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上司送我出道!》 第1章 他乡重逢 树影婆娑,摇曳的风中一袭红衣夺目。 少女手执长萧,斗笠遮住容颜。红衫上深浅不一的血迹泛了黑。身后土坡的泥石滚落,久不闻回响。而前方,数十蒙面大汉持着兵刃,蓄势待发。 风沙四起,只是一瞬间,她的眼眸变了情绪,外溢的杀气竟是让带头冲来的大汉忘记了动作。她腾空而起,踩着一大汉的肩,在空中后翻,漂亮的托马斯回旋动作,两人应声倒地。 萧这时换了方向,跟随她眸中的杀意,转而刺向已瘫软在地的敌人,少女抬头转身,摘下斗笠,垂下的手腕落下鲜红的血滴。 “卡!替身下!” 听见导演的声音,林屿音立马止了动作退到场下,脱了威亚装备。周边医疗组的人拎着箱子过来,伤口混了道具的血浆,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似乎是被树枝划伤,大概碰到了油皮,医务抬起头看着伸着手一动不动的女孩,提醒了声。 “我倒盐水洗一下伤口先,有点痛你忍一下。” “直接来就好,我受得住疼。” 接下来20分钟医务看着都皱眉,尽量放轻动作,但林屿音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兵,硬是一动不动。 比起痛觉,她觉得这个医务朝她伤口吹气的感觉更难捱,痒痒的,好几次让她止不住想挣脱。 在她那个年代,哪有这条件,消毒是妄想,连包扎伤口的也都是衣物上撕下的碎布。 还有这个叫威亚的道具,简直是作弊。 “小林,去帮b组试个光先。”统筹拿着场表走过来,看见她正在包扎,也是凝住眉眼,“能行吗,要换人吗?” “无妨。”她直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朝低头回收医疗废品的人点头致意。 “多谢。” “小事,工作职责啦。” 医务摆摆手没抬头,却在整理药箱的时候,发现里头多了颗奶糖。回头只看见一个纤细的背影,她突然想起最近在组里常听的谣言。 新来的武替,是个上世纪穿越来的老古董。 - 根据统筹出的通告,慕司礼在开拍后一周才迎来第一场戏。 今天的拍摄通告从早持续到晚,等下还有场大夜戏,他已经有些心力交瘁,避了人群往竹林深处走,想抽支烟醒醒神。 远离了灯光,林里有些昏暗。慕司礼不自觉松懈了,找了棵粗树靠着,从长袍里摸出包烟。 “宝贝,我是真喜欢你,你就跟了我吧,下部戏我一定还带你。” 他慵懒地倚着树,循着声音探出头,认出林子深处的夹着嗓子的是副导,脸上的横肉堆在一处,背着身站着的女孩还穿着古装,看样子也是剧组人员。 见女孩安静的不像是被胁迫,慕司礼踩灭了烟蒂,环抱着胸满脸戏谑,看见副导伸出双臂想要把人揽进怀里。他挑了挑眉眼,以为能撞破什么香艳画面。 结果就是,200斤重的老男人被小巧的身躯掀翻在地。女孩扯过副导的手臂,反手一拽,听着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像是脱臼了。 “你敢打老子。”副导疼得龇牙咧嘴,窝在地上骂骂咧咧。 “若你再出言不逊,下次断得就不只是手臂了。”林屿音将人踹远了些,拍拍手里的尘土,抬起头瞧见树后的人,捏着拳头走过去。 慕司礼立马闪身躲回术树后,发现后面的剧组里有人走过来查看情况。第一次知道前后夹击是什么滋味,他果断抓住即将落下的拳头,压在树上,另一只手虚掩住她的嘴。 只有月光萦绕,彼此即使距离呼吸可闻,慕司礼也只能看清她那双圆润的眼,纤长的睫毛扑棱两下,看着倒不似刚才那般凶狠。 “还想保住工作,就乖乖闭嘴。”他勾勾唇角,声音低沉泠冽,“放心,我不是坏人。” 身后,工作人员赶到之后扶起哀嚎的副导,准备报警。 “赶紧报警,哎哟,就是那个武替,哎哟。”副导说一句叫一句,半天说不完整。 “武替?”场务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打不打。 “扶他回去休息就好,副导晚上喝多了,自己撞到树了。” 慕司礼点了支烟,插进副导嘴里,顺势蹲下,戳了戳他无力垂下的手臂。 “啊啊,疼!我吗?我没喝酒啊,慕总。”副导听见慕司礼张口就是谎,欲哭无泪。 “那你是说我眼花了?”慕司礼直起身,束发的墨带在风中轻扬,垂眸时,黑瞳中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他带资进组,他是满贯影帝,他背后是慕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副导只用三秒分析现状,咬着牙,“还真是喝多了。” 工作人员搀着人走远之后,林屿音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初秋风已然有萧瑟的感觉,月亮拨开云雾变成澄澈的光,照清她的模样。她穿着单薄的素色里衫,渐黄的叶落在肩头,部分长发用玉簪拢起,余下的随风舞在身后,长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却活脱脱是女侠的气质。 女侠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肩膀微不可查的紧了紧。 “我好歹算是给你解了围,不该说声谢谢?” 对面的人还是不说话,慕司礼有了数,估计女侠也是她的粉丝,初见面被英雄救美,心情激动地开不了口。 心下了然之后,他勾唇一笑,摸了摸鬓角的发,一手撑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撑着腰,用刻意压低的磁性声线,“要签名吗?合照也可以。” “王爷?” 王爷? 慕司礼撇头皱着眉沉思,回想自己哪部剧里演了王爷,却看见面前的人已经快步走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触上他下颌的手微凉,带着颤意。突然放大的五官,让他不自觉止住了呼吸。面前的人明眸皓齿,白得发光,嘴唇在打斗中被咬破溢出点血,别样的凄美。 “你做什么。” 他从没和女人靠过这么近。 “有温度...还活着。”她喃喃自语。 “你何时到这世界来的?可是完全没有前世的记忆?” 是在问他出生年月? “我..99年?”慕司礼为了躲她,背靠着树,双手不自觉地举起。 “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慕司礼回答的干脆,看见紧盯着自己的那双杏目,满是落空的期待。 两人对视半晌,林屿音从掌心的触觉温度确定这人不是鬼魂后,也从对面疑惑不止的神情里悟出来。 面前的人只是碰巧长了“王爷”的脸。 也是,她是因为枉死了才到这个世界的,王爷又怎会死呢?现在定已成就了他的霸业,登基为帝,自此千秋万岁。 况且,若穿越是上天的恩赐,她杀业这般重也能被垂怜的话,王爷也该是去更好的地方吧。 “是我唐突了,对不住。”她收了手垂头致歉,心里沉思着。 她死后穿越到这具身体的时候,似乎这具身体也在经历脑死亡。她们长相一致,名字也相似。 可林屿音是个孤儿,在那个世界也不曾有后代,她确信“林屿音”的存在与她无关。她们像是平行世界里彼此不交融的存在,因为同时死亡才在一个节点交汇。 既然如此,那面前这个人说不定也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王爷了。 本质上,是两个人。 她抬着头,像是想通了,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叫什么?”慕司礼见人突然走了,赶忙追上去。 “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她离开的背影潇洒,没有半点犹豫。 慕司礼停在原地,摸着莫名其妙加速的心跳,对应症状还是给她取了名字。 中二病。 - 等到一周后,新景搭建好之后,他又有机会见到了中二病。 穿过竹林的空地,多了座宫殿,虽然只是外景但也足够赫人。 这个时代的人真实不容小觑,短短几天就能凭空建出她的朝代里几辈的心血。 林屿音不露脸,也不需要妆点,换上一套墨绿色的曲裾深衣,熟悉好走位之后就站在那看着城楼发愣,静静等着。 慕司礼做好妆造路过,看见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是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瞧见新鲜事物就走不动道了。 “假的而已。” 熟悉的声音入耳,林屿音循声抬头,说话的人身姿挺拔,披着银色甲胄,用金冠束起的发,俊逸的轮廓与记忆里完全重叠。 见她又看痴了眼神,慕司礼心里已是十分确信,剑眉微挑,星目勾出点笑意。 “好好拍,等会给你签名照。” 等他气宇轩昂的站在城楼,林屿音又有些恍惚。腰间吊着的威压,无数机器对着她,对她来说,这些名为科技产物的东西,冰凉又陌生,却是真实的触感。 可眼前又像是臆想出的回忆世界,一如半月之前,火烧焦了土地,周遭一片狼藉。一样的兵临城下,她还是穿着这件绿裙,被一箭射下马。 只不过这一次,她终于看清城墙上射箭的那人。 威亚牵着她从马下飞落,落在软垫上,胸口插着的是假道具,可恍如昨日的记忆还是让她弯下了腰,疼得眼泪盈了满眶。 为了营救她的君主,她孤军奋战,厮杀到最后,却发现射向自己胸脯的箭竟也是受他的命令。 她抬头望着天,却被泪模糊了视线。胸口不断有温热溢出,那时的玉隐以为是恨,可现在的林屿音瞧清他的脸之后,她才发现,漫溢出来的是委屈。 镜头里,少女脸颊沾染了血迹,眼角分外猩红,落下的热泪融了血坠下,眸里是哀戚的,委屈的,瞧不见一丝愤恨。 导演久久忘记喊卡,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让场记拍了板。 “卡,替身演什么呢,赶紧下来。”虽这么说着,他还是朝着旁边NG数次的女主角比了下镜头。 “小巫你看看,刚才武替的情绪才是对的。” “来,现场准备,抢个天光再保一条。” 被人拉下场之后,林屿音捂着心脏,死死盯着慕司礼的方向。 如果说,他只是装作不认识她呢? 慕司礼一回头,就看见角落里林屿音一副哀戚的样子。刚才她那滴泪不像是演,倒像是真情实感。他也攥住胸口,心里有些莫名的痛楚。 威亚师傅给他穿好装备后,朝导演比了手势。林屿音视线跟一身黑连眼睛都被帽檐遮住的师傅,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她的第六感向来准确。 “好,威亚准备,摇杆镜头跟上。” “二镜三次,Action。” 开拍后,慕司礼立马变了情绪。 “隐儿,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他持枪回首,眸中多了丝深情,背应坚决。威亚拉着他腾空而起,直指敌军将首。 升空到大概四米左右的位置后,威亚停滞了片刻,随后却不是他想象中缓缓落地,而是飞快向右侧坠去。 大概是左侧的威亚师傅突然脱手,慕司礼来不及思考别的,全力转过身护住头,想尽量减少坠地的冲击。 现场的人已经慌了神,没人看到冲出去的一抹绿。再坠地之前,绳子被拉扯住,然后再缓缓放下。 人群纷涌而上,助理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双手哆嗦着确认慕司礼没事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老板。” 慕司礼解了装备,等着医护检查。这一定是人为的事故,最近几个月里类似的“意外事件”频率多到不可置信。 如果说之前的意外目的是要他在公众面前难堪,那这次倒像是动真格要他的命。要不是那个中二病,他现在应该在急救了。 他偏头,那边女孩摊着双手呆看满手鲜红,身前只有一个医护。 “监控呢,调出来。再多去几个人看看她。”他阴沉着眸起身,让助理去组里调监控。 回看监控里,带着口罩墨镜的威亚师傅突然的松手跑开,再来就是林屿音翻过苹果箱,飞扑拉住绳子,将绳子绕住双手,先是被拖拽着在地上摩擦几步,她奋力踩着地向后仰卧,单脚勾住旁边的柱子,这才稳住了平衡。 “为什么救我。”慕司礼看完监控,去找她。 医护给她包扎了双手,卷成拳套一样。林屿音举着笨重的双手,看着在面前蹲下的男人。他已经换上私服的卫衣,摘了假发,细碎的刘海微遮住眉眼,薄唇轻抿,没什么血色。 这是林屿音第一次见他在这个时代的模样。 周围的喧嚣声不再,她用两只拳头轻轻抵住他的两颊,使了点力气让他抬起头,终于看清那双眸中的光亮。 瞧着这张脸,没了从前的顾虑,眉间不再紧皱,她轻轻揉搓两下他如玉的脸颊,留下久久不褪的红晕。 等了许久,没等来熟悉的回应。 