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顶》 第1章 第一章(修) 《小圆顶》 文/六个奇迹 2025.10.15 2027年5月26日,这天天气不错,太阳高高悬挂在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之上,略微有些晃眼但并不燥热,夹杂着些许水汽的风微微拂面,清爽且美好。 “朝鲤儿呀,没事,虽然你人没来,但我绝对在这里留下你来过的痕迹。”呈禾看了眼自己斜挎着的包,冲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包里装着的是自己在来美国之前就去文具店买好的鲤鱼贴纸,但呈禾没告诉电话那头的人。 早在元旦前夕,呈禾的导师便举荐呈禾去美国的一个研究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流学习活动。来这已经半个多月了,她难得抽出一天的空闲用来游览参观。 首当其冲的目的地就是麻省理工学院。 但与其说是抽出一天,倒不如说是非这天不可。 因为早在一个月前呈禾就已经确定了今天的行程并且预约了相关的事项。 没错,就是非来不可。 在MIT的校园里逛了一会之后,呈禾感觉自己有些出汗,这天还是有点热的。 呈禾将卡其色风衣脱下,松松垮垮搭在手臂上,随后又继续向着目的地进发。 两条白皙且笔直的腿你追我赶,黑色的马丁靴踩在地上发出有规律的响声,阳光照在呈禾今天早上刚用橘红色染发喷雾喷过的地方,那股头发闪烁出不一样的光芒,此刻的呈禾像个为爱冲锋的勇士。 同样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还有呈禾右肩胛骨上的纹身,看着应该是条金鱼。 金黄色的小金鱼的鳃随着呈禾的摆动而微微开合,好似有了呼吸与生命一般。 “小鲤鱼!我最喜欢的当然是小鲤鱼!而且我纹的真不是金鱼,纹身师傅说这叫荷包鲤鱼。”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呈禾急忙向电话那头的人表明忠心。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现在要做一件伟大的事情,黎朝鲤,祝我好运!”看到10号教学楼的标识后,呈禾止住脚步。 在不远处,一个身着卡其色风衣的男生看着女孩的动作,嘴角情不自禁的又往上升了升。 “禾禾,怎么不让我猜一猜你要做什么?” “那你猜一猜呀!但我觉得你肯定猜不到。”女孩明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她已经从包里拿出那张贴纸。 “帮你收行李的时候,我看到你藏在化妆包里的金鱼贴纸了。” “那是鲤鱼贴纸!”女孩纠正他。 “好好好,鲤鱼贴纸,所以我猜你现在要在麦克劳伦大圆顶附近找个位置贴上它。”男生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才没有呢!”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呈禾已经撕下贴纸,原地站定开始寻觅一个不显眼但是又合适的位置。 给麦克劳伦大圆顶贴贴纸是呈禾十五岁时的愿望,当时只是随口一提,可能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但黎朝鲤却帮她记着了。 如果黎朝鲤没记错的话,当年呈禾说的是要给大圆顶贴上星星贴纸,而不是金鱼或者鲤鱼贴纸。 “禾禾,你也猜猜我现在要做什么?” “我猜你…嗯…我猜你现在要去鱼缸里吐泡泡。”呈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毕竟现在北京时间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再威猛的小鱼也应该要去睡觉了。 “我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禾禾,如果你的奖励是见到我,你会开心吗?” 相看了许久,呈禾也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贴贴纸的地方,“如果奖励是见到你,那我会非常非常非常开心,作为回报我会奖励你一个吻。” “那你可以想想怎么吻我了。” “什么呀!”呈禾被黎朝鲤突如其来的陈词整笑,“小鲤鱼,你学坏了。” “禾,回头!” 呈禾嘴上虽然说着不信,但身体还是听话的转了过去。 视野的不远处,穿着和她同款卡其色风衣的男生面带微笑缓缓向她走来。 “小鲤鱼,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真的好像看到你了!” “宝贝,那就是我!” 听罢,呈禾便一个猛冲跑到男生面前,黎朝鲤用手指整理好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然后没有任何前兆的低头吻了下去。 没有深入,只是蜻蜓点水式的轻啄了一下。 吻后,黎朝鲤不知餍足的轻舔了一下嘴唇,然后伸手轻轻捏住呈禾的脸蛋,“怎么这么可爱呀,女朋友,早知道早点跟你在一起了!” 呈禾拉开他捏着自己脸庞的手,微微垫脚,礼尚往来还给对方一个吻。 “早点?多早呀?小鲤鱼,你要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我我告白,我会吓的连夜从洛溪镇逃跑的。” 从刚才开始,黎朝鲤的含情脉脉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呈禾分毫。 是的,他们的故事的确要从十五年前讲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有穿梭时光的能力,比起告白,黎朝鲤更想做的是守护、真正意义上的守护。 黎朝鲤至今仍然记得十五年前那场断断续续长达半月之久的雨为洛溪镇带来了呈禾,未经人事的、天真烂漫的小呈禾。 ………… 车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瘦瘦小小的呈禾坐在面包车里摇摇晃晃。 “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妈妈,这个是什么意思?”小呈禾眼睛亮晶晶的向身旁的女人求教。 “这个的意思是,在秋天每下一次雨天气就会变冷一点点。” “然后冬天就来了,是吗?妈妈。”小呈禾眨巴了两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又问。 “对呀,冬天来了之后是春天,在春天的时候,所有的小禾苗都会生长,我们小呈禾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女人说话时泪眼婆娑,声音还有些哽咽。 女人还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但呈禾早已困的睁不开眼睛。半睡半醒间,呈禾听到女人带着哭腔地说,“她还这么小,把她留在在爸妈那,真的行吗?妈妈对不起你,等妈妈生完弟弟就接你回来,咱们一家永远在一起,好吗?” …… 等小呈禾再睁眼时,鼻子里已经闻不到那股难闻的面包车独有的味道。她的身体平躺着,身旁的奶奶为她掖好被子。 白炽灯昏黄的光打在奶奶粗糙的手上,随后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小呈禾的白净稚嫩的脸。 小呈禾鼻尖有些许酸涩,嗓子好像被千万根细针扎一样难受。 明明刚才还和爸爸妈妈一起坐在车上,妈妈还和她说话了,可是为什么再一睁眼就只剩她一个了。 她…只是睡了一小会儿而已。 小呈禾强忍着想哭的**,继续假寐。 她答应过妈妈的,到奶奶家之后,会听话、会乖乖的、不捣乱、不惹人生气。 她只要听话,妈妈就会来接她回家了吧。 她…只是来奶奶家小住一段时间而已。 也是在同一天,小呈禾问奶奶,家里这个会发黄光的东西叫什么?奶奶告诉她,叫白炽灯。 可是直到二十岁,呈禾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一个散发黄色光芒的灯要被以白字命名。 …… 在奶奶家呆了一段时间后,小呈禾的转校手续办妥了,她被送到了洛溪的一个小学。 “来,小呈禾,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大家好,我叫小呈禾,禾苗的禾,今年七岁马上就要八岁了,现在上二年级,我的兴趣爱好是看电视,我的家里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哦,对了,忘记大伯了!大伯还会找一个老婆,到时候我会叫她……” 阮老师摸了摸小呈禾的头,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话。之后,阮梅雨将呈禾的座位安排在了班长黎朝鲤旁边。 “里朝里?” “我叫黎朝鲤。” “那是什么?” “我的名字。” “那为什么阮老师叫你里朝里?” 小呈禾身旁的男生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奶奶家那个炸毛的小猫,好像他下一秒就会亮出爪子,将小呈禾的手撕烂,但小呈禾不怕,她在奶奶家逗猫的时候也从来没怕过。 “因为阮老师大舌头。”小男生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的名字怎么写呀?我的名字是这样写的。”说罢,小呈禾自顾自地在本子上写下呈禾两个字,字迹歪歪扭扭,横弯竖也曲。 小男生拿起身旁的课本,翻到第一页,指了指正中央。小呈禾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二年级(2)班” 可接下来的几个字,小呈禾没见过,也不认识。 小呈禾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读,“禾人水月鱼里。哇塞!你的名字,好多字呀,真霸气。” 随即还朝小男生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指着一个字发问,“这个是禾,是我,你的名字里为什么有我的名字?” “没文化!”小男生白了她一眼,指了指课本说,“看到没,这这这这是一个字,这个字读黎。还有月前面明明还有一个字,这两个一起的,这个字读朝(zhao),这个鱼和里,他俩也一起的,这个是鲤鱼的鲤。” 小男生又郑重其事地说,“所以我的名字叫黎朝鲤。” “黎朝鲤。”小呈禾稚嫩的声音响起,“我记住了,你叫黎朝鲤,鲤鱼的鲤,虽然你的名字有点难,但我会记住的。” 小呈禾提笔,不知道在课本封面上写了什么。写几笔,就拿起橡皮擦擦一擦,黎朝鲤没放在心上,继续听阮老师讲元角分。 “所以一元等于多少角呢?” “10!” 黎朝鲤在试卷上写下个10,在0快要写完时,胳膊被身旁的人推了推,就这样黎朝鲤的0不光漏了馅,还多了个尾巴。 “你可以在这里写一下你的名字吗?我有点写不出来。” 黎朝鲤看向呈禾,呈禾觉得他可能又要亮爪子了。呈禾悻悻地收回自己的课本,“对不起!我道歉了,你就不能挠我了啊!” 黎朝鲤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呈禾道歉了,他就可以不追究她让自己的0长了尾巴。 小呈禾看着黎朝鲤的脸色变平和,然后伸手在书包外面的夹层瞎摸着。 “喏,给你。”黎朝鲤将从书包夹层拿出来的一张粉红色硬纸片递给呈禾。 小呈禾接过来看,第一行,“二年级(2)班”。 第二行,禾人水月鱼里,“黎朝鲤。” “嗯?”黎朝鲤答应了一声。 “我没有喊你,我在读这个,我读对了吗?” 黎朝鲤点点头。 半晌后,小呈禾又开口,“黎朝鲤,你能不能再给我一张这个纸片。” “干什么?” “我害怕你也忘记我的名字,我给你写一个。” “你的名字很简单,我已经记住了,你不用写。” “就一张,我写完就给你。” 黎朝鲤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递给呈禾。 呈禾拿出铅笔,在黎朝鲤的名字下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第一行,“二年级(2)班” 第二行,“呈禾” 同样还是横弯竖也曲。 将纸片还给黎朝鲤后,呈禾眼睛提溜了两圈,又在自己的粉红色小卡片上写到,“我的di一个朋友:”,然后又在黎朝鲤名字下面歪歪扭扭地注上拼音,将卡片视若珍宝地放进书包。 ……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呈禾三年级的时候,奶奶告诉呈禾,妈妈给呈禾生了个小弟弟,问她想要给弟弟取个什么名字,呈禾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还问黎朝鲤如果弟弟名字里用他名字里的字,他会不会生气。 最后呈禾回家兴致冲冲地告诉奶奶,给弟弟取名叫呈苗吧,这样他们俩的名字就可以连在一起了。禾苗禾苗多好听呀。 可是奶奶却说,呈苗这个名字像个女生,不适合男生。呈禾不明白了,她只知道鸡分公母,难道名字也是要分男女吗? 但呈禾不在乎,不管弟弟叫什么名字,他都是呈禾的弟弟。妈妈说过,有了弟弟之后,会来接呈禾回家,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为此,呈禾早早用袋子装好了自己的衣服,还把课本全都装进书包里,让桌子空空荡荡。 黎朝鲤不解地问她,“呈禾,你要离家出走?” “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把书都装书包里,还拿着一袋子衣服?” “我妈妈要来接我回家了。” “在哪呢?”黎朝鲤往教室门口看了看,没人。 “应该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那你待会再收拾呗。” “我怕来不及,哎呀,你不懂!” 就这样,黎朝鲤看着呈禾拎着大包小包等了一天又一天。 起先,呈禾来学校时不再带装衣服的袋子。 又过了几天,呈禾将书包里的书拿出来全都摆在桌子上。 最后,桌面上的书全都回到桌兜里。 同样改变的还有呈禾,她也不再向大家吹嘘自己在城市的家有多好,自己妈妈有多漂亮了。 开文大吉![鼓掌][鼓掌] 九月一天的灵光乍现,于是就有了呈禾和黎朝鲤。 刚开始的构思只是局限在大脑里,并没有落实在文字上,并且我以为它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被我淡忘,直至下一个人故事的来到。 但我错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呈禾和黎朝鲤不仅没有被我遗忘反而好像真真切切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一样。 所以,我将抽象的脑电波幻化成了具象的文字…… 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写在最后的话,现在全文存稿已经3W ,大家可以放心入。 2025.10.28 写在最最后的话:情节稍有变动,请大家再给小六一次机会。[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修) 第2章 第二章 四年后,呈禾和黎朝鲤双双坐进了六年级的教室,从八岁来到实验小学到现在,四年过去了。呈禾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但只有黎朝鲤,四年来,和她朝夕相伴,从未分离。 “鲤,你和我坐同桌这么久,你烦吗?” “你又抽什么风?不烦。” “阮老师说,咱们学校的直升中学是实验中学,实验中学的师资力量比不过朝明中学,所以她推荐我去朝明。但是,……”呈禾顿了顿,思考了一下接下来的措辞。 黎朝鲤知道呈禾在顾虑什么,无非就是去朝明中学的这个概念是他先提出来的,呈禾怕他自己介怀,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挤掉他的名额,呈禾这个人还是太有边界感了。 “想去就一起去呗,学校又不是我家的,我还能霸占着不让你去?你想这个还不如多学一会,要是语数英加一起考不到280,咱俩想去都够呛。” “行,你不嫌我烦就行。” 朝明中学,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在阮梅雨嘴里,可不论阮梅雨把这所学校跨代多么的天花乱坠,呈禾都没有一点兴趣。 “在哪上学不是上呢。”呈禾无所谓地想。 可有时候对某些事情的改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几周前,因为下雨,体育课不得不临时换到体育馆内。体育馆刚装修好没多久,里面的器械不是很齐全,体育老师索性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呈禾他们班的几个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聊天,有个相熟的喊呈禾,呈禾便也跟着去了。 刚开始的话题也就无非是吐槽一下哪位老师又拖堂了,哪次考试的试卷恶心至极诸如此类。慢慢地,话题转向家庭。 “禾禾,你家几口人呀?” 突然被点到的呈禾胡乱的回答了一个数字。 “你还有兄弟姐妹吗?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诶。” “对,我有个弟弟。” “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呈安乐。” “很好听的名字呀,弟弟几岁了,没准你弟弟还可以和我妹妹一起玩呢?” 呈禾苦笑了一下,点点头,但思绪却飞远。 呈安乐,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在她九岁那年出生的弟弟,曾经被她取名为呈苗的弟弟……呵,说来惭愧,呈禾到现在都没有正经和他见过几面。 从四年前父母将她送到这来之后,她与父母只在弟弟的满月宴上见过一次。 那天,妈妈穿着一个红色毛呢大衣,怀里抱着又黑又皱的弟弟,还用劣质口红将嘴唇涂等好像要吃小孩一样。爸爸呢,一身黑色西装,板板正正地站在门口迎客。 呈禾跟着爷爷奶奶汽车转火车再转出租车,一路跋山涉水到酒店,而爸爸只是和爷爷奶奶熟络了几句,就把他们随便安排在了一个桌子上。 “可能是禾禾长的不够高,爸爸没看到禾禾,等禾禾回家再多吃吃饭,长高高,就好了。”奶奶注意到呈禾的失落后,安慰她说。 妈妈呢,一直抱着弟弟给这个人看看给那个人摸摸,眼里也没有她这个女儿。 呈禾的鼻子又开始隐隐发酸,嗓子如万根细针扎入,她拼命地将碗里的饭菜往嘴里送,生怕慢一秒,情绪就会喷涌而出。 “婶子,这谁家小姑娘呀,吃饭吃的真好。” 奶奶摸摸呈禾的头,没说话。 呈禾将嘴里的饭菜咽下,用手抹去眼角渗出的泪,笑着开口说,“爷爷奶奶家的”。 没有人问为什么是爷爷奶奶而不是爸爸妈妈,只当是从山里来了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被他呈忠山长子满月宴的饭菜香迷糊了眼。 在那之后,父母从未回过奶奶家,而呈禾从未离开过这里。可能,他们有弟弟就足够了吧。 “禾禾!” 被身旁的人晃了晃,呈禾思绪回笼。 “弟弟几岁啦?” “哦,比我小九岁。” “我们差不多大,今年12岁,那你弟弟今年才三岁诶……” 话题又转向别处。 呈禾感到有些无聊,就起身想去别处看看。 心绪不佳,呈禾走路有些三心二意,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人,但没收住脚,直接朝着一侧的来人撞了上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呈禾连忙道歉。 对面人是自己班的,名字好像是章勇,但他长得有点胖,大家私下里都喜欢叫他小胖墩。 “没事吧?小胖墩,我刚没看到你,不好意思。”无意间,呈禾喊出了别人取给他的绰号。 呈禾和他是点头之交,根本没有说过几次话,自然就不知道小胖墩这个绰号是隔壁班的章勇的几个死对头散布出来的,而章勇对这个称呼格外介怀。 他曾经为了摆脱这个称呼,每天早上不吃早饭,晚上还会夜跑,可谓是尽心尽力。但奈何他意志力不强,所以至今还是小胖墩。 “没关系,小杂种!” 呈禾没听清楚他叫了什么,只当是章勇认错了人,急忙解释说,“不是,我叫呈禾。” “好的,呈禾。但我刚才说的是,没关系,小杂种。”章勇故意减缓速度,咬重了最后三个字。 呈禾这下算是听清楚了,但他不想给予回应,只想赶快离开。 “诶,小杂种,道歉结束了还要擦鞋呢!我这鞋可是限量款的,很贵的。” 与之同行的几个男生都哈哈大笑。 呈禾没理,继续自顾自前进。 “诶,跟你说话呢,你听不到?”章勇说话的同时,伸手使劲推了一下呈禾,呈禾预先没有准备,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章勇还没有要作罢的意思,一口一个小杂种的叫着。呈禾在心里默数了三下,三秒钟的时间,如果章勇停嘴,她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章勇没有…… 呈禾猛的起身,捏紧拳头,朝着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巴来了一拳,打的章勇连连后退。 虽然呈禾是女生,但她每天都要帮奶奶提水做饭,从她还和水桶差不多高的时候,再到现在,力气自然比平常女生大了点。 呈禾视线聚焦在章勇的脸上,对方双手捂着嘴巴,指缝里好像有血迹冒出来。 章勇明显也被呈禾这一下惊着了,呆愣了几秒后,章勇用手背抹了抹鼻子里冒出来的鲜血,捏了捏手指头,朝呈禾飞扑过来。 呈禾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扭打在了一起,身旁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在劝架,大家都在看戏。 章勇看着肥肥胖胖,其实很虚,随便几下,就被呈禾撂倒。两人的战斗方式从站着变成了躺着趴着跪着。 呈禾觉得自己难堪极了,她答应过奶奶和阮老师,不会再打架了,可现在…… 呈禾感觉手背手腕火辣辣地疼!她又猛猛朝着章勇的背锤了几下。 “章勇你个死肥圆,怎么还用指甲挠人啊,下次打架前你能不能把指甲剪剪!” …… “禾禾!” “呈禾!” …… 呈禾听见有人叫她,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啪!”一巴掌落在呈禾的右耳上,一声刺耳声过后,留下了长久的嗡嗡声。 呈禾的耳朵难受极了,她冲着章勇的脸来了一巴掌之后,抽手捂住耳朵。 之后,有人将她一把提起,呈禾耳朵里的嗡嗡声不断。 “呈禾,呈禾,手松开,给我看一下。” 呈禾木讷地拿开手,眼泪汪汪地看着面前的黎朝鲤。 她没想要哭的,但是那一巴掌太重太突然… 黎朝鲤被体育老师喊去搬体育器械,再回来时就看到呈禾和章勇在地上扭打。黎朝鲤心头一紧,扔下手里的几根接力棒,就朝这边跑来。 黎朝鲤看到呈禾漂亮脸蛋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抓痕和巴掌印,气不打一处来。 “祝秒秒,麻烦你带呈禾去一下医务室。”黎朝鲤将她转交给旁边的一个少女。 “呦,黎朝鲤,你也来了。呸,你们两个没爸妈要的小杂种刚好凑一起!等着吧,等我爸来学校,你俩都得挨处分!呸!” 黎朝鲤摸了下呈禾的脑袋,朝她笑笑,以示安抚。然后,黎朝鲤变脸,抡起拳头就向着章勇的方向走去。 黎朝鲤和章勇打架不像呈禾和章勇那样有来有回,黎朝鲤几乎是全方位压制了章勇。 “干嘛呢,散开!散开!”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姗姗来迟。 …… 半个小时后,呈禾、黎朝鲤和鼻青脸肿的章勇三个人板板正正站在阮梅雨办公桌前。 在来办公室前,三个人都已经去了校医院处理了伤口。 “说吧,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对自己同班同学大打出手?”阮梅雨双手叉腰,怒目看着三人。 “说话呀,都哑巴了?”梁梅雨踱步到呈禾右侧,大声说道。“呈禾,你先说。” 呈禾连忙捂住右耳。 看着呈禾白净脸蛋上的巴掌印和抓痕,阮梅雨叹了口气,又踱步到章勇旁边,“章勇,你说!呈禾怎么着你了,你在人家姑娘漂亮脸蛋上来这么一下?啊?” 章勇也不说话。 “好,你们三是大爷,都不说是吧,那就等家长来了慢慢说。” …… “你看看我儿子的脸,阮老师,你说句良心话,这是小孩子间打闹吗?这是害命呀!大人打架都不带这么打的。”章勇的妈妈怜惜地轻抚了一下章勇的脸,章勇的爸爸则坐在阮梅雨的板凳上,翘着二郎腿,死死盯着呈禾和黎朝鲤。 阮梅雨向两人解释着,呈禾和黎朝鲤有一嘴没一嘴地听着。 呈禾晃身碰了下黎朝鲤,小声说,“鲤,你爷爷还是奶奶来呀?” “不知道。” “没事,你等会把责任全推给我就行,反正你也是帮我。”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办公室里的交谈。 “阮老师,你好!我是朝鲤的妈妈,听说朝鲤在学校犯事了……” 黎朝鲤的妈妈自带气场,从进门开始,一系列话语有条不紊,逻辑严谨。章勇的爸爸妈妈就不再胡搅蛮缠,嘴上只是嘟囔着“就事论事”。 “嘶嘶”,呈禾又撞了下黎朝鲤,“你妈妈真漂亮,好有气质呀!有这么美的妈妈还藏着掖着,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没妈呢。”呈禾话罢,用右手捂着耳朵,吸了吸鼻涕。 “你消停一会儿吧。”黎朝鲤淡淡开口。 “哦。”呈禾靠在墙上,闭眼假寐。 …… “好了,就这样。相互道个歉,就当没事发生了,大家还是好同学。” 呈禾被黎朝鲤拽着胳膊,与章勇面对面站着。章勇气不过,时不时用眼睛剜两下呈禾和黎朝鲤。 “章勇,你先说。” “呈禾,黎朝鲤,对不起,我不应该口出狂言,不该先挑事,更不该骂你们俩,对不起。” 随后,黎朝鲤接上,“对不起,我不该动手的。” 最后是呈禾,她的声音懒懒散散,“对不起,我不该没长眼睛先撞到你,也不应该叫你绰号,对不起。” 章勇的妈妈显然有些不接受,拉着阮梅雨的手说,“这位是黎朝鲤家长吧,那呈禾同学的家长呢?” “她爷爷奶奶有事,我一个人代表朝鲤和禾禾两个人的家长。”黎朝鲤妈妈说。 黎妈妈的声音柔和、咬字清晰,虽然呈禾和黎朝鲤做错了事情,但她的看向两人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凶狠和恶意,反倒是很温柔。 “这可不行啊!黎朝鲤是你家孩子,你的赔偿和道歉我接受,可是呈禾呢,她好歹家里得来个人吧。” 几番说辞之下,阮梅雨拨通了呈忠山也就是呈禾爸爸的电话。 “滴滴~”挂断的声音。 阮梅雨又打,又挂断。 阮梅雨再打,这次有人接了。 “喂,你好!请问是呈禾的家长吗?” “呈禾…什么呈禾?”几秒后,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反应过来,“哦,找呈禾家长吗?你直接问丫头她爷爷奶奶的电话就行,我现在有点忙,在外地回不来。” 话虽这么说,可站在办公室的大家都不聋,是个人都听得出对面的人在打麻将。 “章勇妈妈,呈禾的爸爸妈妈在外地也来不了,她奶奶既然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我,那我就表个态,这件事是你们家孩子先挑的事,那么多孩子也都听到了章勇是怎么说呈禾的,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各退一步。” “你刚说人丫头啥了,人家揍你?”章勇妈妈小声问了章勇一句。章勇羞愧地在她耳旁嘀咕了几句。 最后章勇一家子率先离开了办公室,随后黎朝鲤被妈妈带走,办公室里只剩下呈禾和阮梅雨大眼瞪小眼。 “老师,还生气呢?真是他先推我的,不信我给你看我的膝盖,可疼了!”呈禾顺势便要撸起裤腿。 “得得得,就你会说!我真拿你没办法。”阮梅雨从抽屉里拿出棉签和碘伏,“过来!” 呈禾走近,阮梅雨给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抓痕。 “耳朵还疼吗?” “有一点儿。” “下次还打吗?” “要是有人欺负我,我还得还手!” 呈禾提高嗓音的同时阮梅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的呈禾咧牙吸气。 “疼疼疼!” “活该!” “呈禾!” “嗯?” “努把力,去朝明中学吧!” “嗯?” “那里靠近市中心,高楼矗立,比咱们学校地处的这个洛溪镇不知道繁华多少倍,而且朝明中学的教育资源也是一等一的好,进入朝明之后,不出大的问题,你可以直升市重点高中。” 呈禾难得的没有打断阮梅雨,而是静静听她继续说完。 “站在那里,任何流言蜚语都追不上你,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你!以朝明为跳板,去感受你的绚丽人生吧!” 昨天晚上洗完澡之后刮眉毛,结果不小心给左边眉毛一半都刮掉了……[爆哭] 但好在最近写的挺顺畅的,所以今天给大家浅浅多更一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虽然三方家长都不在追究对方责任,但学校还是给予了呈禾和章勇停课三周,黎朝鲤停课两周的处罚。 呈禾和黎朝鲤家住的近,停课期间,两个人经常混在一起写离校前阮梅雨给他俩们两的语数英试卷。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呈禾也对黎朝鲤家里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呈禾以为黎朝鲤当初是和她一样,被爸妈遗弃在这个小镇的,她以为他们是同类,可谁知情况却完全相反。 