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学生们朗朗上口的读书声不绝于耳。
但七年级十二班的教室却静的出奇。
几分钟前,伴随着班主任胡老师的“啪啪”拍手声,教室里的读书声停下。
“大家先坐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
“诶,冯焱!让你坐下,没让你坐桌子上,下去!”
呈禾和胡老师一起站在讲台上,看着像蚂蚁觅食一样混乱的小人们逐渐变得整齐。
“来,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呈禾!大家欢迎。”
掌声噼里啪啦的响起,震得呈禾的脑袋不自觉向右微微偏转了一下。
胡老师察觉到了呈禾这个细微的动作,瞥了眼呈禾还塞着耳塞的右耳,勒令大家停手。
“停停停,象征性地拍拍就算了,别给新同学吓着。”
同学们停手。
胡老师又说,“虽然呈禾同学来的晚了点,但是她可是实打实考进来的,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比大家来的晚了点,你们可不要在下面乱猜,乱造谣啊!”
“知道知道……”
“要是让我知道,我胡向阳的班里有人造谣污蔑同学,我绝不轻饶!”
“好!”
“呈禾,把你名字在黑板上写一下,让大家认认字。”
呈禾接过胡向阳递过来的粉笔,刚写完一个口字,就听到有人说,“老师,这个名字简单,不就是把程坤的程分开吗?”
“廖凯明,显着你了?”
“没有没有,是黎朝鲤告诉我的,他说班里还有个同学,叫呈禾,还给我们写她的名字了。不信的话,你问问江林和程坤,他们俩也知道。”
呈禾已经写完,她默默将粉笔放回,内心不禁发出疑问,黎朝鲤也在这里?还告诉了大家她的名字,那他知道她没来学校的原因吗?其实,洛溪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想来他不知道也很难吧。那么,他也告诉了大家她没来学校的原因吗?
“呦,字还写的不错嘛。”胡向阳随口一夸,打断呈禾的思维,然后胡向阳又接着说,“廖凯明,江林,程坤,你们三个,对就你们三,站起来。”
教室稀稀拉拉站起来三个人。
“来,给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老师,黎朝鲤说的,你怎么不叫他。”
“黎朝鲤,有人不服,你也一起。快点,廖凯明,就属你话多,你第一个。”
两个月没见,黎朝鲤的头发比之前更短了,人也好像也长高了。
“新同学你好,我叫廖凯明,很高兴认识你。”
“呈禾,你好!我叫江林,双木林,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的名字是程坤,你名字的那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就是我的姓氏,我的坤是乾坤的坤,很高兴见到你。”
“我是黎朝鲤,黎明的黎,朝阳的朝,鲤鱼的鲤,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几人大大方方地介绍完,胡向阳欣慰的笑了笑,然后说: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坐。”
“江淼,你来给你的小同桌自我介绍一下。”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站起来,面带笑容说,“你好,呈禾同学。我的名字是江淼,长江的江,三个水组成的淼。”
呈禾想起刚才好像有个同学的名字和她很像,叫什么来着,随即她的视线便向江林的方向看去。
“没错,江林是我的同父同母的双胞胎亲哥哥。”江淼大方介绍。
这么一说,呈禾瞬间明朗,江林江淼两人的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江淼笑得很明媚,反观江林,表情则淡的可怕。
“好了,呈禾,去那里坐吧!书什么的都在桌子那,有什么不知道的找江淼。”
呈禾点点头,走到座位旁,落座。
“你好,呈禾,我叫江淼!”
呈禾回她一个微笑,自顾自地将书包进桌兜。
“我可以叫你禾禾吗?”
“可以的。”
“那以后我就叫你禾禾,你叫我淼淼吧!”
呈禾点点头。
“还叫你淼淼~,呈同学,你别听她的,我觉得你以后应该叫她水水,水水比淼淼好听多了。”坐在呈禾正后方的一个男生开口。
“冯火火,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略略略,江水水,江水水我再说两次又能怎样啊?”
