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宵晴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岩缝渗出的水珠正滴滴答答落下。她环顾四周,山洞里好几个火堆已经熄灭了。洞外天光微亮,慕砚靠在石壁上沉睡在她的身旁。
他们昨天晚上怎么睡着的?
心可真大啊!
霍宵晴不由得一阵后怕。
幸好没有一氧化碳中毒,也没有被狼群叼走。
霍宵晴推了推慕砚的肩膀,试图把人叫醒。
“醒醒,天亮了。”
慕砚蹙眉躲开扰动,可对方却坚持不懈地要把他唤醒。最终,慕砚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睁开眼,可当视线聚焦在霍宵晴脸上时,那点起床气瞬间消散。
他说:“我竟睡着了?我睡了多久?你不会一宿没睡吧?”
霍宵晴否认,“我也睡着了,就比你早醒一会儿。”
慕砚刚想说什么,霍宵晴已经站起来了,重新点燃火把,“清醒了吗?醒了就走吧。”
慕砚:“去哪?”
霍宵晴举着火把看向他,头往山洞深处方向偏了偏,目的地是什么不言而喻。
“今天可以去了吧?”
慕砚刚准备站起身,霍宵晴已经迈开步子了。他匆忙点燃自己的火把追上去。
随着深入,洞穴迅速收窄成仅容一人通过的裂隙,潮湿的岩壁几乎擦肩而过。某处岩缝突然滴落水珠,正巧滑进慕砚的后颈,他蓦地一颤,却强作镇定地抹去水迹。
霍宵晴的火把掠过头顶悬垂的石幔。当穿过最狭窄的隘口后,眼前豁然开朗,地下河在幽暗中泛着磷光。
“是卷曲石!”她将火把举得更近,仔细观察岩壁表面那些洁白卷曲的结晶丛,“只有在极度稳定的水文环境中才能形成这种……”开口的瞬间,她呼吸都放轻了,“看这些方解石脉的走向,这里至少经历过三次地质抬升。”
正当她小心翼翼地采集样本时,慕砚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这些这么感兴趣,而且你怎么会懂那么多?”
霍宵晴脑子里马上有了应答:我可是地质学水文学双料博士后,那么多书可不是白读的,况且我项目经验还非常丰富。
可她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说道:“可能是天赋异禀吧?”
越往深处走,洞穴的形态再次改变,岩壁逐渐变得规整。慕砚这时便打头阵,走在霍宵晴的前面,帮她规避危险。
而往往越是害怕什么,越会来什么。
“等等。”话音未落,慕砚脚下突然一空。碎石裹挟着人影向下急坠。
慕砚掉下去了!
“慕砚——”
冰冷的地下河水瞬间吞没所有声响。
慕砚在激流中挣扎浮沉,好不容易抓住块凸起的岩石,抬头只见霍宵晴举着火把仍站立在那崩塌的断崖边缘。
紧接着,他整个人被彻底吞没在汹涌的暗河中。
冰冷。
黑暗。
窒息感。
慕砚在水中剧烈挣扎,试图浮出水面,但湍急的水流如同无形的巨手,将他狠狠拽向深处。霍宵晴的身影在断崖边一闪而过,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没影了,不知道跑向何处。最后连火把的那点光亮都彻底消失了。
她…走了?
这个认知比刺骨的河水更冷。
慕砚心灰意冷之余却又陡然萌生一丝庆幸。
至少不是两个人一起送死。
水流越来越湍急,慕砚跟随着水流在狭窄的河道中横冲直撞,冲向更深更未知的黑暗。整个地下河只剩下水流撞击岩壁的空洞回响。
求生本能让慕砚慌乱。他试图攀着湿滑的岩壁往上爬,但长满青苔的石壁根本无处着力,他有几次差点抓住突出的钟乳石,结果石柱应声而断。
暗流把他卷进漩涡中心,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前方极远处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光?
“慕砚!快抓住。”
熟悉的清叱破空而来,一根熄灭的火把探到他面前。
“发什么呆!”霍宵晴急得声音发颤,“这处暗河通往山涧,再往前就是瀑布!”
慕砚在翻涌的浪头里努力抓住她抛来的火把,可那木棍太短了,根本抓不住。就在他的手指勉强触到火把边缘的瞬间,霍宵晴突然松开手,转身又往岩壁后方跑去。
“你……”他呛了口水,眼睁睁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这次霍宵晴却不是顺着河道跑,而是逆着方向。
慕砚疑惑之余,只见霍宵晴再次出现。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枯藤,使出全力从高处甩过来,直接在慕砚额上甩出一道口子。慕砚吃疼,脑袋被抽得眼冒金星。
霍宵晴喊:“快抓住藤蔓!”
