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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一把姻缘伞(七)

作者:诗酒千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坎舛宫是太祖时期建造的,殷咸集召集诸臣议事的大殿原本是用来立许多开国功臣的碑牌的。殷咸集刚住进坎舛宫那几日日日命佛、道两家的术士前来驱阴避邪,还在屋内拜访了许多镇宅的玉石,各个雕刻的像那青面獠牙的凶手,看着比鬼还要狰狞可怖。


    姜熹和光是和那些麒麟饕餮之类的石兽对视一眼,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出了大殿,殷咸集命随行的宫女太监们退下,独自领姜熹和往花园走。


    这座花园倒是建的相当气派。


    郢州的春天来得很早,花朝节之时百花已经悄然绽放。从远处望去,殷咸集的花园像一块碧绿色的锦缎上面肆意地洒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不再是似其他宫殿那般清瘦的骨架,而是被一团馥郁的、流动的色彩笼罩着。


    她想。


    这座花园一定是被殷咸集精心打理过的。


    二人坐于忘忧亭中,石桌上摆满了木制的小方盘,里边有各式各样的糕点,姜熹和认识的有桂花绿豆糕、髓饼、杏酪、玉露团,还有松仁鹅油卷。


    姜熹和心花怒放地看着那些甜点,垂涎欲滴,嘿嘿一笑道:“好丰盛啊。”


    她低头看着一块桂花绿豆糕。这糕点长得十分可爱,脸上印着小醒狮,半指宽,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她越看越喜欢,捏起一块桂花绿豆糕就要往嘴里送。


    殷咸集却道:“慢着。”


    姜熹和努着嘴,皱着眉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故意馋我,不给我吃吧。”


    殷咸集无奈一笑,道:“我哪有那么小气!我现在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小叫花子啦。”


    说完,他给姜熹和倒了一杯清茶,送到她的面前,道:“我教给你一个最绝的吃法。你呢,先咬一口桂花酥糕,再喝一口清茶。试试。”


    姜熹和有些好奇,便按殷咸集说的做了。


    她咬了一口酥糕。那酥糕质地松软,入口会化成沙,其松软程度不亚于黄河口的细沙。最绝的吃法果真如殷咸集所说,先咬一口酥糕,再喝一口清茶。


    清茶入口的一瞬间罢把酥糕冲软了,酥糕就在口中变成了流沙,再去品的时候,满口桂花香、茶香、绿豆香。


    殷咸集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被晨风撩醒的耳垂,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姜熹和腆着脸,美滋滋道:“还是当皇帝好呀!你还记得吗,当初在那小村落的时候,咱们俩可是把一块馒头啃得可香了。现在吃了你的桂花酥,我可就不会再念着那块馒头了。”


    殷咸集自嘲道:“我算什么皇帝,不过是强撑着留条小命罢了。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记着那块馒头。”


    虽然殷咸集的脸上常常挂着笑,上面的伤也没有了,可无论他怎么隐藏,也藏不住面皮下的那一层疲惫。那张隐约透着憔悴的病容,着实让人心疼。


    姜熹和放下茶杯,对殷咸集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浑身是伤,你现在都已经称王称帝了,怎么还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殷咸集,你能不能保护好你自己,别总是让人一看见你,就替你担心好不好?”


    明明不是什么好话,殷咸集却笑得像个傻子。他单手托腮,笑着问道:“你真担心我啊?”


    姜熹和犯愁,他怎么还是这副吊儿郎当不知死活的样子。


    殷咸集穷追不舍地问:“为什么担心我?担心我为什么不找我?”


    她看他笑,一点也笑不出来。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找了个借口道:“你忘了?你再神不顾村的时候,还欠我姐姐三百钱呢!我想着你,当然是想替我姐姐讨债了。”


    殷咸集抱着胳膊,往后一仰,背靠后面的圆柱,跟个老大爷似的嚣张道:“我殷咸集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我给你三千钱够吧?花完了再来找我要,要多少给多少!”


    “嚯!”姜熹和嘴角一跳,笑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会吃药把脑子吃坏了吧。不愧是王上,真是大气啊!陌生,陌生。”


    殷咸集拉下脸,道:“怎么,非得骂你两句你才开心啊。”


    姜熹和连忙拱手作揖,嘻嘻一笑道:“不必。你给我钱我就开心!嘿嘿。”


    想到陶萦娇,再扫了眼四周,姜熹和想起了从前陶萦娇和殷咸集发生的那些事情,心觉不妙。她捂着嘴,一拍桌子道:“等等。也就是说,那日我劫走的新娘,是你老婆!”


