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这把锈剑砍魔人,异想天开。”
“那便试试,究竟是谁异想天开,”说话间祈星长剑即落斩下魔人一半头身,生锈长剑浸染上魔人黑血,剑身刹那炸开朵黑色血花。
无头魔人两半身体立时僵直躺地,一动不动。
其余扑杀而来的魔人,一刹那间,被扑来剑气打散,直直撤到日离之后。
魔人被把锈剑劈开,日离皱眉诧异,“怎会如此,你不过凡人之身,竟能劈开魔人?”
“凡人之身,也可杀你,”粘稠黑血顺着她右手缓打在地面,掌心隐隐觉得灼热,锈剑剑柄散出热来,右手握住长剑隐发着抖,吐出几字。
“狂妄,你以为,砍得了一个,就能砍得了第二个?”日离收起方才惊诧,随之而来的是一打响指,身前那具两半尸体霎时变成两个魔人,“但本座手里这魔人可是用之不竭,取之不尽。”
“凭你一人,妄想护下身后那三人。”
“那便试试,”锈剑挥起,剑尖直指日离面上。
“阿星,我同你一起,”禾棂站在祈星身侧,素手化出百根银针。
“你们都是女子,爷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身死之事当爷来干,”阿度站在禾棂祈星身前,露出两个尖利爪子,“你们还是把爷后头伤员给带走,别给爷拖后腿。”
血水止住的礼封听着阿度此言,撑着身子一下一下爬起,废劲儿站直身子,“谁说我是伤员,老子还可以打那妖人的巴掌。”
“你莫毁了我在阿星心中形象,”礼封两三步颤巍巍走到祈星三人身后,抬手抓住祈星半举着锈剑的手,“我可是仙,惩恶扬善,乃我使命。”
祈星对着身侧礼封一笑,又看向禾棂阿度,“那我们便一起,冲出条路。”
“好!”禾棂回上。
“没问题!”阿度答道。
“奉陪!”礼封和上。
四人并作一线,两两背对,祈星礼封对上五六魔人,阿度禾棂对上剩下三四魔人。
日离则站在包围圈外,看着她四人临了还在垂死挣扎,不屑一笑,“四个乱蹦跶的臭虫,本座现下就让你们死。”
日离响指一打,魔人数量再次涌上,将她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
阿度率先迎上,尖如玄铁的爪子,挥出十道火刃,迎来的魔人霎时被全身点上火来。
禾棂银针百根变千根,化作针雨射向魔人头面,长针刺入枯皮七分。
礼封同祈星握住锈剑剑柄,默念放火心诀,剑尖一刹那燃出百丈离火,直攻上袭来魔人。
一时间,方寸小镇轰声不断,天上黑云愈发变浓,浓云把最后丝天光盖尽。
“真真是自不量力,火渊炼成的魔人可是取之不竭,你们不论如何杀死魔人,它们始终都是‘活的’,”日离狂笑,摊开双臂迎着遮天黑雾降临镇子,“很快那些放进镇子的魔人就会杀死这儿所有人,只需半刻妖界,便会成为炼化魔人的另个火渊。”
“放屁!父皇他定会带着精兵护卫,护住族民!”禾棂大吼,手中化出上万银针,迎着日离方向,全数刺出,“敢伤我子民,你问过本公主吗?”
上万银针没入黑雾,发出阵阵长啸,霎时打出一片清地,直逼日离面门。
日离被万针打得接连后退,袖摆一直甩着,袭来的银针大多被袖摆挡去,剩余些的则没入皮肉,扎进日离血骨之中。
祈星礼封终找见日离在何处,二人分别使着法力直冲向日离,阿度禾棂紧随她二人,躲开魔人包围直去日离那处。
“凭你们四人也想围攻本座,”日离抬眸,戏谑看看向面上冲来的祈星四人,“别忘了,你们仅是四人而已,”日离哈笑,身前瞬息挡上几十魔人,都是方才祈星他们击杀过的魔人。
“阿星,魔人怕是难缠,你和禾棂先去妖界帝城找妖皇,我和阿度殿后,否则单凭你我四人打不过一茬又一茬的魔人,”礼封在祈星耳侧催道,将锈剑放置祈星掌心,“这剑好似能与你共鸣,你拿着同禾棂杀出条路去。”
祈星接过锈剑,“不可,你身上法力撑不过魔人攻击。”
“你不走,我们四人都会被耗死在这儿,”礼封态度坚决,不容祈星质疑。
“可你会死,”礼封本就有伤,法力为救她所剩不多,最多再过半个时辰,礼封法力消散,定会力竭魂飞。魔人死而复生,阿度也会法力耗竭,祈星又再重复一遍,“可你会死!阿度会死!”
