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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不见

作者:织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翊不想见她。


    明显到不愿下丝毫心思遮掩的那种。


    苏蔺安强忍眼眶的酸涩,不死心地又问:“大人可还曾说了什么?”


    小厮干脆摇头。


    身体骤然僵住,良久,她才回神,缓缓垂下眼睫。


    “好。”


    既然裴翊不想见到她,她便也不于此惹人厌烦了。


    “流汐,回院子吧。”苏蔺安轻轻开口,朝着厢房的位置慢慢走去。


    只是才行了没几步,苏蔺安便克制不住地突然回头。


    映照在墙上的黑影依然清晰,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响,慢条斯理拂过手中书册。


    冷漠、遥远。


    她眼尾倏地涌上一股酸意,苏蔺安定定地盯着那,良久,她转身离去。


    而楹窗上那个修长冷淡的黑影,也在她向前走的那一刹那,缓缓起身。


    可惜苏蔺安看不到。


    府内的湖还是那样清澈,微风吹,湖面泛起细细的褶皱,湖心亭中的风铃细碎好听的碰撞声遥遥传来。


    她想到裴翊裴翊告诉她“你不是麻烦”,想到裴翊在这个亭子里与她彻夜长谈,想到裴翊在他的书房了布置了番天地,贴心地为她解答疑案。


    府内风景依旧,人却变了。


    苏蔺安倏然就掉下一滴泪。


    就算人心易变,也不该是这个变法。


    她无理地想。


    下一刻,她迅速抬手抹去那道晶莹,脑海里却全是裴翊的身影。


    想到他们接近时那熟悉的墨香味,想到他如海水般事事包容的性格。


    正因感受过他的好,所以在察觉裴翊态度转变时她才会这般难过。


    她不知原因,不知罪名,就这样被判了死刑。


    苏蔺安回想了一番他们这几日的相处,却想不出一丝矛盾的痕迹。她没做出什么惹裴翊生气的事,裴翊也没有必须的理由莫名远离她。


    她始终认为,一件事便该有始有终,至少不应该像现下这般没头没尾地单方面结束。


    苏蔺安打住心底的低落。


    不论如何,就算是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但照着裴翊今晚这个态度,想要见到他恐怕是天方夜谭。


    所以她不能按常理出牌,必须亲自抓到裴翊本人才能有一丝找到真相的可能。


    府内,裴翊可以坐在他的院子里闭门不出;府外,裴翊身边有重重官员围着,她连近身的可能都没有。


    望着眼前的湖面,苏蔺安一时间有些头疼。


    那还有什么地方介于这两者之间呢?


    府门口。


    倏地,一个地点出现在她脑海中。


    保护裴翊的官员侍从至多跟随到这,而裴翊本人更是需要下车经过此地。


    -


    苏蔺安执行力很强。


    第二日天不亮便早早地往大门那边去。


    一来,是为午后堵裴翊回府做铺垫;二来,她心底也抱着个侥幸的想法,若是运气好的话,现下便可遇到裴翊问个清楚了。


    离上值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她对于偶遇裴翊这件事信心满满。


    但有时命运便是这般狠心。


    从夜半到晌午,从天黑到烈日高悬。


    苏蔺安蹲守大门许久,连个准备出府的人影都没见到。


    但今日又实打实是上值的日子。


    裴翊不可能这个点还在府内。


    她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决定抓与她一同守在门前的侍卫询问。


    “今日怎不见大人的身影?”


    “大人昨夜便出府了。”


    ......


    裴翊竟然连夜离府了?


