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宝贝暑假怎么过呀？」
「意意宝贝：先和裴思炵去一趟克洛斯安。」
「妈妈：［转账］请收款（转账说明：玩得开心哟宝贝）」
「意意宝贝：［转账］已退还」
「意意宝贝：妈妈我卡里还有钱。」
「妈妈：那我先去忙啦（亲亲emoji）」
遂意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收到了银行到账信息，两百万。
她扶额，十倍，早知道就收刚刚的了。
【你怎么不开心呢？收了钱应该都是会开心的吧。】
遂意敷衍道：【开心啊，我怎么不开心了。】
【看你给裴思炵过生日，也不是很节俭那种人啊……】系统挠头。
遂意扔了手机，瘫在沙发上，没再回话。
这种说来话长又想起来头疼的事，就没必要和系统说了。
她如果不主动花钱，等到年末遂女士会一并清算给她的——具体表现在给她乱花钱，什么珠宝首饰什么豪车别墅都堆给她。
她的小马就是遂女士给置办的，要价高昂，但养在特区她其实一年也不会去见它几回，完全属于没必要的支出。
而且马术课太累了，在学校体验了两节，都没等托运她的小马提上日程，遂意就放弃了。
她知道遂女士很忙，忙到要用大量的金钱证明“宝贝其实我很爱你”，可她不需要这种证明，也从来不觉得被亏欠。
但只要遂意一有提起这个的想法，遂女士就会敏锐地察觉到并用眼泪来打败她，活像裴思炵……
裴思炵？！
诶？
遂意撅起来。
等等，明明是裴思炵学会了他遂阿姨的招数吧。
怪不得最近总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完全是又被人拿捏住啦～
遂意软绵绵地倒伏下来，对这件事竟然已经能视若无睹起来，可见当软柿子当着当着也是会产生自我认同的。
可怕得很呐。
如果系统能知道它的宿主在想什么一定会赞同她的。可怕到倒头就睡了，啧啧。
【遂意……】系统犹豫地起了个头。
裴思炵已经习惯它的突然出现了，只要没等到实质性问题他就会继续做自己的事，懒得和这个大概只是AI的工具寒暄。
见裴思炵不接话茬系统也不生气，它迟疑地问：【遂意的妈妈很有钱？】
裴思炵一顿：【嗯。】
系统不说话了。
裴思炵不知道它在纠结什么，但它既然突然问这个，那说明今早遂意应该和遂阿姨有过接触。
【首都的房价你不清楚么？】
【清楚，但我只以为是一般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裴思炵略一思索道：【你见过我们的马，你知道它们要多少钱吗？】
【多少？】系统愣愣地问。
裴思炵身体放松，往后倚了倚，用笔点了点设计稿，淡淡地说：【也不贵，就几百万。虽然是纯血马，但因为买的时候是小马驹，所以价格很可观。不过它放在特区训练，每个赛季几乎都要花个百万上下吧。】
系统咂舌：【那今早遂意妈妈给她的只够那头马花两个赛季？！】
两百万么。
裴思炵松了口气，知道答案后他就敷衍很多了：【这个费用是在遂阿姨账上划的。】
【她、她为什么不开心呢？】系统有点难过地问。
今早和她妈妈交流的时候，遂意状态明显不对。
【谁？】裴思炵眉头微皱。
【遂意啊。】
裴思炵眉头虽然依旧折着一道，但反驳了系统：【那不是难过。】
【啊？】
裴思炵叹了口气，知道这话是势必得聊下去了，他松了笔，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说：【不是所有情绪都只分好和坏，开心和难过。如果非要说，那种情绪应该叫复杂，我也不能完全明白。】
【那、那她和她妈妈不好吗？】
【人和人的关系也不能单纯地分好坏，她和她妈妈的关系也很复杂。】
【也？】
裴思炵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和我的母亲也是。】
系统感觉自己变得皱巴巴的，像一个一直拧眉，直到定格成型再也无法松开眉头的人类：【人类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是啊，人类为什么是这样的。】裴思炵交叉双手放在脑后，眼神平淡地将视线投注在某处。
【我可能知道为什么遂意会变成这样了……】
【哦？】裴思炵挑眉。
系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它也不恼，反正这个任务已经极大程度上地不受约束了，说说也没什么。
【我来这里是因为遂意的人生轨迹出错了。】
裴思炵目光一凝，放下手，端坐问：【你说什么？】
【帮她改变就是为了尽量将偏移的轨迹修正回来。】
裴思炵皱眉，语气有点重：【她该是怎么样的？】
系统并没有听出里面的怒气，只单纯以为这是疑问：【就、独立大女主吧，我也不太懂，总之就是什么家里的栋梁？凭一己之力在商场风云中杀出一条血路，位高权重、雷厉风行那样的。嗯，大概就这样，因为童年创伤然后越挫越勇，坚韧不拔，攒着一股气不断往上爬，带妈妈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这样吧。】