她心下了然。 但,既然长着他的脸,不管是转世也好,碰巧也罢,总归是要对他多上心些。 “只是希望你平安。”她松了口气,如实说到。 第2章 保护我 片场意外事故发生已有三天。 这三天里,组里上下把慕司礼当作了重点看护对象,去哪儿都有人跟着。 而林屿音因为一双拳套手被勒令下岗,武替虽然当不了,但她还能在各组当个文替或者光替。 因此,她闲下在组里的时间都在尝试去揪出那个犯人。 调查完最后一个和面罩男有过接触的人之后,她被慕司礼的助理拎上了房车。 她第一次见房车,进去之后晃着脑袋四周看了一圈,内心默默乍舌。 这个世界真是,常看常新。 “坐。”慕司礼挑起眼尾见她上车,抬手示意她坐在对面,又低头去滑手机。 今天他扮相是一身月白绫罗常服,肩背挺拔,墨发用根白玉簪松松挽着,慵懒靠在餐桌边,手里拿着发光物体百无聊赖地翻看着。 在这个世界生活快两月,林屿音还是没能灵活使用那个方块发光物,用的是一个功能简单的老人机,以至于被组里的人偷偷诟病成“老古董”。 “你...何事。” 她潜意识还是尝试把他与王爷建立某种联系,所以本来强硬的语气不自觉放弱。 慕司礼放了手机,“陈愈,去把箱子拿过来。” 助理应声,转身去车子后面的小保险箱里拿出个银色手提箱。打开,一叠叠红钞,气派的很。 “虽然说我帮你一次,你救我一回,我们俩应该扯平了。”慕司礼把箱子推到她面前,撑着脑袋,扬着嘴角,黑眸中却沉静得过分。 “这二十万算是对你受伤的补偿,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到此为止,别再调查了。”他翘起二郎腿,摊开手,一副伟大让步的样子。 在整日勾心斗角,暗算来去的环境里呆着,就算他没有那心思,也耳濡目染了些道理。 人一定是有所图才会有所付出。 是图利?还是想借他的势?又或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直接打嫁进慕家的主意。慕司礼懒得想,千丝万缕的想法里,只有用钱摆平这条路最简单。 他看过资料,林屿音的家里不算富裕,老夫妻工薪阶层身上还背着房贷车贷,一个月之前她意外出车祸脑梗急救,又花了不少钱。 二十万对他来说是指缝里留下的一点恩赐,对她的家庭来说该是救命稻草了。 面前的一箱子红钞,让林屿音想起来和王爷的第一次见面。 烟雨江南,船舶初遇。初遇的时候,她是被雇来杀他的人,又被他用双倍价格买下护他周全。 “你是丞相的人?他花多少钱雇你?” 初见的他实在狼狈,那样矜贵的人衣衫褴褛,躲在粮仓里,捂着肩伤疼的厉害,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同她讨价还价。 “与你无关。”她不接受交谈,手执短剑,往他胸口刺去。 “他花多少钱雇你,我便双倍价买你。”刀就快插进心脏,他还是不急,摘下玉佩塞进她另外一只手里。 “于他,你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死士。于我,你是唯一,我会珍惜你的命。” 后来她才知道,南浔王有双识人心的慧眼,贯会收买人心。 回忆突如其来,林屿音合了箱子,眼角泛了红。船舶上唯一一次交易,她为了些钱财卖了自己的一生,这一世又怎会重蹈覆辙呢。 再说了,面前不过是个顶着他的脸的陌生人。 “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原谅你的无礼。”林屿音抬眸推回箱子,平时不起波澜的神色总算有些变化,不过是变得更凛冽。 “害你的人不止一个,我看过监控,他脱手之后就往死角跑了,我翻过那堵墙之后,看见了一条小路,有脚印,轮胎车痕,他定是有人接应。” “还有犯人是左撇子,你们现在报警抓的那位威亚师傅是无辜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慕司礼沉思着,不由地追问。 “信或不信全凭你自己。” 其实,还有些问出来的细节,林屿音没有交代,但既然问者无心,那她也不必如此有意上赶着献媚。 “另外,收起你的担忧,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林屿音起了身,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他,径直下了车。 慕司礼被怼得哑口无言,透着车窗看她挺直离开的背影,竟然不自觉笑出了声。 “陈愈,我刚才很没礼貌?” “结合您给她钱,说那些话来看,是有点。”陈愈恭敬的站在一旁,语气诚恳。 “不是你说她不会用支付宝,让我给现金,还气派点吗。”慕司礼咬牙,开了箱子拿出一扎钱甩过去。 陈愈利落接到放进怀里,“现在看来,林小姐不是一般的女人。” “给我把钱放回来!” “以为您提前发奖金呢。” 比起找保镖,慕司礼觉得现在更应该重找助理。 - 剧组三个月拍摄都在海城旁边的一个古镇,当地唯一一家拳馆里,慕司礼坐在二层,看着楼下擂台上搏斗的两人,点了支烟,心里烦躁很。 找保镖这件事对慕司礼来说很困难。 小时侯,作为慕家唯一的少爷,他身边绕着不少保镖,生怕他被绑架或遭遇什么不测。以至于长大后,为了小时候缺失的那份**,他抵触找保镖这件事。 阴差阳错拍戏之后,他又不得不找过一段时间保镖,出活动的时候挡一挡代拍和失控的粉丝,但武力值太强的会误伤群众,引起网络荼毒,只有花架势的又毫无作用。 “慕哥,在抓住幕后凶手之前,我觉得您还是找个厉害的。” 陈愈递上名单,上面有这家拳馆的排名。 这家地下拳馆,晚上会打擂台赛,不限招数,点到为止,打赢一场20积分,每月结算,排名第一的奖金五万。 “这个月第一名的是这个叫,玉隐的,是榜单里唯一一个女的。诶,名字有点耳熟啊。”陈愈凑着脑袋过去看名单。 “玉隐吗,下一场就是她的比赛。” 工作人员指着擂台,一男一女正在登场,互相鞠躬,蓄势待发。 慕司礼抬头望去,擂台之上,少女上身穿着休闲的黑色帽衫,黑色紧身裤外只套了简单的护膝,手上还缠着绷带,举着拳利落闪避开面前体型几乎是她两辈的男选手的攻击。 左拳,右拳,腿踢,背摔。林屿音见招拆招,几轮下来逐渐摸清男人的出招方式。 “害怕就滚回家。”一直落空的攻击让男人没了耐心,低吼道。 “这不是,来了么。”林屿音摘了帽子,双手挡住袭来的拳,微微勾唇,眸子里蓄满杀意。 