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未到,谢景珩却已惊醒,被血浸透半身裙摆的女人张开双手在他的脑海里痛苦的嚎叫,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琼雪,琼雪,救救阿娘,救救...救...阿...娘。”
“阿娘,对不起。”手里紧攥着被汗水浸湿的绸缎,床榻上的人突然一个转身跌倒在谢景珩的身上。
“诶呦,痛死我了,什么鬼东西。”萧惜落一手揉着腰,一手撑在谢景珩的小腹上皱着眉怒道。
“这位小姐,敢问你哪来的这么大脾气,给你伺候穿,伺候洗还不够?还得时刻保护你不能摔着,我是你仆人?”谢景珩伸手护着萧小姐的腰,撑着地板被气笑了。
身上的人顺势起身,嘴角飞速的弯了一下。
“您哪能是仆人呢,在下真是难为谢公子了。”萧惜落翻身上床,挑逗的语气也是令谢景珩见怪不怪了。
“嗯,不难为,玄阵试炼于巳时开启阵门,莫要继续睡下去了。”谢景行留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好没礼貌的家伙,也不等我说句话再走。”萧惜落不满的嘟囔着。
巳时三刻,阵眼周围聚集了众多仙门修真弟子。
“萧姐,我在这呢,你怎么不看我啊。”萧惜落看着身边多出了一个影子,本来高兴的很,一听声音,在心里默默叹气:唉,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裴兄这一点做的也算是翘楚了。
萧惜落抬手挡住即将送到耳边的脸,嫌弃道:“别挨着我,省的让人说闲话。”
还没等裴煦开口,萧惜落一溜烟就乘剑飞入阵眼中去了。
玄阵乃是上古时期,天神渡劫所历经的最后一道关卡,其险境也并非常人所接受。
周遭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没有水源,萧惜落独自一人踩着沙粒慢慢向前走:“说好的试炼呢?难不成是让本小姐在这沙漠中奔跑?”
萧惜落欲乘剑起飞,后发现,在这里甚至连法力都用不了。“好一个玄阵,当真是玄幻至极,外人都传我被母后娇纵惯了,有谁能想到我可是很能吃苦的“。
炙热的阳光随风扑面而来,萧惜落盘腿坐在沙地上,翘起的睫毛隐隐遮住了眼角的痣。
她抬头微微眯眼,望着这个世界唯一在动的东西忽然想到了什么,萧惜落抬起手,比划着方向,:“既然如此,面前的便是东,后西,左南,右北。”萧旻转过身,:“坐南朝北,一路向南,背阳而行,绿水常在。”
果然,顺路南下不到片刻,萧惜落便找到了绿洲,茂密的热带森林里飞鸟走兽样样都有,危险至极,萧惜落嫌弃的掰断一根树枝,拨开地上的动物尸体,捂住口鼻,警惕的继续向前走。“咦,天黑了吗,怎么回....”
萧惜落抬起头,和一头巨大的黑熊对视,手中的木棍滑落,与地面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黑熊的口水滴落在萧惜落的头发上,流进领口敞开的衣服里。
胸口传来阵阵热意,萧惜落拔腿就跑,“熊哥,别追了,我...我知道错了,不该擅闯进您的地盘,我这就..这就走。”萧惜落大口喘着气试图和发疯的黑熊讲道理。
突然身体一轻,腰部被人用手臂环住,萧惜落整个人被直立着抱起硬生生转了个弯,嘴巴还被捂住发不了声音,这可把洁癖萧小姐弄的浑身不自在。
“唔唔唔,唔唔。”萧惜落使出浑身力气,用劲掰着禁锢自己嘴巴的手,奈何就是掰不开。
耳边传来热气,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不想被黑熊吃掉的话,就闭嘴。”
萧惜落安静下来瞥见谢景珩脸上的划伤,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嘶,别动。”
谢景珩语气有些颤抖,松开了怀中的人。
这下萧惜落才发现,谢景珩抱着她的手臂有一道赫然的抓伤,血淋淋的皮肉绽开,用来止血的手帕也融入在血肉之中。
萧惜落仰头望着靠在石壁上的谢景珩,抬手扶着他坐下,解开和皮肉相连的手帕,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外衣尽数脱去,手里拿着还算的上干净的衬布,一点一点的轻轻擦拭着伤口。
绽开的皮肉和衬布摩擦出纱纱的声音,谢景珩忍得满头大汗也绝不发出一点声音。
“忍不住就咬我,你都这样了,我还一直在乱动,让你的伤势加重了,你打我吧,我这次不会还手了。”
“无需多言,黑熊的左脚被我伤了,现在你我都用不了法力,只能暂时避在山洞里。”谢景珩轻轻低眸望着伤口边沾满自己鲜血的手。
“对,我想起来了,你的乾坤袖里我曾偷偷放过琉璃兰,此毒性烈,既可压制你心中的魔气,也可毒万物,那个,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能怪我。”萧惜落心虚的摩挲着鼻尖,一抹鲜红赫然出现在脸上。
谢景珩拂起袖子,不经意的替某人擦掉了干净,“嗯,多谢。”
