了从三品婕妤的位置,妃位指日可待,这可让后宫的众人慌了手脚。
皇上对后宫的女人一向多是淡淡的,之前在王府里也未曾见他对谁有如此留恋的时候,虽说皇上宠桃婕妤的时候,并没有耽误朝事,但是雨露均沾这一条就没有做到。
有明白人算一算,才惊觉皇上已经许久未招幸过其他人了。
宫里的女人都很着急,四位贵妃聚起来议事的时候,也总会提起她,不过秦翩翩有高太后保驾护航,根本不用搭理她们,外加秦翩翩也没有要结交其他人的意思。
她这后宫的日子,竟真的过得跟世外桃源一般。
其他三位贵妃还好,最近皇太后病倒了,一直没脸出来,所以请安这事儿就免了,四位贵妃之中倒是只有明贵妃是给高太后请安的。
偏生高太后这位主儿不许不到,每日必定要求很多人到场。
当然以前是只用拍高太后一人的马屁就成了,如今变成了三人,高素雪和秦翩翩两人,她们这些妃嫔也得仔细巴结着。
这次又到了议事的时候,明贵妃一脸愤怒的表情走了进来。
“这谁泡的茶,凉了,重新泡一壶。”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结果尝到嘴里眉头立刻紧紧皱起,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满。
结果重新泡出来的茶水,她还是不满意,一旁的小宫女想要接过茶盏给她重新续上,也不知是谁的过错,那茶盏竟然在半路上摔了,直接摔得粉碎。
“啪——”的一声脆响,小宫女立刻下跪求饶。
明贵妃却破口大骂:“你没长眼睛啊,谁教的规矩,瞎眼的狗东西也想骑到本宫头上来,拖出去杖责二十!”
她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宫人上来把这小宫女拖走,任由她的哭喊求饶声想起,也没人张口替她说一句。
反正打的不是她们的宫女,何必张这个口,谁都能瞧出来,明贵妃就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
直到重新上了一杯茶,明贵妃的火气才好了些。
“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娴贵妃先开口了。
她本来在四位贵妃之中居首,不过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性子又和善软萌,因此倒是没什么架子,跟谁关系都很不错。
“别提了,还能有什么火气,还不是那位的气势如日中天。还不是个妃呢,那架势比我这个贵妃还要强上几分。今儿又与苏婉仪起了冲突,我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她就攀咬上我了,活像个村妇一样。高太后还全权支持她,搞得我下不来台,多少人在背后看我笑话!”
明贵妃说着说着,都委屈得鼻子发酸了,她堂堂一个贵妃要看婕妤的脸色过活,过得很憋屈了。
“桃妹妹进宫晚,年纪又比你我小,难免会骄纵了几分。等过段日子进了新人来,就好些了。”娴贵妃轻声劝了几句,她的视线扫向月贵妃,这堂姐妹俩看样子真的闹掰了,明贵妃进来之后,月贵妃竟是眼神都没传递过。
“你们这姐妹俩,还闹别扭呢?都过去多久了,桃婕妤已经上位了,还在跟自家人扯皮,得憋到什么时候去啊!”娴贵妃漫不经心地说上一句。
明贵妃脸色一僵,又不是她的错,自从上回林巧去找她之后,月贵妃就恨上她了,自己管不住亲妹妹还赖她,真是可笑。
第59章 不来月事
四位贵妃处理了当日的事情之后, 便各自离开了议事的宫殿。
往常月贵妃总是头一个冲出去, 总之她随时都会摆个高不可攀的架势, 不过今日却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见到明贵妃的时候, 还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明贵妃原本不准备搭理她, 不过她自进宫起,就一直是这位堂姐保驾护航的,所以月贵妃在她心里积威甚重, 一般不敢得罪。
“最近桃婕妤风头正盛, 你能避则避吧, 林家上回两位夫人已经被骂得够惨了, 到现在依然是贵妇圈中的笑话, 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别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永远都要人操心!”
月贵妃脸上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说这种话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
明贵妃最烦她这样,张口就道:“姐姐如果是教训我的话, 那就省省吧,如今你我同是贵妃,我不会再继续任由你摆布了。”
月贵妃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进宫, 虽说后来进宫偶尔产生龃龉,但是明贵妃还从来没有如此对她说话。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翅膀硬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句, 你性子冲动,不要总以为能压的过别人。上回巧儿被撵回家,要不是你们二人太过着急,怎么可能着了别人的道!”
