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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发现辣椒

作者:贰八贰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往回走,木棍却忽然碰到了一片不同于杂草的枝叶 —— 那叶子绿得发亮,更惹眼的是,枝桠间竟挂着一串串红彤彤的果子,像极了过年时挂的小灯笼,在阳光下透着鲜活的亮。陈语柔心里一动,连忙拨开草丛凑上前,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果子,触感光滑紧实,一股淡淡的辛辣气若有若无地飘进鼻腔。


    “是辣椒!” 她猛地反应过来,眼睛瞬间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星,连带着声音都发颤。在现代时,这东西可是饭桌上的常客,炒肉、做酱、腌咸菜,怎么吃都香。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笑了 —— 这年代的人,偏生对艳色的东西存着几分忌惮,总说 “越好看的越毒”。山里的辣椒长得这般惹眼,自然没人敢碰;就算有胆大的尝过一口,怕是也被那直冲脑门的辣劲呛得直吐舌头,转头就把它归成了不能吃的毒物。


    这么一来,满山的辣椒不就成了她独有的宝贝?陈语柔越想越心热,连忙放下竹篮,小心翼翼地摘起辣椒来。红的、半红半绿的,她都不放过,指尖被辣椒的汁液染得发辣也顾不上,只一门心思往背篓里装。等背篓快满了,她又想起什么,找了块破布铺在地上,用木棍小心地挖起几株长势最旺的辣椒苗 —— 根系带着湿润的泥土,连带着几片嫩叶,看着就有生气。她把苗儿裹在布里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脚步轻快地往家赶,连山间的风都觉得比来时暖了几分。


    陈语柔下山时,暮色已漫过山头。这年月没有路灯,山路上只剩最后一点天光,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到院门口,就见院里挤着好几个人,个个面带焦灼。


    大牛正对着二牛、三牛低声吩咐:“你们在家守着,我去山上寻娘。这都这么晚了还没回,别是真出了啥岔子。”


    “娘!您可算回来了!” 陈语柔刚笑着迈进门,大儿媳盼娣就快步迎上来,“我们正商量着分头去找您呢。” 她眼尖瞥见陈语柔肩上的背篓,连忙伸手,“这背篓看着沉,快给我来拎。”


    陈语柔笑着侧身躲开,又把背篓往她手边送了送:“不沉,你慢些接 —— 这里面装的,都是好东西。”


    盼娣刚接稳背篓,二牛就扑了过来,一把搂住陈语柔的腰,放声大哭,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我的娘啊!二牛还以为您在山上被老虎‘吧唧吧唧’两口,给吃没了呢!呜呜呜……”


    陈语柔嫌恶地伸手去扒他,手指刚碰到二牛的袖子就赶紧缩回来,仿佛沾了灰:“你哭之前先把鼻涕擦了!就你这跑两步能喘三分钟的怂样,老虎见了你都嫌塞牙,先吃你都得浪费它嚼劲儿,轮得到吃我?”说罢,她没再理还在抽噎的二牛,抱着裹着辣椒苗的布包,径直往后院走去。


    这小院是陈语柔嫁过来时就有的,算不得气派,却处处透着过日子的规整。前院挨着田间小路,用土坯砌的院墙不高,也就到成年人的腰际,墙头上还爬着几株牵牛花,紫色的小花开得正艳。两扇木门是用老松木做的,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发白,一推就发出 “吱呀吱呀” 的声响,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红布,还是去年过年时盼娣挂上的,说是图个吉利。


    院中央留着一大片平整的泥地,是陈语柔去年秋天特意找村里人帮忙夯平的。农忙时,这里就成了晒谷场,金黄的稻谷、饱满的玉米摊在地上,晒得满院都是谷物的清香;到了农闲,盼娣就会把被褥抱出来晾在绳子上,傍晚时分,一家人还能围着摆在这里的矮桌吃饭说说笑笑的,声音能飘出老远。


    墙角的老槐树怕是比陈语柔的年纪都大,树干粗得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枝桠向四周伸展着,夏天时能把大半个院子都罩在树荫里。树下搭了个简易的竹棚,是李承勇生前用竹子和茅草搭的,虽然看着简陋,却很结实。棚子底下摆着几张旧木凳,还有锄头、镰刀、竹筐这些农具,都被擦得干干净净,靠在墙边;旁边码着一堆晒干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要烧灶时,随手就能抽几根。