黎朝鲤妈妈郑景初和爸爸黎硕一直想要把他留在市里上学,但黎老爷子却死活不让,说是小学的东西没什么好学的,到时候会认字会算数就行,在哪上学没什么大的影响。 黎老爷子让郑景初相信自己家的基因,“朝鲤以后考个重本绝对不成问题,而且不就上个小学,在哪上教的东西不一样。你看黎硕,不就上了个警察学院,他现在还能当局长呢!” “爸,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现在干什么都要看学历的。” “我知道,不就你们说的什么985,211吗?我知道,景初,我知道你是高中老师,在这方面的知道的多,那你说,小学能教多少高考要考的东西嘛?” 黎老爷子倚老卖老,说是自己年龄大了,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还说他唯一是愿望就是希望儿孙可以在堂前尽孝,但黎硕又是个工作忙的不着家的,求着唬着要让黎朝鲤在这里先陪他几年,等他上初中了再回到市区里去。 黎朝鲤爸妈也没办法,就征求了黎朝鲤的意见,他本人也愿意陪爷爷奶奶几年,最后黎父黎母就给他报名到了实验小学。 “呦,没看出来呀,小鲤鱼,你还挺抢手的。”呈禾嘴里还吊着从黎朝鲤手里抢来的棒棒糖说。 黎朝鲤懒得理她,自顾自写着卷子。 “诶,小鲤鱼,你别不说话呀,要不咱俩再比一次,你要是赢了我就把糖还给你呀。”呈禾拿着那那根几乎没有糖只有棒棒的棒棒糖,对着黎朝鲤说。 黎朝鲤打量了棒棒糖一眼,满眼怨气地说,“呈禾,你还想吃就直说,每次都说谁赢奖品归谁,可哪次到过我手里。” “这次是真的,你不信?” 黎朝鲤狐疑地看着她。 “再比一次你就知道了,我这次绝对说话算话,棒棒糖谁赢归谁。”呈禾举三根手指,表示她说这句话的真实。 黎朝鲤答应再比一局。 比赛开始。 呈禾以一题之差险胜黎朝鲤,再次荣获棒棒糖一根。 “小鲤鱼,没办法了,我本来想把这根糖给你的,可是我刚才发誓了,这把绝对得说话算话,棒棒糖谁赢归谁。所以,对不起了,小鲤鱼,我只能独享这根可口的棒棒糖了。”话罢,呈禾虔诚地亲吻了一下棒棒糖,然后剥掉外层的塑料纸,糖入禾口。 “戏精!” …… 小升初考试是学生生涯中最没有压力的一次考试,因为不论成绩几何,大家都会有学上,所以学校的学习与竞争氛围并没有很浓重。 但呈禾与黎朝鲤除外,因为他们俩都想要去高处看看。 中考之后,小升初紧接着拉开了帷幕。 考试进行的很快,语数英三门考试一天内就拉下了序幕。 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黎朝鲤的爷爷奶奶撺掇呈禾的爷爷奶奶,四个老头老太太凑一起,来考点门口接黎朝鲤和呈禾,还给他们俩一人带了一束花。 呈禾觉得自己刚才考试的教室好像不是小升初考场,而是高考考场。 “小鲤鱼,你说,我要是没考到280怎么办?” “那你就去实验中学上呗。” “那你呢,你要是没考到280,你会怎么办?” “不可能,我肯定到280,而且至少高280五分。” “嘁,谁给你的自信呀!你要是高280五分,那我就高280十分!” …… 小升初成绩公布,阮梅雨打电话给呈禾奶奶的时候,呈禾和黎朝鲤恰好在一起。 阮梅雨兴奋地说,“呈禾,总分290分,班级排名第一,年级排名第一;黎朝鲤,总分289分,班级排名第二,年级排名第二。禾禾、朝鲤,你们俩可以一起上朝明了!” “哈哈哈,我还真考290,还比你高了一分,哈哈哈,你还记得我那天说的吗,没想到还真的一语成谶了。”呈禾知道成绩后,嘴巴差点咧到耳后根去,“朝明中学,我来了!” 看到身旁面带微笑的黎朝鲤,呈禾改口说,“不对不对,我重新说一次!” 黎朝鲤盯着呈禾,一脸疑惑。“重新说什么?” 呈禾抓住黎朝鲤的手,高高举起,然后大声喊道,“朝明中学,我们来了~” “咳咳咳……”喊的太猛,呈禾开始干咳。“黎朝鲤,你也喊一次。” “不喊。” “喊一次嘛……” “不。” …… 成绩公布后,两人随即填报了志愿。 不日,录取结果也公布,呈禾和黎朝鲤双双被朝明中学录取。 “万事俱备,只欠通知书了!等通知书到手,我就是初中生了,你也是!”呈禾笑着对黎朝鲤说。 一天下午,阮梅雨打电话给呈禾奶奶家的座机,说是她已经看到有被朝明录取的同学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阮梅雨叮嘱说,“禾禾,这几天千万别出去瞎野呀,在家乖乖等电话,去拿通知书!等通知书到了,你去哪玩我都不管你,行吗?” 呈禾乖乖答应,但想着黎朝鲤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去找黎朝鲤告诉他这个消息,应该不算出去瞎玩吧!而且,通知书也不会刚好就今天来吧。” 秉承着有好消息共享的原则,呈禾顶着烈日,往黎朝鲤家里走去。 天气太酷热,呈禾没有走常走的那条大道,而是选择了有很多大树遮蔽的林荫小道。 这条路呈禾不常走,但也不是完全没走过。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在那颗大柳树下面拐弯,再走一会,就会到大伯家。 大伯在市里还有一个家,那个家呈禾从来没有去过。但大伯也会时不时回到洛溪待一段时间。 有时候大伯在回家之前会打电话让奶奶帮他收拾一下房子,呈禾也跟着奶奶去了几次。 大伯这次出去做生意走了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大伯这次回家,会给我带什么呢?”呈禾一边走,一边想着。 走到大柳树下,呈禾看到通往大伯家的路上多了几道新鲜的车轮印。 “大伯回来了?”呈禾心想,“大伯还不知道我考进朝明中学的事情呢,我先去告诉大伯这个好消息再去找黎朝鲤的话,黎朝鲤应该不会怪我吧!不管了,反正黎朝鲤也不知道我要来找他。” 说服自己后,呈禾几乎是冲进了呈忠实的家里。屋门大开着,家里却没有人。 “大伯,大伯!” 没有人回应。 “呈忠实,呈忠实!” 呈禾壮着胆子直接喊名字,可依旧无人理会。 呈禾把呈忠实家里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人,“哪去了?” 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有事情要告诉黎朝鲤,她就没有多留,打算离开了。 呈禾的脚刚迈出大门,就听见“哐当哐当”几声。 “大伯?”呈禾再次开口,还是没有人回应。 呈禾估摸着声音的方向,然后缓缓走近。到一个有些破烂的房子门口,呈禾停脚。 爷爷告诉过她,这个房子原来是牛羊住的。在前几年,爷爷把房子过户给了大伯,大伯花钱给房子做了装修,于是房子才是现在的样子。可是家里已经不养牛羊很久了,而且这间屋子也没有住人,为什么这间房子里会有声音。 呈禾大致看了一下房子,门窗都落了锁,窗户里的窗帘也紧闭着,让人窥探不了一点屋子里的情况。 “大伯?” “哐当” “大伯?”呈禾后背有些发凉。 “哐当”。 呈禾确定,屋里有人。 “大伯被锁里面了?家里进了坏人?坏人的下一个目标不会是我吧?但是……,我都进来这么久了,坏人要来也早该来了吧,……”呈禾思绪乱飞。 没有钥匙,门窗都打不开。要救出里面人的办法有两个, 1.破门 2.破窗 呈禾果断选择方案2。 原因无他,破门的难度太大,她这小身板,不知道得撞到猴年马月。 而想要破窗,就会容易很多。窗户不是防盗窗,只是由几块玻璃加一个框架构成。如果她选择破窗,就只需要找块砖头,轻轻一敲。 最后的心理建设结束,呈禾拿起砖头,使劲一砸,“哗啦”一声,窗户碎裂,玻璃渣掉在了地上。 “啪啪啪”,又是几下,窗户上的玻璃完全粉碎。 将残留的玻璃碎渣稍做清理后,呈禾一把撕下了窗帘,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呈禾的心头一紧。 …… 这天发生的一切都过于刻骨铭心,以至于这段记忆贯穿了呈禾在这之后的大半段人生,久久难以忘却。 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时,总会有男女老少轮番来拷问她。 女的每次都掐着呈禾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质问呈禾,为什么还不来救她,她等了好久,等的好苦,为什么还不来?! 男的则会抡起巴掌,质问呈禾为什么要去他家,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将人放走! 老的每次只会反反复复的问询呈禾,为什么要害死他。 少的则泪眼婆娑地望着呈禾,笑着对她说说,“不是你的错,能不能放过自己。” 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发现第二章有个错别字,我就浅浅修改了一下,中午的时候看到它显示在高审中,我寻思我也没写什么东西呀[菜狗] [加油]昨天晚上看到有人收藏了我的文章[摊手][摊手]我真的很开心。[粉心][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起风了,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几块乌云。 明明刚才还在碳烤着大地的太阳却被乌云骤然敛去,晴蓝的天空上多了几许墨色云絮,转瞬间天地开始低喘。 风包裹着沙砾撞过来,地上的玻璃碎片被吹地响,呈禾宽大的短袖下摆被风吹进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户,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要将呈禾拽进无底深渊。 手里的砖头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将呈禾惊醒。呈禾咽了口唾沫,紧紧攥起的手心里全是凉汗。 呈禾的大脑好像要炸掉,心脏也怦怦狂跳。除了在电视上,呈禾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脏乱和衣衫不整的女人。 电视里出现的这种情节的时候,人们常常会说“她被人侮辱了”。 呈禾不知道侮辱的具体意思,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词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词语。 她现在只想回家,呆在爷爷奶奶身边。 女人凌乱地瘫坐在地上,她疯狂地想要往窗户的方向靠近,但奈何手脚都被麻绳捆住,身体还被身后的巨物牢牢拖拽着,难以移动分毫。 她的嘴巴同时也在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但呈禾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因为女人的嘴被黑色胶带缠了好多圈。 呈禾见女人满眼泪水恳切地望着她,咬咬牙翻窗而入。 帮助女人慢慢地帮她去掉缠嘴的黑色胶带时候,女人已经不再发出呜呜声,而是静静等待呈禾为她松绑。 呈禾的手指无意碰到她的脸庞,全是水。 缠胶带的人很狠心,丝毫没有顾及到女人光滑柔顺的头发,而是将胶带直接黏在头发和嘴上,一圈又一圈。 呈禾小心翼翼地帮她将胶带撕下,但中途还是不可避免的拽掉了女人的几根头发。 “救救我!”胶带掉地的瞬间,女人几乎是哽咽着说出,声音又哑又粗。 “求你了,救救我!”女人又带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了一遍。“救救我!” “你是被谁困在这里的,我大伯?”呈禾试探着开口。 “求你了,你救救我,我放我出去,等我出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吗?求你了,救救我!求你了……”女人用粗哑的声音哭着喊着,身体在能动的极小范围内扑向呈禾。 呈禾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紧紧用手攥住,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如果是我大伯把你绑在这里的,你原谅他好吗,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呈禾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随后便帮女人解开捆住她的麻绳。 除爷爷奶奶外,大伯呈忠实是呈禾最后的亲人。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笑着问呈禾,“傻丫头,你爸妈已经走了,但是没带你,你怎么不哭啊?你是不是没有心啊?” 也会在每次出门回来的时候,带给呈禾一些小物件,比如魔方,七巧板……还会时不时带给呈禾一些稀奇古怪的小零食,每当呈禾吃的龇牙咧嘴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开怀大笑。 虽然有时候,大伯情绪烦躁的时候会凶她或者打她,但事后大伯都道歉了。 所以,……大伯不是坏人。 呈禾带着女人从窗户爬了出去,途中呈禾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伤小臂,她胡乱的将血抹开,并没有把伤口放在心上。 呈禾拽着女人跑到大柳树下,伸出手指指了一个方向。“沿着这条路直走,中途不要走任何岔路口,等出了巷子前面就是汽车站,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回家。” “谢谢。”女人摇摇晃晃地向前跑去,几步后,又停下脚步,回头向呈禾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回头向前方继续跑着,再没有回头。 等女人的身影离呈禾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呈禾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呈禾骗了她,路的尽头并不是什么汽车站,而是警察局。阮老师说过,如果遇到危险要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可以帮你解决一切。 …… 呈禾回到家时,爷爷奶奶正在午休,没有人察觉到她的魂不守舍。 呈禾在爷爷奶奶家,有自己一间单独的小房间,小小的呈禾就是在这里慢慢长成大大的呈禾的。 呈禾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四阶魔方,细细摩挲着,前几天她和黎朝鲤刚把乱序的魔方复原…… “啪啪啪!”大门被人用极大的力道敲响。 “啪啪啪!”来人很不耐烦,又接连着敲了好几下。 酣睡中的爷爷奶奶被惊醒,奶奶爬下床,骂骂咧咧着去开门。 “妈,呈禾那个死丫头人在哪呢?”是呈忠实的声音。 “禾禾呀,她刚出去找黎家的小子去了,应该还没回来呢?” “有人看到她回家了!”呈忠实吼着说。 “回来了?禾禾,禾禾?”呈奶奶疑惑了一下,然后不急不慢地冲着屋内喊了几声。 呈禾没回应。 呈忠实推搡开站在门口的老太婆,大步流星朝屋内走来。呈奶奶也亦步亦趋,跟着走进来。 呈禾坐在小房间的板凳上,心跳越来越快。 呈忠实一脚踢开小房间的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呐喊声。 “你刚才去我家了?”呈忠实对着呈禾喊。 呈禾手里继续摩挲着魔方,弱弱地点了点头。 呈忠实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粗鲁的用右手拽着呈禾的衣领,一把将她拎起,呈禾几乎双脚离地。男人又恶狠狠地问了一次, “是你把我关在仓库的那个女人放走的?” “嗯。”呈禾又弱弱地回了一句,手里依旧牢牢捏着魔方。 “人呢?”呈忠实的唾沫星子有好几滴都溅到了呈禾的脸上。“我问你她现在人呢,去哪里了?” “哎呦,大中午的这是干嘛呀?有啥话不能好好说,松手!”呈奶奶说话间用干枯的手拍打了一下呈忠实的手背,示意他放手。 呈忠实没有理会呈奶奶,左手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呈禾的脸上。 男人的手很大,单是一只手就几乎覆盖呈禾的整半边脑袋。 呈禾的有脸火辣辣地疼,久违的嗡鸣声再次出现。 “你好好的说话,打孩子干嘛!”呈奶奶想去拉开两人,可却被男人一把推到在地上。 推开呈奶奶的同时,男人的手也松开了呈禾的衣领。 呈禾胡乱将魔方扔在桌子上,跌跑到呈奶奶身旁将想把她扶起来,但没成功,就又被男人拉回去。 “呈禾!我问你话呢!你把她送到了警察局,是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呀?我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好心啊?啊!说话!聋了还是哑巴了!”男人再次暴怒,又是一巴掌。 “大伯你放心,她答应我了,他不会找你麻烦的。”呈禾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你知道什么!你为什么要放走她!为什么?”男人嘶吼的同时又冲着呈禾的小脸蛋来了两巴掌。 “妈,我给你说过不要把她接回来,她爸妈都嫌弃她晦气,你要她干什么啊!她爸妈自从把她送到这里来,来看过她一次吗?她连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呀,她就没有心!你为什么非得收留她,让她来害我呀!” 呈奶奶瘫坐在一旁,几次试图起身都没有成功,只得在一旁掩面大哭。 呈爷爷腿脚不好,姗姗来迟,但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用命令的语气对呈忠实说,“忠实,你干嘛呢!放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爸,我没时间说了呀!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警察马上就要来找我了,爸,我真没办法了。警察不会放过我的,警察要抓我去坐牢了,都怪她,都怪她!”男人声嘶力竭地冲着呈爷爷喊,说话的同时用极大的力气将呈禾推向另一边。 “啪”一声巨响,镶嵌在朱红色衣柜上的穿衣镜被呈禾一个猛击撞碎,玻璃碎片掉落时在呈禾的胳膊后脖颈处留下划痕,划痕没一会儿就开始往外渗出血迹。 …… “这个衣柜可是我的陪嫁,当年嫁给你爷爷的时候,那么多陪嫁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衣柜了。” …… 被疼痛覆盖的前一秒钟,呈禾脑子里闪现出奶奶和奶奶闲聊时说过的话,可是镜子现在被她弄碎了,衣柜不完美了,奶奶会生气的。 没等呈禾缓过神,男人随手拾起魔方向她扔过来。男人虽然力气很大,但终归差点准头,魔方并没打中呈禾,而是撞在木质衣柜上散了架。 男人走到呈禾的面前,又是将她拎起来看了几眼,不解气似的又给了呈禾几巴掌,随后一脚将呈禾踹翻在地。 倒地时,呈禾下意识抓了一把身旁的架子,架子摇摇晃晃了几下后,还是没稳住。 铁架子重重砸在呈禾的背上,呈禾痛的闷哼一声,随后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后,变成一块一块…… 隐约间,呈禾好像看见,爷爷的心也跟着瓶瓶罐罐一起碎了。 “我的花瓶……我的花瓶啊,我的命根子呀,造孽呀……”呈爷爷喊叫的声音盖过呈奶奶。 呈禾被呈忠实从废墟中拽起,男人毫不费力地将呈禾拽出门,呈禾像条死狗似的被拽到院子里扔下。 呈禾平躺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脸、后背、肚子、胳膊和腿都很在火辣辣的烧着,但耳朵的嗡鸣声才最让她难受。 呈禾现在能做到的就只有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落下来。 可男人的施暴还没停止,小菜园的篱笆被扔出去的呈禾撞烂,爷爷奶奶搭的黄瓜架子被砸倒,菜园的菜也被踩的歪歪扭扭,小小的菜园子里一片狼藉…… 呈禾憋了好久的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比起疼的哭,这眼泪里更多的是委屈。 呈禾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救了一个人,但是大伯要打她? 为什么邻里乡亲住着这么多的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来救救她? 为什么她救了别人,可是没有人来救她? 她真的做错了吗? 呈禾现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着思绪满天飞舞,最终停留在了和章勇打架的那天,那天…好像有人来救她,谁来着?想不起来了。 要是留指甲就好了,这样就算打不过他,还能挠他几下解解气。现在这样,好像有点窝囊…… 又是一巴掌,呈禾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没有质问,没有谩骂,感受不到疼痛…… [心碎]如果苦难是文学的土壤,那我希望世界上永远不会有“小呈禾”们。 最后,不论呈忠实做了什么,呈禾都是英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呈禾倒在地上,看见院门的方向跑进来好几个身着蓝色衣服的人。“这么多人,来看戏的吗?” 迷迷糊糊间,呈禾看到有人将呈忠实从她的身旁拉走,临走时,男人还使劲踹了她几脚,随后男人被按倒在地上。 呈禾听到有人在喊,叫救护车!叫医生! 又有人喊屋里还有人!是两位老人。还有人喊,快叫医生老头好像没气了! “爷爷怎么了?”呈禾用力抬头,想看看情况,但是身体却被身侧的人牢牢按住。 呈禾挣脱不了身旁人的束缚,就用力抬起疼痛的胳膊,用手掌覆盖住耳朵是重压了两下,想要听的更清楚些,可是没用。 她又将食指塞进耳朵里,转了两下,但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依旧听不真切。 呈禾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粘上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她将手放到面前,满是泥土与污垢的手指上多了些红色的血迹。 …… 再次睁眼,呈禾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坐着只有在学校才能够见到到的语文老师——阮梅雨。阮梅雨的黑眼圈很重,皮肤不像以往那么白皙。 呈禾想,“我应该又给阮老师添麻烦了吧。” 阮梅雨见呈禾睁开了眼睛,急忙询问,“禾禾,能听到老师说话吗?” 呈禾微微点头,然后咧着嘴忍住疼痛说,“对不起啊,阮老师。没忍住又打架了,但我知道这次可能是我闯祸了,所以我没还手。老师,我听你话了的。” 听呈禾这么说,阮梅雨心头一酸,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呈禾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向窗外的树。 半晌后,阮梅雨擦了擦眼睛,对呈禾说道,“呈禾,你记着你没有任何错,你做的很对,错的是呈忠实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个英雄,你记住了没?” “我是个英雄?”呈禾机械性地复述了一次阮梅雨的话。 “对,你是个英雄。”阮梅雨再肯定的对呈禾说了一次,可呈禾却紧紧闭上了眼睛。 阮梅雨心里也清楚,没有人会这么对待任何一个英雄。 她还想再给呈禾解释解释,可是看着呈禾的样子,不论如何她都开不了口。 如果可以,她希望呈禾忘掉这段记忆。 医院的检查单显示,呈禾右耳鼓膜较小穿孔伴外耳道损伤,左耳外耳道轻微出血;颜面部软组织挫伤伴轻微脑震荡;左胸部第□□肋骨折;腹部、颈部、上下肢各处均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和出血…… 让阮梅雨触目惊心的并不只是这些伤痕,更多的是呈禾本身,呈禾的心理状态。 从被送进医院到现在她没有喊过一次疼,也没有像她这个年龄阶段的其他小孩一样在医生处理伤口时大哭大闹。 哪怕医生将残留在她手臂上的一块玻璃碎渣狠狠拔出,她也只是皱着眉,闭上了水汪汪的大眼睛。 而她的家里,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人来关心过她。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 呈禾住进医院院的第三天,一个自称是呈禾爸爸的男人来医院探望。 这是阮梅雨第一次见到呈忠山,也是呈禾这么多年来第二次见到他。 男人一进门从看到呈禾开始就叹气声连连, “唉,这个耳朵没什么大问题吧?”呈忠山摸摸呈禾右耳上的耳罩,问。 阮梅雨回他,“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不会影响听力的。”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一个助听器特别贵……” 阮梅雨苦笑。 “呈禾,唉,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但大家都让我先不要让我告诉你,虽然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唉…” 呈忠山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 “呈禾,家里的那一墙花瓶怎么回事?你大伯再疯也不会把它们全砸烂吧,唉,你大伯知道那可是你爷爷的命根子,里面有好几个可是古董。是不是你……” 阮梅雨打断呈忠山的话,说是医生有事找他。 他们俩一起出门,片刻后,只回来了阮梅雨一人。 呈禾不想问呈忠山去哪里了,她现在只想睡觉,可是不论怎么努力,只是眼睛闭上了,思绪还在乱飞。 两周后,呈禾出院,阮梅雨将她送回家。 住院期间,阮梅雨一直陪着她。除了呈忠山来的那次,来探望的人就只有一个齐肩短发的女人。 呈禾不认识她,但她却与呈禾格外的熟络,总是会亲切地问呈禾今天想不想和她说说话? 呈禾一般会摇摇头,因为她只想静静的坐着,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但就算呈禾摇头了也没有用,她还是会接着问呈禾睡得好吗?有没有做梦?有没有好好吃饭?耳朵能不能听的到,还会嗡嗡响吗?有没有想哭的感觉? 每当她问到这些问题,呈禾只是微微的摇摇头。只有当她问到想不想回家的时候,呈禾会点点头。 她还告诉呈禾,呈禾救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叫林星辰。还询问呈禾,这位姐姐的家长想见见呈禾,呈禾想不想见见他们? 呈禾还是摇摇头。 林星辰,很好听的名字。 可是,究竟多么卑劣的人才会想将星星从天上摘下来,关在黑暗的仓库里,据为己有。 每次想到这呈禾的脑袋都隐隐作痛,不能再继续深想下去。 她还会和呈禾分享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什么美少女大战怪兽,土肥圆被警察制服,还有英雄从天而降拯救苦难中的人们… 她会用轻柔的声音对呈禾说,“禾禾,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对。你是个小英雄,没有人能像你这么勇敢。” 呈禾想,如果我做的是对的,如果我是英雄,为什么我得到的不是奖励,反而是大伯的暴揍? 但呈禾并没有向齐肩发女人辩解过,每次只是呆呆的看着窗户外的大树。 呈禾出院的前一天,短发女人又来探望,还送给了呈禾一个MP3,还是用轻柔的声音对呈禾说,“禾禾,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听听它。” 阮梅雨送呈禾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也不知道爷爷去了哪里,但家里醒目的位置多了一张爷爷的照片。 院子里和呈禾的小卧室里的狼藉都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一如既往。 可朱红色衣柜上缺掉的那块玻璃,和空空如也的铁架子以及没有一根菜的小菜园,都在向呈禾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回家后,呈奶奶和呈禾各自睡在自己的卧室里。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呈禾会听到奶奶步履蹒跚,走到她的房间,然后拉着呈禾的手对呈禾开始碎碎念。 “禾禾,对不起,奶奶对不起你,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禾禾,奶奶不想怪你的,可是奶奶忍不住,奶奶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 有时候只是哽咽着说,有时候声泪俱下。 “禾禾,你为什么要去你大伯家呀!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送去警察局呀,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奶奶商量商量吗?