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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玉兰苑

作者:摇花几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个小时后,三菜一汤基本被清扫光。


    梁鹤年以前工作加兼职,吃饭的时间是挤出来的,习惯吃东西很快。陈敬吃得很慢,一块肉、一口汤都是慢丝条理地细细品尝。


    “咚咚咚。”外面的门突然被敲响。


    梁鹤年警惕地看向门口,董家、清雅幼儿园和英博被调查后。他一直担心被查到报复。


    门外的监控器是两个年轻男人,模样落魄,脸上全是淤青和伤口。其中一人梁鹤年辨认许久才认出是往日风光的董旭。


    “陈哥,我知道你在家,你开开门。”董旭一遍敲门一边哀求道,“我有生意想和你谈。”


    陈敬原本准备打电话叫保安,听到生意两字,刚播出的电话又关掉。


    董旭满脸伤出现在这里太奇怪,梁鹤年想要阻止陈敬开门,陈敬已经打开门。


    “什么生意?”陈敬扫视屋外两人,兜应该比脸还要干净,干脆道,“我不认为现在的你能付起我任何费用。”


    董旭窘迫地低了低头、他穿着件洗得泛白的绿色卫衣,卫衣上是个大大的笑脸,似乎也在嘲笑他目前处境。


    “我家的事,你都知道了?”


    董长富入狱判刑,集团股价一落千丈,他们家所有的流动资金被冻结,不动产被查封,这几天银行正在准备拍卖的事。


    陈敬还想去拍卖会看看来着,“破产的事,知道。”


    董旭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破产还不是最糟糕,我不是我爸亲生的,我亲生父亲是你们之前见过的管家。”


    梁鹤年脸色一变。


    豪门水深,董家这棵大树倒了,少不了想踩一脚、分一杯羹的人,只是没想到会从董旭身上入手。


    董旭是董长富名正言顺的独子,拥有所有债务和财产的继承权。明面上集团被清账,可董长富这么多年不可能没留后手,私下的财产也可保董旭以后荣华富贵。


    但董旭不是董长富亲生的,立马会被董家其他人清出局。


    “哎,不说这糟心事。”董旭抬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摸了摸发红的眼眶,“豪科集团的少东家张豪是我发小。他现在被鬼缠上,情况很紧急。陈哥,你能不能救他?”


    陈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董旭身旁的小眼睛男生身上。


    小眼睛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的,戴着个黑框眼镜,学生气十足。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哥,你看我半天了,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陈敬扭头看向董旭淡淡道,“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董旭立即叫道:“我发小有钱!”


    但下一秒他又神情低落地叹息:“我发小本来一直在国外生活,听说我的事情后才回来的。回老宅住不到一个礼拜居然被鬼缠上。”


    小眼睛男生慌忙道:“不是鬼,是只恶相,凶得很。张豪现在被那恶相藏在老宅里,谁也找不到。我想用寻踪符,但被那恶相察觉,我和董哥差点死在那老宅里。”


    陈敬眯了下眼,“这位是?”


    董旭连忙介绍:“这是我在论坛里找得驱鬼大师,邓启。”


    “不是大师,是相师。”小眼睛男生不好意思地说,“我学术不精,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实在对不起。”


    放在以前,董旭早就破口大骂让人滚蛋。但邓启不收他钱,为帮忙差点把命搭上,做到这步已经不容易。


    树倒猢狲散,他也算认清现实。


    “怎么一开始不找我?”陈敬看向董旭。


    董旭神色窘迫,难为情地说:“我爸那事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程度。虽然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是我把亲生的,但名义上大家都觉得和我有关。现在就算给钱也没人愿意和我有来往。”


    空气安静片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像是一种质疑,董旭急忙道:“我以前是挺混账的,可我发誓那些事真和我没关。我想拦着我爸,也有心无力,我爸这人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我把他弄急眼了,他能连我也卖了。”


    陈敬没说话。


    董旭以为陈敬不愿意,急得眼睛都红了,“陈哥,张豪是我好哥们,不是因为我他不能回来,求求你救救他。”


    说着就要下跪。


    梁鹤年离他近,一把扶住。


    董旭可怜巴巴地看向他,似乎期望他帮忙求求情。


    陈敬抬脚不重不轻踢在那要跪不跪的膝盖上。董旭吃痛叫出声,捂着膝盖连连后撤。


    梁鹤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敬抓住手腕拽到身旁。


    陈敬不轻不重道:“管他干什么?”


    梁鹤年没想管董旭,只是下意识想拦住。他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耳畔又传来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他现在可没钱养你。”


    “……”


    邓启小心翼翼地问:“哥,那你还做这笔买卖吗?您要不做的话,那边会死人的。”


    “做。”陈敬懒洋洋地睨向他,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张豪情况很危险。”邓启高兴道。


    董旭揉了揉膝盖,上前拍拍邓启肩膀,委婉道:“兄弟,谢谢你帮忙,但陈哥他挺厉害的,一个人就能搞定,你先回去养伤吧。”


    邓启霎时愣住,看看董旭又看看陈敬,眨眨眼问:“不带我了吗?”


    董旭叹息道:“你回去……”


    “带。”


    众人同时看向声音源头。


    陈敬看到大家诧异的目光,询问道:“有问题吗?”