月贵妃终于还是提到了林巧,这件事也是明贵妃心头的一根刺,她立刻道:“姐姐就不要提她了,要不是她自己蠢,能有这事儿发生。”
姐妹俩互相都看着对方不顺眼,月贵妃临走之前瞧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道:“好,其他我不说你,你这脸色如此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最近多找薛太医瞧一瞧,身体不调理好,什么都是白搭。”
明贵妃一直都是准备战斗的状态,整个人崩得紧紧的,只要月贵妃再说什么难听话,她就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没想到竟是关心她的身体问题。
一时之间也愣住了,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月贵妃已经领着人离开了。
小宫女低声问道:“贵妃,月贵妃是什么意思啊?”
明贵妃冷着脸道:“我哪儿知道,她就是想趁机教训我几句。不过我这脸色真的不好看?”
小宫女点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您一被桃婕妤气到,脸色就这样,想必是不好看的。”
明贵妃被气得心里发堵,她怎么摊上这么个蠢丫头。
至于月贵妃刚离开不久,面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眸里带着几分冷光。
“贵妃您也别气,明贵妃一向如此。”一旁的宫女轻声安抚道。
月贵妃冷笑一声:“皇上当年没封她妃的时候,也没见她如此张扬跋扈,还是野心大了,不听话了。既然不听话,那本宫留她也没什么用处了。问问薛太医那里准备的如何了,最近本宫可要见到效果了,那药丸也喂了不少吧。”
宫女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薛太医说那位主子不能吃苦,也不爱吃药,之前被皇太后打伤了,都不肯喝药,后来还是买通了上药的医女,才混合进去一点,恐怕还得过段日子。”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那女人都已经那么高的位份了。再说本宫给他很长时间了,他一开始说太医院不是他说了算,本宫便让他做了院判。还扳倒了郝太医,结果到了让他办事儿的时候,他就各种推脱,天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你让他尽快,本宫等着收网了。”月贵妃非常地不耐烦,主仆俩快步走到了内殿。
*
秦翩翩最近的日子异常悠闲,陪陪高太后,遛遛狗皇帝,偶尔兴致来了睡一睡,她觉得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透着一股对生活的热爱和舒适。
她愿意就这么老死宫中,偶尔跟狗子作一作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赏桃阁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事实上除了秦翩翩,其他宫人都能看出来掌事姑姑望兰很紧张,连柳荫那丫头也不爱笑了,经常盯着秦翩翩瞧。
紧接着两人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面上的表情很严肃。
秦翩翩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整个人都被晒得暖洋洋,用一块手帕遮在眼皮上,她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梦。
那个美梦里春色无边,有个男人用强壮有力的胳膊搂住她,一起快乐地运动。
男人总爱趴在她的耳边呼唤她“爱嫔”,还不时地舔着她的耳朵,痒得让她一直往男人的怀里钻。
不用说她都知道这男人必定是皇上,他像一只猎豹一样,永远都精力十足。
“爱嫔,朕给你个宝贝。”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故弄玄虚。
“什么宝贝?”她哑着声音问。
“小要要。”他像是分享秘密的孩童一般,凑在她的耳边,呢喃地说出这三个字来。
“不要了,嫔妾要不动了。”她一下子惊醒了,几乎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说道,两条腿痉挛性地抖动起来。
哪怕是半梦半醒间,都能察觉到那股被撞得太久之后的酸涩感。
最近皇上总爱玩儿这个游戏,哄着她缠着她叫她喊要要,一个晚上就要不停了。
从此秦翩翩就被训练成,一个被“要要”这两个字吓趴下的女人,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因为有帕子的遮挡,所以阳光并不是很强,整个身体被晒得发软,像是要永远都瘫在这里一般。
她皱着眉头,暗暗地回想了一下梦中的场景。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梦里要这么回答,想来是生理反应太过可怕了。
“主子,您做什么美梦呢?”柳荫之前就站在旁边,其实也晒得有些昏昏欲睡了,瞧见秦翩翩睡觉的时候,嘴角还轻轻扬起露出一抹笑容来,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秦翩翩伸了个懒腰,将眼睛上面的帕子拿下来,慢悠悠地道:“梦到皇上说给我一宝贝,让我生小要要呢。哎,为何总是在梦里对我说这句话,现实中要是能生个小要要多好啊,我就带着儿子玩儿,不带狗子玩儿。”
她最后一句是压在舌底说的,有些模糊不清,自然不能让柳荫听到,否则这丫头一惊一乍的,非得传出去不可。
结果她刚准备起身站起来,就听柳荫高喊了一声:“主子!”
