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沼泽的路上,奥莉安德一行人正徐徐前行。
领主很慷慨的给了她一匹马,雪白的骏马温顺地打了个响鼻,眼神清澈,奥莉安德忍不住摸了摸她浓密的鬃毛。
她只向领主要了两个卫兵,眼下这两个卫兵边走边闲话一些村子里的事,奥莉安德默默听了一耳朵。
“这不是什么神罚,我瞧着这就是诅咒。”那个绿眼睛的卫兵信誓旦旦,一副“我知道内情”的样子。
“谁的诅咒?”另一个卫兵显然不信,“好端端地干嘛诅咒我们村子?”
“这你就不懂了。”绿眼睛的卫兵很是谨慎,他回头看了奥莉安德一眼,看她离得有点远,才压低声音道:“领主大人请示了教皇,教会的人说这是女巫在作祟。”
“我看她就挺像个巫婆的。”绿眼睛暗暗指了指她,“真不知道领主大人为什么要接见她。”
奥莉安德猛翻了个白眼——这领主派了个狗来。
另一个卫兵没接他的话,转而问道:“那你觉得,那诅咒跟传说中沼泽里的巫婆有没有关系?”
绿眼睛笑容轻蔑,“就算有关系,说到底也只是女人们摆弄的巫术,没什么可怕的。”
先知呵呵一笑,“等变成青蛙就老实了。”
凤尾蝶轻振翅膀,仿佛是在赞同自己的同伴。
她们最终没有带上小女孩,因为这孩子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留下了她气味不妙的妈妈,直到她们出发都没有回来,气得先知骂骂咧咧了一路。
两个卫兵说着他们自以为的悄悄话,蛙鸣声愈来愈明显,奥莉安德知道,这是到沼泽边缘了。
在进入沼泽前,绿眼睛的卫兵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
奥莉安德压根不认识那是什么,但如果他觉得用一本书就能逃脱变成青蛙的命运,那奥莉安德只能说祝他好运吧。
通往内部的道路越来越泥泞,浓重的雾气,以及高大的树木将阳光层层滤去,使得沼泽地深处如同潮湿的黑夜。
两个卫兵点起了火把,一前一后,将奥莉安德夹在了中间。
随着蛙鸣此起彼伏,渐渐变得刺耳,马儿开始有些焦躁,奥莉安德俯下身,给她喂了一些马面包,又拍了拍她漂亮的鬃毛。
“呱——”
又是那声熟悉的蛙鸣,在一众青蛙中诡异得明显,简直像是人类捏住鼻子,拖长声音模仿蛙鸣。
不远处,一簇高大的蕨类植物垂下叶片,它就趴在叶片上,瞪着眼睛,静静地观察着她们。
两个卫兵显然没把这只青蛙当回事,只是仔细侦查近处的马尸,不时低声交谈着什么。
奥莉安德紧紧盯着那只青蛙,轻声开口道:“我是来谈条件的。”
闻言,青蛙一个跳跃消失在葱翠的叶片里,奥莉安德明白,它是去给芙洛报信了。
“外乡人,你说了什么吗?”绿眼睛的卫兵转头问道。
奥莉安德摇头,“继续前进。”
“用不着你来下命令,女人。”他面色傲慢的轻嗤一声,“我们可不是你的手下。”
奥莉安德深深看他一眼,在心里赞同起芙洛说的话——真是不论高低贵贱,不论长相美丑,都神气地像个王子啊,不论是他,还是那位领主。
这时,眼前的沼泽却忽然如同沸腾一般咕嘟冒泡,枯叶似的蛾子铺天盖地飞来,将唯一的火光吞噬。这一异象使得两个卫兵立刻警惕起来,挥舞着火把,试图赶走扑火的飞蛾。
奥莉安德纵马后退,微妙地笑了笑——她又回来了,还给芙洛带了俩小礼物,这次可不能赶她走了哦。
还是像上次一般的出场方式,芙洛那头火红的头发在雾气中如同燃烧的火焰,她面色苍白如雾,眼神阴沉地快要滴水。
“巫婆!真的是巫婆!”
一个卫兵大叫着举起了武器,而绿眼睛的卫兵则是捏紧了手中的书,翻开了某一页,仿佛那玩意比武器还靠谱似的。
“?”
奥莉安德被这人勾起了兴趣,伸长脑袋一看,差点被那密密麻麻的字绕晕过去。
好家伙,什么女人生来比男人更容易受魔鬼的诱惑,什么如何判定并审问一个“女巫”,什么女巫如何与魔鬼行秽乱之事以得到超自然能力。
....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羊皮纸,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书作者亲眼见过似的。
眼睛疼。
而芙洛,她压根没把两个大男人放在眼里,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两条。她一步步从翻腾的沼泽里走出来,密密麻麻的,肥硕的水蛭翻滚着,消失在她的脚下的泥沼里。
“好久不见。”奥莉安德语气轻松,仿佛没有看见芙洛的臭脸。
“你又来干什么,我之前让你滚你是听不懂吗?”芙洛眼神轻蔑地扫过两个卫兵,发间的曼陀罗紫得发黑,“怎么,你是带了帮手想杀我?”