借着手上的支点,她下腰翻转,勾踢踹中男人的下颚,在他整理好姿势出圈之前,林屿音估好他的拳路,侧身避开拉着他的手臂,一个干脆背摔,男人倒地之后,她跪踩着男人的胸膛,手腕遏着他的喉咙。 “认输?”她收了笑意,盘问的语气诚恳。 男人涨红了脸,举了手势示意投降。 聚光灯照耀着擂台,慕司礼清楚得看清她的一招一式,熟悉地心跳加速。 等拿到钱,林屿音也没数直接放进包里,被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一处包房。推门进去,看见翘着二郎腿悠哉喝着茶的慕司礼,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别走。”慕司礼放了茶杯,追了过来拉住她的包,一贯泠冽的眸里多了些柔软。 “上次是我不对,要是让你不舒服,我跟你道歉。”把人劝到座位上,慕司礼倒了杯茶递过去。 “你,愿意做我的保镖吗,薪资你定。”他这辈子从没如此卑微过,开口时候的试探让他自己都不大习惯。 “保镖?” “对,愿意吗?” 林屿音手上还扎着绷带,捧着茶杯不太方便。隔着水雾看着他靠得越来越近,狭长的眸被水汽浸润的湿润润的,垂眸看她的样子,竟像只讨要奖赏的大狗。 “保镖是什么。”她觉得喉咙有点紧,稍稍向后贴进座位,不动声色离他的脸远了些。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慕司礼偏了脑袋,传闻说她是老古董,现在一看好像还真是。 “保镖就是护卫,保护我的安全。你也看到那天的意外,其实我身边还挺多想害我的人的。” 时间的长河好像在此刻交融了。他变成了短发,一样的倜傥,像是那时的王爷如了愿,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在爱里长大,活成这般飒爽的模样,真诚,可爱。 不知不觉地,她又伸出手去碰他的脸。 “所以,你愿意保护我吗?”慕司礼刻意放柔了声线,感觉到脸上多了冰凉的触感,也不动,乖乖等着她的动作。 这张脸,用这样恳求的表情看她,她拒绝不了。 “嗯。” “不过应该还要再过一阵子。“林屿音看着默默握拳欢呼的男人,突然想起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什么条件吗?”慕司礼立马正经危坐,警惕地看她。 “我得去和家里人只会一声,搬家收拾行李要花时间,剧组那边也要辞职。”她一件件的掰着手指。 “等等,和你家里说我能理解,剧组不辞职也行,我能帮你解决。但为什么要搬家?”慕司礼靠近了,一个个按回她的手指,只剩跟中指竖在那里。 “若是要做你的保镖,不是要与你同住么。” 她说的坚决肯定,被他掰下的只剩中指的手势莫名对着慕司礼。 找保镖,真的挺难的。 第3章 孤单 林屿音搬家那天,慕司礼也来了。 他喊了辆商务车,让陈愈载她,以防万一,还有一辆面包车在后面厚着。自己开着辆保时捷停在路边,等她下楼。 陈愈本来想跟上楼帮她搬行李,但林屿音声称不用。 “多谢,但你力气还没我大,帮不上忙。” “行..."陈愈没话讲,只能楼下候着。 从上楼到她拎着行李下楼一共不超过半小时,除了一个手拎的托特包,就只有背上一个大概30L的行囊。 慕司礼在车上看着她背了个看起来比她还重的包裹,别的就再没其他了,摘了墨镜,降下右座车窗。 “结束了?”他凝着眉前后看了她一圈。 “嗯。” “您快把车窗摇上。”陈愈见他居然还摘了墨镜口罩,急的凑过去挡住车窗。“我帮您问就好。” “走吧。”林屿音抬步要走,但一连三辆车,她愣了神,思索后准备开保时捷的车门。 “哎,林小姐,我载你就好。”陈愈赶忙回头拉她上车。 上了车之后,陈愈透过后视镜看她,林屿音坐在商务座的中间位置,板直着身子,配上脚边上的黑色行军包,活脱脱退伍老兵的样子。 “冒昧问一下,林小姐是当过兵?”他忍不住发问。 “兵营?不曾。” “好勒。那...”他欲言又止,“莫非您,进去过?” “去哪里?” “没什么,没什么,林小姐你休息会,咱们大概要开两小时。”沟通有壁,陈愈选择沉默。 今天本来无需慕司礼出动,但他坚称要留下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形象,跟着白跑一趟之后,在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别墅。 说要同居的时候,慕司礼虽然诧异,但林屿音的表情太理所当然了,仿佛全世界的保镖都应该住雇主家里似的,所以搞得他都有点动摇了。 他没有理由拒绝,别墅很大,只是分一个房间出去就能让手下更忠诚,何乐而不为呢。 况确最近确实连家里也会时常出些意外。装着秽物的快递,床单底下的碎玻璃渣,虽然一桩一件最后都能找到一个“犯人”,但治标不治本,倒是让他近些时候宁愿住剧组也不想回家,处处提防着。 到家之后,女佣已经收拾出二楼的客房。林屿音进去坐在床上,身体稍稍陷在松软的床垫里。 四处都是与她毫不相干的粉色,连床品上缀着蝴蝶结,床旁边是奶油色的欧式化妆桌,床头放着个投影,打开衣柜,从睡衣到当季的秋装一应俱全。 虽然是客房,却比她的小出租屋大了一倍不止,厕所里的浴缸和她原先那张单人床差不多大。 她走出去的时候,慕司礼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见她出来了,扬起个微笑,声音温润,还带着些邀功的意味,“见过房间了?还满意吗?” “多谢。” 知道她不善言辞,慕司礼也不逼她再多说些什么夸赞的话。 佣人做好晚餐之后,就先离开了。今晚的晚餐算是欢迎宴,受慕司礼要求,阿姨下了猛功夫。 林屿音站在桌边,看见一桌菜式,大部分她都不曾见过。 “尝尝。” 她回头,看见慕司礼侧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今天他似乎一直用这样洋洋得意的笑容看着她。 “好。” 应声坐下后,她从蟹肉到汤羹,从蔬菜到烧肉,一道尝了一口。对于她的味蕾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吃完之后眼神微亮。 “尝起来没有奇怪的味道,你可以放心吃。”她抬头,一脸诚挚。 慕司礼虽然没交过女朋友,但身边形形色色的女性不少,但从没见过像林屿音这样木纳到极致的。 