    陈语柔抱着辣椒苗,穿过屋侧的窄巷往后院走。这巷子很窄,只能容一个人过,墙壁上爬着些爬山虎,绿油油的叶子把粗糙的泥墙遮了大半。后院比前院小些,却更显热闹 —— 四周用竹篱笆围着,篱笆上还缠着几株豆角藤,翠绿的叶子间挂着些嫩豆角;里面的地被分成了好几小块,用小土埂隔开,种着菠菜、韭菜、小白菜这些好养活的蔬菜,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喜人。


    角落放着个粗陶大水缸,比陈语柔还高些,缸口用木板盖着,只留个小口接雨水。平时给菜浇水,就靠这缸里的水,盼娣每天早上都会提着木桶,一勺一勺地舀水浇菜,连一滴都舍不得浪费。陈语柔走到水缸边,小心翼翼地把辣椒苗放在地上,蹲下身扒拉了扒拉泥土 —— 土是松的,显然盼娣早上刚松过。她心里盘算着,要把辣椒苗种在最向阳的地方,这样长得快,说不定过两个月就能再收获一批。


    正想着,另一边将背篓拿到厨房刚准备择菜的盼娣看着背篓里红彤彤的果子,心里纳闷,这不是村里人说过的‘毒果子’吗,婆婆摘这么多干什么?盼娣想不明白于是将背篓拿到院子里将里屋的几人叫出来一起研究这个‘毒果子’。


    屋里统共三间土坯房,坐北朝南的朝向倒是占了天时,日头一出来,光线能直直地铺进屋里,亮堂得很。只是屋顶铺的茅草早没了当年的规整,东一片西一片地塌着,露出些黢黑的椽子头。到了夜里躺下,不用睁眼都能数着天上的星星 —— 要是赶上月亮好,银辉能顺着茅草缝漏进来,在土地上洒下碎碎的光;可一逢下雨天,就只剩 “热闹” 了,外头是瓢泼大雨砸得茅草噼啪响,屋里就得忙着摆盆接水,叮当的滴水声和外头的雨声混在一块儿,倒成了雨天专属的动静。


    再看那墙面,原是黄泥掺着稻草糊的,如今早没了往日的模样。下半截被潮气浸得发乌,一道道裂纹像老树根似的爬满墙面,有的裂缝宽得能塞进指尖,风一吹就往屋里灌;往上些的墙皮一块块卷着边,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土,露出里头发黄的稻草杆,东一根西一根地翘着,像是要从墙里 “钻” 出来。唯有墙角还贴着几张去年的年画,纸边早就卷得不成样子,边角处也被虫蛀出了小窟窿,可画上的红袄娃娃、胖鲤鱼,颜色倒还透着点鲜亮,在斑驳的土墙上,反倒成了最惹眼的物件。


    中间的屋子是堂屋,算是家里的 “客厅”。进门正对着的墙上,贴着张 “福” 字,倒着贴的,取 “福到” 的意思。屋里摆着一张旧木桌,桌面被磨得发亮,边缘还缺了个角,是早年分家时磕的;桌子两边放着四把板凳,有两把还是用木板拼的,却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放着一个陶制的茶壶,还有几个粗瓷碗碟,碗边有些小缺口,却洗得锃亮 —— 这是家里招待客人、一家人吃饭的地方,平时孩子们也会在这里写写字、做做针线。


    东边的屋子是主屋,陈语柔就住在这里。屋里搭着一张土炕,占了大半个屋子,炕上铺着粗布褥子,叠着两床打了补丁的被子,却都晒得有太阳的味道。炕边放着一个旧木箱,是陈语柔的陪嫁,虽然漆皮都掉了,却很结实,里面装着一家人的衣物被褥。炕头嵌着个小灶台,冬天的时候,烧把柴火就能暖炕,一家人围着炕坐,说说话、缝缝补补,再冷的天也觉得暖和。


    西边的屋子是偏屋,用途最杂。一半的地方堆着农具和麻袋,麻袋里装着晒干的豆子、玉米,都是家里省下来的;另一半放着个破旧的木柜,柜子门都关不严实,里面装着一家人的粮食,每次取米都要小心翼翼的,怕撒出来。屋角还隔出了一小块当灶房,用土坯垒了个灶台,灶台上支着一口黑铁锅,锅底厚厚的一层烟垢,却是家里最热闹的地方 —— 每天早上,盼娣就会在这里生火做饭,炊烟从灶台上方的小窗飘出去,绕着院子转一圈,再慢慢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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