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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幽冥卷·第七章

作者:敲敲敲敲开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7


    另一边,子瞮一回到家,荣淏就焦急围了上来。


    “主子,您没受伤吧?”


    荣淏是子瞮搬出三皇子府的第二日买来的小厮。


    他相貌平平,身材也不算高大,脸长得十分有欺骗性,子瞮不知道他具体年纪,只知道他年龄比自己年长至少六岁。


    又因他身材娇小瘦弱,他的声音也不似普通男子那般低沉粗粝,看起来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无异。


    “没有。”子瞮摇头,快步进屋。


    进了屋才坐下,荣淏就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主子,邹珣派人送了信来,让你去接近邹瑅,将韩威勾结江湖人士,欲买凶杀害邹杲的事透露给邹瑅。”


    子瞮嗤笑一声,“韩威好歹是他亲外祖父,他动起手来倒是一点不手软。”


    荣淏也点头附和,嘲讽笑道,“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失去了韩威这个靠山还能有今天。”


    见子瞮表情凝重,荣淏又问:“主子,您何必如此忧虑,他们挡了我们的路,早晚都得死,现在死也没什么不好。”


    子瞮神情越来越凝重,他连连摇头,“韩威可以杀,但邹珣还不行。”


    荣淏不解道:“为什么?这不该是我们喜闻乐见的事吗?”


    “不是现在,邹珣一旦失势,邹瑅必将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荣淏越发不解,怔怔看着子瞮,“那又如何?”


    子瞮语塞,他起身在屋子里走动起来。


    好一会儿,他背对荣淏站定,这才继续道:“邹珣和邹瑅现在都不能出事,一旦他们其中一人出事,平衡打破,留下来的一人会成为活靶子,暗地里那些人会更猖獗,届时,对我们就不利了。”


    荣淏还是没理解子瞮的忧虑。


    “成武帝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子瞮越发坚信,“他的儿子,他怎么处理都可以,一旦外人插手,他一定会不遗余力抓出真凶。他也有正当的理由来大规模清扫三国遗脉了。”


    荣淏狐疑看着子瞮的背影,暂且被他说服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荣淏担忧说,“邹珣这么信誓旦旦地派人来,必定是准备了一些能一击扳倒韩威的证据,成武帝不是吃素的,他怕是早就得到一些消息了。”


    子瞮叹了口气,也很是无奈。


    邹珣这个人,说他心思深沉也深沉,他能想到下一步,却不会想到第二步第三步。


    就像现在,韩威根基过大,朝中很多臣子都是他提拔起来的,虽然明面上没有太多往来,但实际有多少人拥护他也不好说,但一定只会多不会少。


    虽然如此,但韩威没有子嗣,成武帝一定不会太忌惮他,说不定反而会想法设法留下他,用他来平衡逐渐发展壮大的右相李卓背后的家族。


    邹珣此举,若真能引出一些碍成武帝眼又不好动手的官员还好,若不能,那么邹珣将在成武帝那儿彻底失去希望。


    尤其是他想要接手的、韩威提拔起来的那些臣子,韩威倒台,他们大多或许都会追随邹珣。


    但他们也都是聪明人,门道更不会少,一旦他们知晓韩威倒台有邹珣的手笔,哪怕只是风吹草动,都足够他们动摇。


    子瞮能想到,成武帝不可能想不到,邹珣应该也能想到,但他为什么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这样做呢?


    邹珣背后,除了韩威,还有谁在给他出谋划策?什么人能说动邹珣放弃血亲外祖父而走这一步险棋?


    虽然让邹珣和韩威互相削弱是子瞮计划中的一步,但邹珣一点余地都不留,不但对他自己不利,也坏了子瞮的下一步计划。


    “我得想办法去见成武帝一面,”他似是在自言自语,“时间还早,他不会让这场戏提前落幕,邹珣还不能下场。”


    荣淏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子瞮转过身来看向荣淏,“等天亮,你先去打探清楚今晚发生的事。”


    他拧紧了眉毛,“我们在城中的势力还是太弱了,等这件事情平息了,我们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荣淏还想说什么,子瞮一边朝内室走,一边挥手示意他下去。


    知道他乏了,不想继续说,荣淏只好把想说的话都憋回去,乖乖退下。


    子瞮吹灭蜡烛,合衣躺在床上,他躺了一小会儿,猛地又坐了起来。


    他起身走向衣柜,在最内侧的夹层翻找着什么……


    *


    深夜,左相府,主屋,韩威的卧室。


    黑暗中,韩威睡得并不熟,突然“咚”的一声,一盆兰花从窗户扔进来砸在床沿,花盆瞬间破裂,泥土四溅,开得正艳的兰花也四分五裂、不复原本健全模样。


    韩威猛地惊醒。


    “谁!谁在哪?”


