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时,江彻正靠在墙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脑边缘。
听到动静,他抬眼望去,沈若柠正从林砚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制服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梢还沾着点窗外的阳光。
她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快步走过来:“你怎么还在这儿?”
江彻没回答,目光先落在她泛红的耳根上,又扫过她搭在身侧的手腕——那里空荡荡的,却像是还残留着什么痕迹。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点沉:“结束了?”
“嗯,林砚说我进步挺快的。”沈若柠没察觉他语气里的不对劲,献宝似的举起手腕,“你看,我能让光珠全亮起来了。”
提到林砚的名字,江彻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视线掠过她指尖,突然注意到她制服领口的领结歪了点,像被人碰过似的。
“跟我来。”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楼梯口走。
沈若柠愣了愣,连忙跟上:“去哪啊?”
“训练场。”江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步伐比早上更快,“狼队的向导,总不能只跟着别人学。”
沈若柠跟不上他的步子,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可是林砚说……”
“他是控制型,你是治愈型。”江彻猛地停下脚步,沈若柠差点撞到他背上。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他教的未必适合你。”
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沈若柠被他看得有点发懵,总觉得他今天的气场不太对,像只护食的狼,浑身都带着点紧绷的警惕。
“你怎么了?”她小声问,“是不是训练太累了?”
江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突然伸手,指尖在她领口顿了顿,轻轻将那个歪掉的领结系好。他的动作有点生涩,指腹带着薄茧,不小心擦过她的颈侧,烫得沈若柠缩了一下。
“没什么。”他收回手,转身继续往下走,声音闷闷的,“以后离林砚远点。”
沈若柠愣在原地,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这人不是累了,是吃醋了啊。
她快步追上去,故意撞了撞他的胳膊:“干嘛呀,林砚是我老师。”
江彻侧头看她,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沉郁:“他对你没安好心。”
“哪有?”沈若柠笑得眼睛弯起来,“他教我很认真的。”
江彻没再说话,只是脚步慢了些,让她能轻松跟上。走到公寓楼下时,他突然停下,看着她:“明天开始,我陪你练精神力。”
沈若柠挑眉:“你会?”
“不会可以学。”江彻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学向导的技能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总比某些人打着教学的幌子……”
他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不赞同已经写得明明白白。沈若柠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那以后就麻烦江队啦。”
她的指尖带着点温热的触感,江彻的身体僵了一下,耳尖悄悄泛起点红。他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走了,吃饭。”
看着他又开始加快的脚步,沈若柠在后面偷笑。原来冷冰冰的江队,吃起醋来是这个样子的。还挺……可爱的。
沈若柠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往江彻身边靠了靠。他像是没察觉周围的目光,径直走向取餐区,声音低沉地问:“想吃什么?”
餐台上的菜品琳琅满目,热菜区飘着浓郁的香气,沈若柠眼睛亮了亮:“那个红烧肉看起来不错,还有番茄炒蛋。”
江彻点头,转身对窗口后的营养师说:“两份套餐,她的按正常口味,多放半勺糖。我的要全素,少油少盐,不加任何香料。”
营养师显然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熟练地应着:“好的江队,沈小姐的那份给您多加个餐后水果。”
沈若柠有点惊讶:“你平时都吃这么素吗?”
“哨兵五感太敏锐,重口味会刺激神经。”江彻拿起托盘,语气平淡,“你不用迁就我,按自己的喜好来就行。”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沈若柠的餐盘里红亮的红烧肉冒着热气,番茄炒蛋酸甜的香气扑鼻而来;而江彻面前只有清炒时蔬和一碗白粥,连调味都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果然好吃!”
江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自己舀了一勺白粥慢慢喝着,喉结滚动的弧度都显得柔和了些。
周围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过来——
“那就是新来的治愈型向导?看着好软啊……”
“江队把人护得也太严实了,早上还亲自送她去林顾问办公室呢。”
“你们说她会不会跟咱们队里谁匹配上?我觉得我精神力挺稳定的,要不试试申请……”
话音未落,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扫了过去。说话的哨兵脖子一缩,连忙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江彻正抬眼看向这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沈若柠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只是觉得嘴里的肉有点干,刚想抬手叫服务机器人,江彻已经把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慢点吃。”
“谢谢。”她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多吃点。”他低声说,“下午还要训练。”
食堂里的喧闹突然卡壳,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入口处。
猫队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端着餐盘往里走,视线扫过全场时,精准地落在了靠窗的位置。当看到沈若柠身边坐着的江彻时,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径直走了过来。
沈若柠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泛白。昨天楼梯间的窒息感还没散去,那股带着奶香的侵略性气息仿佛又缠了上来,让她下意识往江彻身边缩了缩。
江彻像是没看见来人,慢条斯理地给她剥着虾壳,动作利落又专注。剥好的虾仁泛着莹润的光,被他轻轻放进她碗里,声音听不出情绪:“吃这个,补充蛋白质。”
“哟,江队这是亲自给向导剥虾?” 苏沐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佻,在桌旁停住脚步,目光黏在沈若柠脸上,像在打量什么稀世珍宝,
“沈小姐昨晚睡得好吗?没吓到你吧?我这人就是热情了点。”
沈若柠没抬头,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指尖微微发颤。
江彻终于抬眼,漆黑的瞳孔里没什么温度:“猫队的地盘不够你待?”
“这不是听说沈小姐在这儿嘛。”男人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视线滑过沈若柠泛红的耳尖,故意提高了音量,
“毕竟是SSS级的治愈型向导,整个白塔都少见。我来打个招呼,总不算越界吧?”
食堂里的空气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狼队的哨兵们看着那个慢悠悠晃进来的身影,眼神里瞬间燃起了敌意。
江彻把一杯新的温水推到沈若柠手边,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她稍微定了定神。他看向男人的眼神冷得像冰:“狼队的向导,就不劳猫队费心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男人拖过旁边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姿态散漫,
“向导是白塔的资源,又不是你们狼队私藏的。沈小姐,”他突然转向沈若柠,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中午想吃点什么?猫队食堂的甜点比这儿强多了,我让人送点过来?”
沈若柠攥紧了衣角,刚想开口拒绝,江彻已经先一步出声,语气里的警告藏都藏不住:“滚。”
一个字,像淬了冰的刀子,让空气瞬间凝固。
男人脸上的笑淡了些,却依旧没起身,只是慢悠悠地用勺子敲着餐盘:
“江队何必这么大火气?我就是觉得沈小姐跟你们狼队吃这些寡淡的东西可惜了——她这样的,就该吃点甜的,像猫爪棉花糖之类的,跟她身上的味道多配。”
这话里的暗示太露骨,沈若柠的脸“唰”地红了,又气又窘。
江彻猛地站起身,墨影的精神体在他脚边炸起毛,低吼声让周围的哨兵都忍不住绷紧了神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再骚扰她一句,今天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男人终于收敛了笑意,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襟,视线在沈若柠脸上流连片刻,带着点不甘和挑衅:
“行,我不打扰江队‘护食’。”他转身时,又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沈小姐,随时欢迎来猫队做客,我让厨房给你备着棉花糖。”
脚步声走远后,食堂里死寂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压抑的议论。
沈若柠低着头,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江彻坐回椅子上,没看她,只是把自己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白粥往旁边推了推,又给她夹了块红烧肉:
“接着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餐盘,带着点微凉的温度。沈若柠抬头看他,发现他紧抿的嘴角线条依旧冷硬,耳根却悄悄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