“阿星,你我都清楚,魔人是永杀不完的,你不走,咱们都出不去,”礼封在她耳侧回道,未等上礼封说完,二人迎面而来一群魔人,将她二人切开断联。
礼封挥手施法牵制魔人,对着祈星大喊道:“带着禾棂出去!否则都得死在这儿!”
“不可!你和阿度会死的,”祈星不愿,但又见礼封转身没入魔人中,没法子再出来,她也没法子再杀进去。
禾棂拉住她手,“礼封阿度要是出事,那就用我族圣物白莲,将他们救活,阿星但可宽心!”
祈星被禾棂牵拉着,言辞恳切,眼前尽是魔人嘶吼,还有那日离呵笑。
阿度:“阿星宽心,爷是谁,爷曾经可是战将,跟魔人少说也是打过几次照面。”
阿度禾棂礼封将她理智放回,祈星锈剑大挥,将禾棂身侧魔人一劈而开,“那我二人便走,你和阿度定要活着等援兵!”
礼封阿度齐齐回上:“好!”
祈星拉着禾棂手,一路拼杀。日离指着魔人要堵上祈星禾棂去路。
“想走,一个也跑不了。”
魔人像苍蝇涌上,把祈星禾棂拼杀出的小路给堵死。
祈星握住锈剑的手发着抖,剑柄灼热感一股全然涌上,烧得她将锈剑脱手,她捂着腕子那处发红的剑柄烙印,直入骨髓的痛震颤着心神,胳膊好似要被烧化般,又热又痛。
她大口呼着气,嗓上发出闷哼,眨眼间额上早布上细密汗珠。
禾棂散出千根针后,却见祈星跪地倒下,忙伸手去探祈星那处手腕,指尖未触到胳膊,便觉灼热难耐,整只手似要被烤焦。禾棂被灼得发痛,直将手撤回来,圆眼布上惊讶,“怎会如此,可是日离那东西给你使了什么?”
魔人又围来,禾棂拼力又散出银针,抬起祈星另只胳膊,打算耗尽法力也要冲出去。
与魔人打斗多时,法力化出的银针愈发变少,禾棂有些吃力,“阿星再坚持下,我定会带你杀出去,用白莲救你命!”
被锈剑灼伤得那胳膊,烧得她头昏,但却可听着禾棂在她耳侧言语,她吃力回上,“白莲花花瓣虽多,但也救不下这么些人,还是留给你和阿度他们,我不了……”
“说什么话!”禾棂大声断下祈星无理话头,挥手又将袭上来的魔人打回。
如此反复,禾棂红唇染上苍白,挥出的银针也无法将魔人打下去。
此刻,黑云漫天。浓浓黑雾全然将妖界遮住,魔人比方才数量愈发变多,一时间狂风乍起,裹挟起枯叶尘土,沙石也随着狂风四起。
远处偏远镇子彻底被黑雾吞没,千里之外的帝城周围皆是魔人,帝城护界隐发着金光,护卫兵牢牢把守,其余精兵护卫皆都护送子民进入帝城护界。
禾棂前半时辰早早传信与父皇,请父皇支援,但半个时辰已过,父皇却迟迟没来援兵,禾棂法力也被源源不断的魔人消耗。
“不用管我,先去寻你父皇,再这样下去,你我都得耗死在这处,我现下还能再使出些气力,你先走,四个人总得有一个杀出去,”祈星顾不得右手手腕灼热,伸手直接拿起锈剑,摇晃站起身子,锈剑挥下,当即将一魔人砍成两半,“阿棂,快走!”