把秦翩翩吓一跳,腿一软又坐回了躺椅上,她看向柳荫,拧着眉头:“这是怎么了?你差点吓死我!”
不过再责备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因为柳荫满脸都是悲戚的神色,一双眼眶红红的看向她,好像眼前的秦翩翩就快要凉了一样。
秦翩翩皱眉:“到底怎么了?昨晚皇上又罚你喝西北风了?”
柳荫摇了摇头,“奴婢就怕皇上罚您喝东南西北风。”
她的脸上尽是慌乱的神情,后来还把望兰给拉了过来。
“究竟怎么回事儿,这丫头连话都不会说了,望兰你跟我说。”她挥挥手,丢了个白眼柳荫,显然都不想看这个窝里横的丫头。
望兰仔细打量了一下秦翩翩,视线刻意地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片刻,才道:“主子,您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秦翩翩的月事,相对而言日子还是挺准的,这回的确有些不正常。
“可能最近这副身子识相,知道皇上总招幸我,给我机会固宠呢。”秦翩翩歪了歪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您最近总做梦生孩子的事儿,是不是胎梦啊?”柳荫快嘴接了一句。
秦翩翩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不行不行的!”她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对面两人的强烈反对。
见她们俩如此激动,秦翩翩倒是愣住了,后来还是望兰出来解释了。
“皇上不允许后宫的主子们有身孕,每次宠幸完都要她们喝避子汤的,之前还在王府的时候,有个主子偷偷不喝,还隐瞒不报,直到三个月后坐稳了胎才报出来。皇上惊怒,直说孩子可以生,但是孩子的母亲生完之后就别想活了。他说到做到,派人事事顺心地照顾那个主子,却再也不踏进她的院子里瞧上一眼。就等于王府没有她这个人了。”
柳荫接着道:“原本那位主子正得宠,她以为皇上宠她,哪怕生个孩子也没有事儿的。反正怀上了,皇上也不能做出谋杀亲子这种有损阴德的事儿,所以就偷偷倒了避子汤。不过万万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死了。”
秦翩翩原本抱着吃瓜的心态,就当听个狗皇帝的花边故事,没想到最后竟然死了,不由得大惊。
“皇上杀的?孩子呢?”
柳荫和望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复杂的情绪。
望兰摇了摇头,道:“不是皇上杀的。孩子没有生下来,八个月的大肚子,那小妾上吊死的。那天她身边照顾她的人全部被她支走了,王府里当时都传是她对皇上的报复。不过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奴婢一直待在宫里,并不是从王府跟过来的,还是后来打听出来,也可能是王府里头哪位主子,想要试探皇上当时的态度,因此用这小妾当个冲锋军。但是皇上最终都没有松口,也放出话来就算生下来,他也不会认,最后这小妾还是死了。”
秦翩翩久久没有说话,她一时有些头疼。
“不让后宫的女人生孩子,是皇上一直坚持的,而且还是底线。任由哪位再得宠的妃嫔,都没有例外。也正是那次的事情,皇上在此事上更是严防死守,每次都派了信得过的大太监,亲自监督喂药。绝对不能再出现偷偷倒掉这事儿,因此宫里还没人有孕。”
柳荫是龙乾宫出来的宫女,她更加知道皇上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坚决不会放过一丝漏洞。
那些监督妃嫔们喝药的太监们,更是不能与各宫主子走的太近,否则基本上都少不了一顿板子。
因为秦翩翩只喝过那一次,还是张显能亲自盯着的,所以并没有见识到那种阵仗。
“我都喝过三年避子汤了,根本不会怀上啊。”她不相信。
“这也说不准的,就那一剂药,万一呢。”柳荫低声嗫嚅着道。
最近皇上跟桃婕妤成天腻歪在一起,无论是龙乾宫还是赏桃阁的床,都已经被滚得摇晃了,足以见得两人有多缠绵,很有可能是怀上了。
秦翩翩歪了歪头:“那怎么办?不能请太医诊脉,也不能声张,难不成就这么坐等着肚子大起来?要不你们好好照顾我,给我多喂点好吃的,给皇上生一个大胖小子?”