慕砚奋力去够还是只能堪堪够着,霍宵晴立即发力向后拖拽。两人隔着汹涌的暗河角力,藤蔓在拉锯中突然断裂。
又失败了。
霍宵晴已经狼狈不堪,浑身湿透了。慕砚眼见着自己就要彻底被冲入无边的黑色深渊了,说不恐惧是假的,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
霍宵晴突然瞥见右前方岩壁上垂落的树根络,那是生长在岩缝里的古树气生根。她用周围锋利的石块割断一截,飞快地在突出水面的石笋上绕了两圈。
“慕砚!”她将藤圈甩向河面,“套住胳膊!”
这一次,藤圈精准地套住了他右臂。霍宵晴立即借着石笋的支点收紧绳索,将人硬生生拖离主流。
冰冷的河水仍在脚边流淌,两人并排瘫倒在粗糙的砾石滩上,浑身湿透,精疲力尽,奄奄一息,只剩下胸腔还在剧烈起伏。
两人像两条搁浅的鱼,各自将头朝向另一侧用力喘气。
半晌,霍宵晴头依旧朝着另一边,慕砚却慢慢转过头。他盯着霍宵晴的后脑勺,眼神里有一丝疑惑不解,一丝和对方死里逃生的庆幸,还有,对方救了自己的万千感慨。
如果说之前,他对霍宵晴的感情更多是源于她与众不同的才华和魄力,是一种带着好奇与欣赏的吸引。那么从此刻起,某种东西彻底不同了。
那不仅仅是被拯救的感激,也不仅仅是共患难的情谊。
他的人和心,他未来漫长的人生,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方向和归宿
他依旧虚弱得无法动弹,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额角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那就是霍宵晴给他的烙印。
又过了好一会儿,霍宵晴也将头转过来了。
慕砚抹了把脸上的水,突然低笑:“你知道——”
“是石英脉……”她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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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怪不得暗河会在这里形成瀑布,岩性差异导致了下切作用……”
慕砚翻涌的情绪猝不及防地被迫沉淀下来。
他坐起身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对我们修水利的影响巨大。”霍宵晴站起身,语气凝重。“石英脉极其坚硬,远超周围的灰岩。这意味着,如果我们的坝基、闸基或引水隧洞正好穿过这条脉,”她用手比划着,“开凿的工时会成倍增加,工具损耗会极其严重,甚至可能需要特殊的火焚水激法来破碎,效率低下且危险。”
“更棘手的是,石英脉与周围岩石的接触带,往往是岩体中最脆弱的部位。”她蹲下,用石块画出示意图,“坚硬的白骨嵌在肉里,交界处最容易撕裂。这条交界线很可能成为未来水库蓄水后,高压水流寻找的渗漏通道。如果处理不好,大坝脚下会出现管涌,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霍宵晴的眼睛随即亮了起来,“反过来想,这条不透水的石英脉,如果走向合适,它可以成为一道天然的防渗墙!”她语气兴奋起来,“如果我们能精确测绘出它的走向,将坝轴线与之结合,让它成为坝基的一部分,就能事半功倍,大大增强基础的抗渗能力。”
“鬼哭涧两侧边坡的稳定性是关键。这条坚硬的石英脉,如果深入山体,就像给山坡打上了钢钉。只要摸清它的分布,我们就能更准确地评估哪里可以开挖,哪里需要加固,避免大规模的山体滑坡。”
她目光灼灼地望向慕砚,正当慕砚以为她又要阐述那些艰深的水利理论时,她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需要你。”
慕砚一怔:“嗯?”
“以安西王殿下的名义,立刻召集周边州县所有精通地质勘探的匠人。”霍宵晴语速极快,思路却异常清晰,“必须对鬼哭涧进行全面测绘,尤其是这条地下暗河的走向、岩层结构和瀑布上下游的落差。这很可能成为我们打通引水渠的关键!”
她一把将仍坐着的慕砚拉起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县衙吧。”
当两人循着原路返回最初的山洞时,正好听到黄滨的呼唤。黄滨驾着青帷马车候在山洞外,车辕上还挂着县衙的青铜符节。
“殿下,张县令三日前已启程前往州府。”马车里,黄滨向慕砚递上公文匣,“沧江流域七县的水利盟约需重新勘定,包括分流比例、防洪标准和灌溉权属。”
沧江的主要干流都在桐城辖区范围内,因此水利工程选址和建设管理理应在桐城落脚,但水利一旦建成,惠及的却不止桐城,因此还需要各州县共同协商后续事宜。
慕砚展开钤着朱印的文书,目光掠过那些繁复的条款。
霍宵晴余光扫过,心里也明白七八分。这位年轻的郡王慕砚如此不遗余力地支持她支持水利工程,应该也是为了他的西濑封地吧?这项工程若成,按律沧江流域新增的田税、水税有三成需缴入安西王府,他既出钱又出力,终究不过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再者说,虽然桐城与西濑相隔千里,但若能通过这项工程完善沧江水系规划,未来或可开凿运河,将水源引至西濑,解决当地的旱情。
马车在青石路上轻微颠簸,不过比起牛车已平稳许多。
快到县衙时,霍宵晴问道:“对了,婉兰在县衙吗?她的腿伤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