芙洛一把翻开长满霉斑的裙摆,漫天飞舞的蛾子像是回巢一般,乖乖地飞了回去。
而那只熟悉的麻雀也盘旋而来,扑闪着翅膀落在她的发间,豆大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一行人。
“恰恰相反。”奥莉安德摇头,指了指绿眼睛的士兵,“你不是在找王子吗,喏,给你带来了一个。”
“?”绿眼睛的疑惑简直要凝成实质——不是,这两个人怎么还聊上天了?什么王子?
来不及细想,他猛地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指着芙洛怒骂道:“我代表领主大人秘密逮捕你,邪恶的女巫,你将被送去教会迎接审判!”
绿眼睛的士兵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同伴那无比惊恐的眼神。
大哥,你怎么敢的?这女人明显非常不对劲啊!哪有正常人是从沼泽里爬出来,还能操控那么多动物的?而且这两个女人很明显是认识的吧喂!
他的同伴悄悄后退一步,随时准备抓住机会跑路。
芙洛被这绿眼睛的卫兵逗得花枝乱颤,她笑得幅度太大,蘑菇,苔藓还有曼陀罗花粉从她身上扑簌簌地飞落。
“睡吧,王子们,不要呱呱叫了,我暂时还有事。”说着,芙洛随手摘下发间的曼陀罗,轻轻吹了吹。
两个卫兵应声倒地,面朝泥巴,不省人事。
奥莉安德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明显有些变异的曼陀罗花也不错,很管用,想拥有。
“你说你是来谈条件的,你说,什么条件?”
“我要你教我人变蛙的术法,还有给我一点你的曼陀罗。”奥莉安德眼神幽深,“放心,只要你教我,你想要多少男人我都有办法带过来。”
芙洛有些嫌弃地抖了抖肩膀,“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什么色魔一样,好恶心。”
“你就说要不要吧。”奥莉安德随手抚摸马儿的鬃毛,“想要别的我也可以想想办法。”
“听起来很诱人,但是还没有让我心花怒放的程度。”
芙洛往后一倒,一大片藤蔓蠕动着接住了她,她就懒洋洋地窝在松软的苔藓里,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小麻雀。
“如果我能把纳迪亚带来呢?”奥莉安德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家常。
纳迪亚,便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
“你想要她,是不是?”
砰的一声,沼泽边,鲜红的蘑菇砰然炸开,溅了一地黏腻的猩红,吓得小麻雀呆呆站在芙洛掌心。
“你是真的,很聪明啊。”芙洛意味不明地笑,“不过我也不用你帮忙,我得到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她母亲已经死了。”
没错,她确实想要纳迪亚,非常,非常。
“难说。”奥莉安德淡淡道,“村子里确实还没绝望到需要献祭女孩的程度,不过也快了,神罚,无父无母的孤女,简直想不到比她更完美的祭品,拜你所赐。”
芙洛闻言看着她,眼神复杂——奥莉安德知道得太清楚了,仿佛就像是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看芙洛半晌没说话,奥莉安德以为她还在犹豫,便主动从斗篷里伸出手,那只苍白而纤细的手骨在雾气中轻轻张开,像是苍白的蝶翼。
她说,“瞧,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
芙洛浑身一震——天灾,**,都是神罚,请求神的原谅吧,被无数双手推进迷雾的少女,饥饿,恐惧,死亡,重生...
她陷入纷乱的回忆中,紧紧地咬着嘴唇,小麻雀不安地叫了两声,轻轻啄她苍白的脸颊。
最终,芙洛还是软下姿态,点点头,“求你保护她,我没法离开这里,最多只能短暂停留在我曾经的家里。”
“变蛙术。”奥莉安德非常不忘初心,“还有曼陀罗。”
......
“你怎么这么诡计多端?”
先知骂骂咧咧,现下他们都在回村的路上,两个卫兵恍恍惚惚地跟在后面,显然还没有从花粉的效果中恢复。
奥莉安德心情很不爽,不想理乱嚷嚷的先知。
明明芙洛才是诡计多端,她居然说变蛙术没法现在教给她,变异曼陀罗倒是应有尽有。
女巫间的承诺是有非常强大的魔法效力的,虽然奥莉安德早晚会得到这个能力,但她还是有点不爽。
本来她打算回去就把领主变青蛙来着,现在又得听那男人在那虚情假意地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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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