我……我苦命的儿子呀…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死老头子,你怎么那么想不开,不就几个破花瓶吗。禾禾被打成这样,你都没着急一下,怎么几个花瓶就把你送走了呢?留下我一个,我该怎么办呀……,禾禾,我要怎么办呀……” 呈禾每次都装睡,不给老人做出任何回应。 老人也在发泄完之后,就会慢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第二天装作无事发生,为呈禾换药做饭。 法院的判决书在呈禾出院后的半个月后下来了。 呈忠实,因涉及人口买卖,买卖并□□妇女与虐待未成年人且情节严重等罪名被处九年有期徒刑。 后因被虐待的未成年人的家长出具谅解书而免去刑期两年。 在那之后,呈忠山还回过一次家,塞给了呈奶奶5000块钱说是呈禾的生活费,之后就不知所踪。 拖呈忠实的福,呈禾修养的这短时间里,又长高不少,现在的身高已经直逼160,和阮梅雨的个子不相上下。 等呈禾伤愈返校时,树叶已经开始发黄掉落了,其他同学也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阮梅雨将她送去了朝明中学,给她办理了住校。 阮梅雨说过,在朝明,她将拥有无限种可能。 不好的事情马上就会过去了,这章结束后,带大家纵享呈禾同学的美好初中。[粉心] 这章有点短,明天会更个大的。[粉心] 弱弱的问一句有人在看这本小说吗?[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学生们朗朗上口的读书声不绝于耳。 但七年级十二班的教室却静的出奇。 几分钟前,伴随着班主任胡老师的“啪啪”拍手声,教室里的读书声停下。 “大家先坐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 “诶,冯焱!让你坐下,没让你坐桌子上,下去!” 呈禾和胡老师一起站在讲台上,看着像蚂蚁觅食一样混乱的小人们逐渐变得整齐。 “来,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呈禾!大家欢迎。” 掌声噼里啪啦的响起,震得呈禾的脑袋不自觉向右微微偏转了一下。 胡老师察觉到了呈禾这个细微的动作,瞥了眼呈禾还塞着耳塞的右耳,勒令大家停手。 “停停停,象征性地拍拍就算了,别给新同学吓着。” 同学们停手。 胡老师又说,“虽然呈禾同学来的晚了点,但是她可是实打实考进来的,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比大家来的晚了点,你们可不要在下面乱猜,乱造谣啊!” “知道知道……” “要是让我知道,我胡向阳的班里有人造谣污蔑同学,我绝不轻饶!” “好!” “呈禾,把你名字在黑板上写一下,让大家认认字。” 呈禾接过胡向阳递过来的粉笔,刚写完一个口字,就听到有人说,“老师,这个名字简单,不就是把程坤的程分开吗?” “廖凯明,显着你了?” “没有没有,是黎朝鲤告诉我的,他说班里还有个同学,叫呈禾,还给我们写她的名字了。不信的话,你问问江林和程坤,他们俩也知道。” 呈禾已经写完,她默默将粉笔放回,内心不禁发出疑问,黎朝鲤也在这里?还告诉了大家她的名字,那他知道她没来学校的原因吗?其实,洛溪就那么大点的地方,想来他不知道也很难吧。那么,他也告诉了大家她没来学校的原因吗? “呦,字还写的不错嘛。”胡向阳随口一夸,打断呈禾的思维,然后胡向阳又接着说,“廖凯明,江林,程坤,你们三个,对就你们三,站起来。” 教室稀稀拉拉站起来三个人。 “来,给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老师,黎朝鲤说的,你怎么不叫他。” “黎朝鲤,有人不服,你也一起。快点,廖凯明,就属你话多,你第一个。” 两个月没见,黎朝鲤的头发比之前更短了,人也好像也长高了。 “新同学你好,我叫廖凯明,很高兴认识你。” “呈禾,你好!我叫江林,双木林,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的名字是程坤,你名字的那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就是我的姓氏,我的坤是乾坤的坤,很高兴见到你。” “我是黎朝鲤,黎明的黎,朝阳的朝,鲤鱼的鲤,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几人大大方方地介绍完,胡向阳欣慰的笑了笑,然后说: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坐。” “江淼,你来给你的小同桌自我介绍一下。”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站起来,面带笑容说,“你好,呈禾同学。我的名字是江淼,长江的江,三个水组成的淼。” 呈禾想起刚才好像有个同学的名字和她很像,叫什么来着,随即她的视线便向江林的方向看去。 “没错,江林是我的同父同母的双胞胎亲哥哥。”江淼大方介绍。 这么一说,呈禾瞬间明朗,江林江淼两人的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江淼笑得很明媚,反观江林,表情则淡的可怕。 “好了,呈禾,去那里坐吧!书什么的都在桌子那,有什么不知道的找江淼。” 呈禾点点头,走到座位旁,落座。 “你好,呈禾,我叫江淼!” 呈禾回她一个微笑,自顾自地将书包进桌兜。 “我可以叫你禾禾吗?” “可以的。” “那以后我就叫你禾禾,你叫我淼淼吧!” 呈禾点点头。 “还叫你淼淼~,呈同学,你别听她的,我觉得你以后应该叫她水水,水水比淼淼好听多了。”坐在呈禾正后方的一个男生开口。 “冯火火,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略略略,江水水,江水水我再说两次又能怎样啊?” 江淼生气的瞪了身后男生一眼,然后给呈禾介绍说,“他叫冯焱,两点水带一只马,再加三个火,就是他的名字。” 呈禾听的云里雾里,露出不解的表情。 江淼见她没有听明白,就随手扯过身后人的一本书,翻开封面给呈禾看。 “原来是这样,我记住了。”呈禾点点头。 江淼一把将书扔回去,然后满不在乎的说,“你不记住也没关系,她就是个小乐色,不重要的。” 冯焱也是个不服输的主,就这样,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用着最没有攻击力的话互相攻击着对方。 “你们俩,别闹了,老胡还在教室呢。” 江淼身后的男生,打断了两人的小学鸡行为。 这个男生的声音很熟悉,是和她曾经坐了四年多同桌的黎朝鲤,但呈禾并没有回头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向他打招呼。 呈禾不敢看黎朝鲤,在这个教室里,除了她自己外可能只有黎朝鲤知道她那段不堪的过往,洛溪镇那么小,黎朝鲤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与其说,他害怕的是黎朝鲤,倒不如说呈禾害怕的是自己,她没有勇气再去将自己的曾经的那段经历暴露在大家面前。 哪怕她是个介于英雄与罪人之间的英雄。 胡向阳依旧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时不时会点几个泼猴的名字,勒令对方安静。 坐下后江淼给呈禾稀稀疏疏说了许多,呈禾才知道晚来的着一个月里,朝明中学的第一次月考已经结束,而她身旁的江淼同学,以733分,荣登年级第一名的宝座。 “禾,你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不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方面,江淼确实也做到了她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她和身边人的帮助下,呈禾追赶上了老师的授课进度。 虽然期中考试与江淼差了将近150分,但呈禾已经很知足了。 以江淼为原点,呈禾还结识许多新朋友。 比如江淼的哥哥,江林。 江淼的死对头,冯焱,但每次江淼都叫他冯火火。 还有和江淼江林住同小区的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祁星辰。 以及江淼死对头的好朋友们,廖凯明、程坤…… 还有,江淼的后桌,黎朝鲤。 除此之外,呈禾也认识了安静温柔的秦明月——同寝室的室友。 自此名为生活的列车重回正轨,蜿蜒向前…… 朝明中学笼络了来自全市的优秀学生,难免会有同学住的偏远,通勤困难,因此朝明中学允许学生们住宿,就连周末也都允许学生留在学校,只有在月假的时候,才会勒令所有同学离开学校。 第一次月假的时候,是阮梅雨来接的她。 阮梅雨将她带到了一个餐厅,餐厅并不是很富丽堂皇,是很普通的那一种。 在那里,呈禾见到了齐肩发女人。 “你好呀,小呈禾。之前咱们俩那么多次,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现在我要向你郑重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思文,和你的陈不一样哦,我的陈是耳东陈,你可以叫我思文阿姨,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叫我思文姐姐。” “好的,思文姐姐。” 陈思文冲着阮梅雨笑笑,又接着说,“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新同学呀?” 呈禾点点头,“有认识好多新同学。” “可以给思文姐姐介绍一下你的新同学们吗?” “我说了,你也没见过。”呈禾嘟嘟囔囔。 “好吧,小呈禾不想说,姐姐就不问了。”陈思文摆摆手,又接着问,“学校还住的习惯吗?新环境还适应吗。” “嗯,挺适应的。” “宿舍的同学都好相处吧。” “嗯” “晚上睡得还好吗,还会有耳鸣吗?” 呈禾的手轻轻抚过鼻子,然后微微点头,“嗯,没有过了。” 呈禾应声后,陈思文冲着阮梅雨摇摇头。 “那禾禾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呢?” “在赶学习进度,所以这几天睡得有点晚。” “嗷,这样呀,休息也很重要的。” 呈禾点点头。 之后她们三个稀稀拉拉聊了一会之后,菜就上齐了。 吃完饭,陈思文与二人分别,阮梅雨将呈禾送回家后也回了家。 呈奶奶一人在家闲来无事又开始翻耕她的小菜园,菜园里已经稀稀松松长出了一些嫩芽。 在家的这两天,呈禾也会时不时帮她一下。 返校那天,呈奶奶给了呈禾一张银行卡,说让呈禾自己拿钱做零花钱和充饭卡用,呈禾没有推辞拿着了。 又过了一个月,呈禾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呈禾的耳朵已经没有大碍了,耳塞可以去掉了。 自此,呈禾外表与其他同学无异。 除了寒暑假,呈禾的生活几乎在学校。每月一次的月假,有时候阮梅雨会来找她,有时候是陈思文,有时候呈禾自己坐车回家。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呈禾发觉每次见到陈思文和阮梅雨,她们皱着的眉头都比上一次要更加舒缓,笑容也多了很多。 尤其是在听到呈禾主动说自己想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她们俩总是抢在前面,高兴的帮呈禾付钱。 在八年级的那年春节前夕,阮梅雨送了呈禾一部自己用过的旧手机作为新年礼物。陈思文则送给她了一个新的MP3,只是这个MP3里再也不是老掉牙的音乐,而是一些英语课文和单词的音频。 就这样,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八年级下学期的一天。 朝明中学的惯例,从进校那天起非特殊情况就不再分班。因此,呈禾身边的还依旧是那些人—— 咋咋呼呼的班主任胡向阳。 几乎每次都是第一名的江淼和她的哥哥江林,万年老二黎朝鲤,还有每天都在和江淼斗嘴的冯火火…… 以及和她邻班同寝室的秦明月。 那天早上起床,呈禾发现自己的右额头上起了一个大鼓包,呈禾一直将自己的中等长度的头发扎成马尾,也没有留刘海的习惯,就显得这个鼓包格外明显,又红又大,按压起来还格外的疼痛。 “禾禾,你的额头怎么了?”秦明月睡眼惺忪地问她。 “不知道啊,我刚睡醒就这样了,明明昨天还没有。” “禾禾,你长青春痘了?”到教室后,江淼用冻的像冰块一样的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青春痘?”呈禾疑惑。 “对呀,我妈妈说每个人都会长,这是正常的情况,所以你不用感到困扰啦。没几天它自己就消失了,哦,对了,你千万不要把它挠破呀,要不然你这漂亮的小脸蛋上就要留疤了。”江淼拉着呈禾的双手叮嘱,呈禾也顺便帮她捂了捂冰冷的双手。 江淼将手从呈禾手中抽出,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猛猛吸了一口,然后将吸管递向呈禾的方向说,“禾禾,我买了热豆浆,你喝吗?” 话罢,又慌忙拿回,“对不起,我忘记你不能喝了。” “没关系,谢谢你。” “明天我带八宝粥给你。” “不用啦,真没关系。” “好啦好啦,听我的。哎呀,现在看着真的有点难受,这个可恶的痘痘,居然敢在我们小禾禾脸上造次。不过你别急,等我回家给你偷拿点我妈妈的护肤品,保准你明天一起床,脸蛋恢复原样。” “你别,你可千万别拿,你不是说她很快就没有了吗?没事,我等等它。”呈禾搓了搓江淼冻僵的小手。 “等什么?” “等它自己消失呀?” “嗷嗷,”江淼点点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贴近呈禾耳边小声对呈禾说,“禾禾,你那个来了吗?” “啊?哪个?” “就是那个呀。”江淼又环顾了下四周,用更小的声音对呈禾说了三个字。 “大姨妈?”呈禾反问她,声音有些没控制住。 “嘘,你小声点。”江淼做贼似的环顾了下周围,看到离她们最近的黎朝鲤趴在桌子上假寐并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后,江淼才又放心地说。 “就是月经呀,女生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 呈禾耳根泛起些许红晕,摇摇头说,“还没有。” “那你可得注意着点,你都长青春痘了,估计也快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裤子上的血,还以为我要死了。而且我每次来都肚子都很疼很痛,但你别怕呀,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就算真痛也没关系,喝点热热的红糖姜茶就会好很多。” 呈禾在脑子里仔仔细细把这些知识记下,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用的到。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天的谈话将呈禾身体的某种机制激发。 两人谈论完这个话题后没过几天,呈禾就觉得小腹就隐隐作痛,去了厕所之后,呈禾发现内裤是果真有血。 那天只是随口一提,呈禾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大姨妈居然真的这么措不及防的到来,她甚至来厕所的时候没有带足够多的卫生纸,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片卫生棉,呈禾呆在厕所里有些无措。 “禾禾,你在厕所吗?” “嗯,我在。” “你没事吧,怎么来厕所这么久。” “江淼,我好像来大姨妈了,你能不能帮我买个卫生棉?” “没事,你先等着我书包有,我去给你拿,你别着急啊。” …… 几分钟前,江淼正在教室里和冯焱争执一道选择题的答案,她选择了A,而冯焱非说是C,两人谁都不肯让谁,气氛火热到了极点。 但说着说着,两人争论的重点开始跑偏,江淼说,“拜托,我是年纪第一,我说这道题选什么,它就是什么!” 冯焱也不遑多让,“呦,你还年纪第一呢,我数学单科第一好多年了,我说选C就是C。” 两人争论不下,谁也不肯让谁,但又都说服不了对方。 就当气氛快要达到极点时,黎朝鲤猛的站起。“江淼,交试卷。”作为英语课代表的黎朝鲤莫名其妙说了句。 江淼随手递给了他一张,转头又要和冯焱继续。 “还有你同桌的。”黎朝鲤又开口。 江淼在呈禾桌子上找了找,没找到。她对黎朝鲤说,“禾禾去厕所了,你等她回来给你啊。”话罢,便要继续和冯焱争论。 “不行,老师要的很着急。” “?”,黎朝鲤刚才一直坐在这里,老师要的很着急他是怎么知道的?心电感应吗?江淼不解。 但江淼后知后觉,呈禾好像去厕所好久了,就撂下冯焱,以找卷子的名义来厕所找呈禾。 …… 一听这话,江淼也顾不上什么黎朝鲤、冯焱、英语试卷了,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跑回教室,在自己的书包里拿了片卫生棉,又回到厕所。 呈禾出厕所后,江淼喘着粗气问,“肚子疼吗?” “不痛,谢谢你,淼淼。” “那有啥,都是好朋友,不用谢。” 呈禾在水龙头上洗完手,随口问江淼,“你怎么来厕所了?” “黎朝鲤,他收英语试卷,但是我没找到你的,然后我就来问问你,没想到刚赶上你需要我的时候了。” “昨天老师布置的那张吗?” “应该是吧。” “我的不就在桌子上,我刚还写呢。” “没有啊,我看了,真没有。我找了好几遍呢。” 呈禾没放在心上,又有些庆幸的说,“还挺巧的,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是非常谢谢你。” “没事,都是小事,别再感谢我了。”江淼像个小猫似的用脸贴贴呈禾的胳膊。 大课间,呈禾向老师请假去学校内的超市里买了包卫生棉,去厕所换上。 可能是走路太急,回到教室后,呈禾的小腹又开始疼,持续的钝痛让呈禾直冒冷汗。 她趴在桌子上假寐,将身体缩紧,试图能将疼痛减轻些。 再睁眼,跑操结束的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呈禾从桌面上爬起来,回了回神。 桌边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灌满了热水,杯盖被打开放在一边,里冒出腾腾热气将呈禾的双眼糊住,视野变得模糊。 呈禾疑惑,明明自己没去打过热水,水哪里来的? 但疼痛并没有给呈禾深究的机会,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有些奇怪,甜中带着些许辣味,很难喝。但几乎是咽下的瞬间,整个身体便温暖了起来。 呈禾强忍着它的味道,又喝了两口。 “禾禾,给,暖宝宝,我刚找吴钰要的,你贴肚子上,会舒服点。” 呈禾接过,又看了眼杯子里滚烫的水,对江淼又说了声谢谢。 “不是都说不用啦。” 第二天,江淼以学校超市卫生棉的质量不好又送给呈禾四包。 “谢谢你,淼淼。但你为什么要买两个不一样牌子的?而且四包,好像有点多了吧。” 江淼难得有些吞吞吐吐的说,“我……嗯……我看两个都挺好,就一起买了,四包……也没有很多吧。” “还是得谢谢你,淼淼!” “哎呀,别谢来谢去了,多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你要真想谢我,你就好好学数学,超过冯焱,他仗着数学好欺负我好几次了,我不爽他好久了。” 恰巧此时冯焱经过听到了俩人的话,一对活宝又开始斗嘴。 呈禾内心对江淼感激不尽,因为江淼的存在她的初潮才能在懵懂中顺利度过。 我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呀![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江淼的成绩很好,几乎次次考试霸榜第一,各科的成绩也是高到离谱。 奈何碰到一个冯焱,和她别的什么也不比,就只比数学,江淼一心想着拿下数学单科第一煞煞冯焱的威风,有段时间将其他学科全都抛到脑后只学数学,但最后不仅没超过冯焱,还从年纪第一的宝座上跌落。 说来也巧,虽然那次考试江淼失利但刚好有匹黑马过关斩将,夺下魁首。这就让一直居于江淼之下的黎朝鲤无缘桂冠,稳稳当当占着第二名的宝座,他的万年老二称呼就是这么来的。 但这次呈禾就好像一把江淼的一把指哪打哪的枪,当初江淼只是随口一说让她数学考过冯焱,没想到她还真做到了。 “冯三火,给你看个东西。”江淼拿着刚从办公室拿出来的还热乎的成绩单转向后排的冯焱,手指着一行开始念。 “呈禾,数学118。诶,你呢,你冯三火人在哪呢?哦,这儿呀。冯焱,数学116。冯焱你看看你,让你别嘚瑟吧,那两分丢哪了?不是天天说自己数学单科天才吗?怎么被我们禾禾比下去了呀。” 随后,江淼又转头猛猛亲了口呈禾的脸蛋说,“禾禾,你可真给我长脸。” 呈禾的脸蛋瞬间红温,连带着耳朵也泛起红晕。 “江淼,你别发疯了,呈禾的脸都红了。”站在黎朝鲤桌边的江林从江淼手里抽过成绩单,自顾自开始看。 “哈哈哈,朝鲤,你这万年老二的人设还真是屹立不倒啊。”江林瞥了眼成绩单,一改往日的冷面形象开始爆笑。 江淼将成绩单从对方手中抽了回来,看了看,一脸嫌弃的说道,“啧啧啧,江林,你个级次五十开外的怎么好意思嘲笑我们年级第二的?” 瞥了眼黎朝鲤后,江淼起身打了江林一掌,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你都给我们年级第二说脸红了,快点的,给年级第二道歉!” “你还是我妹呢!你怎么敢打你哥我的?”江林笑着反问。 “我这是打吗?不,我亲爱的哥哥,这是爱的抚摸。”随后,江淼又是措不及防打了江林一个踉跄。 身边环绕的几人没忍住都笑出了声。 …… 江淼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有她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冷场,有她在的地方永远充满欢声笑语。 在小太阳的帮助与自己的努力下,呈禾一路过关斩将,成绩稳定在班级前10年级前70名。 只要不出意外,呈禾就可以和江淼他们一起考去到全市最好的高中——临阳一中,运气再好点,说不定还可以被分到一个班级继续坐同桌。 接连的考试得力,让呈禾要去一中的心愈发坚定,名为梦想的小禾苗开始向着参天大树进发。 初二这一年也过得飞快,除了初潮来临外,呈禾的生活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或许是成长到了一定的年纪又或者是春天的来临,班级里有人居然偷偷谈起了时髦的恋爱。 就连一向五大三粗、神经大条的廖凯明也难得因为人家姑娘的一句话红了脸。 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风潮涌起,一发不可收拾。 平常的一天里,天空充斥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蓝色,微风轻起,吹动着刚刚冒出嫩芽的柳条,柳条相互交缠然后又分离。 不知名的鸟儿站在树头上,奏起平凡人听不懂的乐章。 温度、湿度、风度一切都刚刚好。 体育课上,老师做主放弃了无聊的跑步活动,让大家解散自由活动。 江淼最近迷上了乒乓球,缠着刚在市赛上拿了银奖的程坤教她。她喊呈禾一起去,但呈禾对乒乓球并没有很感兴趣,所以拒绝了。 呈禾坐在看台上,盯着地上被吹动的柳枝的影子入迷。 “呈禾。” 呈禾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前前,帮她遮住了右侧照射下来的太阳光。 “黎朝鲤,你怎么在这,没去打球吗?” 黎朝鲤摇摇头坐了下来,煞有介事的说了句,“没意思。” “没意思?” “他们都打不赢我,没意思。” 呈禾笑笑,“那你还挺厉害。” 黎朝鲤没再说什么,任由空气安静了几秒。 “你……”,黎朝鲤有些小心翼翼的说了一个字,然后又停住。 “我?”呈禾漫不经心地笑笑,然后反问他,“我怎么了吗?” 黎朝鲤许久没开口,呈禾用肩膀碰了他一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扭扭捏捏的。” 黎朝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你耳朵还好吗?” “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 “你说句话,我能听到,不就没事吗?” 黎朝鲤安静了下来。 呈禾用左手捂住左耳,借力将脑袋靠在左胳膊上,然后侧脸看着黎朝鲤笑着对他说,“来,试试?” 呈禾的头发随着风翩翩起舞,她本人则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黎朝鲤。 “呈禾?” “我听得见。” “我那天去找你了。” 两人不点破,但彼此却都深知黎朝鲤说的究竟是哪一天。 呈禾嗯了声。 “嗯?”黎朝鲤有些着急,“呈禾,你嗯是什么意思?” “嗯嘛,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你看到我了?” “我在梦里看到你了。” “你不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 的确,黎朝鲤到呈禾家时,呈禾已经被架到担架上,纯白色短袖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脸肿的连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会看到她。 “对不起,呈禾。” “为什么道歉呢?” “我应该早点来的。” 呈禾嗤笑一声,“你早点来干什么?看着我被打吗?还是跟我一起被打?” 黎朝鲤有些语塞,他拿不准呈禾是在埋怨她还是在开玩笑。 “黎朝鲤,怎么不说话了?” “对不起。” “这次又是为什么道歉呢?” “我知道你住院了,但是我也没去看你,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我的家人没有一个来看我,黎朝鲤,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呀?”女孩的吊儿郎当的语气让黎朝鲤的心更加难受。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就算你来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无非就是多了一个人挨揍罢了,所以我不怪你。” 呈禾晃晃脑袋,继续道,“来学校这么久了,你一直没有提过那件事,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但想来,洛溪镇就屁大点的地方,人多嘴杂,你总归会听到些什么风声吧,但我唯独没想到你居然是亲眼看到的,黎朝鲤,你藏的挺深呀!” “那天,有人来家里找你,他说看到你来找我了,问我有没有见到你,我并没有看到你,我以为你过一会就会来,但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你,然后我就去了你家…” “黎朝鲤,其实刚来学校那几天,我还挺怕你的。” “怕我?”黎朝鲤不解。 “对呀,因为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可能知道我为什么晚来学校一个月的人。我怕你会告诉大家真正的原因,这样我会感觉很没有面子的。所以,我装作不认识你,这样哪怕你告诉大家我是被自己的家人打成这样的,我也可以拿掉耳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自己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呈禾。” 呈禾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吐出来,又接着说,“但你还挺讲义气,什么都没有告诉大家。就连江淼那么八卦的人,也没问过我为什么耳朵受伤。所以,我挺好奇的,胡老师是用什么借口糊弄大家的呢?” 黎朝鲤的嘴唇动了动,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胡老师说,你是在救人的时候耳朵不小心受伤的,家长怕你总是想起那段不好的记忆影响你的正常生活,让我们不要八卦,只要记着你是个英雄就好。” 呈禾冷笑一声,“胡老师说的还挺好。” “胡老师没乱说,呈禾,你就是英雄。” “黎朝鲤,你说的没错,我是英雄。可是当英雄的代价太大了,所以如果再来一次,我不想再当英雄了。” 黎朝鲤缄默。 “黎朝鲤,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没有,我只是没想好要说什么。” “黎朝鲤,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黎朝鲤要张口,却被呈禾拦住,“千万别道歉,要不我真当做不认识你了。” “呈禾,今后如果你需要我,我都在。” “黎朝鲤,话别说太满,而且……”呈禾话锋一转,“别说那么肉麻的话,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我说真的。” “我相信你了。所以你测试完了吗?” “测试什么?” 呈禾伸手,指指自己的右耳。 黎朝鲤点点头。 呈禾松开捂在左耳上的手,将手心的汗在裤子上胡乱的抹了抹。 黎朝鲤在这时候没由头的来了句,“呈禾,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黎朝鲤。” 