江淼生气的瞪了身后男生一眼,然后给呈禾介绍说,“他叫冯焱,两点水带一只马,再加三个火,就是他的名字。”
呈禾听的云里雾里,露出不解的表情。
江淼见她没有听明白,就随手扯过身后人的一本书,翻开封面给呈禾看。
“原来是这样,我记住了。”呈禾点点头。
江淼一把将书扔回去,然后满不在乎的说,“你不记住也没关系,她就是个小乐色,不重要的。”
冯焱也是个不服输的主,就这样,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用着最没有攻击力的话互相攻击着对方。
“你们俩,别闹了,老胡还在教室呢。”
江淼身后的男生,打断了两人的小学鸡行为。
这个男生的声音很熟悉,是和她曾经坐了四年多同桌的黎朝鲤,但呈禾并没有回头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向他打招呼。
呈禾不敢看黎朝鲤,在这个教室里,除了她自己外可能只有黎朝鲤知道她那段不堪的过往,洛溪镇那么小,黎朝鲤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与其说,他害怕的是黎朝鲤,倒不如说呈禾害怕的是自己,她没有勇气再去将自己的曾经的那段经历暴露在大家面前。
哪怕她是个介于英雄与罪人之间的英雄。
胡向阳依旧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时不时会点几个泼猴的名字,勒令对方安静。
坐下后江淼给呈禾稀稀疏疏说了许多,呈禾才知道晚来的着一个月里,朝明中学的第一次月考已经结束,而她身旁的江淼同学,以733分,荣登年级第一名的宝座。
“禾,你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不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方面,江淼确实也做到了她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她和身边人的帮助下,呈禾追赶上了老师的授课进度。
虽然期中考试与江淼差了将近150分,但呈禾已经很知足了。
以江淼为原点,呈禾还结识许多新朋友。
比如江淼的哥哥,江林。
江淼的死对头,冯焱,但每次江淼都叫他冯火火。
还有和江淼江林住同小区的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祁星辰。
以及江淼死对头的好朋友们,廖凯明、程坤……
还有,江淼的后桌,黎朝鲤。
除此之外,呈禾也认识了安静温柔的秦明月——同寝室的室友。
自此名为生活的列车重回正轨,蜿蜒向前……
朝明中学笼络了来自全市的优秀学生,难免会有同学住的偏远,通勤困难,因此朝明中学允许学生们住宿,就连周末也都允许学生留在学校,只有在月假的时候,才会勒令所有同学离开学校。
第一次月假的时候,是阮梅雨来接的她。
阮梅雨将她带到了一个餐厅,餐厅并不是很富丽堂皇,是很普通的那一种。
在那里,呈禾见到了齐肩发女人。
“你好呀,小呈禾。之前咱们俩那么多次,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现在我要向你郑重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思文,和你的陈不一样哦,我的陈是耳东陈,你可以叫我思文阿姨,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叫我思文姐姐。”
“好的,思文姐姐。”
陈思文冲着阮梅雨笑笑,又接着说,“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新同学呀?”
呈禾点点头,“有认识好多新同学。”
“可以给思文姐姐介绍一下你的新同学们吗?”
“我说了,你也没见过。”呈禾嘟嘟囔囔。
“好吧,小呈禾不想说,姐姐就不问了。”陈思文摆摆手,又接着问,“学校还住的习惯吗?新环境还适应吗。”
“嗯,挺适应的。”
“宿舍的同学都好相处吧。”
“嗯”
“晚上睡得还好吗,还会有耳鸣吗?”
呈禾的手轻轻抚过鼻子,然后微微点头,“嗯,没有过了。”
呈禾应声后,陈思文冲着阮梅雨摇摇头。
“那禾禾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呢?”