正式开始用餐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突然,林屿音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他,还是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却很沉稳。 “我听陈愈说了,你身边发生的事,从今往后,有我在,你无需担心。” 含着慕家的金汤匙出生,他已经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从小到大,慕司礼听过无数诺言,也见证过数不清承诺的破灭。 所以,他把林屿音说的话,当作下属入职必有的宣誓环节,不以为意。 往后一个月的生活里,白天林屿音还是在组里做武替,晚上两人一同回来。即使在别墅,慕司礼逐渐也能安稳入睡。 他逐渐习惯每餐之前,林屿音拿出一根银针往盘子里试探,阿姨也从震惊到后来见怪不怪。 还是会有装着污秽物的快递寄到门口,他见过林屿音拎着盒子,追得快递员鬼哭狼嚎的样子,突然觉得没那么糟心了。 还有每晚睡前必有的仪式,就是看着林屿音躺在他的床上来回滚一圈,然后朝他比个ok的手势。 老派的人学到新鲜的事物,就会使用它直到被新的事物取代。 他一天要见到无数次ok的手势,再也没有比这更老土,更让人安心的手势了。 - 日子就这样又持续了半个月,很快到了中秋,慕司礼回了老宅吃饭。 回老宅团圆而已,他没有必要带上自己的保镖。于是,两人迎来一个半月以来第一次的分别。 “放心,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回来。” 他上了车,看着乖巧站在门口的林屿音,穿着他买的白色睡裙,长发松散的扎在脑后,白皙的脸比起数月前更加水嫩。 “嗯。” “只是吃饭而已。”他皱着眉,看着除了挥手点头说嗯的女孩,心里莫名的躁意。 “嗯。” “我真走了啊。”他不依不饶,还想尝试着逼出点不一样的回答。 “注意安全。”她换了只手,语气依旧平淡。 “陈愈,开车。”他咬牙切齿扭回头,扯松领带,重重地窝进座椅。 听她说句早点回家怎么这么难。 车子扬长而去之后,林屿音回了家,桌子上阿姨做好饭就回家团圆了,第一次在这么空旷的家里独处,她有些无聊。 慕司礼给她新买的智能手机里传来父母的视讯,她接通之后听见一家人热闹地对她嘘寒问暖,原身的母亲甚至为她流了泪,她不解但还是适当地给出了安慰。 挂了电话之后,她随手拿了件毛绒的卡通斗篷,坐进窗台边的摇篮。她环抱住自己,在摇晃的藤椅中看着天。 圆月被云遮住半轮,偶尔有鸟飞过,澄澈的月光洒在不远处渐红的枫树上,金黄交杂火红,美不胜收。 她想起去年同王爷过中秋的时候,那时候两人还在逃亡路上,路过闹市,她牵着王爷的衣角急着要走,手里的一撮衣角却被换成一只温热的手。 “玉儿,今日便不急着赶路了。”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兔子形状的花灯,在食肆里给她买了个甜饼,两人同饮一壶热酒,在树下赏月。醉意涌上之后,不知谁先靠近彼此的肩膀,她只记得那晚互相依偎着的时候,王爷揽着她的肩, “玉儿,若能与你这样长相守....” 那是他们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中秋,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他话语里的温度,有几分温情,几分虚伪,一切就都物是人非了。 再后来的话,林屿音不记得了,也没什么记得的必要。 她比谁都清楚,沉溺回忆只是徒添负担,在今日圆满的月,明日之后又会有所缺憾,就像被希望膨胀的期待总会落空。 脸颊上,有湿润的痕迹。她伸手去触碰,看着湿漉漉的手心,用手攥住了胸口。 她回了客厅,看着没有动静的门,突然想起下午慕司礼离开的时候有些生气。她看了眼手机,毫无动静。 早知道和他说句“早些回来”就好了。 - 晚餐过后,一大家族的人在会客厅谈笑,慕司礼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陈韵如靠近一看是在看家里监控。 “怎么一直在看监控?”许久没见儿子,她想念的紧,拉着他挤在一张沙发一角看电视。 “没事,养了只猫,怕她拆家。”他关了手机,装作无意。 “佣人没帮你照顾吗?一晚而已,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好好陪陪你老妈。”她佯装生气。 “韵如姐,就差你了。” 那边麻将桌上三缺一,陈韵如手痒了但又舍不得儿子,一步三回头叮嘱。 “儿子,妈就去玩一会,今晚不许走啊,住家里听见没!” “快去吧。” 把人支走之后,慕司礼又掏出手机,吃了饭之后她就回房间了到现在也没出来,该不会睡这么早吧。 他盯着屏幕,看见客厅里出现了心心念念的身影。她在客厅驻足了许久,看着门口发愣,随后就窝在沙发一角,抱着自己。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在手里,慕司礼觉得喉咙紧得发慌,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冲。 “妈,剧组有事,我先走了,该天回来陪您。” “诶,臭小子!慢点,注意安全。” 陈韵如举着麻将,看着头也不回往外冲的人,心里明镜似的。 她家儿子,估计是恋爱了。 - 911一路疾驰,两小时车程硬是被他压缩了半小时,从车上跑下来推开门冲进来的时候,慕司礼已经有些力竭,撑着膝盖看着沙发上有些讶异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她直起身,理了理头发,少见的慌乱,想走去门口,却发现自己好像赤着足就下了楼。 正欲起身,却看见刚才还在门口的人,拎着双毛绒粉拖鞋走过来蹲下,拎着她的脚塞进鞋里,然后仰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喘气。 许久之后,慕司礼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柔白的灯光下,她的眼角湿漉漉的,圆润的鼻头也有些红。 “手机给你是用来打给我的,想我回来就说,不会用我也会教你。” “孤单了,无聊了,不开心了,告诉我,像你陪着我一样,我不也一直在你身边么。” 