呈禾不明其咎但还是笑着回他,“黎朝鲤,你名字好难写啊,能不能发我张名片?” 古早的记忆被唤起,黎朝鲤羞的面庞微微泛红,尴尬的底下了头。 “黎朝鲤,我是呈禾,程坤的姓氏就是我的名字。”呈禾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些好奇又接着说,“话说,你当初真的是什么向大家介绍我的?” 记忆又追溯到呈禾来到朝明中学的第一天,黎朝鲤慌忙解释,“没有的事,廖凯明他们瞎说的,我才没有那么说。” “那你脸红什么啊,小鲤鱼。” 黎朝鲤摸了摸脸,“没有红,哪有的事。” “你找个镜子自己看看?” “你有镜子?” “没有。” “那你让我看?” “我就说一下嘛。” …… 裹挟着万物的春风吹散了遗留在夏天的遗憾,而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大家,周二快乐快乐快乐~[摊手] 昨天看了下总文稿,居然已经达到了5.5W之多[摊手](求夸)[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第8章 第八章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掌管时间的人并没留给少年们更多的时光去挥霍。 “这学期,我们就是九年级的学生了,在座的各位现在可全都是朝明中学的老大哥了。”胡向阳站在讲台上开始了新学期第一次的长篇大论。 “身为老大哥,自然就要给学弟学妹们起表率作用,要有个大哥的样子。况且这个初三啊,可是很关键的一年,熬过去了,前途将是一片光明啊!”说话时,胡向阳还夸张的举起双手,引得台下一阵爆笑。 突然,胡向阳话锋一转,“所以,我希望大家在这一年里端正自己的态度,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来。” 同学们都点点头。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年轻气盛,但是同学们请一定记着,不要脑子一热做出不符合你们这个年纪的事情,能支撑你前进的东西有很多,但大家切记,这个东西它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个人!” 胡向阳轻咳一声,然后继续说,“我的言外之意希望大家都能听懂。” “老师是什么意思啊?”廖凯明带着疑问的声音从后排飘荡过来,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被胡向阳听到了。 胡向阳冷冷笑了一声,然后指着廖凯明的方向,“程坤,告诉你同桌,老师的意思是要是他再去招惹别的班的女同学,老师就要叫家长了。” 坐在廖凯明身旁的男生被老师突然的点名显然吓到,猛的一下站起,手里的乒乓球脱手掉落,发出“乒乒乒”的声音。 本来还在全神贯注听胡向阳讲话的同学全都被这小插曲惹得爆笑连连,呈禾和江淼也不例外。 胡向阳一脸无奈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等大家的笑声渐渐停息时,他指着后排两人说,“廖凯明、程坤,你俩滚后面站着去!” “程坤,把你的破乒乓球捡起来一起带着。” 程坤将乒乓球捡起,拿在手心里看了一眼后,将它塞进校服兜里。 “乒乓球还有粉色的?一般不都是黄色和白色吗?”呈禾不解,向江淼求教。 呈禾第一次见到粉色乒乓球,感到很新奇。 “不知道诶,可能是限量款吧。” “好了好了,都把小嘴巴都闭起来,现在进入今天班会的主题——《开学第一课》以及《我的人生目标》。” 翻动PPT的时候,他弱弱的抱怨了一句,“年年讲也不知道你们听烦没,反正我是讲烦了。” “这个开学第一课嘛,我都给你们反反复复讲四次了,没意思,所以今天咱们着重来说一说我的人生目标。” “我不想听你们说什么每天背30个英语单词、早起啦什么的空话套话。至于高中嘛,我觉得以在座各位的实力想去哪所高中必定是手到擒来。所以我今天想听听你们更远的目标,比如…大学,再比如,未来的生活。” 片刻的沉寂后,有人自告奋勇站起来发言。 “蔚蓝天空大舞台,有胆你就来!老师,我以后想去空军大学,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解放军空军,捍卫天空的一片蓝。” 台下掌声如雷四起。 一旦有同学打样,那接下来的一切就会进行的顺利很多。 有人说我要成为医生,就自然有人要说自己想成为警察。 有人说自己以后要兢兢业业的工作,用双手创造未来,自然就有人说自己只想当一条咸鱼,逍遥自在…… “冯焱你说说!” 正在和江淼比谁把未来的大饼画的又大又圆的冯焱被老师点起来。 “老师,不是自主发言吗?” “你唾沫星子都快喷我们年级第一脸上了,还说不是自主发言?你站起来说!” 冯焱起身后挠挠头,然后开口,“我没什么大的目标也没有什么想做的职业,但我以后银行卡的余额一定要比我们年级第一多好几个零!” 教室里又是一阵轰动! “停停停,冯焱你坐,来,呈禾,你继续接着说说。” 呈禾还没从刚才的轰动中缓过神来,被胡向阳点名。 “老师,我也没有什么大的目标和想做的职业。” “你也想比年级第一的银行卡余额多好几个零?”胡向阳反问她。 呈禾看了一眼身旁正在爆笑的年级第一名,连忙摆摆手否定。 “没事,大胆说说。” “老师,我的很俗气的,而且我现在就只想去一中。” “你去一中然后呢?” “然后考个大学就好。” “考什么大学呢?” “普通大学就好了,我没什么雄心抱负的,老师。” “呈禾同学还有你们大家都听着,我胡向阳的学生要敢于做梦,而且梦要做的浩大,至于能不能实现另当别论。心里有什么就大胆说出来,不要总是把事情憋在心里,呈禾。” 胡向阳现在像一个喝大了的醉汉显然有些上头了。 呈禾骑虎难下,咬咬牙只能硬上,“我要去顶尖大学,我要学动画制作!” 彼时的呈禾刚被江淼带入国漫的大门,那些动画里的帅气的建模让呈禾震惊不已。 “再大点?” “我要去985高校学……” “可以再大点的。” 桌子下,江淼的手拉了拉呈禾的袖子。但呈禾没顾得上她。 再大点?还要怎么大?清华?北大?还是全世界QS排名第一的麻省理工?! 麻省理工有动画制作专业吗? 不管了! 呈禾加大音量,“我要去麻省理工!” 胡向阳又问,“世界顶级高校!很好,去麻省理工然后呢?” 呈禾将计算机抛在一边,脑子里全是七年级时地理老师在课堂上向同学们展示的世界上一些著名建筑的图片。 其中一张图片,展示的是麻省理工的麦克劳伦大圆顶。 …… “麻省理工学院是世界顶尖私立研究型大学,于1861年成立。这张图片展示的就是学校里面很有名的建筑之一——麦克劳伦大圆顶,它是仿罗马万神殿式建筑。其实比起建筑本身,同学们可能对发生在它身上的事情会更感兴趣些。” 然后,呈禾就知道了有人将警车和消防车放在大圆顶之上的故事。 “每年万圣节的时候,也会有同学将它装扮成南瓜。总之,在这里,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没有人会感到奇怪,在这里也没有另类一说。” …… 呈禾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沉默了片刻,嘴唇抬了抬,“我要去麻省理工,给麦克劳伦大圆顶贴上星星贴纸。”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起。 “坐吧,没想到呈禾同学还有这样的童心,大家向她学习!” 呈禾挠挠头有些尴尬的坐下,看着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的江淼,有些不解,“淼淼,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呈禾用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脸蛋。 “禾禾,你要笑死我了!” “真这么好笑?啊,不活了!好尴尬呀!” “不是,禾禾,胡老师让你声音再大点,你怎么……哈哈哈,你怎么把梦想越说越大……哈哈哈,还要去大圆顶贴星星贴纸,哈哈哈,禾禾,你怎么这么可爱。” “所以老师说的再大点,是声音再大点?” 江淼又笑趴在桌子上,没有回答呈禾的问题。 呈禾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在呈禾转身的一瞬间,冯焱就低头捂嘴开始笑,身体也随着笑的动作跟着一起抽搐。 呈禾将目光又移向黎朝鲤。 “黎朝鲤?” 黎朝鲤抿了抿嘴唇,“在呢。” “老师说的再大点,是声音再大点的意思?” “不是。” 听到否定的回答后,呈禾松了口气。 可黎朝鲤又开口,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笑意,“胡老师说的原话就是声音再大点。” 江淼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双手捂着肚子,身体抽动的幅度更大了。 “黎朝鲤,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怎么了?”掩藏不住的笑意充斥在男生温润的嗓音里。 呈禾拍了拍耳朵,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耳朵,你知道的,现在可能又出现了一点点小问题,我要去处理一下。或者…” 呈禾语气一转,“黎朝鲤,你帮我打个地洞吧,我想钻进去躲一会儿,就一会儿…” 黎朝鲤清了清嗓子,望着呈禾说,“呈禾,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真的很尴尬!” “没事!” “有事,有大事。” “真没事。” 两人说话的间隙,冯焱有好几次都向两人看过来,但视线每次只要一和呈禾对上,就又开始低头抽搐 。 “黎朝鲤,如果胡向阳叫你,你会怎么说?求你了说个更尬的,帮我缓解缓解。” “我没有更尬的了。” “真的?” “真的。”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 “我的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说说你的,小气鬼。”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呈禾瘪瘪嘴,眼睛瞪向冯焱,“笑笑笑,就知道笑。听见没冯三火,黎朝鲤说了愿望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比年级第一银行卡余额多几个0的愿望要泡汤了你还笑…” 呈禾回头坐好,将头埋在厚厚的书堆后面,鼓鼓的腮帮子被江淼捏了一下,她也只是笑笑然后勒令江淼也停止笑容。 “保护英雄,成为英雄背后的男人。朝鲤,这是什么意思?” “冯三火,这连这都不懂?正所谓成为英雄背后的男人不就是……等一下,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冯焱指指黎朝鲤英语试卷的卷首处,“喏,你这不写的。” “谁让你看我试卷了?” “说说嘛?” “行,哥们告诉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 “无可奉告。” “朝鲤,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都跟你说我的了,你也给我掰扯掰扯。” “掰扯什么?掰扯你以后银行卡怎么比年级第一多几个零?” “黎朝鲤!” “我在呢,你说。” “绝交!”冯焱义正言辞的说,“两分钟。” 黎朝鲤没忍住笑出了声,露出两颗微微有些尖锐的小虎牙,眼尾挤成弯弯的月牙状,额前碎发也跟着身体晃动。 “我懒得跟你掰扯!”冯焱小发雷霆。 小小的插曲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胡向阳身上。 金秋九月,恰是一年最澄澈的时节。今天的天气也好得张扬,窗外的太阳艳得晃眼,把光与热铺天盖地洒下来,万里长空净得没一丝云絮。 就在不起眼的墙角的一根小草被晒蔫了身体,无精打采的垂下头来。 终于写到文案了[摸头][加油](可喜可贺?) (具体送小圆顶还得再往后走一走[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第9章 第九章 一切都如预想中的一样有序地进行着,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 呈禾现在也很少在晚自习结束时偷偷摸摸去胡向阳办公室拿出MP3,听着里面抑扬顿挫的流行音乐强行入眠了。 步入九年级后,多了一节晚自习,呈禾一般回寝室洗漱完熄灯之后,秦明月往往还和她还没聊几句,她的意识就已经变得迷离。 但秦明月的柔和的声音并不会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停止,反而是继续环绕在她的耳边,直至呈禾彻底睡熟。 九年级第一学期进行的几次考试,呈禾的成绩也都稳中有升,成绩基本保持在了年级前60名总分也在650分左右徘徊。 虽然和身侧的第一和身后的万年老二相比,还很大的进步空间,但呈禾已经很满足了。况且第一和第二身边考650的也不只有她一个,还有冯三火,所以呈禾也无需自悲。 临阳一中的往届录取分数线也都在610分左右,只要继续这样稳定发展下去,呈禾觉得临阳一中将不再是梦而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寒假前夕的一次月假,江淼邀请呈禾去去她家参加了她十五岁的生日会,同去的还有吴钰、祁星辰、冯焱、黎朝鲤…… 江淼的生日本不想邀请这些五大三粗的男生,但奈何她的生日也是江林的,所以到场的人足足坐满了她家的两张饭桌。 呈禾早在前几周周末的时候,就和秦明月一起去外面的银饰店为江淼挑选了一条四叶草环饰的手链。 店员当时介绍说,“四叶草的寓意很好,它代表着幸运,并且每一片叶子都有着特定的含义,比方说希望、友情、信心和力量。” 呈禾觉得寓意很好,手链也很漂亮,虽然价格稍贵,但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就咬咬牙拿下了。 “禾禾,这个手链好漂亮,还是你最懂我,我好喜欢这个礼物!你帮我戴上吧。”说罢,江淼便要呈禾帮她带戴上,然后兴高采烈的跑去厨房给江妈妈展示。 呈禾又拿着自己早些时候准备好的另一份礼物走向江林,但江林正在和几个男生瘫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呈禾没打扰他,就又找到江淼,让她帮忙转交。 呈禾送给江林的礼物是一只通体哑光金的金属笔,礼物盒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是呈禾亲笔写的祝福语。 “生日快乐的同时祝你笔下生风!——呈禾” 字体柔中带劲,笔画又清又秀,自成一派且自带风骨。 结束的时间很早,之后,江爸爸将几位住的较远的同学送回家。 呈禾本想着自己回学校的,但江淼不论如何一定要让呈禾留宿她家,呈禾没犟过她,最后在江淼家住下。 一晚上,江淼的房间黎不断的传出两人的嬉笑声,中途江妈妈来敲了好几次门提醒两人该睡觉了也都于事无补。 十四五岁的少女凑在一起好像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讲,从天文聊到地理,从偶像剧聊到综艺,从女生聊到男生…… “你之前不认识冯焱?”在听江淼说完初中开学那天,她看见冯焱拿个篮球站教室门口拍觉得对方是个傻子之后,呈禾有些惊讶的问。“来朝明才认识的?” “嗯,刚来朝明的时候,咱们班我只认识我哥还有祁星辰。哦,还差点忘了黎朝鲤。” “黎朝鲤?” “对呀,我们很早都认识了。” 黎朝鲤之前和呈禾一样都在洛溪镇,所以呈禾不知道两人是怎样认识的。 “禾禾,你还不知道吧,黎朝鲤家就在这个小区,但是是我哥先认识的他,他们两经常一起玩,然后我就认识他了。” “哦,这样呀。” 原来是这样,难怪黎朝鲤小学的每年寒暑假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原来是回家了。 …… 狂欢之后,是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 距离期末考还有最后三天,那天恰巧是个周五,但天气格外却阴冷还伴随着大风,江淼说是大雪要来临的前兆。 风吹进教学楼,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少女的抽泣声。教室里有窗户没来得及关,大风毫不讲理,横冲直撞的闯入,吹的书本哗哗作响,有几本被吹到了地上。 呈禾将自己的棉衣拉链往上拉了拉,站在座位前继续背着英语单词。 “呈禾,班主任找你。” “哦,来了。” 呈禾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数学试卷做的还可以,应该不会有大的错误,所以胡向阳这时候的召见是为了什么呢? 没给呈禾太多思索的时间,呈禾便已经站在了胡向阳办公桌前。 “老师,有什么事吗?” “呈禾,你家长来电话说家里有人生病了,好像挺严重的,要你回去看一眼,你现在回教室收拾收拾东西,学校门口有人接你。” 家人? 呈禾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奶奶。 “老师,有说我奶奶怎么了吗?” “不是你奶奶,好像是你爸爸,具的体你家长也没多说,你回家自己去看吧。”说罢,胡向阳从身侧的保险箱里拿出写有呈禾名字的防水袋。 “给,你的手机。返校后记得交上来。” 呈禾木讷地点点头。 “呈禾,记着,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理智,不要让情绪主导你,一切都会好的,别担心。” “好的,谢谢老师。”呈禾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回到教室后,呈禾对江淼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后,就提着书包走去校门口。 现在还是早读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在教室。呈禾迎着风走出教学区走向校门口的门卫室,环顾四周除了呈禾自己外,空无一人。 风还在继续吹着肆意拍打在呈禾的身上和脸上,直至呈禾鼻尖眼角发红也没有停止。 胡向阳早就给学校门卫室的保安打好招呼,呈禾没有什么阻碍就已经走出学校。 胡向阳说有人在等她,可是她站在这里半天,也没有人来和她搭话。 学校正门口柏油马路边上的禁停区停着一辆绿色的出租车,这司机看来多少是有点脾气的,居然敢在朝明中学的监控器下顶风作案。 呈禾想用手机给奶奶打个电话,但手机在胡向阳柜子里呆了好久应该是没电了,不论怎样按也没有任何反应。 呈禾又站在原地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呈禾走得急,忘记带公交卡,随身也没有硬币,于是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出租车。 呈禾走向出租车,敲了敲车窗。 “你好,洛溪镇走吗?” “车上已经有人了,他们也要去洛溪,你问问他们愿意和你拼个车不?” “你好,请问可以拼个车吗?车费我可以A给你们。” 呈禾瞥见,车的后排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看上去有了点年龄,但两人都表情严肃,尽显威严。 呈禾觉得两人有些眼熟。 “不好意思,姑娘,我们还有一个人,你还是重新打车吧。”女人开口。 “也是我们学校学生吗?”呈禾鬼使神差开口。 “嗯。” 呈禾吸了吸被冻的发红的鼻子,声音弱弱的说,“名字是呈禾吗?” “是,你认识她?” “我就是。”一股凉风再次吹来。 “呈禾?”女人的脸上流过一股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后又恢复。 男人则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有看过呈禾一眼。 “你是呈禾?” 呈禾点点头。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你老师说他把手机给你了?” “没电开不了机。” “你怎么一点儿也没有从前的样子了?” 呈禾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是姥姥,你还记得吗?” 呈禾摇摇头。 九年了,不管是想记住的还是想忘记的最终都会被遗忘。 “你这姑娘,和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女人还要说什么,被驾驶位的司机打断。 “老太太,你要不让姑娘先上车,咱们边走边说?” 被人打断话,老太太显然有些不悦,白了一眼司机后,对呈禾说,“上车吧。” 呈禾开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系上安全带。 后座的女人只对司机说了句去洛溪之后,就闭眼假寐,一路无言。 车上静的出奇,只有导航时不时指出一个方向,除此之外没有人说话。呈禾有点后悔没有找胡向阳拿回自己的MP3。 车抵达的时候,呈禾的奶奶正在门口踱步,风打在老太太身上,就连老太太的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有些凌乱,很显然她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久。 呈禾下车,但身后的两人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呈禾,去拿点衣服,之后我们直接去火车站。”后座的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去哪?” “崇明。” 呈禾猜的去崇明大概率是去看呈忠山,但去崇明就要出省,往返得花费好多时间,更何况,下周还有考试。 “不去,行吗?我下周还有考试。” “你爸爸生病了,他呈忠山比不上你的一次期末考?”老男人的语气强硬。 呈忠山比得上期末考吗?呈禾的回答是比不上,不光比不上甚至都没有可比性。 生而不养的垃圾怎么敢和数千年的文化精华做比较的。 “生病了就去医院呀,医院有医生,我又不是医生,就算我去又能有什么用呢?”呈禾反问他们,但说话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车后排的人。 “他想见你一面。” 呈禾的心有一瞬沉寂了。 “禾禾,他们说你爸爸病的挺严重的,奶奶现在身体不好,崇明还远,奶奶老了去不了了,你去帮奶奶看一眼,行吗,禾禾?” 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身影,呈禾点了点头。 呈禾进屋随手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装进书包,就又坐上了出租车。 临走时呈禾望着站在门口的老太太,心里有些酸涩,“奶奶,你进屋吧,我走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别担心,快进屋吧,外面冷。” 呈奶奶点点头,但脚步并未移动分毫。 “司机师傅,开车,快赶不上火车了。”后排女人有些不耐烦的说。 就这样,呈禾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呈禾的票是临时订的,买票时已经没有卧铺,就买了硬座。 自称是姥姥的人邀请呈禾一起去卧铺的车厢,但呈禾拒绝了。 呈禾想也就几个小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火车开始行驶,将洛溪与临阳远远抛在身后,呈禾的心里有些焦躁与不安,“要是带着MP3就好了。” 当古早的音乐流经耳朵直达心脏,世界上将不再会有悲伤。 为什么? 因为那是独属于上个世纪的悲怆,与现在的你我并无关联。 当~古早的音乐流经耳朵直达心脏,世界上将不再会有悲伤~~[抱抱]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火车哐当哐当的前进着,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到达崇明火车站时,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六点,呈禾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泛着灰色的光、看不真切。 崇明的天气也阴的厉害,但是并没有吹风,只有厚厚的灰黑色云群笼罩天空。 自称是呈禾姥姥的中年女人和一直沉默威严的中年男人带着呈禾又坐上了出租车,呈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身体感到久违的一阵舒畅。 中年女人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址之后,车上就又恢复了寂静。 呈禾的脑袋靠在车窗上,眼睛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脑子里又不禁冒出几个念头, “今天有数学晚自习,胡老师应该会讲昨天的试卷吧。江淼肯定又是全对,然后现在偷偷摸摸在下面写语文作业,我不在,也不知道谁在给她打掩护。冯焱?还是黎朝鲤……” 肚子有点饿了,从早上吃了一个鸡蛋到现在,呈禾这一整天都滴水未进。 “许宁啊,那个我们马上回来了,你把准备的东西拿到楼下来吧!”中年女人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中年女人就不耐烦的说,“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你别管,我和你爸处理就行。” 中年男人听罢,目光移过去,撇了女人一眼,依旧保持威严。 呈禾对许宁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在十岁之前,它总是出现在呈禾信息栏的妈妈的那一行。 车辆又行驶了一会,呈禾开口打破寂静。 “是去医院吗?” 这次倒是中年男人先开口了,“先回家。” “为什么?”呈禾脱口而出。 呈禾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中年男人一脸鄙夷,而中年女人则脸上带着笑,但这笑绝非代表友善。 呈禾以为是自己的追问太过冒昧,就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呈忠山不是生病了吗?那我来不该先去医院……” “呈忠山也是你叫的?他是你爸!”中年男人开口打断她。 中年女人也似早有预料一般开口,“我早就说吧,这丫头养不熟的。” 呈禾没再辩解,将视线又移到车外,“要是带着MP3就好了。” 伴随着司机的一脚刹车,车辆稳稳停在一个小区前。 小区的大门看着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呈禾下车,跟着两人到了一幢楼下停住脚。 “不上去吗?” 没有人回答呈禾,呈禾也没再问。 中年女人又打了一个电话,过了几分钟后,楼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 呈禾认的出女人是许宁,那身后的小男生自然是呈安乐了。 “妈,要不算了吧。”许宁开口。 “我和你爸都是为了你好,你听我们的,不会害了你的。当年要不是你听了我们的话,现在能有安乐吗?”中年女人开口。 许宁迟疑了片刻后,好似下定某种决心般的打拉开了身侧帆布包的拉链。 呈禾注视着她的动作,只见她先从包里拿出一个里面装有红豆的透明塑料袋。紧接着是一沓黄纸,然后是一个白色陶瓷碗,最后是一截已经枯死的不知道从什么东西上拿下来的枝条。 “呈禾,来,站到这里。” 呈禾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还是走近。 “书包给我。”男人又开口。 呈禾将书包递给他,他又将书包随手丢在地上。 紧接着,一把红豆打在呈禾的侧脸上。 呈禾的目光移向那人,可那人的动作并没停止,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背上、胳膊上…… 许宁为什么要这么做?呈禾不解。 袋里的红豆几乎见底后,自诩为呈禾姥姥的人从许宁那里拿过那截枯枝,碎碎念了几句后,毫无征兆的将它打在呈禾的身上。 呈禾想躲,却被中年男人一把抓住。 “诸邪莫近,诸邪莫近……”中年女人还在碎碎念着,并每隔几句就将枯枝抽打在呈禾的身体上一次。 她环绕着呈禾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一下,又重又响。 呈禾穿的很厚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但白色羽绒服上一道一道的灰黑色印记向众人展示着她刚才遭遇。 “松手!”呈禾想甩开中年男人的手,没成功。 “我说让你松手!”力量悬殊太大,还是没成功。 中年男人没理会呈禾,反而是对着徐宁和中年女人说,“点纸!” 两人这才急忙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几张黄纸扔在地上。 “跨过去!”中年男人命令道。 “松手!”呈禾挣扎。 “跨过去!” “我让你松手!” 中年男人捏在呈禾大臂的手越来越用力。 见呈禾反抗,中年男人连拖带拽将呈禾拉到那道火光前。 眼看就要跨过去,呈禾却将它一脚踢开,踢得更远。 “再点几张!”男人的话就像圣旨一样,话罢就有人得令照做。 男人又押着她,命令她跨过去。 “许宁,你就看着你爸妈这么对我?许宁,你说话呀!你可是是我妈,你就不能帮帮我。”呈禾一边挣脱着男人的手,一边对着身后的人喊着。 许宁环顾了下四周,看到有人的目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她才弱弱的开口,“禾禾,妈求你一次,你别和你姥爷犟,你就跨过去,行吗?” “呵,就不该对你抱有幻想的。”呈禾冷笑了一下,然后从即将燃尽的火堆上跨过。 男人捏着呈禾的手放松了些许,但是还是没有拿开。 “还有什么,桃木剑?符水?还是符纸,别磨磨唧唧的一起来好了,我书包还有铜钱,你要吗?我拿给你呀!”呈禾恶狠狠的盯着身旁的男人说道。 许宁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连忙站出来和稀泥,“禾禾,还有一个符水,你喝完就好了,喝完咱们就回家,好吗?” 听罢,中年女人连忙端着那个大白瓷碗走上来。 “喝完就好了吗?”呈禾眼角发红,盯着男人说。 好似终于见到呈禾服软,男人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硬,“喝完就结束。” “松手!”呈禾再说。 这次男人的手终于放开。 呈禾看了一眼女人碗里的水,里面还残存着灰烬,“呵,果然是。” 然后她一把接过,微微抿了一口之后看向三人。 中年男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紧紧盯着她,见她如愿喝下后,满意的点点头。 中年女人的神色则毫无变化,还是一副刁蛮老太婆的样子。 许宁则是拉着身侧小男生的手松了口气。 此刻,站在呈禾面前的好像是三只披着人皮的恶鬼。 呈禾要是能真能顺了他们的意,那呈禾就不是呈禾了。 只听见呈禾“呸”的一声,呈禾将嘴里的符水朝那三人站的方向吐出,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呈禾就又一把将碗高高举起然后摔下。 伴随着“啪”一声的碎裂声,碗里的水和亮白色的瓷片溅在几人身上,然后呈禾冷冷开口,“不好意思,没拿稳。” 眼看着男人就要发作,许宁连忙去到男人面前压制。“爸,爸,算了,别和孩子计较。” 呈禾没空在这看两人演戏,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土就要走开。 “禾禾,你要去哪?”许宁见呈禾要离开,急忙开口问。 呈禾不想回她,又往前迈了两步。 “呈禾,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证还在我这。”中年女人开口。 “还给我。” “呈禾,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会还给你。你别忘了你来这是干嘛的,你爸还在病房里等着见你一面呢。”中年女人还是那副刁蛮的样子。 呈禾站在原地不动,许宁又连忙上前和稀泥,“禾禾,这么晚了先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安乐还等着和你分享他的玩具呢,是吧,安乐。” 小男孩点点头,“我有个大卡车,可以分享给你玩。” 就这样,呈禾跟着他们上了楼。 上楼后,呈禾被许宁拉去坐在沙发上,然后她自己去厨房忙活。 呈安乐拿着他的作业在一旁的茶几上写着。 呈禾打量了一下屋子,房子很大,装修的也很富丽堂皇,打扫是也是一丝不苟,和呈禾记忆中的家两模两样。 有人拽了拽呈禾的裤腿,呈禾低头看去,是呈安乐。 “你的羽绒服好像有点脏了,要洗吗?” “不用了。”呈禾的语气没有夹带半分感情。 呈安乐又拿着铅笔,指了指呈禾的衣袖处,那里还残留着刚才枯枝抽过的痕迹,“可是你这里全是灰,有点脏。” 呈禾没理他,而是将自己的胳膊往回收了收。 呈安乐以为她要自己看,就把铅笔又靠近了呈禾的衣服,一个没收住,呈安乐的铅笔在衣服上划下一道痕迹。 “对不起。”呈安乐的脸上闪过一瞬的震惊后,连忙开口道歉。 呈禾看都没看,嘴里轻轻飘过一句,“没关系。” 呈安乐又试探着开口,“那你能告诉我这个题的答案吗,我可以把我的卡车给你玩一下?” 呈禾没说话,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她才会被遗弃到洛溪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虽然呈禾知道这件事并不该怪他。 小男孩则以为是自己的筹码不够大,又晃了晃呈禾的裤腿说,“还有这个小算盘,一起给你玩。” 呈禾往后靠了靠,不再看他。 呈安乐戏谑的说了一句,“嘁,不会就不会,装什么高冷。” 呈禾的手摸到衣服兜里的手机,看了呈安乐一眼,恰巧和呈安乐看她的眼神对上。 “你看什么?”呈安乐率先开口。 “可以充电吗?”呈禾没回答他的问题。 “可以,怎么了?” “你帮我给手机充个电,这一张我帮你写了。” 呈安乐的目光往厨房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就小声说了句,“成交。” 呈禾将手机给他,然后小男生做贼心虚般的起身说了句,“好想上厕所,我去上个厕所。” 走到一个卧室门口时,还对着里面的中年男人毫不经意般说了句,“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水呢?” 呈安乐给手机充好电回来时,看到呈禾依旧那么板板正正的坐着,他有些着急的说,“你不是要帮我……” 说罢眼睛瞥到桌上的那一页已经写好答案的算数题,他才松了口气。 “待会我再帮你把手机拿出来,你再帮我写一页呀?”呈安乐说。 呈禾又往后靠去,不再理他。 原来小呈禾期待了一年又一年的家,其实也不怎么样嘛。 之后的几章可能会小小的down一下下。[摸头] 不过大家别担心,再过几章,一切都会向好!(彻底的)[抱抱](我保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许宁做好饭之后,喊大家一起。 饭菜很家常,一碟土豆丝和一碗稀饭,外加馒头。 但呈禾觉得很难吃,没有理由。 一小碗稀饭喝完后,呈禾静静坐在桌前放空。 “你不吃菜吗?”呈安乐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吃了。” “你是嫌弃饭不好吃吗?”呈安乐又说。 呈禾看看许宁,目光又转向许宁的父母,然后冲着小男孩点点头,摊手说道,“是的,你们家的饭真的很一般。” “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毛病还多的不行,有本事自己做呀。”许宁的母亲好似再为许宁撑腰般,阴阳怪气的说。 “好呀,把我身份证还给我,我就不在这碍你们一家的眼了。”呈禾丝毫不怵,直接回她。 许宁的爸爸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怒目瞪着呈禾。 呈禾漫不经心瞥了一眼中年男人后,阴阳怪气他说,“您老慢点,城里的家具可不抗造,弄坏了可得您闺女花钱重新买。” 中年男人的脸霎时变红,额头上的血管若隐若现。 呈禾又继续说,“您老没什么心脏病、高血压吧?别今天交代在这了还得怪我。” “呈禾!”男人暴怒,拍桌站起。 “爸,爸,你坐!你坐!别生气,别生气,我来给她说…”许宁开始和稀泥。 呈禾嫌弃地别过脸,恰好对上呈安乐无辜求知的小眼神。 呈禾手指了指卧室,向呈安乐示意。 呈安乐屁颠屁颠跑向卧室,给呈禾拿来手机和充电器线。 许宁还在进行和稀泥的收尾工程。 “我住哪?”呈禾起身开口,打断桌前三人的一出大戏。 “你先住安乐卧室,等之后我再给你收拾一间出来。”许宁抽空回她。 “不用了,我也住不了几天。”呈禾将目光转向呈安乐,柔声说道,“我可以睡你房间吗?” 呈安乐点点头。 “可以借你的草稿纸和笔给我吗?”呈禾再问。 呈安乐又点点头,然后就要溜下餐桌,拿给呈禾。 呈禾抓住他,制止了他的动作,“不着急,待会给我就行。” 然后大迈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走几步,呈禾回头,“呈安乐,你卧室是哪个?” 呈安乐指了个方向,呈禾又大迈步走进卧室,然后将门关上。 餐桌上,许父被呈禾的这一系列行为气的连连大喘气。许母则斜眼瞪着许宁,一言不发。 许宁连忙帮许父拍背顺气,等许父喘气声缓和了一点之后,她又重新将筷子递给两人。 …… 呈禾给手机开机的间隙,端详了一下这个卧室。卧室很大,外天空的蓝色几乎充斥在这个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卧室有一个小小的晾衣台和卫生间,也好,省的出去见到那几个人。 呈禾给手机解锁,没几秒的时间,成百条消息疯狂弹入,但发信息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江淼。 江淼是走读生再加上她常年位居年纪第一,所以胡向阳对她的手机管控的原则与其他人周内必须上交的硬性要求并不一样,只要她不带到学校来影响其他同学,胡向阳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江淼的前几条消息是几张图片,图片的内容是被批注过的试卷,试卷的卷首写着的名字是呈禾。 【江淼】:禾禾,你昨天的试卷,我帮你改了一下,错题帮你画出来了,你有空记得看一下啊。 【江淼】:禾禾,家里没事了吧? 【江淼】: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随后又是几张照片。 【江淼】:今天的试卷和课堂笔记,你有空的话也可以看看。没空也没关系,反正下周也要考试了。 【江淼】:禾,你还能回来考试吗? 消息间时不时穿插着几个表情包和抱怨。 将消息看了个大差不差之后,呈禾回她。 【呈禾】:谢谢你了,淼淼,还辛苦为我整理。也没啥大事,你放心我考试前肯定回来。 江淼很快又回她。 江淼说,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怕,出事了可以回学校找她。 看到这句话时,呈禾鼻尖酸酸的。这是不论在饭桌上还是刚才在楼下,都没有的感觉。 呈禾想告诉江淼,自己一秒也不想呆在这里,她想回学校和大家一起。 但她知道,她不能。 “咚咚咚。”有规律的三下敲门声后,呈安乐开门探进脑袋。 “你要的本子和笔。” “谢谢。” 呈禾去门口接过纸笔,但小男孩没有要走的意思。 从来到崇明到现在,也就只有呈安乐给她的印象还算好了。 “怎么了?”呈禾轻声问他。 小男孩将一个本子拿起放在呈禾面前,“我刚才帮你拿手机了,还借给你我的卧室,所以……”呈安乐开始吞吞吐吐。 “所以什么?”呈禾斜靠在墙上等他继续说。 “所以,你能帮我再写一页算数题吗?” “好。” 反正也就几页算数题而已,呈安乐少一张又不会怎样。 见呈禾答应,呈安乐脸上漏出得逞的笑容,随后便轻车熟路地将呈禾带到书桌旁。 呈禾坐在板凳上写着算数题,呈安乐坐在床边看她写,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对马上上高中的人来说实在没什么难度。 见呈禾写的很快,呈安乐提醒说,“你仔细点,别写错了。” “错不了。” 呈安乐还不放心的自己掐着手指头算了几个,见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们学的数学很厉害吗?” “厉害?”呈禾不解。 “你要是学的不是很厉害的数学,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算出这些答案吧。” “等你再长大点你就会发现,这些题其实是很简单的。” 说话间,一页算数题便被尽数写完。 “长大?我才不要长大呢,妈妈说,长大之后人就会变成坏人。” “为什么?”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呈禾打破砂锅问到底。 “妈妈说我还有个姐姐,就是因为她长大了所以才不愿意回家,不愿意给家里打电话。” “嗡~”呈禾的耳边传来阵阵嗡鸣声。 “你写完了吗,写完了的话,我拿走了。” 呈禾有些麻木的将本子递给他,然后又突然猛猛拽住本子的一角,质问呈安乐,“她说你姐姐是故意不回家的?她凭什么这么说?” 呈安乐见呈禾的语气变得强硬,随即自己他也变得凶狠起来,“都给你说是啦,你还问什么?你又不是她。” “我是谁?”呈禾拽住本子的手更用力了,“呈安乐,你告诉我我是谁?许宁说我是谁?” “你凶什么凶,你不就是亲戚家的一个来帮忙的小孩吗?” “我叫什么?呈安乐你告诉我!”呈禾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崩溃。 “你有病吧!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神经。” 话罢,呈安乐夺走本子就跑到门外,大声叫起了妈妈。 亲戚家的?来帮忙的小孩? 呈禾的脑子乱做一团,最后一道防线崩坏,“她许宁是怎么敢昧着良心对呈安乐说出这些话的!我是…亲戚家来帮忙的小孩,呵!” 在他们的心目中,不论过去还是现在、自始至终有呈安乐一个小孩就够了,他们甚至都不想让他们唯一的儿子知道呈禾的存在。 那她为什么还要对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她为什么还要念着那可有可无的亲情来这里自讨苦吃。 呈安乐的喊叫声吸引来了在厨房洗碗的许宁,许宁站在卧室门外朝里看了一眼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见呈安乐哭的撕心裂肺、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宁索性就将呈安乐直接带回自己的卧室,临走前还不忘将呈安乐卧室里的灯关掉门带上。 呈安乐卧室的隔音很好,几乎是关门的瞬间,呈禾的世界就重新变回安静的状态。 万籁寂静,呈禾不想听到任何响声,这世界就当真不会再发出一丝动静。 窗外有些许别人家的灯光洒进来,照在小阳台的地上。 呈禾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心脏好像紧紧被人用手捏住喘不过气来。 她明明已经不在乎了,哪怕是呈忠山和许宁向全世界宣告自己从来没有过女儿,呈禾也觉得自己不会有任何的情感波动。 可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她明明早就不在乎了,可她为什么还会心痛? 半晌后,呈禾起身,将椅子推到桌子下。将呈安乐之前拿给他的笔和纸整整齐齐放在桌子的右上角。 转头见,她又看到呈安乐先前坐过的地方床单有几个褶皱,呈禾皱了下眉,随即伸手将那处拉平整。 呈禾提起自己的书包走向小阳台,在小阳台上,她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楼上还亮着灯的几家,内心却异常的平静。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楼上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呈禾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恍惚间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她的声音也还是一如往常的柔和, “呈禾啊,你不该来这里的。回去吧,就当这里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就当崇明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回洛溪或者临阳都可以,回去吧,回去一切都会好的。” 呈禾感觉自己的脑袋现在痛的厉害,心脏也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她闭眼,身体紧紧蜷缩在角落里…许久后,身体的一系列反应停止,她从兜里拿出手机,在和江淼的聊天框下打下, “淼淼,我也想你了。” 只是这次,夜已深,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她。 大家在阅读的过程中如果发现有错别字的话,记得要告诉我哦。(180°鞠躬感谢) [粉心] 今天体测,可真是要人老命了![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深夜,窗外狂风大作,没有树叶遮蔽的大树被风吹弯吹断。 “原来崇明也会有风啊。” 给江淼发完信息后,呈禾将手机放在身侧的地上,心里想着该如何拿回自己的身份证然后离开这里… 从早上起床一直到现在,呈禾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的情绪也跟着大起大落,现在她又困又饿,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呈禾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好像有人在她的身旁停留,随后拿走了什么东西。 随着“啪”一声关门声和稀稀拉拉响动钥匙的声音,呈禾惊醒。 她伸手到身侧想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却什么也没摸到。呈禾有些难以置信的将自己的周围都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却是一无所获。 她来到卧室门口,想要开门,但是失败了,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平静的湖面上,一颗石子被人扔下,湖面顿时泛起层层涟漪,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呈禾人站在卧室里拍门打门,声嘶力竭的朝外面喊着,可是没有人任何人回应她。 呈禾又回到小阳台,想着做点什么引起屋外人的注意。但在搜寻的时候,她在一众玩偶堆里,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红光。 她将玩偶拨开,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正在摆头的拳头大小的东西。 小小的东西好像正在对着呈禾示威似的左旋转一下右旋转一下。 呈禾一把将它连根拔起,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连带着一起的电线也不堪其累,从中间断裂开来。 呈禾又在另一侧的衣柜上发现了同样的一个,这次她没有直接将它拿下来摔坏,而是死死盯着监控器正在旋转的脑袋,用沙哑但不失凶狠的语气说道,“把手机和身份证还给我,我要回家!听见没有?许宁,我知道你听得见!” 她的眼睛里夹杂着些许血丝,眼眸深邃的让人琢磨不透。 …… 另一边,许宁还有许父许母三人呆在一个卧室里,全都面露难色。 呈安乐已经入睡,现在正是商量大事的好时间。 但大半夜过去了,三人也只想出来个拿走呈禾手机,不让她和外界有所联系这么个蠢办法。 等许宁蹑手蹑脚拿着手机回到房间时,三个人又开始迷茫。 “妈,这样做真的行吗?”许宁心里犯怵,“这丫头倔的很,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些危险的东西你不是都收过了吗?还能出什么事?咱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让忠山先醒过来。” “医院不是说,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现在不醒只是因为车祸造成的颅脑损伤,咱们把呈禾带过来做这些事情,真的有用吗?”许宁有些拿不准的说。 “爸和妈能害你吗?当年你不也是我和你爸的话才能有了安乐吗?”许母说。 “可是,可是……” “许宁,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初我说带她到崇明你是同意了的,反正现在人也已经在崇明了,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是那丫头现在肯定都恨死我们了。”许父砸吧了一口烟,说。 “就是呀,宁宁。爸妈还能害你?当初你说什么也不肯把她送走,结果呢?九年呀,整整九年你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你一把把她送走,就有安乐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就是我们老许家的孽呀!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大师找来该做的法事全都来一遍。”许母又见缝插针的说。 许宁好像想到什么,安静了一会后,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 但许宁还是有些不放心,拿起手机打开了监控软件。 “啊!”许宁尖叫一声,将手机扔在床上。 许父被许宁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紧接着拿起被许宁丢在床上的手机,拿手机时不小心点到了监控器的亮灯按钮。 手机画面整体呈现黑白色调,监控器从上俯视下去,瘦瘦小小的呈禾站在画面的正中央,监控器发出的光照在呈禾的白衣上,呈禾顿时亮的晃眼,好像一只幽灵一样。 许父后背一凉,觉得有那么一瞬,呈禾的目光好像透过监控器直接落到了他的身上。那目光有埋怨、有不甘、还有恨,足够将一个人撕碎。 “我就说这孩子是恶鬼转世吧!不行了,等不了了,马上请黄大师到这里来。”许父扔下手机,对着母女二人来了一句。 现在已经近凌晨三点,许母看了一眼许宁的手机后,也慌不择路,连时间也没顾得上看就给黄大师打去电话,惹得电话那头的人哀怨连连。 许父在一旁继续抽烟,时不时提醒许母两句。 许宁坐在床脚一言不发。 …… 翌日清晨,呈禾已经没站在监控器下而是回到了阳台上。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但许宁却一大早不知道将呈安乐送去了什么地方。 早上九点,许宁开门在门口放了一碗白米粥后离去。 她来送饭时,呈禾连头也没回。 中午一点钟,许宁查看了监控,确定呈禾人在阳台上而没有在门口后,她又端来一碗白米粥。 可门打开,她发现早上的那一碗依旧在门口,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许宁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已经凉透了的那一碗换出,然后关门,给门上锁。 整个过程,呈禾没有看她一眼。 没一会,监控器发出沙沙的响声,紧接着是人声。“禾禾,多少吃点东西,别把身体熬坏了。” 呈禾摸了把干涩的眼睛,没有说任何话。 “禾禾,听话,吃点吧,稀饭是妈妈刚煮的,还热乎着。” “禾禾,你是嫌稀饭太清淡了吗,想吃点味道重一点的炒菜?妈妈给你做麻婆豆腐怎么样,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 听到这,呈禾冷笑了一声。 该怎么说她的这位妈妈呢?说她心里没呈禾吧,她倒还记得她曾经最爱吃的菜。 说她心里有呈禾吧,但她却不知道呈禾在去洛溪的第一年就因为过敏性紫癜入院一个月?而入院查出来的过敏源之一就是豆制食品。 许宁这个人太虚伪了,她时时刻刻都用胆小软弱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而这些包裹着她的刺却总是将身边的人刺的体无完肤。 她还总会时不时的向你释放一些好意,以为这样你就应该对她感恩戴德、百依百顺、给她当牛做马。 可是呈禾已经长大了,好多年前她小小的世界里就已经没有了妈妈这个角色,所以现在就更不必有。 “许宁,”呈禾开口,为了确保对方能听到,呈禾又加大了音量,故意把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 此刻她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但语气却依旧毫无波动,“许宁,没有一个母亲会隔着监控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禾禾,妈妈没办法。” “你在害怕些什么?我吗?呵,如果你怕我怕到只敢隔着监控和我说话,那你又为什么要不辞劳苦、千方百计把我带到这里来?”此刻,呈禾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对方没有回话,空气重归寂静。 下午五点钟,许宁开车带着许父从火车站接到黄大师。 下午六点,一行人到家。 下午七点半,法事开始。 呈禾依旧在阳台墙壁上靠着,她听到有人在门外摇响铃铛,听到有人在在外面念着烦人的经文,还听到有东西砸在了门上。 也是下午七点半,呈禾大概知道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晚上十点,法事结束。 晚上十一点半,许宁将黄大师送回酒店。 晚上十二点,许宁回家。 凌晨一点,许宁简单打扫了一下家里,在睡前又打开了监控器。 女孩依旧坐在阳台上,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背没有今天早些时候挺得那么直了。 翌日早上七点,许宁起床。 早上八点,许宁再度将一碗白稀饭送进卧室。 早上八点半,许宁去饭店看了一眼呈安乐。 早上九点,许宁去酒店接回黄大师。 早上九点半,黄大师在当地有名的一家早餐店用餐。 十点,用餐结束。 十点半,两人回家。 “还是不吃不喝?”黄大师酒足饭饱,斜靠在沙发上问许宁。 许宁点点头。 黄大师皱眉,随后猛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不吃也好,她不吃饭,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了。她不吃就没力气反抗,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可就由不着她了。” 一会儿后,黄大师又说,“她虽然不吃,但是你还得给她照送不误,听到没?” 许宁又点点头。 中午十二点,许宁按照黄大师的意思给呈禾送来一碗麻婆豆腐盖饭,久违的饭香飘进呈禾的鼻腔。 许宁将饭碗放在地上,就要退出去。 “妈。”呈禾转身望着她,目光早已没有了刚来那天的狠辣,语气也卑微到了极点,“我明天要考试,你先放我回去,行吗?考试结束之后,你们想怎样都行,可以吗?” 许宁摇摇头,没给她任何回应,就又退了出去。临了,还是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呈禾冷笑了一声,又将身体靠回墙上。 鼻腔里还充斥着饭香味,呈禾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思绪不往那边靠近。 也不是呈禾和许宁作对故意不吃饭,她只是害怕,怕她吃了饭之后,境遇会比现在更糟糕。 下午两点,铃铛声和经文声再度奏响。 呈禾在烦人的白噪音里,又昏睡过去。 今天有了一点想法,可能会改一下第一章,改之后会告诉大家的,大家记得看哦。[粉心] 祝大家万事顺意,天天开心![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呈禾再睁眼,已经入夜了。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呈禾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而这个看着很平常的动作让呈禾的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 门口的饭菜早已经被人拿走,呈禾一路畅通无阻。她一路扶着墙,走到卫生间。 随后,卫生间传来水声。呈禾不断将凉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但脑袋除了痛之外,并没有清醒多少。 呈禾又双手捧起一捧水,送到嘴里。 冰冷的水经过口腔穿过食管,一路奔腾而下,呈禾总算是清醒了一点了。 可清醒了又有什么用?接下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群人都是一群疯子,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可是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呈禾看不透也猜不出,要她死吗?那他们可能很快就要得逞了。 呈禾走出洗手间,扶墙走向阳台的角落。 期间,衣柜上的监控又开始旋转发出烦人的咔咔声,呈禾这次连多余的一个目光都没有分给它。 晚上十点一十八分,呈禾坐回墙角。 晚上十点半,呈禾脑袋斜靠着墙,再度昏睡。 晚上十一点二十二分,呈禾被饥饿再次唤醒。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呈禾打开窗户。 凌晨十二点零三分,呈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又坐回角落里。 凌晨十二点三十四分,呈禾昏睡。 凌晨一点零八分,呈禾睁眼。 …… 就算前两天乌云蔽日、狂风大作,也丝毫不影响今天是一个大晴天,众人期待已久的雪还是没能下下来。 