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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危机

作者:乐只绥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车厢猛地一震,车上的人冷不防被吓一跳。


    “您是哪位?”霍宵晴扶稳幕篱。


    “你就是霍宵晴?”


    看清车厢里那张尚带稚气的脸时后,杨五龙也不好发作什么。原来对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的火气哑了些。


    慕砚见眼前男人来者不善,下意识伸出手拦在霍宵晴面前。


    庞福赶紧连滚带爬地追出来:“马车上那位可是安西王殿下!”


    杨五龙护女心切。什么安西王,没听过,照样怼。


    “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庞福介绍道:“殿下,这位是桐城布庄的杨掌柜。”


    黄滨补充:“杨婉兰的父亲。”


    霍宵晴了然。


    就是他帮杨婉兰请辞的?


    那现在又来要什么说法?


    她说:“我是霍宵晴,您找我吗?”


    杨五龙往后退了几步,留足空间让霍宵晴一行人先从马车上下来。


    他边退边嘲讽道:“你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能折腾呢?你这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本事,真要在我们桐城建什么大坝?”


    慕砚冷冷道:“我们目前还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杨五龙:“你——”


    “你们爱建啥建啥,总之不要再带上我们家兰儿。”


    “杨掌柜,令嫒语言天赋极强,又精通算账,治水工程需要这样的人才。请不要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困滞于后院。”


    “人才?”杨五龙指着西街布庄方向,“她如今躺在床上无法行走!你们所谓的前程就是要人拄着拐杖去挣?”


    “还有,我怎么教女儿用得着你教?你害的我家兰儿腿差点瘸了,这就是所谓的美好未来吗?”


    霍宵晴闻言眉头紧皱,“怎么变得那么严重?我要去看看她。”


    “用不着!杨家的女儿便是绣一辈子鸳鸯,也好过跟着你们把命搭进鬼哭涧!”


    可霍宵晴根本没搭理他。


    在杨五龙的错愕之下,她又钻回了马车,慕砚更是眼皮都没抬,紧随其后上了车。


    “哎,等等!”杨五龙刚喊出声,马车师傅早已扬起鞭子,驱车前往布庄。


    黄滨没有上马车,他拱手微微颔首然后便逃似的离开了。


    “驾!”


    马蹄嘚嘚,车轮辘辘。只留下杨五龙僵在原地,伸着的手还没收回。


    马车在布庄前停稳。


    店内,杨慧竹正对着一本账册发愁,手指掰来数去,眉头拧成了结,那数字怎么都对不上。


    门帘响动,她抬头,看见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那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身上的衣裙皱巴巴地沾着泥点,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一副风尘仆仆倦极了的模样。


    杨慧竹心里嘀咕:这可不是来买布的,倒像是来寻人的,而且看着面生得很,不像是本地姑娘。


    她放下账本,礼貌地问道:“妹妹,你找——”


    杨慧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直愣愣地定在姑娘身后的那位少年身上。


    少年也是同样的狼狈不堪,头发凌乱,额角带伤,衣衫也不甚齐整,可这些丝毫未折损他半分俊秀之色,他虽面带倦色,却自有一股挺拔如竹的清朗气质。


    杨慧竹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径直略过霍宵晴,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慕砚面前,“这位公子,您是来选布料的吧?我们这儿新到了好些江南来的软罗和轻纱,颜色正,质地好……”


    霍宵晴见状打断道:“他不买布,他是与我一道来的。”


    杨慧竹的热情没有消减半分,依旧目光灼灼地望向慕砚:“那公子这番前来有何指教呢?”


    慕砚终于舍得开口,同时很明显地朝着霍宵晴的方向挪了一步,姿态疏离却明确:“我和她是一道来看望杨婉兰姑娘的。”


    “哦,找我姐姐啊,她腿受伤了,不方便见客。”


    霍宵晴关切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伤得很严重吗?”


    “也不是很严重,”杨慧竹嘴上答着,眼睛却又不自觉地瞟向慕砚,“只是我爹不让她走动,让她躺在床上静养。”她终于还是没忍住,直接对着慕砚追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姐姐有什么事吗?”


    慕砚不着痕迹地又向霍宵晴靠近了半步,声音清晰平稳:“我是安西王慕砚,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霍宵晴。”


    这话一出,另外两人都愣了。齐齐看向他。


    霍宵晴眼神惊愕。


    杨慧竹更是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在他和霍宵晴之间来回扫视,尤其将此刻略显狼狈的霍宵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


    随即,她像是突然捕捉到什么关键信息,尖声问道:“霍宵晴?就是要在桐城建水利,害得我姐姐腿受伤的那个?”


    慕砚纠正道:“事出有因,这两件事没有必然联系。”


    杨慧竹却将怒火发泄到霍宵晴身上,“怎么没有,本来一直以来桐城都是相安无事,自从我姐姐跟着你在桐城到处跑之后就总是受伤,今天金石村,明天剑斗村的,这才多久,我姐姐都受伤多少次了!你还把全城闹得鸡飞狗跳!我们的生活全被打乱了!”


