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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应许之地

作者:芝士大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甘融身份特殊,蔺加三首席申请回避。


    史上第一次无人主持的圆桌会议在3月2日举行,十二城主与各大组织成立专项调查组,针对腐化案进行案情推演。


    组内成员必须与甘融毫无血缘关系,未曾在任何方面与她有牵连,且各大势力都得有代表人物保持平衡性,并且得是高阶异能者,否则会在观看监控、听取甘融辩解时被污染,听到此要求的彗星愤而离场,会场气氛变得很僵硬。


    SUN也紧随其后弃权,勾股情绪激动,说为难监测中心就是为难她——态度比较尖锐,被禁言一天,坐在她身边的况其多手一摊:“看加里布长官的安排吧,或许芳风生下来就没有头呢?”


    他这话好诛心。圣殿主教汝正左右为难,只得拂去一把绸缎似的长发,给夜护报名。


    其实根本没人在乎甘融到底是杀了芳风,或是杀了更多公民——很重要吗?


    把玩着左轮的太史森根本不在乎这事,只是党争的借口罢了。


    “此人曾是一个非常理想主义的人,被我设计后差点被关在矿井里淹死,光惩罚我们这些人是不够的,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首先要拿到无上的权力。在座的各位,新首席显然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我且问,谁能保证每件事都问心无愧?”


    他直言不讳,把这事摆明面上讲,让会场陷入了死寂。


    “事情未必就闹到如此无可挽回的地步,她杀芳风,或许是芳风惹怒了她……也要多从这方面想想。”


    签过字的周秘书长倒是真中立,但她身边的祝秉红却红了眼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身兼数职的祝秉红主张让甘融去死,当然这是不可行的。


    在场没人打得过甘融,正如赵广济所说,升阶后很多事情就是说句对不起就得了,她无数次强调此真理,然而祝秉红还是很固执。


    她愿意住在第一城,是因为她和加里布埃拉是二十年的闺蜜了,芳风也是她拉扯大的——他何其无辜,为什么不能直接冲着她来?


    焦点大学校长徐子芥只是普通人,她对任何诡异的事物都感同身受:“看监控,芳风头颅表面的侵蚀痕迹像在流血泪一样,反正好恐怖啊……甘融有着‘就算死了,我也要把你牢牢掌控在手心’的执着!更可怕的是,没准下一个就是你我!”


    唯一有资格坐上圆桌,非官方势力的阿芙乐尔微微抬起下巴:“你也配?”


    平时都是城主们互相商议,大家要共事一辈子,都比较平和。引入组织势力后会场就剑拔弩张了,尤其是其中有几个还是被判断为明显的强攻击性倾向的高阶异能者。


    最终会议草草结束,人选名单已发放到这几人手里:孜纳(男),夜护,公输玉山,青葙。


    此刻甘融被关押在圣殿,但说是关押,其实根本不算。


    大家相信蔺加三能看管住甘融,如果能问出来她为什么要杀芳风就更好不过。


    调查小组也根据圣殿的情况综合考虑人选,有些人看见圣殿的玻璃房子就心慌,最严重者当场休克送医院抢救。


    3月3日凌晨,尔伏被她叫起来散步。


    甘融在雪地里踩出长长的脚印,尔伏沿着她的步伐往前走,听见她说:


    “魏晋南北朝有一种中药叫五石散,佐饮热酒服下会身体燥热,副作用也非常严重,大家吸晕了就会相约散一散。这就是散步的来源。”


    这不过是她的前摇。


    尔伏的声音在雪色里显得有些落寞:“你,还是要解绑。”