    董旭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邓启喜出望外,差点要给陈敬一个拥抱,但在那张极具威严的脸前又收住手。


    四人驱车前往那老宅院。


    路上据董旭所说,张豪住得是有百年历史的玉兰苑,张豪回国那天就开始高烧,请家庭医生过来,打两瓶点滴才把烧退了。


    就在以为没什么事的时候,张豪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梳妆打扮成女人,还穿上戏服大半夜吱吱呀呀的唱戏,经常不知所踪。直到现在,彻底消失不见。


    陈敬坐在副驾,没发表意见,看向反光镜里坐在后排的邓启,淡淡地问:“小邓,你有什么见解?”


    邓启惊了一跳,“我觉得那恶相生前应该是住在玉兰苑的女人,和张豪有一定渊源,要不无法解释张豪出现在老宅院里才出事。”


    陈敬听后,沉默了下,“那你怎么解释恶相为什么不跟到国外弄死张豪?”


    邓启愣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没有支吾出个所以然。


    “到了,看看再说。”陈敬瞥向车窗外。


    车子驶向郊区,城区的高楼大厦远去,绿野青山暇不接目地出现。


    董旭开车,梁鹤年同邓启一起坐在后面。


    邓启话多,一路上和梁鹤年絮叨了很多奇闻异事。


    “你是相师吗?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林海?”邓启早就想问了。董旭说梁鹤年是陈敬的助手,那用相师的规矩翻译就是徒弟的意思。


    梁鹤年摇摇头,“我只能看见相的存在,但我不是。”


    邓启惊诧地打量旁边的人,“少见。”


    他看了眼副驾的人,靠近梁鹤年低声道:“那你师父是什么水平吗?我其实也感觉不到他的林海,我还以为是我的感知出毛病了。”


    “师父?”梁鹤年皱皱眉。


    邓启简单说了下自己的看法。


    “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梁鹤年解释道,“我是个普通人,不懂也感知不到林海。”


    邓启恍然大悟,“相师用的相力来源于体内的林海,你可以把林海理解为储存相力的地方,林海越充沛那么这个相师越强大,林海的好坏都是出生就注定好的,后天很难改变。”


    说到后面,他的神情变得有点黯淡。


    “到了。”董旭说,“但好像起雾了,什么都看不见。”


    四人下车,白茫茫一片,似乎置于深山老林中。正午的阳光仿佛被屏蔽了。


    邓启拿出背包里的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他拍了拍,指针不转了。


    “哎呀,我的罗盘坏了。”邓启心疼地叫道,“这可是我爷爷送我的。”


    “正常,周围有很强的磁场。”陈敬勾唇,“雾也是她搞得。”


    放眼望去,方圆三十里地都处于白雾笼罩的范围。梁鹤年第一次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一只真正的恶相的实力。难怪赵怀英要把李思瑶变成恶相。


    董旭领着他们入宅,一边走一边介绍,“听张豪说这片民国那会儿挺繁华的,这个宅子算是位于商业中心。后来打仗渐渐破败了,建国之后搞城市建设,这块划定到城市边缘区,一些红白事的店和墓地都转到这边,发展就越来越不行。”


    建筑青色的石砖边缘爬满潮湿的苔藓,高高悬挂的牌匾藏在白雾后面,若隐若现出三个暗红大字——玉兰苑。


    随着嘎吱一声,木门缓缓推开。堆满枯枝落叶的地面像是许久没有人来住过。


    陈敬倏忽道:“张豪是偷偷跑回来的?”


    董旭动作一滞,神色僵住,“陈哥,你怎么知道?”


    梁鹤年和邓启走在后面,闻声也停下脚步。


    “这里风水很好,但很久没人住过。显然主人家是知道点什么,才让儿子一直待在国外,应该还说过不让他踏入这宅子半步的话。”陈敬转动着手里的碎玉。


    “我、我被赶出董家,好多人报复不到我爸就报复我,天天搞我,我实在没地方躲。”董旭眼泪不争气地吧嗒吧嗒往下落,“张豪让我去国外找他,可我被限制出国,他只好回来。他说他们家祖宅能藏人,没人敢找过来。”


    “还有什么隐瞒的吗?”陈敬掀掀眼皮。


    董旭发誓:“这回真没了,我要是说谎,老天爷劈死我。”


    “轰——”一道巨响在宅院内响起。地面的砖石剧烈的晃动起来。


    邓启大惊失色:“哥,别拿老天爷开玩笑啊!”


    董旭哭道:“我真没说谎。”


    地面颤动得厉害,几乎难以稳住身形,邓启赶忙拉着董旭蹲下。


    陈敬一边环视周围变化,一边要去抓梁鹤年的手,却被梁鹤年慌忙躲开。


    他不理解梁鹤年在躲什么,受伤了怎么办?索性直接抓住梁鹤年手腕。


    梁鹤年愣住。


    地震陈敬没皱眉,现在因为自己不让拉手,皱眉看他,目光还那么凶。


    一瞬间,地面恢复平静,另一道更为刺耳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唢呐!”邓启大叫道,“有人在办白事。”


    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最了解这种乐器。


    陈敬眉头皱了皱,“不对,是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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