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沉重而充满痛苦记忆的梦境中抽离,米霍克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恍惚,仿佛灵魂被强行塞回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容器。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冰冷的病房,不是那片神奇的银蓝湖泊,也不是荒岛的原始风光,而是一片幽暗、森冷、弥漫着尘埃与古老气息的穹顶。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极其宽敞,却也因此显得格外空旷寂寥的大厅里。四周是冰冷的石壁,上面挂着已然褪色、图案模糊的壁毯,几副古老的铠甲如同失去灵魂的卫士,沉默地立在墙角,覆着一层薄灰。
不对。
视线的高度不对。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的是一具成熟、健硕、充满力量的男性躯体,穿着黑色劲装和白衬衫,胸前挂着枚泛着幽光的金色十字架。这绝不是他少年时单薄的身体。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他快步走向大厅一侧巨大的、镶嵌着铅条彩绘玻璃的落地窗。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雾,以及隐约可见的、起伏的山峦剪影。而在昏暗的、近乎镜面般能反射影像的玻璃窗前,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锐利如鹰隼的面容。金色的眼瞳,即使在昏暗中也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下颌线条坚毅,唇线紧抿,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孤高。最重要的是,他头上戴着一顶缀有夸张白绒毛的黑礼帽,与他记忆中,月邀那本漫画书上的男人形象……不,与他自己未来的形象,完美重合!
米霍克,或者说,此刻的鹰眼,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几乎是机械地,反手取下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那柄长刀。入手是无比熟悉的重量和质感,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当他亲眼看到那巨大的、造型独特的十字刀柄和黑色的刀身时,最后一丝疑虑被彻底粉碎。
这就是‘夜’。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座阴森的古堡……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带着让他浑身如坠冰窟的恐慌,月邀呢?!
他猛地转身,金色的双眸锐利地扫过空旷大厅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捕捉到那一抹熟悉的、纤细的身影。没有,只有死寂和尘埃。
“月邀?”他尝试呼唤,声音是成熟低沉的男声,在这空旷的环境中激起微弱的回音,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安迅速发酵成焦灼。他开始在这座巨大的、如同迷宫般的古堡里疯狂寻找。他踏过铺着陈旧地毯的长廊,推开一扇扇沉重的、吱呀作响的木门,搜寻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房间。藏书室、起居室、武器库、甚至幽暗的地下酒窖。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因某种不断累积的恐惧而略显急促。每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每一处寂静无声的角落,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他的心脏。
没有,哪里都没有。
古堡里的一切陈设,都明确无误地指向一个事实,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生活。餐具只有一副,酒杯只有一个,卧室的床铺宽大冰冷,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连空气中都没有她身上那淡淡的、如同月下清泉般的气息。
她不见了。在他的未来里……没有她。
这个认知如同最残酷的判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击碎了他刚刚立下的、要以守护她为生存意义的誓言。
“呃……”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再也支撑不住那股寻找的力量,缓缓地、沉重地蹲下身去。巨大的黑色风衣下摆铺散在地面上,那柄象征着无上力量的黑刀‘夜’被他无意识地紧握在手,却无法给他带来丝毫温暖和慰藉。
他低垂着头,巨大的帽檐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但那宽阔肩膀微微的颤抖,却泄露了其下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痛苦与绝望。他无法接受,无法想象,一个没有月邀的未来。
那样的强大,那样的人生,那样的……毫无意义。失去了那道想要守护的光,所谓的剑道顶峰,不过是另一座更加冰冷、更加黑暗的囚笼。
……
而在另一个重叠的、虚幻的维度里,月邀正像一个无形的幽灵,漂浮在已成年的米霍克身边。
她看着他像一头被困的雄狮,焦躁而痛苦地穿梭在古堡的阴影中,疯狂地寻找着什么。她听到他那一声声压抑着恐慌的呼唤,看到他推开每一扇门时,那双金眸中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的失落。
她的心,随着他每一次希望的燃起与破灭而紧紧揪痛。她看着他最终无力地蹲下,那向来挺拔如松、仿佛能撑起整个世界的脊背,此刻却弯折出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和沉重。
他找不到她。在这个未来的碎片里,没有她的存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心疼漫上心头,几乎让她窒息。她缓缓地、在他面前蹲下身,虽然明知他看不见,也感受不到。
她凝视着他低垂的头颅,紧抿的唇线,以及那微微颤抖的、紧握着黑刀以至于指节发白的手。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的怜惜与温柔,虚虚地环抱住他。她的手臂穿过他坚实的臂膀,如同穿过一片虚无的空气,无法给予任何真实的触感和温度。
但她的拥抱依旧虔诚,仿佛想用自己这虚幻的存在,去温暖他那片被孤独冰封的世界。她在心里无声地说:‘哥哥,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
……
就在这一刻,蹲在地上的米霍克猛地抬起头!