    他知道甘融有自己的考量,她习惯于把不安定的因素掌握在手里,正因为她在乎他才会解除绑定,又要一个人去挑战此世的困难。


    蔺加三那日批阅完尔伏的论文,只是闭目养神,眉眼间的笑意加深。


    然而,与其说那是笑意,不如说那是白骑士在举剑刺伤尔伏之前,残忍的悲悯。


    “宁愿放纵也不愿错杀,多情就意味着她是薄情的,你不必痴心妄想。她也很适合隐秘学序列,但一想到她会有一点苦恼,我也会跟着苦恼。果然还是更适合存在性危害序列吧。毕竟这是我为她选择的,最好的路。”


    “……是。”


    尔伏深深地垂下头去。


    蔺加三又在自言自语了。尔伏从来不去打扰她的狂兴。


    在她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停下动作来,哪怕是神,也照样要臣服于人类最强者的权柄之下,是她支配神,而不是相反。


    尔伏记忆力很好,他还能想起蔺加三傲慢的口吻:“孑孓小虫进入圣殿,和鸠占鹊巢无异,它只要不出现在生活区,没人管它死活。”


    这句话指阿芙乐尔和万凭栏。


    还有:“我总是是商量让你沉睡,我不想破坏我在你妈妈心里的形象。”


    这句话是她不想养尔伏说出的放生言论。


    后来真把文舒放生了。文舒离家出走,汝正让圣殿灯火通明找了几天,蔺加三却商议杀掉她:“我无意杀生,可有人却变本加厉。”


    圣殿是一个眼泪不会得到怜爱,反而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的地方。


    还是公民的阿芙乐尔一年中会有半年住在圣殿,万凭栏三言两语就为她带来一大波信众,玩着烽火戏诸侯的游戏。


    阿芙乐尔对蔺加三炫耀自己的哥哥:“首席,你知道我们关系有多好吗?”


    “他不会用充血的眼睛持续看着你,他不是真的和你好。”


    “眼睛充血当然要休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在追逐我!”


    “你也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否则你会在原地等他。”


    无论什么话题,蔺加三都给阿芙乐尔泼冷水,她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她享受打压的快乐。


    阿芙乐尔后来再不说了,她只是对万凭栏耸肩道:“语言不会篡改思想,她就是恨我!”万凭栏也点头:“她早就疯了。”


    尔伏能觉察到,阿芙乐尔看清真正的蔺加三后,是憎恨的;只是她能从蔺加三这得到什么,她就愿意忍耐,愿意在外人面前装得孝顺,得到后她会扒了蔺加三的皮;而万凭栏既是共犯,也是教唆者。


    只有甘融愿意和这些怪物相处,她有时会给文舒讲睡前故事,说的是萝卜和人参。


    萝卜睁眼的时候看见自己在人参田里,它是自足的;人参在人参田里,不满萝卜的放松,认为这家伙冒领了高贵物种的地位,那美满的一切该彻底消失;于是这事就被捅给了萝卜,但萝卜还是开心,因为它只为自己是自己而幸福。


    文舒恶狠狠道:“萝卜不报复人参吗?如果是我它们都别活了!”


    甘融模仿她的口吻:“可是萝卜就是圆满的,烧了人参它还是快乐!这样一来什么都没得到!”


    文舒:“不要学我说话啊啊啊啊!”


    文舒是典型的圣殿的孩子,她有强烈的失去感,因此极端。


    圣殿的信众谈及爱的时候要剖心,要互吻对方死去的头颅,生命的落幕要像雪崩一样席卷而来才能把喜欢当真。


    厌恶也猛烈到要用数不清的狂风骤雨砸死对手,吮血吸肉,威风凛凛举着仇敌的皮。


    人们恐惧冰山,不是害怕它露出的一角,而是害怕海平面下庞然的危险。


    尔伏原以为他和这些信徒不一样,他更理智,其实,是一样的。


    他贪恋跟在甘融身后,默默付出,并且,甘融纵容他着所有的奇怪行为。他宁愿甘融杀了他,也不想就这么与她再无瓜葛。


    但甘融铁了心要解绑,尔伏做不到拒绝她的想法,地下室的玻璃门被他推开,陡然裂开密密麻麻的螺纹!