早上七点半,朝阳中学热闹非凡。 今天是期末考的第一天,按例大家都早早的将自己的书本挪到外面的走廊上和柜子里。 “江淼,你眼睛看看路呀,都快撞我身上了。”江淼不知道在想什么,抱着一沓书走路走的歪歪扭扭,有好几次都险些撞到身旁的冯焱。 最后,冯焱避让不急,两人还是撞在了一起。 “诶,江水水,你大早上想啥呢?能不能认真点,我胳膊都快被你撞断了。”冯焱索性直接将对方手里的一沓书拿到自己手里。 “冯焱,你说禾禾没事吧?” “呈禾,她能有什么事?她稳稳当当呆在家里,连考试都不用参加,多爽。现在你还有空想别人,我看你现在最应该想想你自己到底有没有事吧,魂不守舍的。” “冯焱,很奇怪,周六凌晨两点多,呈禾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可是她平时这个点都该睡觉了。她还说她想我了,她平时根本不会主动说这么肉麻的话,我之后回给她消息她到现在也再没有再回复过。而且她答应我说她会回来考试的,结果也没有。禾禾不会真出事了吧?”江淼越说越起劲。 “哎呀,你别瞎想,说不定呈禾同学就是忙呢?或者可能是手机坏了,她那个手机不是很旧了嘛?” 冯焱安慰她。 但江淼显然没有被他的这一席话安慰到。 “你这样干着急也没用,你要不去老胡办公室,看一下花名册里留的电话,直接打一个过去问问呢?” “行。那我课桌上的书…”都要冲去胡向阳办公室了,江淼突然想起。 “去吧去吧,我帮你。” “还有禾禾的。” “我好人做到底了,你去吧!” …… 早上七点四十三分,阮梅雨被怎么也画不好的眉毛整的有点破防。 好歹也有十几年的化妆经验了,可今天早上的这个眉毛,怎么画都看着不太对劲。 今天洛溪实验小学举行期末考,考场早已在昨天布置好,学生也比往常晚来一会,阮梅雨本想着早早收拾好之后再去检查一次考场,但却被这眉毛打扰了好心情。 她有些烦躁的将眉笔扔在化妆盒上。 可比眉笔落地声先到达的是王铮亮曼妙的歌声。 “时间都去哪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谁呀,大早上的!”阮梅雨抱怨一句后,将手机拿起。 是个本地的座机号,阮梅雨没见过。 “喂,你好!”阮梅雨开口,很标准的打电话第一句。 “你好!”是个很青涩的少女的声音,但这声音不是她想到的那个人的。 “请问你是呈禾同学的家长吗?” 呈禾在学校留的家长的电话是阮梅雨的,这件事阮梅雨是知道的,更确切的说,是她要求呈禾这么做的。 “我是,有什么事吗?是呈禾出事了吗?”阮梅雨心头一紧,预感不妙。 “禾禾她不是周五早上就已经回家了吗?可是今天考试她也没有来学校,我想问问她什么时候来学校?” “呈禾回家了?”阮梅雨疑惑,按理说呈禾是绝不会在周内请假回家的。 “您不知道吗?她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同学,你先别着急。呈禾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等我先打电话问问她奶奶?”阮梅雨安抚性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却又发现对方话里存在的问题,“同学,你为什么说呈禾会出什么事情?” 女孩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她周五凌晨给我发了条消息,我睡着了没看到,之后我再给她发信息她就没再回过了。而且她答应我会回来考试的,可是……”女孩已经开始抽泣。 “同学,别担心。我只是现在不和她在一起,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不代表呈禾一定出事了,你懂吗?” 话虽这么说,但阮梅雨的心里也警铃大作。 她清楚,呈禾那个家里,除了呈老太太外,没有一个好人。 “同学,你先安心考试,好吗?我先打电话问问,之后有消息了再告诉你,行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随时都可以打。” 之后阮梅雨又安慰了电话对面的人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 早上八点一十六分,黎朝鲤的爷爷正在煮茶,黎奶奶在一旁带着老花镜看报纸。 “这年头的新闻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这种事有什么好上报纸的吗?”黎奶奶指着报纸上的一条花边新闻说。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在凤凰传奇悠扬的歌声下,黎爷爷终于从里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对头的第一句声音大到让阮梅雨耳朵不自觉的远离了手机。 “喂,你好,是朝鲤的爷爷吗?” “对,我是,你哪位呀?” “我是朝鲤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那个什么来着,阮,对,阮老师是吧。” “是是是,我这次打电话是来想问一下,你有呈禾家长的联系方式吗?”阮梅雨有些着急 “呈禾?哦,忠实家呀,有呀,等我给你找找。” “朝鲤爷爷,我已经给他们之前在学校留的电话打过了,没人接,你看您有没有其他的电话号码可以给我?” 黎爷爷皱眉想了一会,随即给阮梅雨提出一个方案,“阮老师,这样吧,我们住的挺近的,我帮你去她家看一眼,待会回电话给你。欸,对了,你是要打电话问什么事情来着?” “我找呈禾,我想知道呈禾现在在哪?” …… 早上八点二十三分,一束阳光照在呈禾脸上,呈禾微微睁开眼,她看到有一只蝴蝶在她面前稍作停留,然后又飞向窗外。 “要是我也是一直蝴蝶就好了……” 呈禾嗫嚅的同时想再坐起来点,却没想到整个人都翻倒下去。 …… 早上八点二十五分,朝明中学的广播响起,“现在开始分发试卷。请监考员当众验封、开启试卷袋并清点份数……” 第一考场的监考老师手里拿着一沓答题卡开始分发,江淼和黎朝鲤坐在靠窗的那一排,江淼是那一排第一个、黎朝鲤是第二个。 监考老师先给了江淼一张,等到老师走到黎朝鲤面前,突然一股风吹过,监考老师毫无防备,答题卡全被吹落在地上,老师又急忙弯腰去捡。 前排的江淼魂不守舍的在答题卡上写着班级姓名,后排的黎朝鲤皱了下眉后帮老师一起捡起地上的答题卡。 …… 早上八点三十二分,黎爷爷和黎奶奶穿好棉袄、互相搀扶着走向呈奶奶家。 “这丫头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不会吧,这丫头挺坚强的,当年不都硬熬过来了。” “呈禾这丫头真不容易啊,老呈家这俩儿子没一个好东西,苦了那丫头了,里外不是人。” …… 早上八点四十九分,黎爷爷敲响呈家大门,但却无人响应。 黎奶奶透过大门的缝隙往里看,清清楚楚看见呈家厨房的门大开着。 …… 早上八点五十二分,好心邻居从自家墙上翻倒呈家,从里面帮忙打开大门。 …… 早上八点五十六分,黎爷爷一行人在屋后的柴堆旁发现呈奶奶,呈奶奶手里还握着手机,手机里的上一通电话是打给呈禾的。 …… 早上八点五十七分,有人拨打了120。 …… 早上九点二十三分,救护车到达。 …… 早上九点二十四分,邻居陪同呈奶奶去医院。 …… 早上九点三十一分,黎爷爷和黎奶奶帮忙断掉呈家的明火和电之后,锁上了呈家的院门。 …… 早上九点三十三分,黎爷爷拨通阮梅雨的电话,询问呈禾的下落。 ……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形成了一个闭环。 今天还是祝大家天天开心。[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 中午十一点八分,江淼拨通阮梅雨电话,语言提示对方正在呼叫中… …… 中午十一点十二分,胡向阳结束监考后拿到自己的手机,手机显示从九点多到现在,有人给他打了五十几通电话。 来电页显示的姓名是,阮梅雨。 …… 中午十一点十三分,胡向阳也没生气,只是感慨完对方真疯狂之后回拨电话。 “胡向阳!”阮梅雨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连拿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呈禾人呢?” 胡向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轻飘飘说了句,“她家人接回家了,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就因为这事?阮梅雨,你还是和高中时候一样,爱大惊小怪。” 但随即,胡向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呈禾这位同学确实和他其他的同学有些不一样。 当初阮梅雨将她带来学校时,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对方有什么状态上的问题,一定要联系她。 具体事项,胡向阳没有问过。但现在听到阮梅雨的语气,他顿感不妙。 阮梅雨不可抑制的哭出了声,“我不是给你说过…,我不是给你说,呈禾有什么事情你要先告诉我吗?你为什么…” “她姥姥打的电话,我总不能不放人吧?你先别哭,到底怎么了?” “呈禾不见了,怎么也联系不上,家里也没人,你能不能把她…把她姥姥电话给我…胡向阳,我求你了,呈禾不能再受伤了,她遭不住的,…她…” “你先别着急,我发你,我发你还不行吗?你别哭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呀。” …… 中午十一点十五分,胡向阳坐在办公桌前,拨通了自称是呈禾姥姥的人的电话。 打了四次,对方才接。 “喂,你好。” “喂,哪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呈禾家长吗?” “不是,你打错电话了。” 随即,对方挂断电话。 胡向阳的心里也害怕起来,他反反复复查看着那天通话记录,确定这个号码就是那天给他打电话帮呈禾请假的人的电话号码。 那天打电话时,对方只是自称是呈禾的姥姥,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呈禾同学不会真的出事了吧。”胡向阳嘟囔了一句。 随后,他胡乱摸了两下脑门,目光落在正站在电话机前的江淼。 “江淼,你干什么呢?” “胡老师,我……” 胡向阳下意识觉得,江淼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会和呈禾有关。 不等江淼张口,胡向阳便直接打断她,“江淼,回去吃饭,休息,然后准备下午的考试。” “可是胡老师,我要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回家之后再去打。”胡向阳的语气是一反往常的凶。 可江淼现在一心想着呈禾,还哪有心思考试。 “可是,老师,我的感觉很不好,我真的没办法静下心来去考试,老师你就让我打完吧。” 胡向阳叹了口气,对江淼说道,“江淼,呈禾同学没事,她只是手机坏了,刚才家长已经打电话解释过了。” 得到胡向阳肯定的答案后,江淼虽然还有疑虑,但还是回到了教室。 …… 中午十一点二十三分,那个外地号码给胡向阳打来电话,又自称是呈禾的姥姥,说呈禾没事,不回电话是因为手机坏了,并且又给呈禾请了两天假。 胡向阳让对方将电话给呈禾,他有些事情要叮嘱呈禾,结果对方却以呈禾还在睡觉搪塞。 “睡觉?”胡向阳不解,没有一个初三生能在将近中午十二点还睡得着。 “对呀,胡老师,这丫头可能昨天晚上偷玩手机了,所以睡得晚,现在还睡呢,叫不醒。” 胡向阳发现问题,呈禾的手机已经坏掉了,那她玩的是谁的手机。 胡向阳强忍着内心的茫然与害怕,以填写假条需要问对方要了地址,随后将地址发给阮梅雨。 …… 中午十二点,阮梅雨请同事帮她监考,她自己开车前往崇明市。胡向阳不放心她一个人,便也请了假和她一起。 阮梅雨本来要先报警,却被胡向阳拦住。 “他们最起码是呈禾的家人,不应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吧,我们先去看看,再决定怎么办好吗?” …… 崇明市此时也正值晌午,家家户户的厨房都传出饭香。 “诶!你干嘛不去床上睡觉,你在嫌弃我的床吗?”有人用脚踢了踢呈禾的肩膀,呈禾用力睁眼,看到是呈安乐后,微微松了口气。 “诶,你还活着吗?” 呈禾咧嘴笑了一下,用尽全力将身体躺平,回他说,“放心…,还活着。” “诶,那你怎么刚才不说话,还躺在这,你不能去床上睡觉吗?” 呈禾觉得现在连睁眼也是浪费力气,索性就直接闭上了。 “你脸这么白,你不会低血糖了吧?” 在一个六岁小孩的眼里,呈禾现在除了脸比刚来家里那天脸白一点、没有那天盛气凌人之外,唯一的不同就是不睁眼睛。 呈安乐以为对方这是困的。 “你没生病吧?妈妈没带你去看医生,你应该是没生病的吧。” 呈禾没还是没说话,其实她现在根本听不清呈安乐在说什么。 小男孩不知又嘀咕了些什么,之后将一个硬硬的东西塞进呈禾嘴里,呈禾想吐出去,却被小男孩柔软的手捂住了嘴巴。 “虽然你那天凶了我,我有点讨厌你,但是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可怜,所以原谅你了。” “我不知道姥姥姥爷为什么非得带你来这,反正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来帮忙的。你脾气太大了,比我姥姥的脾气还大,但是也不是什么坏事,姥姥有时候可讨人厌了,她总是让我喝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所以看她吃瘪我还挺开心的。” “我妈妈他们总是说是我姐姐害死了我大伯和爷爷,可是不论是爷爷大伯还是姐姐,我一个也没见过,但我总觉得我姐姐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现在爸爸生病了,他们又说是姐姐害得,可姐姐明明就不在这里,爸爸明明是喝酒开车才出的车祸他们却什么都怪姐姐。” “但姐姐从来没有来看过我,她也挺可恶的。” “其实,我好像也挺可恶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姐姐的名字,那就当抵消了吧。” “你真的挺厉害的,之前妈妈从来不让我去我们家开的饭店,总说是太危险了、男孩子不能去厨房之类的话,可你一来,她第二天早上就把我送过去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那偷偷拿后厨阿姨的手机玩了好一会手机,可爽了。” “诶,你有姐姐吗?你姐姐是什么样子的呀?” “你这么高冷,一定没有多少朋友吧?” “你…,诶,算了不说了,我看你也不怎么待见我,我要走了,待会妈妈就要回来了,我可不能被她发现我回来过。” 呈安乐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呈禾,又从抽屉里拿出几块糖果,塞到她兜里。 人走到门口了,又返回来,给呈禾盖上一个小毯子。 呈安乐又对着呈禾叮嘱说,“这位…”临了,呈安乐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这位姐姐,你能不能不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我妈妈,她知道会生气的。” 呈禾又不做声,呈安乐气冲冲的走开,将门带上。 呈安乐走了没一会,呈禾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许宁带着许父许母,还有黄大师回来了。 “我看你爱人这个面相,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上了,没事,只要把邪祟除掉就好了。”黄大师进门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边点烟一边对许宁说。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邪祟的根源在哪呢?”黄大师砸吧了一口烟,故作深沉。 许母拉了拉许宁的胳膊,小声对许宁说道,“宁宁,刚才这个死丫头的学校老师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许宁皱眉,“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刚才不是和黄大师在医院看忠山吗?我就没说,我没记住电话号码,所以那个老师先打了好几个我都没接,最后他说找呈禾,我说不知道。”许母有些焦急的说,“可我一想不太对经呀,我就又打电话回去解释了一下,你说学校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许母的嗫嚅被许父听了个全,他打断俩位妇人的悄悄话,大声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宁宁和忠山是那丫头子的监护人,就算他们找警察来了,也是我们占理,也是他们多管闲事。” 黄大师此刻也发言了,“饭菜是每天都放进去的吧?” 许宁点点头,“按你说的,每天都放,到点了在撤出来,除了昨天晚上之外,都放了。可是那丫头一口也没吃过。” “那就没事了,你给她饭了,她不吃,这是她的问题,就算有人来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你。”黄大师吐出一口烟淡淡说道。 空气又重归安静,他们都在等黄大师拿主意。等黄大师一只烟抽完,他起身朝呈禾所在的卧室指了指,“开门吧,我进去会会这姑娘。” 许宁急忙找来钥匙开门,可钥匙刚插进锁孔,轻轻转动了一下,门就开了。 许宁惊慌了一下,连忙开门,看见呈禾人还在里面的地板上躺着之后,松了口气。 第15章 第十五章 崇明市的天空有一阵冷风拂过,可比寒冷先到呈禾脸上的是疼痛。 许宁进门后,将呈禾扶起来靠在墙上。黄大师站在许宁身后,等她把呈禾安置好。 许宁着急忙慌,也没空想为什么呈禾的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这天可真冷啊!”黄大师走到阳台上关掉窗户。 许宁将呈禾扶起来之后,便和许父许母一起站到一边等待。 呈禾的左脸眼下约摸两厘米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痣,平时看着不太明显。可现在呈禾整个脸都煞白到了极点,那个痣就看着黝黑黝黑的,分外显眼。 呈禾本身就面容极好,现在也已经完全长开,五官立体大方,原本齐肩扎起来的头发也早被她剪到齐耳的位置披着,在超多发量的衬托下,那张小小的脸上几乎只有五官。 眼下即使三天三夜没吃没喝,呈禾的脸上除了病态外,也只有美丽了。 黄大师咳了两声后,蹲下身体,仔仔细细端详着呈禾。隔一会儿后,他又闭上眼睛掐了掐手指。 半晌后,他起身又在阳台上反反复复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噢,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随后,他从里衣口袋里拿出经书,又拿出几张八卦图,最后在八卦图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张人脸各部分痣的寓意图。 他指着上面的一处对许家三人说道,“你看,你们看,这个痣。” 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张图的左侧眼下看到一个黑点,黑点下面写着,“克夫痣。” “克夫痣?”许宁疑惑出声。 “对,就是克夫痣。”黄大师重复一次。 “她还小怎么能说到这个上面去,而且这和我家忠山的不醒有什么关系?”许宁又问。 “她这个是克夫痣,但是她又无夫,那遭殃的自然就是你们家的男人了。” 许父许母点点头,但许宁依旧感觉不妥。 黄大师又继续解释,“克夫痣就是无夫痣,无夫又可以是无父,但是你们之前没把她养在身边,所以这颗痣的气运自然影响不到你们。你之前不还说,她害死了她大伯和她爷爷?” “对,”许母抢先回答,“这丫头把她大伯家里的一个人送去了警察局,她大伯气不过要打她,她就把她爷爷的那一墙古董花瓶全打烂,她爷爷气的当场倒下去就没救回来。她大伯也因为打她被送去了监狱,忠山那次回去签了谅解书也不管用,她大伯还是被判了七年。” 许母说话时语气肯定、言之凿凿,好像他也是那件事的亲历者一样。 “那就对了,一切都说得通了。”黄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支烟,烟灰掉落下呈安乐卧室的地上,引得许宁连连皱眉。 “那黄大师,你看该怎么办?”许父想要寻求一个解决方案。 “好办,问题出在那个痣上,把那颗痣祛掉就行。” “呈禾这样子也出不去呀,现在找美容院的到家里来,会不会有点……”许宁说。 “要啥美容院呢,就你们城里人事多。”黄大师不耐烦的说了一声。“这种事情还哪能慢慢来,你对它越狠,它才越不敢再来冒犯你。” “去把我的铃铛和黄纸拿过来!”黄大师指挥说。 “再拿几把红豆和糯米。”他又补充。 昏睡间,呈禾觉得周围吵的厉害,就睁开了眼睛。可她什么都还没有看清,就有人朝她扔来了什么东西,迫使她又闭上了眼。 几天几夜滴米未进,呈禾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她现在只能听到身边吵吵嚷嚷,可她听不真切;她想看看这群疯子在对她做什么,可她也睁不开眼。 又过了几分钟,呈禾的左脸脸开始火辣辣的痛,有人在拿什么东西夹她的脸吗?呈禾不确定。 她用力睁眼,看到许母蹲在她面前,手在她脸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呈禾想反抗,可早已有人将她的双手双脚束缚住。 紧接着,许母松手离开,又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落在呈禾脸上。 呈禾的嗓子又干又哑,早都说不出话,对面的人只能看见她的嘴长了又合。 许宁看她这样子,有些不忍心,松开拉着呈禾胳膊的手,将呈禾的脑袋抱在怀里。 她语气有些哽咽的对呈禾说,“妈妈对不起你,禾禾,等你爸爸醒来、康复,一切都会好的,妈妈到时候在补偿你好吗?” 这次呈禾听清楚了,她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许宁依旧眼含热泪的抱着呈禾的脑袋,这个动作无疑方便了后续动作的实行。 黄大师一手拿一个细针,一手拿着那张痣图,准备抄手开始祛痣。 那张图有那么一瞬被人放在呈禾的眼前,呈禾看到那颗被着重标识出来的克夫痣的那半边脸的左上方写着一个大大的“Right”。 站着的四人也没有人任何一个人看到在那张痣图的正上方写着,“与观者自身的左右相反”。 呈禾又咧开嘴,样子应该是在笑吧。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许宁说道,“许宁,你真他妈虚伪!”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子,好像野兽的声音一样。 也顾不得许宁到底听到没有,呈禾便昏死了过去。 刚才在红豆的反复夹击下,那颗痣的位置早已经红肿凸起。 黄大师拿着针在痣的边缘刺下第一针时,许宁的电话响了。 等黄大师又在边缘刺了几下时,许母的电话响了起来。 等黄大师将那颗痣连根拔起时,有人敲响了门。 许宁将呈禾靠在自己怀里,用一小截卫生纸按住呈禾左眼下往外渗血的地方。又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刚才打电话的人回拨。 “喂,你好。呈忠山家属吗?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没人接?呈忠山在你们探视走后一会醒了,他现在意识清醒了要见家属,你们来个人、顺便来医院缴一下费。” 客厅里,有一个没见过的号码还在给许母打电话,许母不厌其烦靠在客厅里接通。 许父前去给敲门的人开门,黄大师又瘫倒回沙发。 许父打开门的瞬间,许母电话里的人也说话了。电话中的人声和门外的人声交汇在一起, “你好,我要见一下呈禾!” 许父急忙把门关上,可门外的人好像发疯了一般用力的拍着门,电话里的人声和门外的声音再度交汇,“我知道呈禾在里面,你们把呈禾怎么了,我要见呈禾!” 许父无助的看向沙发上的黄大师,许母手机里的人声还在继续喊着要见呈禾,许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慌不择路急忙把电话挂断。 几人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能给出建设性建议,只能任由门外的人疯狂砸门。 许宁接完电话后,急忙从卧室里冲出来,在茶几上拿着车钥匙就要往外跑。 “许宁,你干嘛去?”许父堵在门口问她。 “忠山醒了,医院要去个人,我现在去看一眼。” “不行,现在不能出去。” 许宁稍做冷静,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门外面是什么?” 许父没说话,只是眼睛往呈安乐卧室的方向瞥了一眼。 许宁懂了,但她现在没有空管呈禾,她觉得只要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够私闯民宅,于是她不顾许父的阻拦站在门口开始换鞋。 门外,阮梅雨还在边拍门边给那个电话号码打电话,可电话语言提示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 胡向阳刚才打电话报了警,现在呆呆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去楼下找物业或者保安想办法打开门,可他又怕他一走,屋子里面的人出来,阮梅雨应付不来。 两个人刚才在许父开门的瞬间,都瞥到了屋内的情况。一个油腻大汉瘫在沙发上、一个老太太站在窗前、一个稍微精壮些的大汉在开门。 屋子电视机前摆着一个桌子上面放着水果,地下是一摊灰烬,灰烬后是一个蒲团。屋外的楼道里,满地的红豆和糯米。 阮梅雨和胡向阳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这种情况他们小时候经历过许多次,一般不在过年过节时能够摆祭桌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有人去世,要么是这家人在驱邪,结合刚才屋内人的表现,他们不敢细想到底是哪种情况。 许宁穿好鞋打开门,对屋外的两人说,“你们哪位呀,呈禾是我家孩子,你们不该管的事情别瞎管,她在这里很好,二位请回吧。” 不等她说完,阮梅雨直接拉开门跑进去,胡向阳也不管不顾紧随其后。 许宁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便已经站在客厅里了。 阮梅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冲向祭桌,看到桌子上没有照片,她松了一口气,眼泪也紧跟着夺眶而出。 胡向阳进门后,下意识看向屋内三人,看到屋内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一个方向,他也顾不上什么私闯民宅的说法,直接跑进了那个房间。 “梅雨,阮梅雨,呈禾在这呢。” 阮梅雨听到胡向阳的声音,也转身跑进了那间卧室。 她本以为,只要看见呈禾,她悬了一路的心就能稳稳落地。 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没有半分血色的呈禾。 呈禾被胡向阳抱起的过程中没有一丝反应,双手也无力的垂在一侧,只有在呼吸时微微起伏的胸膛向大家宣告着“我还活着”。 阮梅雨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脚步钉在原地,喉咙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花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眶里的热意疯了似的往上涌,连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阮梅雨,打120!” 胡向阳对着阮梅雨吼了一声,她才木讷的拿出手机拨通120。 胡向阳没有做任何停留,抱着呈禾绕开一家人就朝着门口走去,途中有人想要阻拦他就甩给对方一句“滚开”! “滴”一声,电梯到了,警察从里面走出。 有位男警从胡向阳手里接过呈禾,和胡向阳一起坐上电梯一路向下。 其余两位警察扣住了想要一起的阮梅雨,让她带路到事发地点。 …… 刚开始许家三口一口咬定是孩子自己闹绝食不吃饭,他们没办法。 后来警察问他们地上和桌上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们开始吞吞吐吐。 黄大师中途想以上厕所为由溜走,没成功。 一名民警在去卧室拍照取证时发现了衣柜上的监控器。 民警要求将监控视频调到呈禾刚来家的那天,许宁拖延了一会,最终还是将软件打开。 呈禾被锁在屋内的全过程视频被公示在众人面前,两位民警无奈的摇了摇头。 屋内最崩溃的当属是阮梅雨,她不等所有事情了当便直接走到屋外蹲在楼道里开始放声哭泣。 就在刚刚,民警滑动视频进度条的时候,阮梅雨听见了呈禾的那句,“许宁,没有一个母亲会隔着监控器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虽然呈禾的声音沙哑至极,但却足以击穿一个人在乎她的人的心脏。 [抱抱][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太阳热烈的照射着大地,但它的温度终究还是抵不过冬天的严寒。 阮梅雨在门外哭了好久,直到有位警察拿着张卫生纸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她没事了,她才停下来。 警察在房子里取证结束就将许家三人和黄大师连带着衣柜上的那个监控器一起打包带去警局。 他们临走时让阮梅雨留下了她的电话和身份证号码,让她在去看过呈禾之后到警局做个笔录。 胡向阳在早些时候就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内容大致意思是呈禾没事,让她别担心了。 “喂,胡向阳,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呢?”阮梅雨现在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她坐在自己的车上打开导航软件的同时拨通了胡向阳的电话。 “崇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已经看过了,呈禾没什么事就是饿太久了有点虚弱,你注意安全,剩下的来医院了我们再详说。” 两人草草聊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阮梅雨人到医院时呈禾已经被送回了病房,胡向阳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看着吊瓶里的液体落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阮梅雨示意了一下胡向阳后,坐在床边轻声询问。 “刚才醒了一会,现在睡着了。血项都正常,其他的检查结果还得一会才能出来,医生说没事,让咱们放宽心。” 阮梅雨看见呈禾左脸眼下的创可贴问道,“脸上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有个小伤口在往外流血,医生已经消过毒了,他们估计没敢太乱来,不严重的。”胡向阳解释。 “什么叫他们没太敢乱来,他们还想怎么乱来?”阮梅雨说话的声音不自主的大了几个分贝,见睡梦中的呈禾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又连忙噤声。 “刚才有个护士帮忙看过了,除了脸上这处其他地方都没有外伤,现在这个情况可能就只是太累了。” 胡向阳的一席话将阮梅雨拉回了那个卧室,她想起了监控视频里呈禾的那句又不禁眼泛泪花。 “你怎么了?警察那边说什么?”见阮梅雨表情不对,胡向阳问她。 “警察在那个卧室里发现了一个监控器。”话到这她又开始哽咽,“视频里都拍的清清楚楚的他们该承担的责任一个都逃不掉。” 胡向阳安慰性的伸手拍了拍阮梅雨的背。 阮梅雨拿了张纸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呈禾这孩子,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小时候被人追到家门口骂她没人要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告诉她爷爷奶奶,宁愿自己在外面一个人和几个比她又高又大的男生互殴也不给老师家长多说一句,每次她身上有伤来学校,问她她就说是自己不小心碰的。” “我让她去朝明中学,就想着她可以不用在呆在小镇里受大家的冷眼,可没想到她还没拿到通知书就遇到了那件事。” 话说到这,胡向阳也隐隐知道阮梅雨接下来要说的话了,“是呈禾七年级晚来一个多月的那次吗?” 阮梅雨点点头,“你还记得我当年开玩笑说呈禾就是那个洛溪拯救被拐卖人口的高中生吗?” 胡向阳自诩两耳不闻窗外事,可那年那个事情闹得很大,惊动了各地警方和媒体,闹得沸沸扬扬。 警方公告里写的是位高中生救了人,可除了那件事情的亲历者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高中生到底是谁,只是有人道听途说英雄是个女生。 外界关于这个女高中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也都众说纷纭,但家长把这个孩子保护的很好,始终没让媒体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当年阮梅雨带呈禾来报道时说呈禾是为了救人耳朵才受伤的,还开玩笑说呈禾就是那个高中生,他一直都是不信的。 而且呈禾的户籍地也不在洛溪而是在崇明市,所以他就一直将那句话当做是一个玩笑。 阮梅雨还莫名其妙强调了好多次,不要让其他同学过度关注呈禾晚来一个月的原因。 而他也刚好懒得再替呈禾找借口,索性就直接将阮梅雨说的故事略掉一些关键的消息然后告诉了班里的同学。 并再三强调呈禾是英雄,大家不要让英雄心寒,等呈禾来学校后大家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要多嘴。 好在班里同学也没人深究,他也就没再多想。 “那个高中生真是呈禾?” 阮梅雨点点头,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当年案子调查结束后,警察来询问是否可以向外公布呈禾的真实身份,阮梅雨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拒绝了。 原因也是朴实无华,大家知道呈禾救了一个人都会来褒奖她,可过不了多久大家又会发现那个拐卖犯是呈禾的大伯,到时候大家又全都会倒戈来攻击她。 舆论就是这样,很容易被掌握着它的人带跑。 而且呈禾当时的状态也不好,几乎很少与人交流,望着窗外那颗树一看就是半天。 阮梅雨不想让她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胡向阳自然也想的明白,可阮梅雨之后的话让胡向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年我没跟你开玩笑,呈禾就是那个高中生也就是那个英雄。可你绝对想不到,那个拐卖犯是呈禾的大伯,她的耳朵是她偷偷放走人之后被她大伯打的。除了耳朵之外,她身体上还有好多伤直到去学校那天也没有完全好,只是遮在衣服下面大家看不到罢了。” 阮梅雨又开始流泪了,“外伤好治,心里的伤又该怎么治呢?她救了一个人,可她却因此被她大伯那么虐待,她大伯把她摁在地上打的时候她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帮她,那时候她该有多绝望啊!要不是最后警察来…要不是警察去的及时,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胡向阳以为故事到这就差不多应该结束了,可这才只是悲剧的开端。 “那天打斗的时候,呈禾摔倒的时候无意抓了一把身旁的架子,架子上古董花瓶当场全掉地上,有几个当场就摔了个粉碎,她爷爷当场被气的倒了下去,人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有次你们学校放月假,我接她去我家,她晚上的梦话都是在道歉说不该伸手拉那个架子,她一直认为这样她爷爷就不会死了,她觉得全都是自己的错,可是向阳,她那时候刚满十二岁,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救了一个人而已。” 胡向阳又递给了她一张纸。 “她爸爸过了好几天才来来医院看她,可问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呈禾而是问那墙花瓶是怎么碎的……” 阮梅雨泪如雨下,胡向阳又向她递来了一张纸。 “我有时候挺想揍她一顿让她大哭一场的,可她就是不哭,怎么也不哭…” 阮梅雨彻底说不下去了。 许久,阮梅雨又缓缓开口,“胡向阳,车票我给你买好了,你先回临阳吧,回学校去,你的学生们还在等你,呈禾这里留我一个就行。” “学校明天考完试之后也就放假了,我就在这里陪着呈禾吧。”胡向阳拒绝。 “胡向阳,回去吧。呈禾她是一个很骄傲的孩子,她不会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的,她也不会想看到你因为给她批了假而感到这么内疚的样子。胡向阳,走吧,就当你你什么也不知道,回学校之后她还是你的好学生,你还是她最喜欢的老师。” 话已至此,胡向阳也明白了阮梅雨的顾忌,他也不好多留了。 “我明白了,你…照顾好自己和呈禾,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阮梅雨点点头。 胡向阳走后,阮梅雨思量再三还是拨通了陈思文的电话,对方表明自己马上来崇明后,随即电话挂断。 半个小时后,那位和胡向阳一起同来的民警拿回来了几张检查单,看到检查单显示一切正常后,阮梅雨彻底放心。 陈思文到崇明时天已经黑了,呈禾还没醒。 于是陈思文接过阮梅雨的接力棒陪在呈禾身边,阮梅雨则只身前往警察局补充了相应的案件细节。 …… 呈禾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在梦里,她看到了自己的爷爷笑着擦拭着那一架子的花瓶。 奶奶站在院子里喊呈禾帮她从衣服柜子里拿一件衬衣,说是自己的衣服刚才摘黄瓜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 大伯站在家门外,喊呈禾去自己家拿零食。 她还看到自己吵嚷着让黎朝鲤帮自己复原魔方,要不她就不给黎朝鲤吃糖。 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样子,温馨而美好。 翌日早上八点,有位警察送来了呈禾的手机、身份证还有书包。 也是这个时候,呈禾醒了。 “思文姐?”呈禾看清面前的人后,小声叫了下,声音还是哑的。“你怎么…” 话没说完,呈禾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停住,脸色也凝重起来,身体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了,小呈禾,哪不舒服吗?”陈思文连忙上前照看。 呈禾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咽了口口水,然后摇了摇头。 “没事,嗓子难受咱们就先不说话啊,你要吃点东西吗?我刚买了饭。” 呈禾点了点头。 陈思文又递给她一个饭盒,里面装着她早上刚买回来的稀饭。 “你现在只能先吃点清淡的,等过两天,思文姐姐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呈禾看着饭盒里的大米粥愣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陈思文见她好像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似的先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时候缓缓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汤放进嘴里,可只看到了陈思文只看到了她将汤放进嘴里,却迟迟不见她下咽。 职业的特殊性让陈思文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十几秒后,呈禾终于有了吞咽的动作。 随后,呈禾放下勺子对陈思文说,“思文姐,我想上个厕所。” 陈思文将呈禾扶到厕所门口,呈禾自己进去了。 没多久,冲水声和不知道什么声音混在一起从厕所传了出来。 不好意思,忘记设置时间了[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禾禾,还好吗?”陈思文拍拍门,声音里满是关切。 连一旁拿着手机正在发消息的阮梅雨都被这阵动静吸引过来。 “嗯?没事呀?”呈禾的声音故作轻松。 但站在门口的陈思文的眉头却皱的紧紧的。 “怎么回事?”阮梅雨关掉手机,轻声问了一声。 “我听动静估计是吐了,可能是太久没吃饭了,肠胃有些受不了吧。” 阮梅雨叹了口气,安抚性的拍了拍陈思文的肩膀,声音还是很轻,“她没说,咱们两就当不知道吧,待会我再去问问医生。” 阮梅雨又拿着手机坐回凳子上,拿着手机继续打着字。 “我不管,孩子现在都这样了,说什么我也不可能让他们现在来见孩子!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干啥呢?当初怎么不知道对孩子好点呢。” 消息发出后,她放下手机看了眼厕所门口,呈禾还没出来。 “禾禾,我在外面,你需要的话叫喊我一声啊!”陈思文冲着门内说了一句后,故意加大脚步声走开了。 三十秒后,陈思文又蹑手蹑脚回到洗手间门口。 呈禾听到门外的人走了后,终于不用再抑制,放心大胆的干呕起来。 一门之隔,门内的人不想让门外人知道她现在的状况,但门外的人还是知道了。而门外的人也并不想让门内的人知道她已经知道,所以等呈禾从厕所出来时她没多问一句。 回到床上,阮梅雨将已经充好电的手机递给呈禾,可呈禾连屏幕都没摁开就将它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有同学给你发消息了,你不看看?” “几点了?” 呈禾的这句让阮梅雨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看了眼手机,回她,“十点二十六了,怎么了?” “现在是考试时间,发了也不会有人回的。” 阮梅雨还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她拿着手机去走廊打电话。 阮梅雨可能自己不知道,她每次哭过之后都会留下眼睛都会又红又肿,鼻音也会很重,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你中午想吃什么呀?” 阮梅雨刚走,陈思文又接上。 “都可以。” “有什么不想吃的吗?或者什么特别想吃的?” “不想喝白米粥,吃面可以吗?” 和陈思文满打满算在一起也快三年了,呈禾知道该怎么让她放下心来。 “面条的话,我看那边刚好有一家店,也不知道有没有那种特别细的,好消化的…” 陈思文的碎碎念刚说一半,就被人打断,有人敲响了呈禾病房的门。 “你好,我找呈禾。”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声,西装革履人看着也温文尔雅。 “干什么?”陈思文率先警惕起来。 来人的目光很毒辣,几乎在开门的瞬间锁定了靠在病床上的呈禾。 “这个小姑娘是呈禾吧。”来人不容拒绝,直接推门而入。 陈思文挡在呈禾身前,“你谁呀,要干什么?” “忘记自我介绍了,鄙人姓秦,是许宁女士的委托律师,这次来的目的是…” 姓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思文拽着胳膊往病房外拉。 “许宁方表示,只要你愿意出具谅解书,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姓秦的又见缝插针说了一句。 “滚滚滚,”陈思文还在试图把对方往外拉,但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太大,拉了半天姓秦的也就往后退了几步而已。 “回去和许宁说吧,我要将户口转去临阳。”呈禾在陈阮二人的督促下喝了好多水,声音虽然还是哑,但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陈思文回头看了呈禾一眼,只见她依旧靠在身后的枕头上,连目光也没有向门口的人移来半分。 就算阮梅雨没说,呈禾也大概能猜到,事情的最后无非就是惊动了警察。 既然许宁找来了律师,那就说明情况一定是很严重了。 听到这话,男人朝陈思文儒雅的笑了笑,然后又礼貌的退了出去。 “禾禾,想和我聊聊吗?” 见呈禾不说话,陈思文主动询问。 “你心里难受可以告诉我的,我可以帮帮你。” “思文姐,我有点累了,我想先休息一下。” 呈禾都这么说了,陈思文自然不好去再说什么。 冬天了,窗外什么也没有,连天空也是都灰蒙蒙的,没有什么值得盯着不放的东西。 最起码陈思文是这么觉得的,但呈禾却一直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就这样,陈思文盯着呈禾,呈禾盯着窗外。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阮梅雨的出现打破了空气的寂静。 “我刚上楼的时候顺便买了饭,还热乎呢,快点吃!” 陈思文连忙将桌子上的水果拿开,为阮梅雨拿回来的饭菜腾出位置。 “我真是服了,没想到医院门口这个小饭馆有那么多人排队,居然排了半个多小时,你们俩可得给我吃完了不许浪费啊!” 说话的同时,阮梅雨将保温袋打开。 呈禾往袋子里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鸡可新鲜了,一个小时前还在地上跑呢,现在就在盆里了,快吃吧,不浪费呀。” 话虽然是对着呈禾和陈思文两人说的,但阮梅雨的目光始终没移开过呈禾。 米饭已经被摆到面前,呈禾看了看还是拿起筷子开始吃了。 “阮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呈禾看着碗里只增不减的米饭了句。 “明天就可以了。” “哦。” “很想回去吗?” 呈禾点点头。 “我吃饱了,我给奶奶打个电话。”呈禾拿着手机溜下床。 听到呈禾的话,阮梅雨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还有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呈禾。 “禾禾。”阮梅雨叫了她一声。 “嗯。” “先不打给奶奶了吧。”阮梅雨还没有想出好的借口。 “好,那我先去上个厕所。” 呈禾以为是阮梅雨不想让她告诉奶奶这里的事情,就果断放下了手机。 呈禾从厕所出来后,阮梅雨和陈思文已经吃完将桌子收起。 “梅雨,那个检查单在哪个窗口拿来着?你陪我去看看?”陈思文大量了一下呈禾之后,突然开口。 “什么检查单?”阮梅雨对陈思文提起的检查单很是不解,该拿的检查的不是早都已经拿过去给医生过过目了吗。 “就昨天刚做的那个呀。”陈思文向阮梅雨眼神示意。 阮梅雨秒懂,接上她的话,“嗷,那个呀,我带你去吧。禾禾,你先自己待会呀。” 呈禾还是静静看着窗外,没有给予回应。 刚一出门,陈思文就开始斥责阮梅雨,“你确定检查报告都正常?” “医生亲口说的呀,除了血糖低之外,其他一切指标都正常。” “警务那边这么说?” “还能怎么说,估计他们几个没个三四个月都出不来。” “啧,没问你这个,他们没在视频里发现什么?比如禾禾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陈思文的表情很是凝重。 “没有吧,要是吃了饭能被饿成这样?”阮梅雨也不是很肯定。 “你刚看到禾禾的右手虎口处了吗?” “没有,怎么了?这和吃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虎口有牙印,说明她刚才去厕所可能催吐了。” 阮梅雨的耳边闪过一瞬的嗡鸣声。 “催吐?你是说刚才?” “她中午那会给我说她不想吃白稀饭,你再去问问警务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和这个相关。” 阮梅雨点点头,到走廊的另一边去拨通电话。 陈思文回到病房,为呈禾拉了拉被子。 “禾禾,我帮你预约了个心理咨询,待会去一下,行吗?” “思文姐,我没事,不去了吧。”不管多么伟大的心理医生,刚开始也就来来去去那几个问题,太累了,呈禾懒得再去伪装。 “禾禾,就当去聊聊天了,反正下午也没事做,行不行。” 呈禾愣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下午陈思文带呈禾去到了医院的心理咨询室,自己则退出去在外候着。 她的目光顺着外面的玻璃看进去,里面的心理咨询医生看着和呈禾相谈甚欢 ,可不知道为什么,呈禾越是笑的开朗,她的内心越是不安。 一个15岁的孩子在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但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呢?痛苦的哭泣?还是疯狂的向外人诉说她的遭遇?陈思文不知道。 呈禾跨出咨询室的门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将高高扬起的嘴角放下,面色也略显疲惫。 门口等待的陈思文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好啊,呈禾。还记得我吗?” 呈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屁股坐在刚刚陈思文坐的位置,“许宁怎么说?” “小朋友,我觉得你最起码应该称我的代理人一声母亲,而不是直呼她的姓名。” 呈禾抬眼将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年头,律师只卡颜不卡业务能力吗?难道是因为帅的人在法庭上更有公信力? 男人被呈禾的目光看的有些不适,她只用眼睛看他而且一言不发,这就让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要见你。”最终还是男人没忍住先开了口。 呈禾盯着男人的眼睛,还是一言不发。 透过呈禾的眼睛,男人仿佛看见呈禾在说,你说见我就见? “他刚从ICU出来,不太方便来见你,可能需要你自己过去一趟。” 男人觉得呈禾在说,“所以呢?” “具体的补偿细节,他会和你详聊。只要你愿意签谅解书,一切补偿都好说。”男人补充说。 呈禾刚才慌神了一下,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对着男人说,“刚说什么?再说一次,没听清。” 男人老实巴交又都交代了一次。 男人话罢,呈禾就站了起来。 “小朋友,你什么意思啊?” “带路。”呈禾冷冷说出两个字。 男人没说要见她的是谁,可能这个西装革履的秦律师也不知道吧。也好,反正这次来崇明本来也是看呈忠山的,索性就一起见了把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吧。 …… 陈思文刚才在咨询室门外坐的好好的,突然一个电话,喊他去医院门口拿警局寄来的资料。 她觉得呈禾可能还得一会,就去拿了。 可这到正门后,这人又说自己不在正门在另外一个偏门。 当她到偏门后,人家又说自己打错电话了。 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了快四十分钟,她急急忙忙跑回咨询师,发现呈禾正在咨询室门口好好的坐着,眼睛直视着对面的墙壁,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禾禾,好了吗?” 呈禾站起,冲陈思文点点头。 “回病房?” “好,我想回去给同学发个信息,可以吗,思文姐,他们这会应该已经考完试放学了。” “好呀,当然可以了。” 从呈禾醒到现在,陈思文第一次听到她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看来这个心理医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想到这她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变得明朗了起来。 [摸头]最近总是忘记设置更新时间[心碎] 有点新想法,所以先暂停一周,下周一继续更,后续文章可能会有些变动,到时候通知大家。[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和呈禾慢悠悠的走在回病房的路上,陈思文一直都在没话找话说,呈禾也时不时回她两句。 快到病房时,陈思文又问,“禾禾,晚上想吃什么?” “除了大米,其他的都行。” 和中午的答案大差不差,陈思文隐约猜到些什么,但她更想让答案从呈禾自己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大米不行?” “因为她每天都给你只吃米饭吗?” 呈禾没有否认。 陈思文觉得她现在应该给呈禾讲一些大道理,比如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最起码应该多少吃一点,先保证自己的生命,毕竟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诸如此类的话。 可是她说不出,她知道呈禾人小鬼大,她不吃就一定有自己的顾忌。 “我怕我吃完之后情况会更糟糕。”像是看出了陈思文的内心的忐忑,呈禾率先解释说,语气又开始变得淡淡的。 “姐姐觉得你做的很对,去给你的同学们回消息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回到病房后,呈禾给手机解锁,打开聊天软件的瞬间,消息涌了进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江淼。 呈禾将消息一条一条看过后,发信息给对方说。 “我没事,你别担心啦!” “我明天就回来了。” “你考试还顺利吧,要是你年级第一的宝座不稳可是我的罪过了。” “淼淼,谢谢你。” 江淼可能还没拿到手机,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她。 呈禾感觉很奇怪,她原本是应该会对江淼的关心和关注感到暖心和感动的,可她现在的情绪却毫无波澜、平静的可怕。 除了江淼外,还有黎朝鲤、江林和冯焱三人的消息。 呈禾首先点进江林的聊天页面,对方一共发来两条消息。 第一条,“禾禾,我是江淼,你还好吗?” 第二条,“看到回我条信息好吗?” 呈禾回过一条“我没事,谢谢”后,退出来点进冯焱的聊天页面。 冯焱拢共发来三条消息。 第一条,“禾,还是我,江淼。” 第二条,“我有点担心你,看到消息后千万记得回我一下。” 第三条,“她是真担心你,你看到千万记得回她。” 呈禾再次回过一条“谢谢,我没事”后,从冯焱的聊天页退出。 呈禾又进入黎朝鲤的消息主页,这条消息要远远早于江林和冯焱的消息,发送于周一中午十二点一十五分,那时候呈禾还被关在呈安乐的卧室里,按理说这时黎朝鲤的手机应该还在胡向阳的柜子里才对。 呈禾并没多想,以为黎朝鲤的消息内容可能和前两者会大差不差,所以她刚进聊天页就点击键盘开始打,“我没事,谢谢你”。 准备发送时,却瞥见了黎朝鲤的消息。 “呈禾,等你那边事情结束,我们聊一聊?” 不知道黎朝鲤在那个时间段发这条消息的目的几何,但呈禾现在确实需要找一个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不用夹带任何的伪装,不用害怕对方为自己的遭遇劳神或是伤悲。 黎朝鲤很符合这些条件,并且他还是一个合格的保密者。 “好。” 回完所有消息,呈禾将手机放在一边,又继续看向窗外开始放空。 她刚才并没有在手机界面下方专属于电话的标识处看到有未接来电,她的心里不禁有些开始有些埋怨自己的奶奶。 但转念一想,许宁一家人有本事骗她来这,肯定也做好了如何应付老太太随时抽查的准备吧。 呈禾现在又开始为另一件事发愁,该怎么向老太太解释自己来了趟崇明就要把户口迁回临阳了呢?说呈忠山让的?虽然他也真让了,但总感觉还是不妥。 …… 临阳市下午六点半,朝明中学全体师生放假回家,期待已久的寒假要开始了。 黎朝鲤回到家里,黎硕和郑景初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 周内将手机放进胡向阳的保险柜的时候忘记关机了,现在手机已经电量耗尽关机了。他给手机充上电之后,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个面,再拿到手机时,已经充了四十多度电了。 他将碗放在桌子上,拿起手机给它开了机。 手机屏幕亮起,之后便是叮叮当当的广告和消息的声音。 他在椅子上坐下,没看那些广告一眼,直接点入聊天软件。 置顶的第一条显示有一条消息未读,黎朝鲤忽然站起来,不可置信的揉了把眼睛,再仔仔细细看了看,确实是呈禾的消息。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个“好”字,但时隔几天,呈禾居然回他消息了。 他仔仔细细将消息看了好几遍,然后心满意足的退出和呈禾的聊天框,转向和江林的聊天框。 【鲤】:喂,在不? 江林显然也已经回家,拿到了手机,几乎是秒回他的信息。 【江林】:活着呢,说。 黎朝鲤早在学校的时候,就知道了江淼用江林和冯焱的手机给呈禾发了消息,他现在就是想问问呈禾给他们回过消息了没有,但语气…好像有些欠欠的。 【朝鲤】:嘿,江林。 【朝鲤】:你知道个事不? 【江林】:? 【朝鲤】:有人回你消息不? 【江林】:什么? 【朝鲤】:她没事,她回我消息了。 【江林】:谁呀? 【朝鲤】:我就给你说一声。 【江林】:? 【朝鲤】:你也告诉你妹一下呀,让她也别担心了。 【江林】:你被盗号了? 【朝鲤】:她可能有事忙呢,没来得及回你们。 【江林】:。 黎朝鲤这才给江林回复江林问是谁的那条消息。 【朝鲤】:你说谁,呈禾呗。 聊天框安静了几秒,江林甩过来一张截图。 是江林和呈禾的聊天记录,绿色这方稀稀拉拉发了两条消息,而白色那方足足回了“我没事,谢谢”五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而呈禾会给他的内容,只有一个“好”字。 