    窗外的黑影转瞬即逝,如幽灵般。


    借着月光看着床边四分五裂的兰花和花盆,韩威的心脏狂跳不止,家丁也终于赶来。


    亮光从门口传来,韩威靠坐在床上,突然,他看到泥土中有什么格格不入的东西。


    他多年的警觉让他下意识下床将那纸条捡了起来。


    韩威无视冲进来的家仆,直接打开了纸条,只看了一眼,他便浑身颤抖,怒目圆睁。


    天快亮了,太阳也快出来了,韩威却感觉浑身冰冷,险些双眼一闭昏死过去。他一个趔趄,还好有眼力见的管家扶了他一把。


    **


    七月初八午时(11点),御书房之上,身着黑金色肃穆龙袍的成武帝负手站在他平时处理政务的案桌前,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散着十来个奏折。


    下方,跪着的主要是以赵英为主的龙武军的几个将领、以御史大夫沈凌为主的死了儿子的十七个文臣武将,以及邹珣、邹瑅两兄弟。


    “复儒?妇孺!”成武帝怒不可遏,大发雷霆指着赵英等人,“四五个时辰过去了,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结果?”


    “朕倒是好奇,这些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论究竟是如何传遍大街小巷的?”成武帝厉声呵斥赵英,“赵英,这就是龙武军全城戒严的结果?”


    韩威抬起头来,满脸羞愧,“末将监管不利,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


    成武帝扫了他一眼,眼神右移,“沈凌。你昨晚还来求朕还你儿子公道,现在,你如何说?你准备如何还那些被你儿子残害的无辜女子的公道?”


    成武帝加重声音,看向沈凌身后的人骂道:“教养无道,你们又打算如何赎罪?”


    众人别说说话了,大气都不敢喘。


    天亮了,昨晚的刺客一个没抓到,箭弩的线索也断了,同时,鄂阳大街小巷都是有关‘复儒’教的言论。


    既是‘复儒’,也是‘妇孺’,既打着儒家仁爱的由头,也打着为妇孺争取人权的由头。


    一早晨的时间,鄂阳超过半数的妇人都以拒绝做饭、家务等事由来抗衡表态,闹得乌烟瘴气,打斗不止,还出现了几十起夫妻打架持刀斧农具打伤彼此的事例。


    另外,昨晚一共有十七名男子遇刺,刺伤他们的武器都是女子的发簪,在世人眼里,刺伤他们的也是女子。


    哪怕邹瑅昨晚抓住了一个,确认那人是男人,并非女子。


    可是,谁让他没把尸体留下呢,口说毕竟无凭。


    那十七人的罪行也传得沸沸扬扬。


    原来,那十七人皆是官宦子弟,借着家中权势,强取豪夺、欺辱妇孺、为非作歹,简直死有余辜。


    但是他们不该这么死去。


    就在气氛冷到极点时,邹珣抬起头来。


    他道:“父皇,据儿臣所查,那些挑唆人心的妖言妖语并非是今早传播开来的,早在五日前,鄂阳妇孺之中就已经有此等谣传,只是……”


    他说着,声音小了,视线却缓缓移向了赵英。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不难猜出。


    赵英,赵英作为十万龙武军的大统领,他唯一的要务就是确保鄂阳城和成武帝的安危。


    先是歹人趁着乞巧佳节当街行凶,然后又是监管不利,所谓‘复儒教’猖狂至此,他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陛下,末将自知死有余辜,求陛下念在末将忠心耿耿的份上,恳请陛下再给末将些时间,待末将查明始末,再降末将的罪。”


    赵英眼神坚毅,抱着视死如归的气魄恳求着。


    龙武军是成武帝的亲信军队,十余载一直跟随成武帝在外征战。赵英是在六年前成为龙武军的大统领的,之前,是他的伯父。


    在外征战时,他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窘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赵英心中坚定。


    成武帝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他问:“你要几日?”