    虽然姜熹和已经很努力地模仿周围的人说话了,但她还是会时不时蹦出一两个在周围人看来很奇怪的词语,比如这个“老婆”。


    “老婆?!”


    姜熹和讪讪一笑,心道:“对啊,我们那边都是这么叫的。”


    殷咸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以后,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盯的姜熹和浑身发毛。须臾,他道:“我与公主并未完婚,并无夫妻之实。”


    “当时你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你,你们的相遇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乌龙啊。”姜熹和掰着手指,又道:“姐姐那时一心想逃婚,却在观音庙里遇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后来她又一心想要找到自己的未婚夫,却不知道你竟然就在她身边。殷咸集,你要是早说你是荣王,你们就不必绕那么大弯子了啊!”


    “天上若有神明,那可真就是耍人玩了。”


    殷咸集拉着张驴脸,有声没声道:“我刚才的话白说了,你个没脑子的,半句也没听进去。”


    姜熹和的脑回路实在是出奇,刚才说到初遇乌龙之事,这会她又敲起算盘了。她起身,两手撑着石桌,俯身盯着殷咸集,问道:“王上,你说救命之恩值多少钱呀?我是不是要变成王都首富啦!”


    她这么一盯,倒是把殷咸集给盯懵了。


    见殷咸集的双眼扑棱蛾子似的眨个不停,姜熹和问道:“你慌什么?我又没说要把你的家底吃干净,小气鬼。”


    “风里有虫。”殷咸集揉了揉眼睛,“眼睛进虫了。”


    殷咸集把眼睛揉的微微泛红,看着像是要哭了。虽然他那双眼睛看着讨人怜爱,可他说的话却是贱兮兮的。他突然来了句:“你嫁给我,本王便捧座金山给你,如何?”


    “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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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吃饱了,不需要大饼了。”


    姜熹和完全没当回事,只当他是在说笑,又道:“我不稀罕你的金山。我不管你是荣王殿下还是王上,我不许你随便再对别的女孩子说这般话了,我不许你让姐姐伤心。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日日都能见到姐姐,可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殷咸集问她:“我说过的话,在你心里,就只是玩笑话吗?”


    这话倒是给姜熹和问住了。


    有些话无关真假,就像有些故事在最初已经画下了最后一笔,真真假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他们了。


    姜熹和不会明知不可为而强求,她向来随心,也向来佛性,不争不抢,随遇而安。


    然而,此时此刻,姜熹和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个疑惑:如果结局注定不得善终,如果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地,那么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到底算什么呢?


    这时,殷咸集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从头到尾都只能算是阴谋的一场婚姻,值得一个人放弃一切去坚守吗?”


    这个问题虽然是在问她,却也是在自问。姜熹和无法替他回答。


    如果她只认识殷咸集,她可能会告诉他,每个人都应该有追求爱情的自由啦,你要大胆一点去追求所爱啦,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啦……但她不能说,因为她还认识了陶萦娇,如果殷咸集放弃了陶萦娇,那么一个嫁给了乱臣贼子的公主,该如何活下去呢?


    作为一个局外人,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给出答案。


    姜熹和不说话,殷咸集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知道你不稀罕,董大小姐。你回去好好地翻翻董府,估计能翻出好几座金山。你爹可是富可敌国呢,我这破旧的坎舛宫算什么。大小姐就别来扣我这点钱了,我睡觉那屋子,晚上还漏雨呢!”


    姜熹和托着腮,叹气道:“嗐,我是被董明锐捡回去的,说不定那天我就被逐出家门了。”


    出门前,府上的婢女明珠要给姜熹和梳个仙女髻,可姜熹和嫌麻烦,就让明珠梳个简单的,明珠便给她梳了个垂髻。明珠将她的头发在脑后竖起,又特意在脸颊两侧流出了自然下垂的鬓发,还给她别上了毛茸茸的发夹。


    姜熹和托腮趴在石桌上的时候,像极了一只犯愁的垂耳兔,虽然脾气有点怪,但着实是可爱。


    殷咸集忍不住想逗她,笑道:“那你就好好考虑一下我说过的话啦。”


    “你又来?”垂耳兔炸毛了,气鼓鼓地说:“我就是嫁给一头猪,都不会嫁给你的。嗯,当然,我肯定也不会嫁给一头猪的。”


    殷咸集嘲讽道:“你就是一头笨猪,不然怎么会连刺客被人养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姜熹和知道他在说檀奴,却还在嘴硬:“檀奴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殷咸集反问道:“那你告诉我,谁是鬼?”


    姜熹和哑口无言,揪着毛领皱眉头。


    “走罢,去大牢。”殷咸集把提前叫宫女准备的白狐毛宽氅披在了姜熹和身后,“本王亲自带你去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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