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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作者:许有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民间传闻,魔宗是修真界的叛徒所建立,偷走了修真界老祖宗写下的升仙禁忌手册,自立为派。以活人之血为祭,阴气为灵,此举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又曾听修真界传言,魔宗内部养了魑魅魍魉四大绝顶鬼护法,魔窟外更是毒雾缭绕,被瘴气所围,危险重重,无人会傻到以身涉险。


    不过这一切都是散修们道听途说,东拼西凑得来的茶余饭谈。这样一直被民间、修真界人人叫打叫骂的存在,倒也没出来犯过事,从未有人见过魔宗的一砖一瓦,一人半鬼的,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也都怀疑起了真假。


    “什么狗屁魔窟窿,传这么久了也没见过魔宗里的一条狗出来过。”客栈内的一角围坐一团,为首的男人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我看啊,没那么邪乎,就是,嗝……抱团取暖的小鬼洞罢了。”


    旁边的小二眼疾手快地扶住这位摇摇欲坠的二世祖,“哟,几位爷,你们都没听说吗?天山派数日前曾处死一位魔修!”


    一群喝的半醒不醒的好事者瞬间来了精神,“怎么个说法儿?”


    小二搀扶着手上的男人,“这事老早以前了,天山派压得紧。就昨儿个下午我听说啊,这魔修还是那宗主,白玄尘大人唯一的徒弟,叫什么……许琰。哎哟喂,改头换脸潜入天山派整整四年呐!这身份刚一暴露,宗主大人大公无私,面不改色地手刃这魔头立威开涮!”


    “活该!修魔功的没一个好东西,就该死!”


    “还被清风派找上山门讨公道,说是暗害了清风派的内门大弟子!那时天山派可谓是哀嚎不断,宗主大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这么把唯一的徒弟给……”小二收了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许是这小道消息来得及时,带起了气氛,一锭金子从对面扔过来,砸在地上,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小二连滚带爬地捧起金子吹了吹,塞进内袋里,手脚并用的继续描述当时的壮举。


    “听我二大爷家他孙子的结拜兄弟家姑姑说的,她呀,就在天山派膳堂当值。”


    “天山派当天本是晴空万里,那孽障一被压上法场,霎时叫一个天雷不断,当场就劈死了那魔头!”


    “好!这天山派不愧是七大门派之首啊!”


    “漂亮!”


    “……”


    “宗主干得好!”


    不知谁大声喝了一句,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客栈瞬间成了欢乐窝,一人一句,连带着路过的狗都要来淬一句这魔头才能走。谁骂的狠了、咒得让人痛快了,都能来喝一杯,认兄称弟,热闹非凡。


    修真界各司其职,无人在意这小小的插曲,不过是一届魔修,死便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也就民间这些散口子能当点饭后谈资,使酒骂座。


    月中十五,人心荡漾,各怀鬼胎。


    楼下借酒嘻笑叫骂,二楼雅间内的男人漫不经心,侧靠在窗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等了一会,像是听不耐了,抬手一阵绿息拂过,方才还其乐融融的众人七窍流血,倒得七扭八歪,瞬间没了气息。


    楼梯处发出吱呀的声响,那人嫌恶地避开满地的腥血,迎着月光踏出客栈大门。


    他抬头,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映着城郊外一场一无所有的“昏礼”。没有宾客,没有喜酒,没有新郎。只有两位穿着喜服的男人,四周静谧无比,只有其中一位男人低声喊着三拜的礼仪流程。


    “一拜天地——”


    朴素的小院门前,两位新人面朝月光俯身行礼,脚下踩着布置精细的血阵,白玄尘紧紧捏着手里的喜缎,偏头看向那人惨白的侧脸。


    天气回暖,纵使许琰脸上被铺了层厚厚的粉,面上浮现出的青紫色斑点也越来越多,白玄尘却恍若未见,伸手握住他的手,透过掌心传来的是刺骨的凉。


    共生还魂术,需要将死者的尸体保存完整,接连沐浴99天的月光。且施法者需是死者情感链接里最为重要的存在,才可招至短暂的魂归。


    施法需在月圆之夜,将施法者的一半生命与灵力注入进对方的身体内,生者的灵魂与死者互换。生者需从地府成功脱逃,再还阳时,方可复活另一半,反之双双魂飞魄散。


    此后命运相连,一魂托生,同生共死。


    只要一晚,再等一晚,他的琰儿就会活过来。


    “二拜高堂——”


    交握的手短暂的松开,“许琰”被搀扶着转身,二人面朝门口简陋的烛台微微鞠躬。许琰的身子再次软倒,白玄尘紧紧抱着怀里的徒弟慢慢跪下,许琰的个头足有一米九,肩宽腿长,在他怀里显得有些过分大只。慢慢挪动着位置,与许琰面对面,白玄尘伸手抚上眼前腐的快不成样子的面容,轻轻呢喃。


    “夫妻……对拜。”


    念完最后的拜礼,白玄尘心跳如擂鼓,双手扶着许琰的肩膀,带着他一起调整姿势,准备行最后的夫妻之礼。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等会要怎样与徒弟说明心意,嘴角是抑不住的上扬。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院外传出,越来越近。


    白玄尘猛地抬头,瞪大了双眼,他早已在周围布下结界,下意识将许琰护进怀里。抓起身旁的清雅剑,警惕地四处查看。


    “何人?”


    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背着月光而来,见着眼前的一幕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怒从心起,突然朝着白玄尘怀里的那人快速出刀。


    因仪式被打断,白玄尘早就不耐,反击的毫不留情。挑起对面的刀锋,反手一震,剑身映着冷月流霜,照亮了白玄尘视死如归的脸。趁机抱着许琰拉开了与那人的距离。


    来人不依不饶,步步是杀招,但仅限于对白玄尘怀里耷拉着脑袋的许琰。抱着一个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人与敌缠斗属实施展不开,且对方实力不低,几个来回后白玄尘明显有些吃力,但抱着许琰的手越来越紧。


    黑袍男子见状,觉得血液都冲上了脑门,耳边嗡嗡作响,整张脸阴沉得像压着大雷。他攥紧刀柄,发了疯般地向那具尸体攻去。不等对面喘息半分,一脚将许琰从白玄尘的怀抱中踢出,翻滚倒地。


    与此同时,白玄尘手中的清雅剑已找准时机穿刺男子的心脏。


    “噗嗤”


    温热的鲜血从男人的口中喷出。


    偏了,不过也够了。白玄尘面无表情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眼神冷冽地看着面前被自己亲手斩杀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任由鲜血泼墨般溅洒在自己的喜服上,转身扶起地上的许琰。


    长剑抽出身体的一刹那,男人酿跄着后退,心比身体更冷。无法压制的疼痛席卷了他的思绪,用尽力气张了张嘴,试图发出最后的声音。


    “师……”


    白玄尘不可置信地转身,棕瞳微微收缩,直直盯着眼前依旧顽强站立着的男人。


    “……”


    “好……疼……”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嘴角一直涌出难以遏制的鲜血,浸透玄色的外袍,指尖开始发冷。他试图走近白玄尘,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次尝试都让伤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连带着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直挺挺的栽倒在血阵上。


    不断涌出的鲜血覆盖着原本的法阵。


    要死了吗。


    所幸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那人哭喊着向他飞奔而来,最终化为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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