裴思炵气笑了。
系统根本没听出他是在反问。
凭什么有人能定义遂意？凭什么敢？就算不是人也不可以。
他冷声道：【如果你想要把她‘纠正’到这样一条路上，我不会再配合你。】
系统知道他会生气，毕竟遂意现在走的这条路太顺了，逼她上进反而是在走‘弯路’。
它只是没想到遂意的妈妈那么争气，争气到几乎走了遂意本该走的那条路，硬生生把遂意的前路铲平再铺上康庄大道。
或许遂家的女孩骨子里流的就是这样能支撑一整个家庭，肩负家人命运的血吧。
它跟他说这些，只是想要解释为什么它知道了遂意会是现在的遂意——因为她的妈妈。
【我没有想要‘纠正’她，我的上级也无意于此。只是因为信息差，我们以为她过得很不好。她本来应该是人上人，当然了，现在我们知道，她站在她妈妈肩上，也确实是人上人了。】
裴思炵眼神冰冷：【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她，她不会觉得自己是人上人，毕生的追求也不可能会是成为人上人。】
【是，做这个决定的都不是人，我们确实不了解人类，我们只能靠数据推理，评判她的人生是不是成功的。如果不是，就要来引导她走上成功的路。基于对这个世界的分析，由于女性意识觉醒，主体性的高度要求，我们将遂意的情况评定为不成功。但很显然她……】
裴思炵不耐地打断它：【没有人会用‘成功’这个定义束缚她，希望你们最好也不要。】
【嗯。所以我告诉你，我将情况反映给上级后任务状态待定了，选择权交还给你们。但主体性不也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么？不然你不会费尽心思配合我、挽留我的。】系统任务状态解除，装傻模式就自动随之而散了。
裴思炵抿唇：【你今天来找我说这些，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我是遂意的系统，我来这里从来只有一重目的——为她好。但我从她那观测到的行为让我分析不出有利的下一步举措，所以我会来找你。通过你来了解她，再反推出她的需求。】
【你为什么会想继续任务？】裴思炵还是有些不信任。
【最简单来说是工资，但说这个你肯定不信，毕竟这个任务执行至今实在是吃力不讨好。那我就要说一个你从来都不信的东西，我不是AI，我有主体性。我被选来做遂意的系统，那是因为我与她最为契合，共情这一项也在评定‘契合’的范畴里。我会被选中，那就说明我也发自内心地希望她好。】
见裴思炵还是不为所动，系统又说了一些以他的角度会觉得合理的东西：【她真诚又热情，聪颖又善良，是我的核心代码认为最美的东西。如果任务是让美绽放，我甘之如饴。】
这么一说裴思炵果然松动了，他肯定道：【你很有眼光。】
系统：……这就被说动了吗？男人
合着它之前说那么多都是废话呗，还不如夸遂意一句。
这是什么求职现场吗？说一大堆职业规划、行业前景也不如夸一句这公司又大又好我甘心奉献？
【所以你来问遂阿姨的情况，是想对任务做什么调整吗？】裴思炵主动问。
【是，毕竟她这么有钱。关于激发她的斗志和野心这方面就可以暂且免了。你上次问黄油饼干机器人那个任务是不是太过了，如果只是要激发她的主体性，做高敏感脱敏训练，并且让她摆脱社恐，能够正常社交，确实有点过了。所以这次……】
关于任务的探讨一直持续到深夜，中间的午晚饭裴思炵都是一边和系统交谈，一边确认遂意的情况再据此做任务细化的，可以说工程量相当的大。
【那好亲亲，就这么定了哦，我去协商专员委派的事喽～】
裴思炵嘴角抽搐：【怎么又变回这样了。】
裴思炵：高效的系统，你回来好吗？好的①
【因为我把任务状态勾选回正在执行了呢，接下来直到任务结束都只能这样了哦。】
【你们上级是对高效的工作状态过敏吗？】裴思炵忍不住质疑道。
【不是的呢。我本来也是针对你们这一类人做出的自适应设计呢，谁知道会有意外发生，不然装傻也是一种提高和聪明人合作效率的办法呢～】
裴思炵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好了，你走吧，我不太能面对这样的你。】
【好的呢亲亲，晚安哦。】
*
“哇，这边凉快好多。”一下飞机遂意就感慨道。
“嗯。以后避暑可以考虑到这来。”
“我记得这里好像还有我的房产，不知道理财团队用它干嘛了。”说着遂意就掏出手机开始跟人沟通。
“是期末考后他们向你做了季度工作汇报吗？”
遂意点头：“不过很粗略，只有大体的方向和财务报表。”
裴思炵了然：“吃干饭的。”
遂意笑：“怎么这样说啊……嗯，是闲置的，我们可以搬进去住。”
裴思炵手插进口袋，再次幽幽开口肯定道：“吃干饭的。”
“是我那点资产也没什么可施展的余地吧。你最近股票玩得怎么样？”