他把今晚自己的失控归咎于月亮,它太圆满了,害得他想再圆满些。 第4章 喜欢 慕司礼是处男,身心都是。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心意的时候,毫无恋爱经验的处男落荒而逃。 不过,他下意识的逃离倒不是因为羞耻于突然的表白。而是他需要单独的空间恢复理智,去判断说出口的那些话是因为荷尔蒙作祟,还是他真的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保镖动心了。 答案显然是后者,而他只在上楼那几步就厘清了。 慕家之所以能成为经久不衰的望族,倒不是因为谁有过人的天赋,而是因为慕姓的人,从不缺乏面对真相的勇气。 - 林屿音还坐在沙发里,手里握着杯热可可,慕司礼上楼前塞给她的。 她不喜欢这种甜到发齁的饮品,每晚睡在粉红色遍布的房间也会觉得变扭,但她知道寄人篱下该做什么。 忍耐。 今晚的一切,慕司礼突然回来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或许都源自于她的失控。因为她没有忍住寂寞,有了不该有的期盼。 人的念力是有力量的,她能出现在这个新世界,不也是源自于她死前强烈**的呼喊吗。明明都孤单那么久了,为什么只是在他身边短短一个月,就忍耐不住了呢。 要忍耐啊。 喝光手里的饮料之后,她把纸杯揉成一团,瞄准电视旁的垃圾桶抛去,抛物线在桶边弹了个弧度,干脆掉在地上。 “没这个本事就别偷懒。” 慕司礼收拾完烂摊子又坐到她旁边,慵懒倚着,一只手伸过去虚揽在她肩后,却发现原来安分坐着的人不动声色地起身坐远了些。 晚上的话,还是吓到她了吗? 他侧眼去看,她又变成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明明刚才在监控里还可怜兮兮的。 “你自己在家干什么了?” “吃饭,在房间看月亮,在客厅坐着。” “不无聊么?” 他问她要过手机,没有密码直接解锁之后,发现屏幕使用时间只有25分钟。 林屿音不会用手机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蹊跷。虽然穷,但是她的家庭一直努力让她接受尽量高质的教育。 他也见过几张照片,里面小林屿音抱着西瓜看电视,再大点也有了mp3听歌,最近的一段视频就是出车祸之前,她过马路刷手机。 失忆会让人忘记这么多东西吗? 把手机还给她之后,慕司礼抬起头,和她对上视线,眼神晦暗不明。 “电视知道怎么开吗?” “忘记了。”林屿音看见那双深邃的黑瞳里,**裸地试探和怀疑,避开视线之后垂下头。 这个世界日新月异,比起她所处的时代,新鲜太多。无数凝结智慧的产物,生活变得便捷,虽然依旧有贫富差距,可大多人劳作的目的不是单纯为了存活,而是更好的生活。 不过林屿音觉得自己算接受程度高的,如果真的让军营里那几个老古董过来,大概第一天就被路上四轮飞驰的机械给吓傻了。 回忆飘到那几张许久不见的脸,情绪也陷入了低迷,她从沙发上蹲下去,凑着茶几上拿了个橘子,慢吞吞的扒着,刚撕了个口就被抢过去了。 “忘记了再学就是。” 被他拉扯着又做回沙发之后,身边故意腾出的空间又再次被填满,林屿音感受到贴上来的温度,愣神的功夫,手上被塞了个遥控器。 “这个红色的按钮是开关,按一下试试。”他耐着性子,试着引导她。 纤细的手指犹豫按下之后,木柜子里的电视机升起,黑色的屏幕亮起光芒。 “你估计也不会投屏,就直接按这里进去看,里面什么频道都有。” 就着她的手,教她几个键之后,林屿音把频道停在一个女团节目。 电视里的女孩们穿着闪亮的衣裙,妆容精致,笑容元气。她们动作整齐划一,台下的观众应援声震耳欲聋。 慕司礼闲散地靠着沙发背,剥着手里的橘子,看着挺直了腰板坐在沙发边沿的女孩。 他很想搞懂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到底是什么,自己喜欢的是林屿音这个个体,还是什么夺舍了她身体的鬼神。不过,大概就算问她也得不到什么真实答案。 喜欢上一只鬼,听起来就能把慕家两老吓得够呛。 他轻声笑笑,对上林屿音回头探究的视线,伸手喂了她一瓣橘子。她没有反抗,张嘴吃下那瓣橘子之后,圆眸亮了些。 - 又过了一周,秋天的萧瑟来得突然,剧组旁林里的枫叶红的彻底,单薄的夏季剧服里面已经要贴上几片暖宝宝才能不被冻僵了手指。 最近林屿音下了班之后不再黏着慕司礼,两人之前一起回家之后都是在书房,慕司礼办公,她就在一边来回翻看着一本金融学的书籍。现在呢,她学会看电视,每天下了车就直接奔客厅沙发。 7点,那档女团节目固定开始。整整一个小时,老兵林屿音一动不动,看出了神。 今天慕司礼没上楼办公,坐在她旁边,但分不到她一丝注意力。 “林屿音,喜欢看女团跳舞?”他挑着眉,听着像是有点意外。 “嗯,很漂亮。”她一动不动,还是不舍得分给他一点视线。 “很羡慕。” 她又补充了句。 第一次听见她说“羡慕”这两个字,慕司礼凑上前搓了搓她的脑袋。 “可以喜欢,但不能说羡慕。” 隔天,林屿音才知道慕司礼那句拽得上天的语调是什么意思。陈愈带着她直接到了女团节目的后台。 “打扰了。”陈愈敲开门,示意林屿音上前一点。 门开之后,化妆间里,在电视里像小手办一样华丽的人,水灵灵出现在眼前。林屿音有点脸红,低着头被陈愈拉过去。 “打扰了,我家妹妹有点害羞,她是各位的粉丝。” “慕总欠了人情才给你争取的机会,好好表现哦。”陈愈维系着微笑对着前面一堆人,把林屿音推上前,在她身后耳语。 跟着慕司礼时间久了一定是能得到好处的,他有商人的毒辣眼光,对手下够狠但也够好。 混娱乐圈之后,有什么喜欢的明星要要签名合照也都是小事,可他没想到老板直接一个电话让人把林屿音塞进女团,和成员一起训练,模拟上台。 林屿音对此也完全不知情。她从来不会问自己要做什么,需要有思想的只有站在她身前的人,她只要做趁手的利刃就好。 等陈愈走了之后,化妆师拎着她化妆的时候,女孩们蜂拥围上,好奇声此起彼伏。 “你叫什么名字” “你多大呀?” “你和顾总什么关系喔?” “你是想做女团吗?那为什么不去选秀?” “小珍,人家应该只是来体验的。” 听不出恶意,但也没有太多善意。 林屿音换好衣服出来之后,跟着一行人去了训练室。 她不清楚这个任务的意义,但真的穿上短裙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她突然有了难言的害羞。 