她边说边从旁边的桌上抓起一块花生糖塞进了嘴里,“咯嘣咯嘣”地咀嚼着,满嘴都是香甜的花生味儿。
原本着急上火的望兰,以及快要担心得哭出来的柳荫,全部都冷了脸色,一脸淡然地看着她。
“主子,这是关乎您身家性命的事儿,不是说别人屋子里的事儿,您清醒一点啊!”柳荫忍不住要提醒她。
秦翩翩翻了个白眼,将拿糖的手缩了回来,决定给她一个面子。
“我离上次来月事的日子,确切的时间是多久?”她细细地问了一句。
“两个月零五天。”望兰很快给了她回复。
秦翩翩皱了皱眉头,手指在小桌上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显然是在思考,最终她发了话:“之前就就没有过这种情况吗?因为月事不准,但是并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意外怀了龙种,其他妃嫔都是怎么做的?”
“有的,一般都是悄悄请个相熟的太医来瞧瞧。”望兰对这些情况都比较了解。
女人月事这种东西还真不好说,宫里这么多女人,难免会月事不准。
“那就按照老规矩办,悄悄去太医院请个太医吧。”
秦翩翩既然决定了,那柳荫她们也没有阻拦的道理,太医来的倒是快。
“薛太医最近喜事临门,容光焕发啊。”秦翩翩已经坐在内殿了,手里捧着一盏茶,面上还是悠然的神色。
薛太医见到她如此架势的时候,稍微一愣,转而脸上挂着笑:“托桃婕妤的福,微臣也恭贺您喜事临门了。是后宫里晋升最快的主子了。”
秦翩翩直接把手放在桌上,柳荫眼疾手快地在她手腕上搭了一块帕子。
“请吧,还望薛太医诊断得仔细些,毕竟是一条人命的事儿。”她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只不过这话听起来一点和善的意味都没有,相反还十分具有威胁性。
薛太医立刻认真地点头,冲她打包票:“微臣家里世代为医,诊脉从不曾马虎的。”
他讲手搭了上去,仔细地诊断了片刻,秦翩翩一直扭头盯着他的脸看。
这位薛太医相比先前给秦翩翩诊脉的郝太医,要年轻许多,长得倒是一身正气。
薛太医诊着脉,面色变了几变,甚至手指细微变幻了好几个位置。
殿内的气氛异常的僵硬,看着薛太医这副架势,柳荫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桃婕妤。”薛太医收回手,看向秦翩翩的眼神有些闪躲,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秦翩翩脸色一冷,沉声道:“薛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摸脉像是滑脉,不过您这月份太短了,兴许是微臣摸错了。微臣医术不精,还请婕妤见谅。”薛太医直接冲着她作了个揖,头都不敢抬。
柳荫整个人一抖,要不是望兰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兴许她就要被吓得晕过去了。
秦翩翩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只是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指。
“之前帮我诊脉的郝太医呢?”她低声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薛太医微微抬头,立刻道:“郝太医岁数大了,已经告老还乡了。微臣家里世代为医,婕妤请放心,微臣知道规矩的。您尽早下决断,微臣可以替您瞒住的时间不长。还有头三个月最好静养,不要侍寝,以免出现意外。”
第60章 翩翩出招
薛太医一一叮嘱, 甚至主动说出帮她保守秘密。
秦翩翩眯了眯眼睛, 没有说话。
薛太医有些拿不准这位主子的心思, 哪有妃嫔这样的?她是不知道皇上对孩子这事儿有多么的忌讳吗?
桃婕妤是皇上目前最盛宠的女人,而且也是晋位最快的, 之前皇太后打了她, 却被皇上接连打压,足见这位桃婕妤的重要性。
当然若说这样的女人空有一张脸,却没心机, 薛太医是不信的。
有些话说多错多, 还显得画蛇添足, 这就刚刚好。
“那微臣就告退了, 若是婕妤有了什么决断, 还请尽快通知微臣。”他恭敬了行了一礼, 便转身退下了。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薛太医虽说不确定就是滑脉,可是他之后叮嘱您的事儿,就是确认了喜脉啊。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太医, 就喜欢说话兜圈子,怕担责任!”
柳荫对着秦翩翩就开始哭起来,语速都急得飞快。
薛太医正好走到门口, 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她的哭腔, 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直到看不见薛太医的身影了,秦翩翩才挥挥手:“嚎什么嚎,薛太医都说了, 我这是喜脉,又不是丧脉,给我笑!”
