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堂,入了洞房,孙绍祖用喜杆挑开了盖头,迎春虽微垂着头,那张仙容玉颜还是被他全瞧了去,先前的那些不快全抛在了脑后。
瞧见孙绍祖愣神儿,喜婆笑道:“新姑爷是被新奶奶迷着了。”
孙绍祖有些不好意思,立马让婆子给喜婆递上赏钱。管事过来传话,说客人到了,孙绍祖这才离开新房。
绣橘和小丫头莲花忙给迎春换下大妆,重新洗面涂了口脂,又换了一身?色衣衫。
莲花看了看迎春,笑道:“姑娘怎样都美,我方才瞧姑爷见姑娘时都呆了。”
迎春自然是知道孙绍祖的,用他的话来说“到底是真真侯门千金小姐,岂是那些娼妇所能比的”,这府里姨娘都有三个,算上和他暗通款曲的丫鬟婆子,一双手指头都不够数的,自己不过是他新换的口味罢了。
初亥时,待最后一个客人离席后,孙绍祖方进了新房。房内烛光摇曳,映得坐在桌旁的迎春更是温柔可亲,见状不由的心猿意马起来,笑问道:“新奶奶可曾用过饭菜?”
绣桔见新姑爷进房,回道用过了,不好再在房里呆着,便退了出去。
二人喝下合卺酒后,孙绍祖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安歇吧。”
依照前世记忆,新婚之夜,待丫头们关上房门,二人饮下合卺酒后孙绍祖便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一通乱亲,急不可耐的扯下了她的衣衫。
这次迎春稳了稳心神,小声道:“我来了葵水,不能圆房。”
孙绍祖顿时不悦,想起了早上听到的传闻,却不好在新婚之夜动粗,只道那我去书房睡了。
绣橘见孙绍祖摔门出去,忙进房问劝迎春:“姑娘,哪有新婚之夜把姑爷推到别人房里的道理?”
迎春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一想到要和他在一起吃饭睡觉只觉得活不下去了。”
绣橘忙拿起帕子给她拭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昨天姑娘还想着上吊,今晚可别出什么岔子。
因迎春是新妇,是孙府的当家主母,虽没有和孙绍祖圆房,府里的姨娘们倒也知趣,等迎春拜了孙父孙母之后,规规矩矩过来给迎春请安。
迎春是认得这些姨娘的,尤其是黄鹂和春桃,没少受她们的气,仗着孙绍祖宠爱,二人在府里作威作福,府里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她们有时也挑唆孙绍祖揍自己,绣桔气不过,骂了过去也扭打过,每到最后,挨打不是自己便是绣桔。
迎春冷冷的看了她们两眼,便让她们都退下去,得早早想个法子脱离这孙府,万不能重蹈复辙。
三朝回门,她依旧是那副温顺怯懦的模样,贾母拉过她,摩挲着她的手,问道:“姑爷怎样?待你可还好?”
孙绍祖纵有万般不好,但再让府里操心就是不懂事了,于是迎春低头装作害羞点点头。
邢夫人也问绣橘莲花姑爷怎样,两人均按照迎春的交待说好,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刚回到孙府,迎春脸上身上莫名出了一片片的红疹子,孙绍祖见了,恶心的连连后退,心里直骂:“真是倒了血霉。”当即请了大夫来看。
大夫诊脉察看,只说是气血不畅体热燥毒,加之可能沾染了不洁之物,导致邪风入体,开了许多清毒袪风的药方,又开了药膏。迎春吃了药,也抹了药膏,仍是不见好转。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药也是熬了一罐又一罐,满院子都是苦苦的药味,丫鬟婆子心里叹道比这药更苦的就是大奶奶了,喝了几十副药,红疹子依旧不见消去,没有好颜色,如何笼络住大爷?大奶奶整日在房里以泪洗面,也不曾见大爷去劝解,日子一长,大奶奶往后在府里怎么立足?
因着荣国府的面子,孙绍祖有时倒是想劝劝她,见迎春脸上手上都是密密的小红点子,只觉糟心不已,自己花了五千两银子,差事没有着落,如今连人也没有碰着,直骂晦气,便歇了劝她的心思。
这样过了两个多月,迎春原本微丰的身子也瘦了一大圈,绣桔看着心疼:“姑娘,要不把花生乳酪停了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吃不消。”
迎春放下棋书,扯了一下身上宽松的衫子,笑道:“无防,幸得我有这个病根,再等半个月看看。”
半个月后,迎春着人叫来孙绍祖,还未开口说话,泪儿便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大爷,自我嫁入孙家,身子一直不爽利,也不能伺候大爷,好生愧疚。我知大爷心善,可我如今这样,一不能为府里主持中馈,二不能为孙家开枝散叶,实在无颜在孙府呆下去了,请大爷休了我吧。”
孙绍祖吓了一跳,以为迎春在试探自己,忙道:“奶奶说的是什么话,你我结为夫妻,自是要白头到老,说什么休妻,你只管好生调养便是。”又见她哭的悲切,衣衫罩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面纱已从脸下扯落了下来,新婚之夜的那张仙容已成了钟无艳,若和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前程也并非那么重要。
迎春继续哭道:“可我这副样子,连我自己看着都厌恶。有好几次我都不想活了,想着才成亲就死了,又怕大爷落下个克妻的名声。若大爷担心休了我坏了孙贾两家声誉,那我们就和离吧。”
孙绍祖听后心中一喜,脸上却显的为难:“这样不好,当初我向岳丈求娶你时,发誓要好好待你的。如今你要和离,岳丈大人必会怪我不曾善待你。”
迎春道:“大爷若是担心父亲怪罪,明日我回贾府向父亲禀明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