亮片缀成的短款露腰上衣贴合着纤细的腰线,高腰百褶短裙在胯部勾勒出利落的弧度,露出一截白皙匀称的小腿。 她抬手抚上额前精心打理过的碎发,平日里略带青涩的眉眼被精致的舞台妆衬得愈发灵动,眼尾上扬的弧度藏着不自知的娇俏。 从前,为了拿到情报,她扮成舞女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比想象中轻松许多,她只需要披着华纱,随着歌乐起舞。 舞蹈动作不难,比起在兵营里学武,要轻松许多。很多连成员们都要跟几遍的动作,林屿音一学就会,甚至动作更利落连贯。 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因为慕司礼打点的缘故,林屿音被推上了中间位置,被霓虹灯照亮,身体随着音乐节奏舞动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其实很早时候,一次混战中,她被人围着,以为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她突然有了梦想。 如果,她往前的步子不是为了杀敌就好了;如果,她喉咙里嘶吼的不再是冲锋陷阵的口号就好了;如果,她手里拿着的不再是刀刃就好了。 说是梦想,听起来更像是她死前走马灯里的不甘。后来怎么破阵的,她记不清了,只不过这份执念似乎残留在心间,直到现在又被勾起来了。 最后拍完舞蹈短片之后,今天的任务算是结束了。她被陈愈压着脑袋,给一圈的人鞠躬道谢。 下到车库的时候,慕司礼的商务车已经在等着了,陈愈利落上了副驾。 自动门开的时候,慕司礼正好抬起头,上下扫过她的衣服,不自然地红脸转过头。 “快上来吧。” 一脚踩上车,林屿音突然回头,看向左后方,那辆黑色的轿车里并没有人的样子。又四处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之后,她才迟疑着上了车。 跳舞似乎比练武还累,可是会想起白天单纯随着音乐蹦蹦跳跳,总觉得内心有说不清的欢愉。 她不自觉扬起嘴角,慢吞吞低头去找安全带的扣。慕司礼扯过她的安全带利落按下之后,脱下西装盖在她腿上。 “今天开心吗?” “还行。” “还是喜欢吗?女团?” “还行。” 只是说的是还行,但是笑出了梨涡,那就说明是很喜欢了。慕司礼撑着脑袋侧眸看她,不自觉跟着她的笑意扬起嘴角。 以后要不多给她买点这种性感风的衣服吧。 陈愈看着后视镜里,在公司里严肃到让人望而生畏的老板,现在舔着脸问青春期的孩子上学的感受,还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他哀叹地低下头,悄悄拿出手机。 “韵如姐,您儿子确认是恋爱脑晚期了。” 第5章 自我悖论 从那天之后,林屿音就报名了一个舞蹈班。 舞蹈老师是陈愈找的,付得起上课的钱也是因为慕司礼又给她涨了点工资,恰巧就是每个月的舞蹈费用。 学舞蹈也是慕司礼的主意,林屿音不知道学这个对慕司礼来说有什么作用,但对她来说倒像是用工作之便满足自己私欲了。 新的武替找到之后,林屿音就从剧组辞职了。慕司礼没有别的安排,呆在别墅里办公的时候,她通常都会约上老师。 舞房离得不远,所以林屿音拒绝了陈愈接送的盛情,自己慢悠悠往回走。在别墅区门口保安亭扫脸进去的时候,她在路边又看见那晚停车场的黑车。 铁门打开之后,她没有立马进去,蹲下系紧了鞋带,然后起身掏出手机走向那个黑车假装打电话。 车内的人带着口罩,见她过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相机。 “慕司礼,我到门口了,你在哪里?” 她就站在黑车前,故意放大了声音,确保车内的人能听到。 “好,那我来找你。” 把电话放进卫衣口袋之后,她插兜走开,往别墅区旁边的小路走去,速度不快。月光拉长她的影子,许久之后,除了风声她听见一阵窸窣的脚步。 拐进小路之后,她靠着墙,听见后面追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之后,她闪出来,一把揪住那人的手,利落过肩摔。男人面朝地,狠狠挨了一下,大声叫唤着。 林屿音把着他的手臂,反向折到头顶,又是一阵哀嚎。 “说,为什么要跟踪我?”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过来撒个尿,你神经病啊。” 男人企图反抗起身,却被林屿音一脚踩上脊背,咆哮的声音里夹杂着痛楚的颤抖。 “我可以折断这只手臂,你信吗?”她声音平静但冷冽,听得脚下的人打了个寒战。 “你是疯子吧,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 “24号晚上,在中心大厦的车库出现的黑车也是你吧?最后机会,再不说,你先进的只会是医院。” 她比谁都知道哪种程度的痛感会让人崩溃,脚下稍微又使了点劲,立马得到了答案。 “我说我说,是我,我就是看你漂亮,想要你联系方式。” 林屿音皱着眉,踩着他脊背的脚逐渐用了死劲,手臂扭曲的力度也逐渐让哀嚎声变得越来越大。 “最后的机会了,你跟踪的目的是什么,谁指使你的?你大可以撒谎,对我来说只是废了你的手臂而已,断了一只手应该你也拍不了照了吧。” “你这个疯女人,住手啊啊!”男人因为疼痛,嗓子叫得沙哑,“我就是想拍你们同居的照片,没人指使,我只是想用照片卖钱,我把相机给你,你放开我,求你了。” 看着男人指着不远处的包,语气听着倒是真挚,林屿音稍稍松开脚,将人踹得翻了个面,发现他带着口罩。 “滚你的。” 男人起身之后狠狠推搡了林屿音一下,捡起地上的包就往回跑。 “找死。” 站稳之后,林屿音沉了眼眸,追了过去。 追上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很轻易,但林屿音吃一堑长一智,一个鞭腿将人踹翻之后,直接一脚踩着肩,两手一使劲,男人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 让人脱臼的功夫,她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林屿音从黑包里翻出相机,正想去把人敲晕,却看见远处有一队人举着手电过来。 “谁在那里?” “保安保安,快抓住她,她抢劫!”男人捂着手臂,指着林屿音,声嘶力竭的吼着。 别墅区的住户不多,林屿音最近时常步行,和保安也混了脸熟,他们实在不愿相信这个小巧可人的姑娘是个抢劫犯,但是按照现场来看,她难辞其咎。 “你,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他们举着手里的警棍,威胁道。 四个人而已。 林屿音把相机挂在脖子上,侧身摆好战斗的状态。 “住手!” 保安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她越过人群,看见从车上跑下来的陈愈,身后跟着的慕司礼三两步越过他,率先大步流星走过来。 “连业主都不认识的话,这批的保安是不是可以换了。”他穿着休闲的居家服,额间细碎的发还是湿的,黑瞳里却是她罕见的怒意。 “慕总,对不住,但是这情况确实是..."保安里的领队指着地上还在哀嚎的男人,欲言又止。 “事实是怎么样你清楚了吗。”慕司礼走过去挡在林屿音面前,插着兜歪着脑袋看地上的人,“陈愈跟保安回去看一下监控。” 两人对视之后,陈愈心下了然,领着保安回去看监控。 “先辛苦各位和我一起先去保安室了,这边的情况交给业主们自行解决如何?小纠纷而已。” 在这种价位的别墅区里,业主就是天,业主的想法就是圣旨,为了保住工作,保安们巴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人走之后,林屿音交上相机,指着地上的人。 “他跟踪你,里面是偷拍的照片。” 慕司礼看着地上捂着手臂的人,蹲下身,把人拉起来。 “抱歉,下属没什么分寸,等会我的助理会带你去诊治,医疗费不用担心。” 他开了相机,检查了里面的内容,大多数都是他和林屿音的同出镜的照片。 “不过,你是新来的吧,这种照片爆出来对我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不过会影响你的报社而已。最终,你的报社也只会开除你。” 一键删除之后,他把相机还给傻站在原地的男人,身于高位自带的威严让男人说不出话来,只能颓唐地低着头,忍着疼解释。 “慕总,你理解我一下,我也是为了赚点钱。” “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我理解,不过你大晚上跟踪个小姑娘,断个手臂也是活该吧。” 后面陈愈处理好监控赶过来了,在慕司礼身后低语,“都处理干净了。” “这位先生可能要去一趟急诊,先带他去吧,别耽误了。” 后面的烂摊子应该又是陈愈解决了,林屿音盯着他搀扶着男人,走的时候看着她叹了口气。 和慕司礼走回家的时候,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坐在客厅里,他拿来药箱给她消毒的时候,她才发现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擦破了皮,渗出血液。 明明她是保镖,刚才却被挡在身后,似乎还给陈愈搞出了一堆麻烦。 “对不起。”她低下头。 “我雇你是做保镖,不是打手。” 林屿音抬起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刚想发问就被手心的疼痛止住。慕司礼给她贴了创口贴,按压的时候稍微用了些力,带着教训的意味。 ”你是想问,有什么区别对吧。” “我是要你保护我的安全,但前提是你要先顾好自己。很多时候不是非要打斗才能解决事情,冷静下来,你的脑子是摆设吗?”他带着愠怒,用手指轻轻戳了几下她的脑袋。 “我是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才雇你,但现在不是没有意外么,那些事情你不用去处理交给陈愈就好...” “那我就没有作用了。”林屿音细思后,盯着他的眼睛,慢慢承诺,“我很厉害,比所有人都厉害。” “我知道,那万一有意外呢?” 她第一次听见慕司礼失控的声音,平时冷静的人现在眼里全是焦躁。 为什么呢?他的失控是为什么呢? 一切的规定不都是他决定的吗?做出同住决定的人是他,说不要暴露同住关系的人是他,让她在公共场合不要暴露两人之间的关系的也是他。 她按照约定保持好距离了,今晚也是为了不暴露才去伤害那个人。 “虽然我道歉了,但我想知道,我错在何处?” 她撕开贴好的卡通创口贴,让伤口又溢出鲜血,在她面前蹲下的慕司礼错愕的站起,俯视着她沉默的爆发。 “我受伤如何?有意外又如何?即使保镖和我理解的护卫不一样,但主要的目的还是保护你的安全吧,为此,我的安全与否并不重要。” 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伤口,片刻之后血止住了,突然想起句话。 “统领下属时,善意是最无用的东西。” 是谁和她说的呢? 不记得了,反正应该都死了吧。 “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能收拾好行李。”她起身往楼上走去。 “去哪里?” 慕司礼在她身后站起身,捏紧拳头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如果现在你开始对我有怜悯之心了,那我就不适合留下了。” 今晚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结果是为了告诫他不要仁慈?她把他的好当作是在怜悯她么? 慕司礼没能拉住那只手,看着她上楼。 她说的没错,今晚他的自我悖论完全是因为被感情左右了。 打了那个报社的人无所谓,她没受伤就好;曝光了也无所谓,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好;一切都无所谓,只要她留下就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定下的计划都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意打乱。他挫败地坐下,看着她已经拎着行李下楼。 “再见。” “好。” 是时候冷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