“还想援兵,”日离蔑笑声,“走不成了,帝城那侧护界快被攻破,只再过半个时辰,这儿就是片废墟!”
“你们几个,把她们全杀掉,”日离又再指出三五魔人,冲着祈星禾棂扑去。
祈星一把将犹豫不决地禾棂直推出去,握紧锈剑的胳膊堪甩出一击,只这刹那锈剑竟燃出一连火刃,袭来的魔人登时化作一堆灰烬,竟没继续活着。
她握着剑柄的手腕那处竟绽开来朵黑花,三瓣花瓣如羽毛延伸,似是要与经脉血骨相融,黑色花瓣散着隐隐血色光芒。
锈剑一改黯淡,剑身即刻亮出三两红光。
日离瞧着祈星方才一击杀死魔人,且又切断魔人生机,祈星腕子那处的黑花,扎得他眼痛极,怒道:“怎会如此?”
“你怎会有半离花印记,你不过是个凡人之躯,就算是她,也断不会活着!凡人之躯有半离花,不出一息,便是死,”日离不可置信,他不信祈星有了半离花竟还活着。
“今日,本座看来是没法儿杀你,还是把你带到尊上面前,验你究竟是不是!”日离改了主意,只杀禾棂三人,将祈星带给尊上。
“日离!你敢动她,本公主定杀了你!”禾棂未走,她方才又传信于父皇,确迟迟没收到父皇来信,帝城危在旦夕。
“公主殿下,如今还护着这凡人,那你身后万千子民你不护了?你父皇你不救了?帝城护界你当真以为就是坚不可摧?”
“再晚上一刻,”日离话头停顿一下,手指点向镇子那处,奸笑道:“可就都没喽,你父皇你那些子民,可就都成枯尸。”
“这变成枯尸后,本座是不会浪费的,只会将殿下心爱的子民还有亲爱的父皇,炼成魔人,他们就会永生永世听命于本座。”
“阿棂救你父皇子民要紧,我可以顶着,你是妖界殿下,不可犹豫,快走,我殿后!”祈星大吼,她顾不得腕子上无端长出来的黑花,再次挥起锈剑去斩魔人头颅。
禾棂圆眼紧瞪,两手握拳,心头恍似灌上重石,“阿星,你们当真能等我回来。”
祈星挥剑杀死几个魔人,干裂得唇绽出笑来,“阿棂,宽心,我杀的魔人不会复活,阿度礼封那处我可去应付。”
“再不走,真真来不及。”
禾棂听着这话后,再不犹豫,腰间掏出两枚玉简扔在祈星手里,“阿星,有事传音!我定会让你们活着!”
禾棂转身施法,身形霎时淹没在一片黑雾中。
前路乌黑一片,周围静得只可听见魔人可怖的呕哑,锈剑剑柄依旧是散着灼热,但她那手确是毫无知觉。
“半离花,缘何叫做半离,你知不知晓?”日离兰花指一打,直落在祈星跟前,“半离花开在你个凡人手上,是离死也不远了。”
“你离死也近得很,”祈星剑起,挥起锈剑,剑刃直逼日离脖颈,只再近两寸,便可斩下日离头颅。
但,日离身法极快,堪避开祈星那击,挥着粉袖道,“半离,半离,半身踏死,神魂剥离,这三瓣花分别代着你三物,魂灭、魄散、身死,世上不会再有你这号人。”
“你活不长了。”日离吐出这几字,语气欢快自说自笑起来,“有半离花在,倒是省去本座些许麻烦,只要将你带给尊上,尊上计划则进半成。”
“呵,那你可接得过我这击,”祈星轻笑声,锈剑抛出长空,锈剑接触之地,浓浓黑雾霎时变清明,识海那处红河隐隐跃动,似要冲破牢笼倾泻而下。
她闭眼凝神,心随风起,口中自觉念出个诀来,“以我神魂,召八方离火,灭!”
只一瞬,识海红河跃动,上头那层红雾被涌起的红色水花,打散。
红河愈发宽大,似要浸没她识海所有,不论花草,不论岩浆,都将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