黎朝鲤不再给江林发信息了,一把将盛面条的碗推开,拿着手机又转去了呈禾的聊天框。 【小鲤鱼】:呈禾,你还好吧? 【小鲤鱼】:呈禾,你没出什么事吧? 【小鲤鱼】:呈禾,你现在在哪呀? 【小鲤鱼】:我们什么时候见面聊一聊呀? 【小鲤鱼】:要我帮你把作业带回来不,我回洛溪的时候带给你? 【小鲤鱼】:你需要帮忙的话,记得找我。 【小鲤鱼】:我年前可能会回洛溪住一段时间,到时候一起做题不? “叮咚叮咚叮咚…” 不知道谁帮呈禾把手机的铃声打开了,不得不说,这声音还挺烦人的。 呈禾斜眼看了下陈思文,她已经在一旁的病床上睡熟了。 呈禾拿起手机,解锁,本以为会是江淼的消息,却没想到是一条烦人的小鲤鱼。 难得来了点兴致,呈禾现在就想好好戏弄一下这只烦人的小鲤鱼。 【呈禾】:我不好,一点也不好。 【呈禾】:你觉得我能出什么事。 【呈禾】:你可以猜一猜。 【呈禾】:现在不能聊吗,非得见面? 【呈禾】:不用了吧,我可以回学校自己拿。 【呈禾】:不需要帮忙的时候,不可以找你吗?只有帮忙的时候才能找你? 【呈禾】:不想做题,烦的很。 回答完对方所有的问题之后,呈禾还故作烦扰的发了句。 【呈禾】:你烦到我了,小鲤鱼。 洋洋洒洒八条消息发过去,却迟迟不见对方回应。 【呈禾】:你钓鱼执法呢?黎朝鲤。 一条小鲤鱼这才从水面下,探出头来。 【小鲤鱼】:你不是说我烦到你了吗?我还以为你在忙呢。 【呈禾】:我要是真忙就不可能回你消息了。 【小鲤鱼】:有道理。 【呈禾】:有道理?然后呢? 【小鲤鱼】:为什么说你一点儿也不好? 【呈禾】:我在崇明,我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很糟糕。 【小鲤鱼】: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理上的难受? 【呈禾】:都不舒服,在这烦躁的要死,吃不好睡不好,感觉在这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小鲤鱼】:回来吧,回临安,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 【呈禾】:回来就能变好吗? 【小鲤鱼】:嗯,回来就能好。 【呈禾】:你说的? 【小鲤鱼】:我说的。 【呈禾】:不信。 【小鲤鱼】:临安有我在呢,你回来有我照着你,一切必定都会向好。 【呈禾】:你好自恋呀,黎朝鲤。你以为你是安眠药还是镇定剂呀? 【呈禾】:还是你觉得自己是太阳花? 黎朝鲤被呈禾的追命二连问逗得笑出了声。 【小鲤鱼】:你觉得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呗。 【呈禾】: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小鱼吧。 【呈禾】:其他的东西,我自有人选。 【小鲤鱼】:谁呀? 【呈禾】:你猜呀。 黎朝鲤桌在桌前又开始生闷气,原本还扬起的嘴角现在却放下。 黎朝鲤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生的哪门子的气,可能是在酸安眠药或者太阳花吧,在呈禾心里它们俩的地位居然要远远高于他。 可是…呈禾也用不到安眠药,至于太阳花,黎朝鲤觉得自己可以送她一束。 想到这,黎朝鲤的嘴角又开始向上了。 此时,呈禾又发来消息。 【禾禾】:你要跟我聊什么呀?现在不能说。 【黎朝鲤】:也没啥事,等见面了再说呗。 【禾禾】:黎朝鲤,你又开始吐泡泡了? 【黎朝鲤】:什么意思? 【禾禾】:【金鱼吐泡泡·jpg】 【黎朝鲤】:我是帅气,不是可爱。 黎朝鲤莫名觉得这个表情包的意思是在夸他可爱。 【禾禾】:黎朝鲤,我早些时候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自恋呢? 【禾禾】:你非得见面和我才能聊? 【黎朝鲤】:那你说金鱼吐泡泡是什么意思? 【黎朝鲤】:对,隔着手机说显得不真诚。 【禾禾】:好吧。 【禾禾】:等我回来之后找你。 【黎朝鲤】:行。 黎朝鲤眼睛提溜了两圈,又发消息给呈禾。 【黎朝鲤】:你不来找我也行,你到时候招呼我一声,我随叫随到。 【禾禾】:行,鱼同学。那你就来找我吧,你要是敢不来,你绝对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黎朝鲤】:什么代价? 【禾禾】:嗯…比如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黎朝鲤又被逗笑,这可真的是一个歹毒的诅咒,但是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惨重的代价。 呈禾在和黎朝鲤聊天的过程中,不自觉的嘴角开始嘴角上扬。 “和谁聊天呢?禾禾。”陈思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呈禾一把将手机屏幕摁灭,心虚的说了句“同学”。 “叮咚。” 不知死活的手机又在此刻想起。 呈禾紧紧盯着陈思文,一言不发,满脸心虚。 “手机响了,禾禾,别让同学等急了。” “嗷嗷”,听罢,呈禾又拿起手机。 【小鲤鱼】:好歹毒的诅咒。 呈禾心想,“好无聊的一只鱼。” 呈禾看陈思文还在看着她,就急急忙忙回了手机对方的人一句后,放下手机。 【呈禾】:我还有事,之后再聊。 还没等黎朝鲤的消息发过来,呈禾已经将手机调到静音放回桌子上了。 嗨嗨嗨!朋友们,我回来了![让我康康] 初中篇大概再有个两万字就结束了,我觉得之后有一部分写的挺绝的,大家敬请期待吧。[亲亲] 之后就是高中篇(大概率会很简略,总计可能一万字左右的样子) 再之后就是大学~[星星眼] 二编写:修改了一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阮梅雨,也不知道她又去忙什么了。 天黑时分,陈思文订外卖买了当地一家有名的粥店的银耳莲子粥,呈禾久违的将饭盒清空。 “我出去时候顺便给你买了衣服,回去的时候就不穿这身衣服了啊?”陈思文边抹眼霜边朝着发呆的呈禾说。 “为什么?”下午和黎朝鲤叫板太久,呈禾有了一个坏习惯,几乎想都没来得及想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羽绒服上有脏东西,洗不掉了,我就买了一件新的。”陈思文故作轻松的说。 呈禾知道羽绒服上的脏东西是什么,也知道陈思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可夜晚是一个魔鬼,它能将人所有的恐惧都无限放大,它能让逐渐向好的人又重新开始迷茫、沦陷。 它会掐着一个已经生病的人的脖子,反复的告诉她,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有人有像你一样有这么可笑的遭遇!你不应该活的那么开朗!你应该永远呆在臭水沟里才对! 呈禾发自内心的认为,陈思文和阮梅雨这两个顶顶好的人,不应该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思文姐,衣服多少钱呀?” “不用了,小呈禾,也没多少钱,就当新年礼物送给你了。” “是啊,马上就要新年了!那我到时候买一个更贵重的礼物送给思文姐和阮老师吧!”呈禾在心里思忖,至于究竟买什么呢?呈禾还没想好。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呈禾以为是自己欺骗了陈思文良心不安。没一会她又开口说,“思文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你说。”陈思文停下了正在捣鼓眼霜的手。 “今天下午,我去见过呈忠山了。”呈禾的心脏并没有因为她的坦诚而减速。 “呈忠山?”陈思文没听说过这个人,但她知道呈忠实,洛溪当年因为买卖人口被抓的那个人。 “我爸爸。” 可能是下午那会看到呈忠山躺在病床上求她的签谅解书的样子有些可怜,呈禾久违的喊出了这个已经缺席她人生九年并且还会继续缺席下去的称谓。 “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一直都和我…”话说到这,陈思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停住。 两人并没有整个下午都在一起,有一段时间是分开的,可就那么一会儿,能做点什么呢? “下午我从心理咨询室出来之后去的,在你回来之前我回来的。”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陈思文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反而关切的问她。 “他对我做不了什么了,医生说他车祸导致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以后能不能站起来可能都是个问题。”呈禾的胸腔里烧的厉害,但她还是忍住了要大喘气的**。 “那他,给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现在需要人照顾。” “他想让你照顾她?”陈思文的语气里充满不可置信。 呈禾轻轻笑了一下,“没有,他才不会把一个能克死他的人放在身边。” “呈禾,你不要瞎说,他出事的时候你还在临阳上学,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陈思文的语气里罕见的出现叱责。 “思文姐,你相信那些鬼神的存在吗?” 陈思文摇摇头,“不信”。 呈禾猛吸了一口气,随后有些自暴自弃的说,“我也不信,但不可否认的是呈忠山是在我的身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醒的。” “禾禾,这和你没关系的,一切都是偶然也说不定。” 呈禾将自己左脸上的创可贴撕掉,然后对陈思文说,“思文姐,你想知道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吗?” “禾禾,你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 呈禾伸手摸了摸左脸下小小结痂,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陈思文在今天早些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伤的来源,阮梅雨发信息告诉她的,她现在并不想让呈禾再去想和那个家有关的一切。 “思文姐,对不起。” “你不用向任何人道歉,错的不是你。”陈思文继续宽慰呈禾。 “我答应他们了,明天就签谅解书。” 呈禾的一句话,让陈思文心头一颤。 “你不用委屈自己,禾禾,阮老师在帮你解决这些事情,你不用多管,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呈禾反问陈思文,“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之后呢?他们能被关多久?一年?三年?这段时间他们除了越来越恨我,不会再有其他的变化了。” 陈思文被呈禾的这一席话震惊到,她和阮梅雨之前一心想着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可是她们却遗忘了一个点,那就是呈禾之后该怎么办,毕竟对方还是呈禾法律意义上的亲生父母,闹到最后该如何收场呢? “况且…”呈禾的声音又变得很小,“呈忠山现在也需要人照顾,呈安乐一个人也还不知道呆在哪呢。” 陈思文对这个孩子现在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呈忠山答应我了,只要我签了谅解书,他就让我把户口转回临阳奶奶的名下,到时候我就不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了。” 陈思文的吸了吸鼻子,妥协似的说,“好,禾禾,姐姐听你的。”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不应该面对这些事情时这么淡定、冷静的趋利避害,就好像她没有身处于整个事件的漩涡之中,而仅仅是一个旁观者一样。 “思文姐,我对不起你和阮老师,我让你们失望了。”话到这,呈禾语气里才多了一丝哽咽。 “禾禾,想哭就哭一下吧。” 看着鼻尖红红的呈禾后,陈思文的语气也开始哽咽。 呈禾摇摇头,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又躺了回去,开始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在陈思文察觉不到的地方,呈禾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着。 阮梅雨回来时已经很晚了,陈思文已经睡着,听到阮梅雨开门的声音,呈禾也闭上了眼睛。 阮梅雨在呈禾的病床边坐下,給她掖了下被子后,又拿出一个创可贴贴在呈禾左眼下,最后安抚性的摸了摸呈禾的脑袋。 一个多小时前,陈思文发信息告诉阮梅雨呈禾的想法,那会阮梅雨正在请一家律所的王牌律师吃饭,顺便咨询相关事宜,她打算和对方死磕到底。 但呈禾说不想追究对方的责任了,那便不追究了吧。 就是不知道对方能否说到做到,利索的放了呈禾的户口。 想着这些问题,阮梅雨靠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几乎是一夜无眠。 一整晚没睡的人还有呈禾,她讨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翌日早上,三人各怀心事的吃了一顿早餐。 饭后,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又来了,只是这次他多带了一个公文包,包里看着鼓鼓囊囊。 “你好,呈禾,又见面了。”他的语气并不像前两天那么轻松。 “谅解书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在这里签字和按手印就好了。”秦律师从包里拿出一沓材料,但材料还没有递给呈禾就被阮梅雨一把抽走。 “我先看看。”话罢,她和陈思文坐在一旁仔仔细细看着那几页纸,生怕里面有什么霸王条款。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秦律师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问呈禾。 “挺好的。”呈禾回他。 “可是,你的气色看起来并没有昨天那么好。” 呈禾不回他了。 犹豫再三,秦律师还是说了出来,“昨天回去后,我仔细了解了一下整件事,我现在要向你道歉,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当事人和你的情况。” “没事。”呈禾安抚性的朝他笑笑。 “你做的没错,要是换做是我,我可能会用更歹毒的称谓去称呼她。” 呈禾不想听他的自我检讨,于是转开话题问他,“他们有说最晚什么时候办妥转户口的事情吗?” “就算你签了谅解书,他们可能也得在里面呆上几天。不单单是你的事情,他们还涉及到了非法传教,那个黄大师还被发现了之前是个诈骗犯,总之情况远比看到的要更复杂。所以,他们保证的最晚时间是明年三月底,这些东西保证书里都有写,呈忠山和许宁本人已经签过了。” 呈禾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秦律师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呈禾,呈禾猜得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说过了,我不要他们的钱。” “你拿着吧,他们家在市中心的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有一个饭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种,他们不会缺钱,但呈禾你不一样,你还得上学,你需要钱。” 秦律师昨天还是许宁阵营里的人,今天却摇身一变开始从呈禾的角度出发思考问题,人可还真是善变呀。 “这里面也就只有十五万块钱,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饭馆一个多月的营业额,算不了多少。可是在你手里,你就不用学习的同时再为生活发愁了。” 不为己方当事人辩护的律师可不是一个好律师。 “然后呢?”见秦律师不说了,呈禾开口,“然后我就拿着这十五万块,永远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他呈忠山和许宁从来没有过女儿,对吗?” 这些钱…与其说是用来赔偿精神和身体的损伤的费用,倒不如说是用来一次性买断关系的。 “行,我拿了。” 呈禾的淡定与默然让秦律师有些无措。“我还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尽力争取。” “没有了,他们尽快将我的户口迁回去就好。” 阮梅雨阅读完谅解书和保证书上的条款后,将它们放回到呈禾面前,呈禾签字按手印一气呵成,之后又把东西还给秦律师。 秦律师微微颔首,退出病房。 呈禾又开始望着窗外发呆。 独留陈思文和阮梅雨看着牛皮纸袋子里的钱大眼瞪小眼。 想看男女主的对手戏吗?[害羞] 评论区告诉我呀。[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午饭后,阮梅雨办好出院手续,三个人离开医院。 之后,阮梅雨一个人去地下停车场取车,陈思文和呈禾两人则拿着东西在大厅里侯着。 虽然医生已经宣告呈禾痊愈了,但是呈禾没在那站一会,就感到双腿发酸。 “思文姐,我想先去那坐一会。”呈禾主动对陈思文说。 “行,待会我喊你。” 来到椅子前,呈禾确定这个椅子没有人坐,她缓缓坐了下去。 大厅周遭人很多,他们大都按照自己的轨迹前进着。但也有人像她一样停下来,坐在椅子上休息。 视线的不远处,有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声音很大,不想吸引到呈禾都很难。 男人的迷彩服很脏,应该是从工地上直接来到这里的。男人的声音虽然很大,但是语气却极其卑微,他在向别人借钱,说是要救女儿的命。 呈禾顺着男人恳切的目光看向另一侧,一个身着黑色劣质羽绒服满眼是泪,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她懵懵的看着周围的人和物,眼睛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呈禾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星星就应该永远在天上,不应该陨落。 鬼使神差,呈禾起身朝那个女人的方向走过去。 “需要帮忙吗?” 呈禾如天使一般,降临在女人面前。 女人又将孩子往怀里抱了几分,随后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这个女孩看着年龄不大,上衣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羽绒服,原本会有些显黑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丝毫没有起作用。 她的头发又黑又直,一边的头发松松垮垮被别在耳后。腿上的淡蓝色牛仔裤单看可能很普通可是放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高级感。 这个女孩面庞白皙、五官端正,再加上这一身装扮,简直就像从广告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可是她没有任何弧度的嘴角和几乎没有表情波动的面庞,又让她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 这让女人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她连板鞋都是又净又亮,就好像新的一样,又怎么会注意到角落卑微哭泣的她。 没等女人说话,面前的移动广告又有了动作。 她踩着陈思文买给她的新鞋子,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蹲了下来,平视着女人怀里的小朋友。 “你做了什么惹的妈妈这么伤心呀?”移动广告又说话了。 小朋友好像没听到一般,没有给呈禾任何反应。 “不好意思,她不爱说话。”女人解释给呈禾,说话的同时她任由着眼眶里的眼泪留了下来。 女人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下泪水,这次呈禾没有任何阻碍的看到了女人那双粗糙的手。 她的掌心和指腹没有半点细腻,全是深浅不一的裂口,有些地方甚至还正在出血。指甲盖泛着青灰,边缘磨损得参差不齐,透着股常年劳作的沧桑。手背也皲裂了,样子看着有点儿像枯树皮一样。 “是给她治病的钱还不够吗?”移动广告又说话了。 女人紧紧抱着小女孩,漏出一丝警惕的表情。 移动广告伸手指了指一旁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你们是一起的吧。” 看着女人点点头后,移动广告继续说,“我不是坏人,我也不是有意听他打电话的。” 女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所以,还缺多少钱?” “六千三百二十五。” 话罢,只见移动广告盯着她们母女开始发愣。 “其实孩子不是不爱说话,她是听不到。医生说手术得三万块钱,我们交了钱。可是术前的各种检查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还有后续的住院费和治疗费用,杂七杂八加一起…我们真的没办法了,能借的亲戚都借了,我老公工地上也预支了点,可是还是差一些。医院说,账户里预留的钱不够的话,就不给做手术。医生又说,现在不做手术,孩子可能这一辈子都听不到了。” 移动广告又开了口,“缺的钱我给你们。” “真的吗?” 女人询问的声音里带着些期许,又夹杂着些不可思议的疑问,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天使真的能降临在她的身旁来帮助她的女儿吗? 移动广告点了点头,让她们稍等一会,便起身离开了。 呈禾找到陈思文,对陈思文撒谎说自己想上个厕所,随后就在包里翻弄起来。也没等陈思文问她在找什么,她就拿着刚从牛皮纸袋里拿出的钱走开了。 回到另一边,呈禾直接将钱给女人,一句多的叮嘱也没有,就又要走开了。 “小姑娘!”身后的女人喊住她。 “禾禾!”陈思文在另一边叫她。 “我要怎么还你钱?”女人已经扑到呈禾身边,几乎以一个跪下的姿势仰望着呈禾。 “禾禾!”陈思文还在喊她,应该是阮梅雨开车过来了。 呈禾急忙将女人拉起,“不用了。” “要的,我们不能白拿你的钱。”女人的手将呈禾的衣角拉的紧紧的,不肯松开丝毫。 “禾禾!禾禾!”陈思文一声比一声急。 “你可以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 之后,女人慌里慌忙拿出手机,呈禾朝她报了个电话号码。 直到呈禾上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女人的手才松开呈禾的衣角,任由她走开。 “禾禾!禾禾!”陈思文已经走回到大厅中央来找呈禾。 “思文姐,我在这呢。”呈禾答应一声,小跑过去。 女人也在移动广告的脸上,难得看出了一丝情感的流动。 还在打电话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将孩子落在一边,呆呆地站在一处望着一个方向发呆,连忙走了过来询问。 “怎么了?” “老公,给蕊蕊治病的钱够了。” 男人这才看到女人手上的一沓钱,“哪来的钱?” 女人朝一个方向指指,“那个好心的姑娘给的。” 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人来人往,男人不知道女人说的是谁。但是有一个粉色身影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亮的突出。 “留联系方式了吗?我们之后有钱了一定得还给人家,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女人点点头,将手机递给男人,男人看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男人在心里默记了几次这个电话号码,之后便带着妻女回到病房。 回到病房后,女人坐在床上数了数钱,足足有一万块。 数完钱,女人又开始坐在床上流泪,只是这次不同于之前的哭,因为这次流泪时,她的嘴角是向上的。 阮梅雨接到二人后,三人就踏上了回临阳的路。一路上,阮梅雨叫了呈禾不下五次,但每次叫完呈禾的名字后却都欲言又止,没了下文。 车辆已经进入临阳地界,下了高速没一会就可以到家了。 第六次,阮梅雨又叫了呈禾的名字。 “怎么了吗?阮老师。”不等阮梅雨开始吞吞吐吐,呈禾率先开口了。 阮梅雨不再掩饰,有些自暴自弃的开口,“有个事,一直没告诉你,你奶奶的腿骨折了,现在住在临阳市医院,不过你别着急,医生说没事了。” 阮梅雨和陈思文都以为呈禾可能会再说些什么,比如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再比如责怪她们不早点告诉她,又或者让阮梅雨快点开… 可是呈禾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哦”了一声后,又开始望着窗外发呆。 其实从上车到现在,呈禾也一直在等阮梅雨开口。就在刚才女人给她打电话测试完手机号的真实性后,她坐到车上,看着电话标识上的那一个红色的一,她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大致浏览了一下她的通话记录后,呈禾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去崇明那天,许母明明说给她打过电话,可是手机的通话记录里却空空如也。阮梅雨是怎么找到的她,她不想细想,但凭她对阮梅雨的了解,在来崇明找她之前,至少应该给她打过电话,而且不止一通。 呈禾敢肯定,通话记录被人删掉了。 而她手机的密码只有她和阮梅雨知道,就连陈思文也不知道,那天手机也是阮梅雨拿给她的。 所以,阮梅雨有事情瞒着她。 汽车驶的飞快,下了高速后,没多久就在临阳市医院稳稳着地。 呈禾率先下车,站在车的一旁阻止了阮梅雨下车的动作,她面带微笑对还在车里的二人说,“思文姐、阮老师,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照顾奶奶就行了,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没等阮梅雨和陈思文反应过来,呈禾就已经背着书包不见了踪影。阮梅雨只知道呈奶奶在这里住院,至于具体在哪件病房,她并不知晓。 因为那天她直接开车直接去了崇明,呈奶奶住院事宜全是邻居负责的。 两人下车,站在车旁拨通了呈禾的电话,但没有人接。之后两人不得不又回到车上,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先走。 就在阮梅雨打算开车走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到呈禾刚左的位置上有东西。 她立马回头去看,后座椅上板板正正放着一沓钱,阮梅雨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了两秒,然后伸手去拿。 陈思文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动作看了过来,钱的正上方贴着一张粉色便利贴,秀丽但不失风骨的黑色字迹在上面写着。 “阮老师、思文姐,谢谢你们!要是不是你们来找我、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钱扣除医药费之后的你们分一分吧,估计也没有很多。我这个人真是糟糕透了,就算长大了也不能让你们省心,你们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吧。” 字的最后是一个大大的笑脸,笑脸的下面洋洋洒洒写着“祝天天开心”几个字。 看完便利贴上的内容,阮梅雨靠在驾驶座上掩面哭泣,陈思文眉头紧蹙着,就连拿着那沓钱的手都在抖。 看吧,呈禾确实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她所做的事情总会让关心爱护她的人担心、流泪。 她所遭遇的事情还总劳烦她们为她跋山涉水、夜不能寐。 而故事的最后,除了分一点别人施舍给她的钱给她们之外,呈禾给不了他们任何东西。 原生家庭带给呈禾的伤害就到此为止了!(坏人也会受到惩罚!)[摸头] 今天的呈禾依旧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抱抱] 毕业倒计时开始…[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