    苏蔺安原本自信的心倏然就像个充满气的球被扎破。


    他此举,定然是为了不和她碰上。


    万一今后他为此连府都不回了,那她这个计谋岂不是全然白费。


    苏蔺安悻悻地蹲在原地,在心中默默念叨裴翊几句,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此计能否成功,今日下值时便知晓了。


    裴翊若是躲着她,往后必定不会回府,所以今晚便是她唯一的机会。


    日暮西垂,来喊苏蔺安用饭的人都到了第三拨,门前却始终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夏季白日燥热的温度褪去,入夜,丝丝凉意浸入肌肤,冰。


    她的心也随着温度的下降,逐渐死寂。


    裴翊当真狠心。


    莫名疏远她后,竟连个问询的机会也不给。


    双腿早已在漫长的等待中变得酸胀麻木,苏蔺安轻轻捶打大腿片刻,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地,缓慢地起身。


    与此同时,耳畔遥遥传来一阵骏马的啼叫声,她眼前缓缓行驶过来一辆宽敞华贵的马车,须臾,在门口缓慢地停下。


    马车上立着根旗,龙飞凤舞地落下一字。


    “裴”。


    苏蔺安动作一下顿住。


    这辆马车裴翊曾和她科普过,只能由他一人使用。


    沉寂的心脏像是被注入能量般重新活动。


    她一寸不移地盯着眼前。


    暮安恭敬地站在马车旁,小心翼翼拉开车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由里探出,抵在帘顶。下一刻,男人慢条斯理地从车厢内步出。


    紫衣金带,雍容华贵,拒人千里。


    一个抬眼,薄长眼皮勾勒出道锋利的弧度,凉薄的视线犹如实质般扎进她的眼中。


    他看到她了。


    下一刻,裴翊的眉心皱了皱,似是没料到能碰见她。


    但此刻的苏蔺安却根本顾不上那么多。


    她猛地上前,双腿还是有些发麻,只能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终于站到了裴翊的面前。


    “你为何要突然这般疏远我?”苏蔺安抬头,一双眸子格外赤诚地望着他。


    黄昏最后一缕带着温度的光线照到她的脸庞,刺得苏蔺安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裴翊的表情。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男人此刻依旧沉默。


    一言不发,静谧到有些诡异的氛围突然就横插在他们的中间。


    “你的腿怎么了?”


    良久,男人不答,视线落在她瘸着的腿,才问出一句根本不搭噶的话。


    “你为何要疏远我?”


    苏蔺安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执着地又问。


    但裴翊像是除了这句话外便没有想说的了。


    他再次听到这个问话,冷淡的目光落在她面庞片响,倏地移开。


    苏蔺安看出来了,裴翊也不想回答她。


    她盯着男人漠然的面庞良久,只觉得往日赏心悦目的人现下看愈发面目可憎、莫名其妙。


    恨恨地道:“我的腿干你什么事?便是断了也与你无关!”


    没曾想这句话倒是意外起了效果。


    当了许久木头桩子的裴翊居然一下将视线再次落回了她的双腿,语气分外严肃:


    “究竟有何不适。”


    虚情假意。


    若真有这般关心她,为何又要莫名冷待她。


    苏蔺安强忍心中的火气,换了一个问法:“你先说为何疏远我,我再告诉你身上到底有何不适。”


    这样很公平,她想。


    先后顺序也对。


    但裴翊就如同个被做好程序的机器人般,一听到这便再次撇开眼。


    男人的沉默像是一把刀,利刃出鞘,将她心中的希冀全部斩断。


    一阵无力在心中蔓延开来。


    苏蔺安不知道怎样能让裴翊回答她的问题。


    她似乎得不到这个答案了。


    良久,她才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赌气地说:“那你把簪子还我。”


    既然要切割,那便分个一干二净才好。


    对面的裴翊掀起眼皮,眸底浮着层淡淡的疑惑。


    “你的书桌上。”苏蔺安低声提醒。


    不料下一刻,先前冷淡到不想和她扯上一缕关系的裴翊竟像是失忆了一般。


    “我书桌怎会摆着簪子。”他淡淡道。


    若不是苏蔺安亲眼所见,恐怕也要被他这副自然认真的模样骗到。


    “我亲眼所见。”她证明。


    “你看错了。”裴翊淡声揭过。


    “不会的,那簪尾还有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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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摔倒时留下的痕迹。”苏蔺安下意识反驳。