望兰和柳荫:笑不出来。
“主子,您是不是被刺激的太厉害了,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柳荫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眼眶红红的,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秦翩翩低头瞧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蛋。
“行了,你主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从小就是骗人长大的,谁说没说谎,还是能瞧出一些来的。那位薛太医半真半假的,就是想引我上当,我偏不让他得逞。”秦翩翩冷笑一声。
柳荫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地问道:“不是,他骗您这个图什么啊?若说皇上想要龙种的话,骗一骗您,让您当众出个丑,甚至您性子张扬一点,仗着有龙种耀威扬威的,把全后宫的主子都得罪光了。等最后没生出龙子龙孙来,您被皇上判一个欺君之罪也就算了。可是如今皇上不想要龙种啊,他骗您这个,您又不傻自然不会得罪全后宫的人……”
她一边皱紧了眉头,开动脑筋去思考,一边还轻声地嘀咕着。
柳荫这话越说,秦翩翩的脸色就越难看,合着她在这蠢丫头的眼中,就是个棒槌。
听听这话说的,还得罪全后宫的女人,这是巴不得她不好呢。
秦翩翩丢给她一个白眼,轻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柳荫委屈地噘了噘嘴,立刻甩锅道:“奴婢不会说话,那您问问望兰姑姑吧。”
“既然主子说薛太医骗了您,那奴婢就按照这个方向想。若是您怀了龙种,无论这个孩子是去还是留,您都至少两三个月不能侍寝了。秀女快进宫了,这对您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时机,甚至为了避免出差错,您都得少见皇上。宫里一向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等您修养好了,谁知道皇上会不会有新欢。”
望兰就比柳荫看事情明白多了,一下子就想到了近在咫尺的选秀,明后日秀女进宫,先由嬷嬷们检查身体,各种初选之类的。
之后等复选留人,皇上可不得挑花眼了,正是需要秦翩翩固宠的时候,她却避着皇上不见面,那不是拱手把盛宠让人。
柳荫一听这话,也不哭了,猛地一拍大腿。
“对,正是如此,后宫的主子都嫉妒咱家主子得宠,所以才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您逐渐消失在皇上眼前,失宠呢。”
秦翩翩看着她们俩,脸上露出了一抹甜笑。
两人都怔在了那里,要知道她们家主子不仅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特别是当她想要去诱惑一个人的时候,那就笑得更让人觉得美到心坎儿里去了。
“怎么样,本嫔这个笑容好不好看?”她自信地问道。
柳荫立刻点头如捣蒜,完全像一只正在啄米的小鸡了,异常的可爱。
“我为了讨嫡母欢心,五岁的时候,对着一面铜镜练怎么笑得好看,腮帮子都酸了,笑到哭。”秦翩翩漫不经心地说道。
望兰她们俩都怔住了,不知道为何忽然跳到了这个话题上。
“我是庶女,我的嫡母公正严明,虽待庶女不薄,但也坚决不厚。为了能过得更好,所以我从小就学会了很多技能。但是我对姐妹们,却并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因为没必要。拿自己举例,只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说明,原本给我诊脉的郝太医,年岁那么大,在太医院必定根基很深,可是却无缘无故地告老还乡,还换了这个明显年轻很多的薛太医来,当然现如今已经是薛院判了。若说背后之人与薛院判毫无关系,我是不相信的,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只为了让我三个月不侍寝?这买卖血亏呀!”
秦翩翩手里无意识地叠着帕子,不过眨眼功夫,就变出了一只小兔子形状,异常的可爱。
不过她看着这只兔子的时候,却没什么高兴或者喜欢的神色,想来又是为了某个人学会的技能。
“您的意思是背后之人,所图更大?”柳荫轻轻地屏住了呼吸,一颗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她没来由的紧张和不安。
她家的主子,在方才说嫡母那一段故事的时候,完全是陌生的模样。
脸上冷漠的表情,就像是旁观者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望兰说的那个在王府里怀了身孕的女人,后来的结果是什么?”秦翩翩问了一句。
望兰愣了一下才道:“上吊死了,死的时候还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一尸两命。”
秦翩翩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很明显背后那人,也想我有这个结局。她要我死,不死怎么能心安?”
柳荫咽了咽口水,一双大眼睛里冒出来的都是恐惧的神色。
“可是主子,若是薛太医被那人收买了,他如今是院判,理应拿到了太医院里对各位主子身体状况的记录。您服用三年避子汤这事儿,他应该知晓,不至于——”望兰忍不住提了一个疑问。
“当一个人想要另一个人死的时候,处心积虑就总会有办法的。她肯定还有后手。”秦翩翩挑了挑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狡黠,完全就是个调皮的孩子,好像现在被人算计的不是她一样。
柳荫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她现在看到主子笑,心里就瘆得慌。
“那咱等着?”她颤巍巍地问了一句,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特别没有安全感。
秦翩翩冷哼一声:“等她个七舅老爷!我这么得宠都没去弄死她们,竟然还有人敢对我先出手,瞧不起谁啊!她们不是瞧不起我,是瞧不起正看奏折那二狗子呢!”
