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震走进军帐:“都督,军中粮草只够三天了。”
之前从落丘出发,因为长途跋涉,粮草运输不易,只带了少部分。后来许负自掏腰包购买沿途粮草,还有一批密奉郡的粮草还未到。
“密奉郡的粮草何时会到?”许负问。
“三日后会到。但是禁卫军将我们重重封锁,粮草根本进不来。”
“都督,陈广豪将军的援军很快会到,再等等......”青鸟道。
“等不了,若粮草断了,军心就散了,军心散,战则必败。”
“那不如我们就带陛下冲出重围,死战到底。”何震道。
“敌我兵力相差太大,硬碰硬,我们很难占到便宜。不可硬闯。”
“那如何是好?打又打不了,等也等不得。”小翠道。
“拿我纸笔来。”
许负给纪衡回了封信。
***
太和殿内
陈文昭道:“主公,滕豫那边回话了。他说许负擅离值守,带着亲信,趁深夜偷跑出去的。他已经将许负撤职了,已经不是他的部属。这个许负阴险狡诈还骗走了他两千兵马。他现在也焦头烂额。”
落丘城地广人稀,本来兵力就不足,一下子带走两千卒,可谓是元气大伤。
“他说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识人不当,错信了贼人。他甄选了一批朝贡之物,献于大将军。都是产自西兀和落丘的珍奇异宝,还请大将军笑纳。”
纪渊一声哂笑:“等我把许负收拾完再去收拾他。”
“呃,主公,臣这些天左思右想,这许负另微臣想起一个人。”刘益群道。
“哦?”
雷鸣查了半天也无头绪,纪渊正为此事发愁。
“莫国维,莫将军的三姑娘莫负。她在国文堂读书时就熟知易经八卦,还会布阵,连夫子都对她赞不绝口,称她为不世出之奇才。微臣的小女儿当年与她在同班,曾听爱女提起过此人。不过后来不知为何,莫负一年后便退学了。若她还在世的话,应该也是若许负这般,倒转乾坤的能力。”
“莫负。”
不就是二弟的未婚妻?这么一说,细细回想一番,倒是还真有些相似之处。当年诛杀莫国维三族,却因为纪衡求情,放过了莫负,没有赶尽杀绝。若莫负还在世的话,应该也和许负差不多年纪。
“纪衡呢?”
“二公子刚走,他拿了您的兵符。他说明日约了许负都督和谈。”雷驰说。
若是莫负,那她定是来替她父亲报仇的。后悔当初一念之仁,留下了这个祸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时候蹦出来,坏我大事。不过,若真是莫负,纪衡说不定可以解决。当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情谊深厚。纪衡对她一片痴心至今不肯婚配,说不定能感动她。
“依他行事吧。”
……
纪衡收到许负的回信。许负答应三日后赴约,但是条件是禁卫军必须退回京都城中,以表示和谈诚意。否则谁知道他是不是鸿门宴,想将许负骗出去诛杀,谁敢去呢。
纪衡同意了,随即向纪渊要了兵符,让禁军明日撤回京都城中待命。
***
“都督您要去见纪衡?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何震道。
“都督,此时出营危险万分,不如让周宗正大人去交涉。”洪涛道。
“若周宗正他们真有本事,纪渊真能信任他们,我军也不会被逼得如此境地。”许负道。
周宗正、李少府在朝中的影响力太弱,影响不了局势。
“何震,趁禁军撤军,明日赶快把粮草运进来。军中不可一日无粮,人心散了,仗就打不了了。”
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可是都督你的安全怎么办?纪衡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良善,与世无争。”
“放心吧,我没事的。他们现在拿我军没有办法,也想谈判解决事情。”
“那都督,我明天同您一块去,保护您安全。”何震道。
“何震你明天有更重要的任务,将粮草护送至大营。洪涛负责保护圣驾。”
“青鸟和郑昀义随我去梅花台。”
“诺。”
何震等人看许都督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
***
次日,纪衡的车辇来到梅花台,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将乌云镶上金边。
也是这样平静的午后,日光穿透窗棂照射进教室。
“圆圆怎么还不回去。”纪衡道。
“月考默写《中庸》我没写出来,夫子罚我抄《中庸》五遍,我还没写完。”
“这里,写错了。”纪衡指着莫负的写稿道:“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
“唉呀,我抄得眼睛都花了。”莫负扔下笔,揉了揉眼睛,却将墨汁蘸到了脸上,变成了个花脸。
纪衡笑着拿出丝帕,将她脸上污渍拂去,道:“那我问你,这句话是何意思?”
“呃.....诚实是天道也是人道。”
“因为你不理解其意所以背起来就很难。《中庸》主要是讲至诚之道。至诚是天理的根本,努力去做到至诚,是做人的准则。”
“哦,砚之哥哥,那我们也要做‘诚之者’。”
“快写吧,太阳都快下山了,”
“砚之哥哥也帮我抄一些.......”