    裴翊不语,只是沉沉地注视着她。


    苏蔺安也没有回避的趋势,直直回望。


    莫名疏远的是他,现下不愿归还银簪的也是他。


    两件事,一个人,竟然却是全然相反的结果,裴翊的态度一分为二,苏蔺安彻底迷惑。


    两人对峙良久。


    “你看错了,你的簪子不在我这。”


    话落,裴翊没给苏蔺安回复的机会,径直抛下一句:“还有要务,恕不奉陪。”


    说完,竟连府都没回,接着上了马车不知前往何处。


    自那日后,苏蔺安听说裴翊日日早出晚归,甚至四五日才回一次府,她也未再见到裴翊的身影。


    听到这些消息时,苏蔺安也只是垂了垂睫毛,未做一言。


    她独自一人留在府内,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没人会耐心地帮她解答难搞的案子了,没人会仔细地盯着她喝下每日的汤药了,没人会特地去找开庭现场带她学习。


    苏蔺安好像又回到了刚穿越的时候。


    孤立无援。


    她允许自己为失去如师如友的人这件事伤心几天。


    太阳日日升起,苏蔺安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旁人的陪伴终究会离开,能陪着她走下去的,只有自己。


    于是六月十七这一天,她决定出去走走。


    没有裴翊记录疑案的手册,那她就自己去外头的书店找,没有裴翊的解答,那她就自己思考。


    她不再想依靠别人的解答走捷径成长,苏蔺安要靠自己学习提升长大,就算慢一些,摔倒了,也没关系。


    她打算去书肆先买些律法相关的书籍。


    但自穿越而来,苏蔺安基本活动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在经历首次出行京城衙门那副模样后,听说书肆中文人颇多,难免紧张。


    一进去,里面的氛围和她想的确实一样。


    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谈论着,你评评我的文章,我道道你的论述。


    但,无一例外,皆是男子。


    多像京城的衙门。


    “夫人是来为家中夫君借书的吗?”一个清秀的男子率先走到苏蔺安的身边。


    一声“夫人”,成功将书肆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一瞬间,数十道目光落在苏蔺安的身上,加上先前男子那话,仿佛数万针芒扎在背上。


    她咬了咬唇,顶着这些分不出好恶的视线,如实托出:“我是来给自己买书的。”


    话音方落,一道轻嗤便从不知哪个角落传了出来。


    其余的书生像是找到领袖般,跟着这动静发出轻蔑的“吁”声。


    “夫人识得几个字啊,就买书。”一位坐在二楼的男子高傲地瞥她一眼,“来之前可曾了解过书籍的价格?待会莫要闹个没脸啊!”


    在经历京城衙门后,苏蔺安对这般明晃晃瞧不起女子的场面早已熟悉。


    慈山这些书生,一个个年纪瞧着比她还大,却还没读出个名堂。


    这般愚昧,她连搭理的欲望都没有。


    苏蔺安转身询问初始那位男子,“店里可有关于律法的书籍?”


    “自然有的......”


    她点头,正打算让眼前人带路。


    不料一道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的巨大力道瞬间将苏蔺安往店外推。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人,便听见始作俑者恶里恶气地道:“你一个女子,在家好好相夫教子便是,竟还想买书,简直污了文墨!”


    苏蔺安眉心狠狠一皱,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便瞬间天旋地转,手臂也传来剧烈地、被狠掐的痛意。


    耳边是店小二尖锐的叫声,与书生们惊讶的吸气。


    她下意识踩稳脚底,想要稳住身影,却还是抵不住这人的牛劲,苏蔺安不得不在混乱中找到书肆的门框,狠狠抓住,这才勉强控制住了身子。


    她正打算好好与这人所谓的文人书生好好掰扯,顺便送他去见见知县。


    不料下一刻,有人先她一步。


    “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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