    “冻裂了。”尔伏闷闷不乐道,“年久失修,很正常。”


    甘融站在玻璃桌旁,翻看着尔伏的仪式笔记,从无数镜面中反射的眉眼低垂着,很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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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很柔和,尔伏会描摹她的眼神,某些时候很像一张无害的蛛网,正等待着猎物莽撞地冲入其中。


    “这事是往我头上泼的污水,是陷阱。我应该是动了不该动的蛋糕,步子迈大了也许会死,因此把你摘出来。”


    这事,尔伏也是知道的。


    甘融真的很忙,自从她有资格竞选首席后,就不停在搅浑水,派大星尚且年轻看不透为什么甘融要重点在意那些普通公民,她们多半是在某领域做出了一点成绩,但很快沉寂下去的人。


    连适当的压力都扛不过来的人,真的有必要拉拢吗?天资卓绝的人不明白一蹶不振的庸常也有无限可能,自始而终都熠熠生辉。


    而甘融愿意擦去宝珠的蒙尘,让这光芒不因外物而损毁。


    因此她很快就有了成效,最先受到影响的是榊氏株式会社,接下来她会抢走常驻家族的生意,因为她看不惯他们。


    “我不怕。”尔伏喉结滚动一下,语调近乎哀求,呢喃道,“我愿意为你而死。”


    “好。那你先把这段仪式念一遍。”


    “……”


    “你也不想耗到天亮吧。”


    甘融要达成目标是不择手段的——好在,她并不是很懂隐秘学。


    如果让阿芙乐尔来看,她就会发现,这个仪式是邪神召唤仪式的变种,而不是解绑。


    把召唤对象升格而使用者降级,其他条件不变,那么这种不对等,用通俗的话来说——是单方面认定意定监护关系。


    意定监护,是指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可以确定自己的监护人,而同名的仪式比起法律的束缚,更像单方面的效忠。


    施咒的人有愿意为受咒者而生的勇气与决心,用这个代替誓言,比婚姻制度更深刻。


    甘融不知道,她说出的话听来就和“我们散伙”一个意思,尔伏低头,有些难过地想。


    在一起好难。


    那些狗尾巴草在他离开的半年内枯萎了,没人会照顾这些娇贵的植物,但总有一棵草没有腐烂。


    甘融似乎在告诉他:你也可以贪心。


    圣殿是应许之地,在这说出的话,会应验。


    这是甘融给他的机会,他必须要把握住。


    尔伏拿出一份文件:“签字。签字就可以解绑。”


    甘融吃一堑长一智,细细看了条例,她没和尔伏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面这个人很有攻击性,但是又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条例有关财产分割与精神损失赔偿,很大方,比先前要她去死还高高在上的态度好多了。


    尔伏指腹贴着她的字迹,在无数闪光的镜面反射下,能看见她唇珠上晕出的光斑。


    这样也很好。


    在旧纪元只有结婚才有许诺一生的誓言,但她们之间已经有了。


    那仪式的本质是——


    我将违背我的天性与本能,永远效忠你。


    甘融觉察到尔伏与以往不同的躁动,好奇道:“你当初跟我去[西翁号],是不是怕我毁掉你的晋升——虽说确实毁掉了。”


    听到这句话,尔伏只是静静地看着甘融:“是因为,我迷恋你。”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甘融不动声色地自夸,“被我的果敢征服,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谢谢你的夸奖,太隆重啦。”


    她没当回事。


    大概因为很多信徒与她讲过爱,就连蔺加三也居高临下说过:“万民如沙砾,除了您。”


    甘融提起时忍俊不禁:“除了我是动词还是介词啊。”


    她似乎不明白,蔺加三也说真的。


    调查小组邀请她详谈,是夜护开口,甘融嗯了一声,她走得很快,她干什么都是这样,很迅速,很有执行力。


    尔伏垂眸,站在原地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我迷恋你。”


    因此我绝不可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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