......
云澈将银丝冰茶泡好,用建窑的兔毫盏乘之。
云霄道:“公子,许都督来了。”
许负眼神清冷,发冠上簪着一枝檀木如意,身着云锦黑袍,外面披着一件玄色暗蒲纹狐绒披风。身后跟着两名侍从。
许负知晓纪衡已经认出她了,毕竟从前熟络的人,想骗也骗不过。
她大方坐于纪衡对面道:“纪大人好久不见。”
“圆圆,这些年你受苦了,脸庞都消瘦了。你下山为何不直接来找为夫?”纪衡嘴角轻轻勾起,矜贵玉质,细长的眼睛流露出的目光,宛若春光揉碎了般的温柔宠溺。
找你,莫不是死得更快些。家都被你抄了,在这装什么无辜。
青鸟和郑昀义对视了一眼,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二人露出惊诧的表情。原来纪衡和许都督认识,还称呼亲密。许都督已经成婚了怎么没听说啊。两个人已经脑补出一部伦理剧。
许负目光淡漠道:“纪大人今日约我前来,不知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两者皆有吧。”纪衡琵琶袖下纤纤玉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圆圆,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是你若处在我的位置,你该如何?当年汝父欲将我与大哥除之,已在皇宫中伏下百余人,要不是我们抢先一步,吾已成刀下鬼了。吾实为不得已。吾兄与吾位高权重,若不杀鸡儆猴,怎能服众。朝堂之上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原谅为夫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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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问为夫一直以来对汝和莫家呵护备至。如今反目成仇实非吾愿也。”
“圆圆,你所失去的,为夫加倍补偿于你。等大哥当上皇帝,吾是亲王,你是吾唯一的王妃,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独宠。你将会是所有京都淑媛都羡慕之人。”
唯一的王妃。
纪衡开出的条件可谓是诚意满满。纪府二夫人是多少高门贵女梦寐以求的荣耀。人死不能复生,对于许负这样的遗孤,为什么不抓住眼前的幸福呢?毕竟纪衡从未在私情上亏欠于她。
女人嘛总要找个有力的依靠,纪衡是她最好的选择。
许负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银丝冰茶采自天峰雪山,高山深处,下过第一次霜雪的岩茶,蒸煮之后会变色为银白,产量稀少而名贵。气味清香淡雅,入口甘甜,回味略带酸苦。
许负弯了弯唇,笑道:“纪大人心中的圆圆可能不是真实的圆圆,你也从未了解我。”
“纪大人问,若是我该如何处之。若是末将则不会做这蝇营狗苟,谋逆篡位,败坏朝纲,罔顾人伦之事。”
“我莫氏一族满门忠烈,讨逆乱臣,何错之有。汝对我是私情,君王朝纲乃是公义。怎能因私废公乎?”
“吾听闻纪大人尚未婚配,今日便将你我婚约解除。无奈信玉不在吾身上,无法还你。但你也抄了吾家,就当作已经还你了,至此你我二人两清,再无瓜葛。再见亦是仇敌,吾不会手下留情。”
“圆圆,为何你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嫁夫随夫,非要学男子论什么家国大义,打扮得跟个男子似得不伦不类。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小时候你的理解能力就很差,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让为夫来教你该如何做。”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只能呆在笼子里等着投喂吗?我是你宠物吗?这自信从何而来,是家族遗传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告诉你,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征战沙场,为国尽忠,而且做的比男子还要好。这是吾之志愿,为之死而无憾。杀父之仇,灭族之恨,吾必将手刃汝此二贼。”
“倘若爹爹,我哥在世,也会同我一样,莫家没有一个软骨头。还有你我已经两清,望纪大人自重,慎言。”
“你那两千人还能抵抗多久?”
“试了才知道,不试怎么知道。”
纪衡蹙眉道:“梁朝已是强弩之末,我大哥登位势在必行,你真要为了一个末代君主而送了性命吗?你再有能耐能抵得住百万大军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众人都明白的事为何你不懂。圆圆回来吧,你现在走的是一条绝路。我不想与你兵戈相向。”
许负神色平静道:“纪衡,你我本是不一样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这种争辩其实没有意义。”
“纪衡,忘了我吧,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们之间隔着莫家九十二条人命,已绝无可能。去找个门当户对的良人,吾现在乃带罪之身配不上你这高门大户。”
许负说完便起身离开。
侍卫上前阻拦,险些与郑昀义冲撞。
“公子,”云霄道。
“让她走。”纪衡怒道。
待许负走远后,纪衡将桌上茶具全打碎在地。
许负走在石间小径,看见云雾散去,夕阳余晖洒满山谷,将遍野的梅花染成金色。前缘旧梦如烟云般褪去,她的视线更加清晰,脚步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