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司礼是处男,身心都是。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心意的时候,毫无恋爱经验的处男落荒而逃。
不过,他下意识的逃离倒不是因为羞耻于突然的表白。而是他需要单独的空间恢复理智,去判断说出口的那些话是因为荷尔蒙作祟,还是他真的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保镖动心了。
答案显然是后者,而他只在上楼那几步就厘清了。
慕家之所以能成为经久不衰的望族,倒不是因为谁有过人的天赋,而是因为慕姓的人,从不缺乏面对真相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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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音还坐在沙发里,手里握着杯热可可,慕司礼上楼前塞给她的。
她不喜欢这种甜到发齁的饮品,每晚睡在粉红色遍布的房间也会觉得变扭,但她知道寄人篱下该做什么。
忍耐。
今晚的一切,慕司礼突然回来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或许都源自于她的失控。因为她没有忍住寂寞,有了不该有的期盼。
人的念力是有力量的,她能出现在这个新世界,不也是源自于她死前强烈**的呼喊吗。明明都孤单那么久了,为什么只是在他身边短短一个月,就忍耐不住了呢。
要忍耐啊。
喝光手里的饮料之后,她把纸杯揉成一团,瞄准电视旁的垃圾桶抛去,抛物线在桶边弹了个弧度,干脆掉在地上。
“没这个本事就别偷懒。”
慕司礼收拾完烂摊子又坐到她旁边,慵懒倚着,一只手伸过去虚揽在她肩后,却发现原来安分坐着的人不动声色地起身坐远了些。
晚上的话,还是吓到她了吗?
他侧眼去看,她又变成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明明刚才在监控里还可怜兮兮的。
“你自己在家干什么了?”
“吃饭,在房间看月亮,在客厅坐着。”
“不无聊么?”
他问她要过手机,没有密码直接解锁之后,发现屏幕使用时间只有25分钟。
林屿音不会用手机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蹊跷。虽然穷,但是她的家庭一直努力让她接受尽量高质的教育。
他也见过几张照片,里面小林屿音抱着西瓜看电视,再大点也有了mp3听歌,最近的一段视频就是出车祸之前,她过马路刷手机。
失忆会让人忘记这么多东西吗?
把手机还给她之后,慕司礼抬起头,和她对上视线,眼神晦暗不明。
“电视知道怎么开吗?”
“忘记了。”林屿音看见那双深邃的黑瞳里,**裸地试探和怀疑,避开视线之后垂下头。
这个世界日新月异,比起她所处的时代,新鲜太多。无数凝结智慧的产物,生活变得便捷,虽然依旧有贫富差距,可大多人劳作的目的不是单纯为了存活,而是更好的生活。
不过林屿音觉得自己算接受程度高的,如果真的让军营里那几个老古董过来,大概第一天就被路上四轮飞驰的机械给吓傻了。
回忆飘到那几张许久不见的脸,情绪也陷入了低迷,她从沙发上蹲下去,凑着茶几上拿了个橘子,慢吞吞的扒着,刚撕了个口就被抢过去了。
“忘记了再学就是。”
被他拉扯着又做回沙发之后,身边故意腾出的空间又再次被填满,林屿音感受到贴上来的温度,愣神的功夫,手上被塞了个遥控器。
“这个红色的按钮是开关,按一下试试。”他耐着性子,试着引导她。
纤细的手指犹豫按下之后,木柜子里的电视机升起,黑色的屏幕亮起光芒。
“你估计也不会投屏,就直接按这里进去看,里面什么频道都有。”
就着她的手,教她几个键之后,林屿音把频道停在一个女团节目。
电视里的女孩们穿着闪亮的衣裙,妆容精致,笑容元气。她们动作整齐划一,台下的观众应援声震耳欲聋。
慕司礼闲散地靠着沙发背,剥着手里的橘子,看着挺直了腰板坐在沙发边沿的女孩。
他很想搞懂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到底是什么,自己喜欢的是林屿音这个个体,还是什么夺舍了她身体的鬼神。不过,大概就算问她也得不到什么真实答案。
喜欢上一只鬼,听起来就能把慕家两老吓得够呛。
他轻声笑笑,对上林屿音回头探究的视线,伸手喂了她一瓣橘子。她没有反抗,张嘴吃下那瓣橘子之后,圆眸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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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秋天的萧瑟来得突然,剧组旁林里的枫叶红的彻底,单薄的夏季剧服里面已经要贴上几片暖宝宝才能不被冻僵了手指。
