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的疼痛，都抵不上回忆来的更有冲击力。
“妈的，给你脸了。”
潘洋薅住姜素的头发，就是一巴掌甩过去。耳鸣与吃痛一并传来。
他的同伴还在起哄，调笑；
这场景，与小巷子的画面高度重合。疼痛瞬间将她拉回那断窒息而晦暗的日子。
潘洋的面容，再次变得面目可憎。
此时，姜素就似被搁浅在岸的鱼，四肢发麻，难受的快要喘不上气。
掌风再次袭来，她无能且本能地抱住头。
预料的疼痛没来，反而响起潘洋的叫骂。
“谁！”
下一秒，就见一道黑影弹飞，是潘洋。
姜素颤巍地抬起头，周斯野的脸，出现在她视线里。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物。一瞬间，周斯野也与年少的他重叠在一起。
她看见那个踏光而来的少年，姜素双眼忍不住发红。
就在这时，翁宜惊呼出声，将她拉回现实：“啊，姜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你到底做了什么？”
姜素此时无比狼狈，头发凌乱，衣服沾污，特别是一张脸，肿了半边。
潘洋的同伴有人认出了周斯野，摁住了还想叫嚣潘洋。后者也机灵起来，从翁宜的话中得到启发，赶紧跟自己撇清关系。
“是这个女的先勾搭的我，我以为她是会所小姐。”
姜素望向周斯野，颤声道：“我没有。”
这一刻，她觉得生活是个圈，转了一轮，又回到原地。
当年，周斯野救自己的时候，潘洋也这样说。他拿着自己的艳照，编排自己是自甘下贱。
那时，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周斯野却是相信自己。不仅救自己于水火，还帮她销毁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翁宜出声：“姜姐姐，到底怎么回事？这位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是什么心理，姜素一清二楚。自己不在意，她就想知道周斯野相不相信。
而如今，周斯野眉心微蹙，并没说出她想要的答案：“你跑这边来做什么？”
一瞬间，姜素眼中的光仿佛碎了。
一样，又不一样。
他不相信自己，还嫌自己丢人对吧？
她的丈夫，明明该是自己的依靠，可此刻，姜素却觉得孤立无援，身体发凉。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学妹。”
姜素闻声望去，只见魏清航越过人群。
突见熟悉的人，她丢人的同时，喉咙也发酸，张嘴：“学长。”
魏清航脱了大衣披在她肩上，没问缘由，只说：“要报警吗？”
周斯野视线落在深色大衣上，眸子眯起，眼神晦涩。
翁宜见状问道：“姜姐姐，你不跟我们打招呼就出来，是不是就为了见他？”
魏清航看她的眼神充满压迫，翁宜被盯的往周斯野身后躲了躲，一脸害怕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周斯野眼神不善。
姜素看着他无条件维护，心脏忍不出抽疼。原来他的这份维护还在，只不过不再给自己。
姜素低语：“学长，带我离开这里。”
她不想再看见潘洋。
魏清航温声：“好。”
而这时，周斯野声音强制。
“过来。”
闻声，姜素脚步一顿，但没回头。
周斯野声音再响：“别让我说第二遍。”
姜素最终还是回头了，她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魏清航。
“学长，你先回去。”
魏清航看出她的为难，并没将她推入困境，“有事给我打电话。”
姜素点头应好。
聚会就这么草草结束，众人在会所门口分道扬镳。
似觉得气氛不对，翁宜都没了去时的活跃。
这次周斯野没把人带回景苑别墅，而是送回了她自己的家。
景苑别墅。
姜素下了车，回了客卧立马进了浴室。
她扒光衣服，站在花洒前，温水打在身上，姜素不停揉搓着肌肤，好似要洗去什么脏东西。不消一会，白皙的肌肤就揉出一道道红痕。
那些凌辱她的画面，像电影似的，一帧一帧，不停闪回。
回忆与现实的碰撞，姜素身体忍不住地打颤，将她拉入糟糕的环境里。
浴室里这一呆就是两个小时，再出来，浑身都被热水泡红了。特别是脸上的巴掌印，更骇人。
看着面无表情站在自己房间的周斯野，姜素讶然。
周斯野硬邦邦道：“你是准备在浴室里过夜？”
姜素此时精神不是很好，哑声问道：“有事吗？”
“过来。”
姜看着他手中药膏，眸光闪了闪，她伸手接过：“我自己来。”
周斯野扣住她手腕，将人摁在床上。
“其他男人的衣服，你说穿就穿，到我这，让你不舒服？”周斯野钳住她下颚，逼她看着自己，提醒道：“你别忘了，你已婚。”
姜素心堵，“我没忘，可你忘了。”
冰凉的药膏覆在脸上，火热感褪去不少，周斯野开口：“我没打算离婚。”
姜素：“你只是现在没打算离。”
他们不都是商量好了，打算等她生完孩子，然后再让翁宜取缔自己。
周斯野手力加重，沉声道：“你就这么想跟那个姓魏的双宿双飞？”
姜素疼的吸了口气，侧开脸，“心脏看什么都脏，这话是你说的。”
周斯野嗤声：“伶牙俐齿。”
姜素拿走药膏，他这阴晴不定的好意，她承受不住。
“我要休息了。”
周斯野沉眸，视线在她身上游移。
“回头我们一去医院做个检查。”
闻言，姜素心头一紧，下意识问：“做什么检查？”
周斯野道：“检查看为什么不孕。”
他们夫妻生活正常，又没有避孕，按理说，该怀孕了。
姜素道：“我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我没问题。”
检查她是不回去的，去了，不就知道自己在吃避孕药。
这个孩子，她是不会替他们生的，她的孩子，是不会叫别人妈。
没有哪个男人会承认不孕是自己的问题，听她这么说，他也就此作罢。
吹干头发，姜素侧躺在床上。视线扫到床柜头的药膏伤上，看得有些出神。
他不是对自己全然不关心的对吧？
片刻后，姜素收起晃动的心神，他的这些关心对比翁宜，那又是少得可怜。
姜素，醒醒吧，别再贪念这么丁点温情。
跟翁宜比，你永远都只会是被抛弃的那个，你没那么重要。
扯过嘴角，露出一抹自嘲，姜素蜷缩着身体，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只留半截眼睛在外。
噩梦的源头，源于心中的恐惧。
潘洋的出现，成功激起了她不愿回忆的过去，把她困在噩梦里。
“不要过来，我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不要——”
烟头的灼烧，猛地将姜素从噩梦中逼醒，瞪大双眼，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津津。
“做噩梦了？”
床头灯被按开，周斯野出现在床前。
几个深呼吸，姜素控制过快的心率，“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周斯野：“我是你养的狗？”
话落，他已经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姜素下意识与他拉开间距，下一瞬，就被周斯野拽了过去。
“躲什么躲。”
姜素跌进他怀里。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一切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姜素没忍住心中贪欲，闭眼汲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