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军共有四万多兵马,大部分是步兵,骑兵四五千,毫无疑问,高杰军的步兵们多为滥竽充数的货色,但骑兵们不是,骑兵本就是“高级兵种”,想滥竽充数也充不起来,所以,被夏华等人杀死的这些贼军骑兵个个顶盔披甲,就算盔甲普遍破旧,好歹是全副武装,消灭他们,夏华等人缴获到三十多匹马、三十多套武器和盔甲。
众人迅速忙完,三十多人穿上贼军的盔甲伪装成贼军,会骑马的骑马,不会骑的牵着马,剩余者穿着商贾和仆佣的衣服赶着马车随行,远远看去,这幕场景就是刚才那些贼兵在驱赶被他们截住的商人及其随从跟班一起回来的样子。
靠近那处村庄后,所有人无不咬牙握拳,因为他们逐渐地看到了村里群魔乱舞般的场景,听到了村民们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喊声。这些乱军贼兵,穿着官军的衣服,但所作所为跟土匪强盗、跟清军完全没区别甚至还不如清军,清军残害的是外国人、异族人,他们残害的却是他们本该保护的本国同胞,比清军更可恨、更该死。
“救命啊!不要啊,求求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
“哈哈!小娘们你往哪里逃...”
“好好伺候大爷,大爷会好好疼你的...”
村口处,一个衣衫破碎、披头散发的女子哭泣着奔跑着,几个贼兵怪笑着在后面追赶着,他们就像猫戏老鼠,都乐在其中地享受着这种卑劣下作、无耻下流的快感。
“呀!管队大人回来了!”其中一个贼兵看到了夏华一行,立刻像条狗一样满脸媚笑地准备行礼。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至正中这个贼兵的面门,让他脸上表情凝固着倒了下去。
同时响起的“嗖”“嗖”“嗖”几声,另外三个贼兵也都中箭,有个没被射中致命处的贼兵倒地没死并意识到了什么,急声叫喊起来:“有贼人来袭!啊...”第二箭让他闭上了嘴。
“杀贼!”夏华大吼着,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一马当先地策马猛冲上去。
“杀贼!”其他人也都大吼着紧跟着夏华冲了上去。
心头烈火熊熊燃烧,两眼赤红如血,夏华手持长枪纵马突入村里,他虽不擅长骑马作战,但那指的是野地交战,在村庄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就只是短兵相接,不同于野地交战,骑马能有机动性和冲击力上的重大优势。
“去死!”“啊——”一声大喝伴着一声惨叫,一个被夏华迎面遇见的贼兵被夏华飞手一枪刺了个透心凉,马的奔跑冲击力的力量加强让夏华的长枪干脆利索地捅穿了这个贼兵的前胸后背。
马蹄不停,夏华一边继续策马一边借助马力带动在马匹越过那个贼兵的尸体时回手反向拔出长枪,眼前一间房舍的拐角处一前一后地跑出两个贼兵,前面的那个贼兵转眼间跟夏华近在咫尺,惊叫惨呼一声被夏华的马匹撞飞扑倒,来不及爬起和再次发出惊叫惨呼,夏华的马已经一蹄子踩踏了上去。
“咔嚓”一声脆响,这个贼兵被马蹄踩踏在胸口,当即胸骨折断,内脏破裂,口中喷血,横死丧命。
后面的那个贼兵正连滚带爬地跑着,眼见夏华纵马追赶了上来,回身跪倒哀嚎:“饶命...”
夏华一个字都没说,抡枪横切掠去,枪头锋刃闪电般地划开了那个贼兵的脖子。
连杀三个贼兵,夏华的马开始减速并停下,村里的路毕竟不太好走,地形又复杂,容易马失前蹄,“公子小心!”一直紧跟着夏华的赵炎突然纵身扑向夏华,把夏华扑下马,几乎与此同时,一支利箭从夏华马的马背上方一尺处飞梭过,赵炎不扑倒夏华,夏华肯定被射中。
从地上跳起身的夏华立刻锁定了冷箭来源,一二十米外的一间房舍,里面藏着几个贼兵。
“杀!”夏华挺着长枪吼叫着发足奔跑,以S形的路线猛扑了过去,赵炎和在附近的卢欣荣齐齐跟上。
连躲两支飞箭,夏华已到房门口,一枪刺出同时破门而入,“啊...”杀猪般的惨叫声中,门内的一个贼兵被他一枪刺中腹部贯穿身体,又被他的冲击力猛撞向前,直至被夏华的长枪钉在了后面的墙上。
“啊!”“啊...”又是两声惨叫,屋里的另外两个贼兵被赵炎和卢欣荣一人一个,赵炎对付的那个被一剑秒了,卢欣荣对付的那个被长枪刺伤大腿,拔刀欲还击,卢欣荣有些手忙脚乱,赵炎回手一剑将其也秒了。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屋里还剩一个贼兵,他一手持刀一手勒着一个女子的脖子,刀刃横在女子胸前,这女子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有伤有血,眼睛空洞无神,表情呆滞,整个人浑浑噩噩,很显然,这四个贼兵刚才正在淫辱这女子,这女子已完全失魂。
最后的这个贼兵眼见无路可逃,急红眼狗急跳墙,试图以这女子为人质,威胁夏华三人。