最近林屿音下了班之后不再黏着慕司礼,两人之前一起回家之后都是在书房,慕司礼办公,她就在一边来回翻看着一本金融学的书籍。现在呢,她学会看电视,每天下了车就直接奔客厅沙发。
7点,那档女团节目固定开始。整整一个小时,老兵林屿音一动不动,看出了神。
今天慕司礼没上楼办公,坐在她旁边,但分不到她一丝注意力。
“林屿音,喜欢看女团跳舞?”他挑着眉,听着像是有点意外。
“嗯,很漂亮。”她一动不动,还是不舍得分给他一点视线。
“很羡慕。”
她又补充了句。
第一次听见她说“羡慕”这两个字,慕司礼凑上前搓了搓她的脑袋。
“可以喜欢,但不能说羡慕。”
隔天,林屿音才知道慕司礼那句拽得上天的语调是什么意思。陈愈带着她直接到了女团节目的后台。
“打扰了。”陈愈敲开门,示意林屿音上前一点。
门开之后,化妆间里,在电视里像小手办一样华丽的人,水灵灵出现在眼前。林屿音有点脸红,低着头被陈愈拉过去。
“打扰了,我家妹妹有点害羞,她是各位的粉丝。”
“慕总欠了人情才给你争取的机会,好好表现哦。”陈愈维系着微笑对着前面一堆人,把林屿音推上前,在她身后耳语。
跟着慕司礼时间久了一定是能得到好处的,他有商人的毒辣眼光,对手下够狠但也够好。
混娱乐圈之后,有什么喜欢的明星要要签名合照也都是小事,可他没想到老板直接一个电话让人把林屿音塞进女团,和成员一起训练,模拟上台。
林屿音对此也完全不知情。她从来不会问自己要做什么,需要有思想的只有站在她身前的人,她只要做趁手的利刃就好。
等陈愈走了之后,化妆师拎着她化妆的时候,女孩们蜂拥围上,好奇声此起彼伏。
“你叫什么名字”
“你多大呀?”
“你和顾总什么关系喔?”
“你是想做女团吗?那为什么不去选秀?”
“小珍,人家应该只是来体验的。”
听不出恶意,但也没有太多善意。
林屿音换好衣服出来之后,跟着一行人去了训练室。
她不清楚这个任务的意义,但真的穿上短裙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她突然有了难言的害羞。
亮片缀成的短款露腰上衣贴合着纤细的腰线,高腰百褶短裙在胯部勾勒出利落的弧度,露出一截白皙匀称的小腿。
她抬手抚上额前精心打理过的碎发,平日里略带青涩的眉眼被精致的舞台妆衬得愈发灵动,眼尾上扬的弧度藏着不自知的娇俏。
从前,为了拿到情报,她扮成舞女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比想象中轻松许多,她只需要披着华纱,随着歌乐起舞。
舞蹈动作不难,比起在兵营里学武,要轻松许多。很多连成员们都要跟几遍的动作,林屿音一学就会,甚至动作更利落连贯。
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因为慕司礼打点的缘故,林屿音被推上了中间位置,被霓虹灯照亮,身体随着音乐节奏舞动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其实很早时候,一次混战中,她被人围着,以为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她突然有了梦想。
如果,她往前的步子不是为了杀敌就好了;如果,她喉咙里嘶吼的不再是冲锋陷阵的口号就好了;如果,她手里拿着的不再是刀刃就好了。
说是梦想,听起来更像是她死前走马灯里的不甘。后来怎么破阵的,她记不清了,只不过这份执念似乎残留在心间,直到现在又被勾起来了。
最后拍完舞蹈短片之后,今天的任务算是结束了。她被陈愈压着脑袋,给一圈的人鞠躬道谢。
下到车库的时候,慕司礼的商务车已经在等着了,陈愈利落上了副驾。
自动门开的时候,慕司礼正好抬起头,上下扫过她的衣服,不自然地红脸转过头。
“快上来吧。”
一脚踩上车,林屿音突然回头,看向左后方,那辆黑色的轿车里并没有人的样子。又四处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之后,她才迟疑着上了车。
跳舞似乎比练武还累,可是会想起白天单纯随着音乐蹦蹦跳跳,总觉得内心有说不清的欢愉。
她不自觉扬起嘴角,慢吞吞低头去找安全带的扣。慕司礼扯过她的安全带利落按下之后,脱下西装盖在她腿上。
“今天开心吗?”
“还行。”
“还是喜欢吗?女团?”
“还行。”
只是说的是还行,但是笑出了梨涡,那就说明是很喜欢了。慕司礼撑着脑袋侧眸看她,不自觉跟着她的笑意扬起嘴角。
以后要不多给她买点这种性感风的衣服吧。
陈愈看着后视镜里,在公司里严肃到让人望而生畏的老板,现在舔着脸问青春期的孩子上学的感受,还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他哀叹地低下头,悄悄拿出手机。
“韵如姐,您儿子确认是恋爱脑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