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实体,但在那一瞬间,他分明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有一缕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暖风,拂过了他冰封的心房,激起了一圈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涟漪。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模糊的感应,让他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直直地望向前方那片虚无。
紧接着,周围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如同被打碎的镜面。古堡的阴影、冰冷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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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窗外浓雾……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崩塌、消散。
梦境,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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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无尽深渊被猛地拽回现实,两双眼睛在银蓝色的湖水中同时睁开。
米霍克的意识率先彻底归位,冰冷的湖水与怀中真实的温热触感形成了鲜明对比。方才古堡中那蚀骨的孤独和失去月邀的灭顶绝望,仍像冰锥般残留在他灵魂深处,带来阵阵尖锐的后怕。
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甚至来不及完全理清思绪,全凭本能猛地收紧了双臂,将怀中那纤细的身躯死死地、用力地箍进自己怀里。
那力道之大,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恐慌,仿佛要将她生生嵌入自己的骨骼血脉之中,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紧密到窒息的拥抱,才能确认她的存在不是又一场幻梦。
他的脸颊下意识地埋进她湿透的颈窝,深深呼吸着那带着湖水微腥和她本身清浅气息的味道,剧烈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一下下撞击着彼此,如同急促的战鼓,诉说着他未曾宣之于口的恐惧——“还在,她还在。”
月邀则在睁眼的瞬间,尚被困在那前世病痛与冰冷死亡的阴影余韵中,肺部仿佛还残留着无法呼吸的痛楚,眼前似乎还是病房苍白的天花板。
然而,下一秒,米霍克那几乎要将她揉碎的拥抱,以及透过薄薄衣衫传来的、他滚烫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像一道强光,骤然驱散了她脑海中所有灰暗的记忆碎片。
是啊……那些都过去了。
那具被病痛折磨、无法自由行动的躯壳,那个只有孤独和等待死亡的冰冷世界,她已经挣脱了!
取而代之的,是此刻这具在湖水中充满活力、能够感受到疼痛与温暖、能够修炼、能够挥剑的身体。
更重要的是,她拥有了他,米霍克,她的哥哥,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独一无二的、愿意用生命去守护她,她也愿意用生命去回护的家人。
刚才梦境中,那个已成世界第一大剑豪的米霍克,在空寂古堡里疯狂寻找她、最终因找不到而痛苦蹲下的画面,如同最后的烙印,深深印刻在她的心上。
她没有任何怀疑,他们之间的羁绊是双向的奔赴,是彼此生命中无可替代的灯塔。他害怕失去她,如同她害怕失去他一样。
想到这里,心中那因回忆而起的寒意被彻底驱散,涌上的是无边无际的暖流和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庆幸。她被他抱得有些生疼,却丝毫没有挣扎,反而努力地、用尽刚刚恢复的力气,抬起湿漉漉的手,回抱住了他紧绷的手臂。
她的动作轻柔却坚定,小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拍抚着,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承诺。她转过身侧过脸,将耳朵贴在他仍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听着那强健而充满生命力的心跳,用带着一丝水汽哽咽、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哥哥,我在这里。”
“……这一次,你抓住我了。我们,都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