    赵英一怔,看着眼神凌厉的成武帝说不出话来,见成武帝越发愤怒,他一咬牙,道:“十日,恳请陛下给末将十日。若十日后末将无法揪出真凶,末将愿以死谢罪。”


    这话一出,包括成武帝,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赵英纵然失职,但罪不至死,何况他军功赫赫。


    一时间,连成武帝都神色复杂看着赵英。


    但是赵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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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都把话说到这里了,成武帝再惋惜,也不得不点头。


    见成武帝要点头,邹瑅终于还是没沉住气,他猛地抬起头来,喊道:“父皇,赵将军的确失职,但罪不至死。这一遭,也并非赵将军一人之过。”


    邹瑅这么一说,跪着的其他人都是一抖,特别是那十七个臣子,心里估计都恨邹瑅恨得不行,生怕成武帝将怒火转移到他们身上去。


    成武帝面色不悦,但却没有再发怒。


    他重重吐息,扫视着下方跪着的朝臣。


    良久,在一众人被吓得几欲昏厥时,成武帝才终于开口。


    他沉声问:“你们怎么说?都认为此事是赵英一人之过吗?”


    没有人说话,一个个都像鹌鹑一样。


    成武帝气笑了,“很好,很好,这便是我大嬴的脊梁,”


    “陛下,亦是我等之过。”在场几个龙武军的将领纷纷跪着走到赵英两侧,他们异口同声说,“我等愿与大将军一同受罚。”


    成武帝看着他们,没说话,而是看向后方跪着的文臣,“你们呢?”


    一众文臣无人说话。


    终于,成武帝爆发了,怒骂道:“这便是你们的文人风骨?”


    “自从称朕班师回朝,你们一个个的,日日上书跟朕哭诉,说朕重武轻文。朕听了你们的劝谏,特意颁布了考举制度,鼓励百姓读书识字,以此壮大文人队伍。”


    “若读了无数儒学仁爱圣贤书的你们便只是这副模样,”他指着沈凌骂道:“纵使你们死了儿子,朕依然无法同情你们半分。父亦如此,何况子乎。”


    “…这圣贤书,不读也罢!”


    话音未落,沈凌等人纷纷磕头,“臣万死!”


    光嘴上喊得厉害,实际没有一点作为,成武帝看得越发生气。


    终于,沙於高喊:“禀陛下,太尉欧阳谨、右相李卓及颍王求见。”


    “让他们进来。”成武帝气得背过身去,直甩袖子。


    众人跪着不敢说话。


    一小会的功夫,穿着官服的太尉欧阳谨、右相李卓还有颍王邹黍一齐走进御书房。


    看着惶恐跪着的众人,欧阳谨三人面色虽然凝重了几分,但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径直走到前方。


    “陛下。”三人躬身行礼。


    成武帝转过身来,看向三人,“你们都来了,韩威呢?”


    今日没有早朝,尽管鄂阳出了这么恶劣的事,但是成武帝没有召见,他们本不必自己往刀口上撞。


    但是几人都来了,右丞、太尉、御史大夫包括之前代为监国的颍王都在场,韩威作为左相,却不在场,成武帝不注意到才不对劲。


    李卓三人视线交流,最后由李卓统一道:“陛下,有人飞箭传信,信上所说之事过于严重,臣不敢耽搁,不曾派人去往左相等人府上询问,便直接来了皇宫,在宫门遇到太尉和颍王,才知晓信上内容一致。”


    “飞箭传信?”成武帝看向三人,这才注意到三人手里都拿着箭。


    赵英和邹瑅当即起身上前接过三人手中的箭矢仔细查看。


    三人不敢耽搁,纷纷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拆封过的信件。


    颍王邹黍拿出了两封,“其中一封是沈大人的管家送到宫门口,听闻臣要面见陛下后交予臣转送的。”


    沙於走到三人面前,依次将四封密信接过。


    “密信内容完全一致?可与昨夜之事有关?”


    “一致。”欧阳谨点头,“与昨夜之事关系紧密。”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成武帝也几步上前,几乎是抢过沙於还没来得及递到他手中的信。


    他随手打开一封,才看到其中内容,脸上便越发黑沉。


    众人看着,不由得都是心中慌乱不止。


    见成武帝看完,许久没有说话,还是邹瑅再一次站出来喊了一声,“父皇,”


    闻声,成武帝终于反应过来。


    邹珣这才说,“父皇,这只是普通箭矢,做工粗糙,并非出自军中。”


    成武帝点点头,又看向邹珣,朝两人招手道:“珣儿、瑅儿,你们过来。”


    邹珣将信将疑,邹瑅却毫不拖延,将箭矢往身边的赵英手中一塞,就抬腿大步朝成武帝走去。


    见状,邹珣也只得快步跟上。


    成武帝将手里的那封拆开的信递给先一步走到他面前的邹瑅,又将另外一封未拆开的递给邹珣。


    邹瑅率先看清上面的内容,他僵硬在原地,但很快,他便错愕摇头道,坚定道:“父皇,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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