    这番话让霍宵晴心头一涩。治水之功无人提及,一旦涉及扰攘,过错却仿佛全是她的。


    事实上,桐城街巷间近来确实流传着关于一位外地来的治水大师的议论,都说此人一来就把沧江干流堵得严严实实,水患立减。


    可大家都不知道这人就是霍宵晴。


    但杨婉兰自然是知道,她偶尔会和家里提及县衙事务,他们得知这位大师竟是一位年纪极小的姑娘。初闻时,他们是既敬佩赞叹,但又隐隐地在内心有些许质疑。


    偏偏他们又从杨婉兰那得知,那位霍姑娘还要在桐城大兴水利,修建大坝,那种不可思议感就更重了。


    他们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少女真有如此通天的能耐。


    可杨婉兰总是信誓旦旦。


    “她可以的!宵晴妹妹什么都懂,她看一眼岩层就知道地下有没有水,摸把土就晓得那里发生过什么奇遇现象……而且还有安西王殿下坐镇支持,桐城的水患治好指日可待。”


    “爹,娘,慧竹,你们想想,以后汛期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可以放心捕鱼、养殖,还能安稳地买田地种庄稼。等大坝建成,据说还能修通运河。到时候交通便利,能吸引外地人来游玩、经商、定居。我们桐城,就再也不是那个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了!未来的桐城,一定会越来越繁荣富强!”


    杨慧竹向来对姐姐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对姐姐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这些话从杨婉兰口中说出,她自然是相信桐城会有光明的未来。可每次听到姐姐提起霍宵晴时,那一声声亲切的“宵晴妹妹”,以及言语间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推崇,都让杨慧竹心里莫名地泛酸,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对那个外人太过信任和亲近了?


    *


    杨慧竹突然提高声调:“请你不要再打乱我们的生活了,我们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不需要什么水利运河!”


    打乱他们的生活?


    霍宵晴一时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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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打乱’还远未开始。目前的水利主线工程都没有展开,环境地质勘测评价还没落实到位,可行性研究报告还没呈报州府,坝体规制、水门机关的设计图样更是几易其稿仍未定夺。未来需要征用多少民田、山地,需户部与工部联合勘核批复,其中涉及的移民安置,对现有农桑、工坊、市集的影响,乃至漕运改道影响到的工农商业……还有一堆工程等着要做呢。


    更遑论,一旦大坝址选定,上游广袤区域将沦为蓄水库,良田、村落到时候将会全部淹没尽付汪洋,上游的人都得搬走,数千百姓需背井离乡。而且开山取石,掘土筑坝,那堆积如山的废料又该置于何地……


    霍宵晴千头万绪不断发散,桩桩件件都令她头疼。


    这就已经开始影响了,未来怎么办?


    她在这里实在没有任何公信力,甚至借用安西王的名号也不好使。这远离都城的小地方桐城,王权赫赫,却难敌父母官一句实在话,县令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她想起自己藏在心中的蓝图:待水库建成,淹没区百姓迁置妥当,她要在新城之地,兴办学堂,建立医馆,让孩童有书读,让病患有所医……


    她是真心想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不止是为了践行所学,一展胸中沟壑,更是想为这方百姓谋一个旱涝保收、舟楫往来的安稳未来。


    林秀英正撩开后院的门帘,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探头问道:“竹儿,你在跟谁说话呢?吵吵嚷嚷的,出什么事了?”


    杨慧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喊道:“娘!是安西王殿下来了!他想看看姐姐!”


    林秀英一听来的是个王爷,慌忙放下帘子快步走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局促地擦了又擦,声音陡然拔高:“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快请王爷到里间客厅用茶啊,怎能如此怠慢!”她说着,又急急催促道,“快去把铺门关了,再把你姐姐扶出来见客。”


    这时,杨五龙终于姗姗来迟,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道:“关什么铺子?关了靠什么挣钱?那王爷是能给你送银子还是送米面?他是来找兰儿继续给他卖命的,巴结他作甚!”


    林秀英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她爹!你少说两句!这可是王爷


    惹恼了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杨五龙扫了妻子一眼,嗤笑一声:“乡野村妇!听着个王就要巴结,昨天是要给兰儿介绍王家儿子,今天又开始巴结上王爷了?怎么,现在是打算给竹儿相看?”


    杨慧竹难得顶撞一次父亲:“爹!您不要和娘吵了,让人看了笑话。”


    她忸怩不安地瞥了了慕砚一眼,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他的视线一直温柔地停在另一个人身上。


    杨五龙梗着脖子,声音愈发大了:“笑话?人家要笑也不过是笑你娘啥也不懂,眼皮子浅,粗鄙无知。”


    就在这争吵的当口,通往后院的布帘又被掀开。前面铺子与后院住宅仅一门之隔,动静早已传了进去。杨婉兰自己扶着墙边的一把高背椅,单脚吃力地挪了出来。


    霍宵晴见状立刻上前想要搀扶。可杨慧竹动作更快,一个箭步挤开她,稳稳扶住了姐姐的手臂。霍宵晴伸出的手接了个空,只得尴尬地悬在半空。


    一直沉默旁观的慕砚此时却伸出手臂,将自己的胳膊横放在她手心。


    霍宵晴先是一愣,随即便下意识地用手指勾住他略有些松垮的袖口,然后帮他往上卷了两折,让衣袖显得更利落些。


    做完这个动作,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眼中带着纯粹的疑惑,她望向慕砚,“你的袖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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