“在赶学习进度,所以这几天睡得有点晚。”
“嗷,这样呀,休息也很重要的。”
呈禾点点头。
之后她们三个稀稀拉拉聊了一会之后,菜就上齐了。
吃完饭,陈思文与二人分别,阮梅雨将呈禾送回家后也回了家。
呈奶奶一人在家闲来无事又开始翻耕她的小菜园,菜园里已经稀稀松松长出了一些嫩芽。
在家的这两天,呈禾也会时不时帮她一下。
返校那天,呈奶奶给了呈禾一张银行卡,说让呈禾自己拿钱做零花钱和充饭卡用,呈禾没有推辞拿着了。
又过了一个月,呈禾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呈禾的耳朵已经没有大碍了,耳塞可以去掉了。
自此,呈禾外表与其他同学无异。
除了寒暑假,呈禾的生活几乎在学校。每月一次的月假,有时候阮梅雨会来找她,有时候是陈思文,有时候呈禾自己坐车回家。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呈禾发觉每次见到陈思文和阮梅雨,她们皱着的眉头都比上一次要更加舒缓,笑容也多了很多。
尤其是在听到呈禾主动说自己想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她们俩总是抢在前面,高兴的帮呈禾付钱。
在八年级的那年春节前夕,阮梅雨送了呈禾一部自己用过的旧手机作为新年礼物。陈思文则送给她了一个新的MP3,只是这个MP3里再也不是老掉牙的音乐,而是一些英语课文和单词的音频。
就这样,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八年级下学期的一天。
朝明中学的惯例,从进校那天起非特殊情况就不再分班。因此,呈禾身边的还依旧是那些人——
咋咋呼呼的班主任胡向阳。
几乎每次都是第一名的江淼和她的哥哥江林,万年老二黎朝鲤,还有每天都在和江淼斗嘴的冯火火……
以及和她邻班同寝室的秦明月。
那天早上起床,呈禾发现自己的右额头上起了一个大鼓包,呈禾一直将自己的中等长度的头发扎成马尾,也没有留刘海的习惯,就显得这个鼓包格外明显,又红又大,按压起来还格外的疼痛。
“禾禾,你的额头怎么了?”秦明月睡眼惺忪地问她。
“不知道啊,我刚睡醒就这样了,明明昨天还没有。”
“禾禾,你长青春痘了?”到教室后,江淼用冻的像冰块一样的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青春痘?”呈禾疑惑。
“对呀,我妈妈说每个人都会长,这是正常的情况,所以你不用感到困扰啦。没几天它自己就消失了,哦,对了,你千万不要把它挠破呀,要不然你这漂亮的小脸蛋上就要留疤了。”江淼拉着呈禾的双手叮嘱,呈禾也顺便帮她捂了捂冰冷的双手。
江淼将手从呈禾手中抽出,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猛猛吸了一口,然后将吸管递向呈禾的方向说,“禾禾,我买了热豆浆,你喝吗?”
话罢,又慌忙拿回,“对不起,我忘记你不能喝了。”
“没关系,谢谢你。”
“明天我带八宝粥给你。”
“不用啦,真没关系。”
“好啦好啦,听我的。哎呀,现在看着真的有点难受,这个可恶的痘痘,居然敢在我们小禾禾脸上造次。不过你别急,等我回家给你偷拿点我妈妈的护肤品,保准你明天一起床,脸蛋恢复原样。”
“你别,你可千万别拿,你不是说她很快就没有了吗?没事,我等等它。”呈禾搓了搓江淼冻僵的小手。
“等什么?”
“等它自己消失呀?”
“嗷嗷,”江淼点点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贴近呈禾耳边小声对呈禾说,“禾禾,你那个来了吗?”
“啊?哪个?”
“就是那个呀。”江淼又环顾了下四周,用更小的声音对呈禾说了三个字。
“大姨妈?”呈禾反问她,声音有些没控制住。
“嘘,你小声点。”江淼做贼似的环顾了下周围,看到离她们最近的黎朝鲤趴在桌子上假寐并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后,江淼才又放心地说。
“就是月经呀,女生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
呈禾耳根泛起些许红晕,摇摇头说,“还没有。”
“那你可得注意着点,你都长青春痘了,估计也快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裤子上的血,还以为我要死了。而且我每次来都肚子都很疼很痛,但你别怕呀,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就算真痛也没关系,喝点热热的红糖姜茶就会好很多。”
呈禾在脑子里仔仔细细把这些知识记下,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用的到。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天的谈话将呈禾身体的某种机制激发。
两人谈论完这个话题后没过几天,呈禾就觉得小腹就隐隐作痛,去了厕所之后,呈禾发现内裤是果真有血。
那天只是随口一提,呈禾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大姨妈居然真的这么措不及防的到来,她甚至来厕所的时候没有带足够多的卫生纸,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片卫生棉,呈禾呆在厕所里有些无措。
“禾禾,你在厕所吗?”