她气急败坏地喊道,右手还大力地拍着桌子,给自己配乐,异常的振奋人心。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柳荫有些忍不住地问道:“您最后说的是瞧不起谁?奴婢怎么听见二狗子了,狗会批奏折吗?”
秦翩翩轻咳了一声,一脸认真道:“不是的,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爱皇上,亲亲爱爱搂搂抱抱那个爱,我对他爱不完!”
她这一激动,话就说劈了,这劈得有些过分,真是救都救不回来了。
因此开始瞎圆,想到什么说什么,怎么恶心怎么来,就盼望着那俩丫头放过她。
结果天不遂人愿,这次连望兰都变得不懂事起来,异常肯定地支援了柳荫:“奴婢听的也是二狗子,真真切切,主子您别想赖。”
秦翩翩瞪着眼睛看她们,想用眼神镇压她们,但是这两人都被她给宠坏了,完全没有在怕的。
她妥协:“就是二狗子又怎么了,我和皇上之间的小秘密啦。他就喜欢我这么叫他,二狗子多亲切。但是只许我叫,你们不能叫,否则他会翻脸的。”
柳荫和望兰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去不忍直视了。
行吧,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就承认你说错了会怎么滴,硬要认,后面有你受的!
“主子。”正好到轮值的时间,双胞胎走了进来。
秦翩翩立刻轻咳了一声,暗想着她们应该没有听见方才那番话,立刻道:“有人想算计我,我就偏不让她们如愿,你们去龙乾宫跟二——”
这称呼一喊就上瘾,瞧瞧一时之间还改不了口了。
倒是红裳嘴快地接上了:“你是要奴婢去找二狗子吗?”
满殿的寂静,红衣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娘的,不是说好不暴露她们早来了一点时间,恰好听到婕妤精彩发言这事儿吗?
怎么刚到这里,一秒破功,愚蠢的妹妹哟!
秦翩翩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最后伸手一指红裳道:“红衣,你打她!”
龙乾宫内,勤勉的皇上又在批阅奏折了,他每日除了批批奏折骂骂街,抱抱秦翩翩撞撞她,基本上就没啥事儿了,日子过得异常的充实。
连今儿早上去给高太后请安的时候,高太后都对高素雪说,皇上又壮实了许多,一出生的时候像个小猪仔,如今看着像头精力活跃的老母猪。
高素雪当时的表情一言难尽,低头的时候还不停偷偷地瞧他,估计表哥想死的心都有了,至少得用公猪来形容吧。
但是他的皇表哥不愧是高太后养大的猪崽,那免疫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愣是装作听不懂,端着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充耳不闻,完全免疫了。
这也难怪,他面对秦翩翩作上天的女人时,尽发现她的可爱之处,对她的无理取闹和肉麻的地方却完全忽视,这都是从小养到大的习惯,自动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要不然他估计也长不大了,早被高太后给摧残歪了。
“皇上,方才红衣前来传话,说是桃婕妤请您今儿有空去一趟赏桃阁。”张显能轻声说了一句。
萧尧边翻奏折边点头:“唔,反正没什么大事儿,待会儿朕就过去陪她。”
他的话音刚落,殿内就是一片死寂,皇上猛地抬头,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改口:“桃婕妤也太没规矩了,朕日理万机的,哪有功夫天天搭理她,她怎么跟吆喝一条狗似的!”
张大总管默默地在心底点头,呵,您老真有自知之明!
“她说之前桃婕妤请了薛太医去诊脉,让您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是您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张显能轻声地补上了后半句。
萧尧装出来的火气瞬间消了,整个人都楞在那里,目光有些茫然,瞬间就丢了手中的笔,大步冲了出去。
直到跑出殿门外,门口守着的宫人纷纷冲他行礼的时候,才把他惊醒过来。
外面的日头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还觉得冷,说不出来的憋闷,他这是怎么了?
“皇上,您是要去赏桃阁?”张大总管总算是追了出来,瞧见他面色不对,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怕狗子被刺激过头冲着他狂吠。
狗链子如今不在他手里,小心小心再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