夏华一时没拔出长枪,便拔出腰间的雁翎刀,眼神冰冷森然地缓步走向最后的这个贼兵。
“你...后退!你再上来,我...我就杀了她!我真的会杀了她的!”贼兵见夏华步步逼近,惊骇恐惧大叫。
夏华好像没看到那女子,抡刀就砍向贼兵,他是要救人,但不会有妇人之仁。
“啊——”贼兵绝望地叫着,一把推开那女子,挥刀反抗,被夏华一刀格挡开,卢欣荣趁机一枪刺出,正中他的心窝。
在夏华的示意下,卢欣荣捡起那女子的衣服给她披上包住身体,然后搀扶着已犹如行尸走肉的她出了屋子。
整场战斗也基本上结束了,村里的贼兵们大部分被杀,只有不到十人成为漏网之鱼逃了,夏华这边战死五人,受伤七八人,包括重伤三人,其中一个重伤员快要不行了,撑不到回去。
夏华快步赶去探视那个即将死去的重伤员,那人见夏华过来,流下眼泪,吃力地道:“能遇到公子您,是小人的福分,小人不后悔,但小人还有老母和妻儿,求公子您多多照应他们。”
忍住心酸,夏华蹲下身握住这个重伤员的手,郑重地道:“你放心吧,这么多兄弟见证,我保证你的母亲妻儿以后会吃饱穿暖,不会受苦。”
那人气若游丝地道:“多...多谢公子...”言罢死去。
夏华心里很难受,但他又很清楚,他组建的这支军队必须要经过这个步骤,否则就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这个步骤注定要死很多人流很多血。宝剑锋从磨砺出,军队只有通过不断实战才能变强。
众人随即快速地打扫战场,埋葬遇害的村民,带上阵亡乡勇的尸身、幸存的村民和一切能带走的物资,包括这些贼兵的武器、盔甲、马匹以及他们抢掠到的财物,还有他们的人头,只留下一具具无头死尸扔在原地。
高杰军对扬州城进攻不克,开始在城外周边乡野村镇四处劫掠,干这种事,高杰军肯定不会整体大部队行动,而是化整为零地分成若干支小股部队,这些小股部队每支多者数百人,少者数十人、十数人,就给夏华提供了“可乘之机”。
高杰军暂时还没“招惹”夏华,但夏华可不会缩在他的根据地里等着高杰军主动打上门,反正早晚会开战,先下手为强,所以,根据他的命令,团练正式出击,由夜不收提供情报和负责探路、警戒,团练组建一支支突击队,专门冷不丁地攻击人少的高杰军劫掠部队,一为救人,二为实战练兵,三为缴获物资特别是盔甲。
几天下来,夏华团练斩获丰硕,累计杀死贼兵六七百,又缴获到一百多匹马、一二百套盔甲等,最重要的是,数百名乡勇得到了磨炼,参加实战,杀过人见过血,得到了质的成长。
当然,团练在这个过程中也有损失,累计战死和伤重而死近百人,不过,这都是值得的。
根据夏华的命令,乡勇们杀死贼兵后都要割下首级,带回庄园里插在木杆上示众,这一行为无疑有些血腥、可怕,但这就是夏华的目的:让庄园里的人们更清楚地认识现实,深刻明白这个世道和以命相搏的残酷性。夏华的庄园是上万人的避难所,但不是温室。
“夏公子回来啦!”
随着站岗的瞭望手的大喊通报,庄园大门被打开,夏华一行车辚辚马萧萧地进入了庄园,队伍里,人人身上都有血迹,特别是那些首次出击参战的乡勇,他们的眼神、神情、身上的气度都跟出发前完全不一样了,整支队伍隐隐地散发着一股煞气,一根根长枪上挑着一颗颗或龇牙咧嘴或死不瞑目或脸上凝固着死前惊恐、绝望表情的人头。
“又杀了好多贼兵!真厉害呀!”
“这些马匹和盔甲都是缴获的吧?”
“唉,看看夏公子他们救回来的这些人,真可怜呀!”
“幸好我们早就来这里了。”...
道路两边的难民、居民们蜂拥争相观看着,交谈着。
“夏公子,你也太残忍了!”路边一个拄拐老者忽然大步走到夏华马前,正颜厉色地道。
夏华一愣,其他人也都一愣,人群里急急挤出几个人围聚到老者身边,看上去是老者的子女孙儿,都在慌张地劝解拉扯他。
“老朽已经忍了数日,今天不忍了!”老者怒视着夏华,显得渊渟岳峙、正气凛然,“有些话,别人不敢说,老朽我敢说!夏公子,你要悬崖勒马!不能一错再错!”
夏华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须发皆白、长袍宽袖、一看就是老儒生的老者,淡淡一笑:“老先生说我残忍,请问,此话从何说起?”
老者既义愤填膺又痛心疾首:“人性本善,上天有好生之德,乱军固然是贼人,但也应只惩首恶、宽容余者,岂能不分青红皂白一概杀之?特别是那些普通的贼兵,他们大部分人原本也是良善百姓,要么是被贼军裹挟逼迫参与的,要么只是一时误入歧途,
夏公子你把他们统统杀光,这是滥杀无辜!特别是我听说很多贼兵受伤未死,本可生俘救治、教导感化,你却下令全部杀之,还在杀后斩首夸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夏公子,你这是妄造杀孽、伤天害理呀!如此下去,你跟那些贼人还有什么分别!”
老者越说越悲愤激动,手中的拐棍连连地戳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