“嗯,我在。”
“你没事吧,怎么来厕所这么久。”
“江淼,我好像来大姨妈了,你能不能帮我买个卫生棉?”
“没事,你先等着我书包有,我去给你拿,你别着急啊。”
……
几分钟前,江淼正在教室里和冯焱争执一道选择题的答案,她选择了A,而冯焱非说是C,两人谁都不肯让谁,气氛火热到了极点。
但说着说着,两人争论的重点开始跑偏,江淼说,“拜托,我是年纪第一,我说这道题选什么,它就是什么!”
冯焱也不遑多让,“呦,你还年纪第一呢,我数学单科第一好多年了,我说选C就是C。”
两人争论不下,谁也不肯让谁,但又都说服不了对方。
就当气氛快要达到极点时,黎朝鲤猛的站起。“江淼,交试卷。”作为英语课代表的黎朝鲤莫名其妙说了句。
江淼随手递给了他一张,转头又要和冯焱继续。
“还有你同桌的。”黎朝鲤又开口。
江淼在呈禾桌子上找了找,没找到。她对黎朝鲤说,“禾禾去厕所了,你等她回来给你啊。”话罢,便要继续和冯焱争论。
“不行,老师要的很着急。”
“?”,黎朝鲤刚才一直坐在这里,老师要的很着急他是怎么知道的?心电感应吗?江淼不解。
但江淼后知后觉,呈禾好像去厕所好久了,就撂下冯焱,以找卷子的名义来厕所找呈禾。
……
一听这话,江淼也顾不上什么黎朝鲤、冯焱、英语试卷了,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跑回教室,在自己的书包里拿了片卫生棉,又回到厕所。
呈禾出厕所后,江淼喘着粗气问,“肚子疼吗?”
“不痛,谢谢你,淼淼。”
“那有啥,都是好朋友,不用谢。”
呈禾在水龙头上洗完手,随口问江淼,“你怎么来厕所了?”
“黎朝鲤,他收英语试卷,但是我没找到你的,然后我就来问问你,没想到刚赶上你需要我的时候了。”
“昨天老师布置的那张吗?”
“应该是吧。”
“我的不就在桌子上,我刚还写呢。”
“没有啊,我看了,真没有。我找了好几遍呢。”
呈禾没放在心上,又有些庆幸的说,“还挺巧的,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是非常谢谢你。”
“没事,都是小事,别再感谢我了。”江淼像个小猫似的用脸贴贴呈禾的胳膊。
大课间,呈禾向老师请假去学校内的超市里买了包卫生棉,去厕所换上。
可能是走路太急,回到教室后,呈禾的小腹又开始疼,持续的钝痛让呈禾直冒冷汗。
她趴在桌子上假寐,将身体缩紧,试图能将疼痛减轻些。
再睁眼,跑操结束的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呈禾从桌面上爬起来,回了回神。
桌边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灌满了热水,杯盖被打开放在一边,里冒出腾腾热气将呈禾的双眼糊住,视野变得模糊。
呈禾疑惑,明明自己没去打过热水,水哪里来的?
但疼痛并没有给呈禾深究的机会,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有些奇怪,甜中带着些许辣味,很难喝。但几乎是咽下的瞬间,整个身体便温暖了起来。
呈禾强忍着它的味道,又喝了两口。
“禾禾,给,暖宝宝,我刚找吴钰要的,你贴肚子上,会舒服点。”
呈禾接过,又看了眼杯子里滚烫的水,对江淼又说了声谢谢。
“不是都说不用啦。”
第二天,江淼以学校超市卫生棉的质量不好又送给呈禾四包。
“谢谢你,淼淼。但你为什么要买两个不一样牌子的?而且四包,好像有点多了吧。”
江淼难得有些吞吞吐吐的说,“我……嗯……我看两个都挺好,就一起买了,四包……也没有很多吧。”
“还是得谢谢你,淼淼!”
“哎呀,别谢来谢去了,多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你要真想谢我,你就好好学数学,超过冯焱,他仗着数学好欺负我好几次了,我不爽他好久了。”
恰巧此时冯焱经过听到了俩人的话,一对活宝又开始斗嘴。
呈禾内心对江淼感激不尽,因为江淼的存在她的初潮才能在懵懂中顺利度过。
我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呀![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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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