“诶呦,谢就谢,不至于给我一巴掌吧,虽然是衣服,也很痛的。”萧惜落瘪着嘴巴看向谢景珩。
“好,我的错,抱歉。”雪青色的琉璃兰优雅的横卧在谢景珩的手心,内部有若隐若现的淡蓝色脉络,花体表面还泛着一层珍珠般的光泽。
“本小姐我可是很大度的,勉勉强强接受了,诶,传说琉璃兰只有在心性纯良之人的身边才会绽放出最璀璨的模样,不过还有一种叫法是双心兰,至于寓意嘛,自然是一方有难,一方心疼咯,当然,也得两个人相爱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给我吧,一株全塞在熊哥嘴里,我就不信,还弄不死它了。”萧惜落伸手刚准备去拿,却被谢景珩收回乾坤袖里了。
“此物如此珍贵,古书曾记载,琉璃兰啊琉璃兰,心纯,至善,缠绕,厘不清,道不明,情如骨髓,一方难,一方难,百年难结一棵,如你所说,喂给黑熊,可惜了这一宝物。”谢景珩从乾坤袖中拿出烈酒,将鸩放入烈酒当中,洒入粉末。
“这种荔枝核粉,专克圣贤者,却对凡人无害,你哪来的,这可是宗门亲传弟子才能得到的,你怎么会有?”萧惜落惊讶的看向他。
“我养的,在灵气充沛的一方亩田里,儿时收到过一粒种子,觉得特别,就养到了现在。”谢景珩解释道。
“行行行,等我当上宗主,我特批你来我宗门当老二。”萧惜落一脸认真道。
“不必,听,有人来了。”谢景珩用手指了指洞口,示意萧惜落往前看。
近七米的洞高,渗人的回音在洞里迟迟不停。“要是萧姐在就好了,我可怎么办啊,刚刚的黑熊一脚就能给我踩成肉泥了。”远处裴煦的声音略带着哭腔,又骂骂咧咧的钻入洞内两人的耳朵。
“是裴煦,我的小弟来了,谢景珩,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萧惜落说罢,往洞口走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萧惜落的眼前,“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裴弟,快过来,让我抱抱。”
“萧姐,我可算找到你了。”黑漆漆的洞里裴煦冲过来抱住萧惜落。
“你也遇到黑熊了吗,身上一股熊味,难闻死了,快起开。”萧惜落双手推开裴煦,拍了拍身上试图把气味散掉。
“你可别嫌弃我了,那黑熊把我含在嘴里舔了一口,把我吐飞了,这不,刚好飞到洞口了。”裴煦委屈道。
“咦,恶心透了,去里面,谢美人也在,咱们刚好商讨一下怎么弄死熊哥。”萧惜落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裴煦嘴巴里伸出的舌头,可以一口把他吃掉。
“我回来啦,想我没呀,谢—公—子。”萧惜落走到谢景珩身边调侃道。
“嗯。”谢景珩敷衍的语气在洞里徘徊,他抬眼看到了萧惜落身后的裴煦,莫名感到烦闷。
“萧姐,你离我近一点呗,我害怕,谢兄这么强,你先来保护我嘛。”裴煦抬步走至萧惜落背后拽着他的衣袖。
“别碰我哈,臭死了。”萧惜落绕着谢景珩转到了另一边。
“萧离知,离知,哦~怪不得你身上总有股荔枝的清香呢。”裴煦望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意味不明的笑道。
“废话,本小姐我家可种了很多荔枝树,身上有味道是自然的。”萧惜落插着腰朝他喊道。
地面霎时亮了起来,而那并非死寂的蓝,而是一种活着的幽暗。那些植物不知怎的,格外喜爱萧惜落,顺着她的脚踝爬到了腰部,叶片轻轻点了点她的手。“好凉,这是什么东西。”萧惜落轻轻触碰着植物的茎问道。
“幽苔草,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可以疗愈伤口,安抚紊乱的灵气,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裴煦蹲在地上摸着到处躲他的小草。“怎么用?”萧惜落回问道。
“这种草啊可灵了,只有它愿意接触你才可以疗伤。”裴煦气急了,直接拔出一株幽苔草往左腿的伤口上抹,反其道而行之,必倒霉,果然腿部的伤口处泛着蓝光,“啊啊啊,破草,不乐意就算了,还这么疼。”
萧惜落蹲在地上,抬手轻轻抚摸着幽苔,小声的说,“幽苔啊幽苔,你可不可以帮我的朋友疗伤呀,就是我左边的这个美人,他伤的可严重了,我很心疼的。”
“萧姐,你当他是孩子呢,还跟它说话,你今天要是能用一句话换这古植物给谢景珩疗伤,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裴煦靠在墙边呼呼的吹着伤口调侃道。
谁知,幽苔仿佛是为了气某人,成片成片的顺着谢景珩的脚蔓延到手臂,接着慢慢被身体吸收,原本血淋淋的绷带因伤口愈合也恢复了最初的颜色。
裴煦不知何时走到了萧惜落的身后,偏头靠近她的耳朵说“那我来告诉你,秘密是什么吧。”熊掌瞬间穿透了萧惜落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