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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开始

作者:织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喜欢?


    听到这个词,裴翊下意识怔了一瞬。


    他侧头看向这位跟随他出生入死,自己尚是蒲柳时便跟在身边的老伙伴,却发现暮安的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神情。


    暮安是认真的。


    裴翊想说些什么,证明他对苏蔺安绝对不是暮安口中的那种情感。


    掀唇,却喉头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这便是喜欢。


    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父母。


    裴翊出生于凉州的一个小山村,母亲是采桑女,父亲是猎户,他们青梅竹马在同一个村中长大,后来也在邻里们的见证下成了婚。


    婚后虽然清贫,但他们却并未因此有过任何争吵,父亲每日都会去山中,每每傍晚都能带回来沉重的收获;母亲日日织布,半月便去镇上的集市售卖。


    日子也在他们的努力下逐渐好起来。


    父母每每去镇上也开始给他带些新奇玩意。


    那时裴翊最喜欢的事便是坐在家中唯一的桌上,等待他们归来,等待新的玩具。


    家中什么都破旧,唯有那张桌子崭新,他曾听邻居说过,这是新婚时父亲特地去山中砍木给母亲做的新婚礼物。


    母亲也对这桌子爱护非常,时常擦拭,见他想往上爬,还会贴心护主桌边尖角,然后轻捶父亲,娇俏埋怨,“都怪你,做时不多考虑些。”


    父亲便会顺水推舟地揽住母亲,甘之如饴:“好好好,都怨我......”


    一家人温馨快乐。


    也是他童年记忆中唯一的色彩。


    直到有一日,父亲直到深夜才回来,不过是被一卷草席送到村门口的。


    原来,父亲上山时不小心惊动了贵人们的猎物,像是理所当然般,于是他成了新的猎物。


    说到这时,父亲看了他一眼便没有说下去,母亲已然泣不成声,抱着父亲的腿,说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


    看到这幕,他隐隐意料到什么。


    果然,父亲自那以后再也不能行走了。


    母亲开始撑起这个家,她织布的手做出了竹轮椅,用那双扎满血星的手一次又一次推着父亲,带着他,去镇上的衙门报案。


    却始终没人敢受理。


    直到有次,一个年轻的好心知县终于将他们放了进来,但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他告诉他们,伤害父亲的人身份尊贵无比,就算他们到了京城的衙门也无人敢讨一个公道。


    因为斗不过。


    斗不过。


    那日后,父亲的心气就像是散了。


    他不再接受治疗,不再愿意去衙门,甚至原本温和的人也变了个样。


    他开始酗酒,心情不好时便会装成一副和蔼的模样骗母亲或者他过去,然后狠狠地重拳打到他们身上。


    一开始,他看透了父亲的招数便不再过去,但后来他发现自己挨了揍,发泄完的父亲便不会再对母亲动手。


    于是他选择主动走过去。


    母亲还是很坚强,她理解父亲的痛楚,她知道一个猎户再也无法站起身的心情。


    她还是会卖布,只是从半月一次到日日去镇上推销;她还会去问医馆按摩手法,即便受父亲辱骂也会给他按摩穴位。


    她日日将那方结婚时父亲送给她的桌子收拾得一干二净,仿佛只要桌子还是未出事前的崭新模样,先前那个温和成熟的夫君便早晚能够回来。


    他记得那是个极坏的天气,也是母亲最爱的天气。


    外面大雨倾盆,地上的雨水又流到家里来,湿漉漉的,地上铺了一整层能够淹没到小腿肚的水。


    父亲皱着眉,一下又一下捶打着腿。


    裴翊知道,那是他泡水酸痛的表现。


    他走过去,清理起父亲身周围的水渍,却在下一刻被揪住头发,狠狠地殴打。


    他早已麻木,面无表情地受着,却不知道这样更容易引得父亲生怒,就在父亲举起马扎将他头顶砸去的那一刻,母亲赶回来了。


    她一下将他护在怀里,声嘶力竭:“你平日对我动手便罢了,凭甚对小翊下手!”


    他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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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那日后的心情了,只知道那天世间所有的颜色都变成了黑白。


    他的心,也冷到了极致。


    父亲一把推开身上护着他的母亲。


    母亲被脚下的水滑倒,一个踉跄,后脑磕在了那崭新的、洁白的木桌尖角上。


    那天,血流了很远,顺着地上的雨水,一直流到外面去,而他与母亲间却一片清澈,那是母亲用生命为他划出来的清白界限。


    母亲眼睛瞬间瞪大,似是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她朝他招了招手,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翊,好好走下去。还有...不要怪他。”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清楚。


    母亲大概也没想到,这几年一直呵护的桌子竟然夺走了她的性命,原本的夫君也终究回不来。


    父亲目眦欲裂,一片混乱中,好心的邻居捂住了他的眼,将他带走。


    很久以后,裴翊才知道父亲在母亲去世的那日突然下了轮椅,也不知坐在上面多年的他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人独自爬到了山顶,决绝地跳了下去。


    自此这个世上,他孤身一人。


    裴翊倏然回神。


    父亲母亲糟糕的结局还烙印在他的心中。


    便是他们那样好的开局,都要落得这样一个唏嘘的结尾。


    那他和苏蔺安呢?


    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清楚这个“苏蔺安”不是原本的苏蔺安,是某天忽然出现的“苏蔺安”。


    她生动、活泼、有抱负,遇到事也从不逃避,她富有怜悯、心怀善意,总想去帮助他人。


    他能随口说出她的一万个优点,心中却始终埋葬着一个小芽。


    一个,她会随时离开的小芽。


    裴翊思绪止住。


    若一开始便知道了必定的结局,那么他不愿开始。


    天气阴沉,雨愈发大了,豆大雨滴砸在草坪中,将绿植都压弯了姿态,滴滴雨水从长廊的瓦片下滑落,模糊了廊下的身影。


    裴翊缓缓漫步其中。


    徒留一串淡淡的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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