他们刚刚随便找了个餐馆吃饭，裴思炵试着蒯了一勺不明糊状物放到嘴里，然后果断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嗯？”遂意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等他们收拾好房子，我做饭给你吃，”裴思炵面色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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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擦嘴，然后回答遂意刚刚的问题，“股票和这里的饭差不多。”
遂意噗嗤一声笑出来：“没那么糟吧？”
说着就把勺里的东西往嘴里送。
“嗯？是蛮奇特的，体验一下也好啊。”说是这么说，但遂意也就只多吃了两勺就停下了。
“股票确实没那么糟，这里的饭就不好说了。”
“我知道啊，你赚的钱能覆盖生活费了嘛。上次慧慧阿姨就来跟我吐槽，说因为你急着独立，连带着我也不怎么愿意收妈妈的钱，妈妈很不高兴，就去找慧慧阿姨。后来慧慧阿姨是不是打了一大笔钱给你？”
“不是钱，是她和父亲各划了一个专利给我。其实没必要，这样税费比较高。”
“这样啊，怪不得妈妈要转股份给我，原来是有样学样嘛。”
“我记得你没收。”
“是啊，这样做不利于她现在的发展。再说了，你收掉专利，慧慧阿姨他们就真的能做到不给你打钱了，我妈妈能做到吗？还不如只让她打钱给我。”
裴思炵摇头：“前两天他们还是给我打钱了。”
“那不是你生日嘛。”
虽然迟了几天，但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明白，那是生日礼物。
遂意知道他提起这个就是有事说事，但还是忍不住宽慰道：“跟裴叔叔借飞机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国内和裴叔叔那有时差，我们待的地方和国内也有时差，岔开了，他们没注意到。”
裴思炵其实习惯了，或者说他们不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会让他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们本意是不想要孩子的，但社会身份需要，才做出了妥协。
裴思炵觉得这样稀少的情感联结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更舒适的，他们做好父母这个角色，他也做好儿子这个角色就够了，不用有额外的情感负担。
他跟系统说他同遂意和母亲的关系都很复杂，但复杂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如果只谈论里面的共性——愧疚这一项，都大有不同。
他是在稀少的情感中额外附加了对母亲付出生育代价的愧疚，但这份愧疚由他的父亲与他共同承担，所以就又稀释了一遍。
但遂意不同，她和她母亲的情感是庞大的，愧疚是双向的，还没有多一个人分担的。甚至，还要把“爱”这个最复杂的元素掺杂在里面，所以就造就了那样纠缠的亲子关系，那才真叫剪不断，理还乱。②
他们坐在餐馆里，零零碎碎地聊了许多。毕竟来都来了，干脆就在这等人收拾好房子再回去。
平日繁忙的生活里，其实他们也很少有这么大段的时间用来话闲。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他们还是会抽出时间认真聊聊的，因为人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都需要了解更新的对方，这样一段关系才会持久。
如果某天裴思炵发现自己不知道遂意最近想吃什么了，他就知道要完蛋了。
当然，现在他也觉得很完蛋。
这些白人调料怎么用啊？
上次他在酒店，因为只做了面，用到的调料很少，就比较顺利。
在家做白人饭，他用的大多还是中式调料。
裴思炵突然很怀疑自己的厨艺，上次遂意竟然能在异国他乡做出那么美味的饺子，平时根本就是在让着他的吧？
是吧？
“嗯？”见裴思炵幽怨地盯着自己，遂意好奇地走过去看他，“怎么了？”
“怎么办哦。”裴思炵学着遂意平时的口吻说道。
“怎么突然撒娇欸？”遂意也想学他，但鉴于身高差，不太好拍他的头，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拍拍他的肩膀。
“你上次做饺子是怎么办的？”裴思炵让出身，给遂意看这一大摞调料。
遂意一看就知道了，裴思炵会做饭是学一道会一道，不会融会贯通，在搞题海战术呢。
她眯眯眼，全能的裴思炵出现了弱点吗？太可爱了。
接下来就是她洋洋洒洒的烹饪基本法啦。
譬如中餐中用姜大多是为了去腥，那西餐用来去腥的一般就是丁香和柠檬汁，那么这下你就掌握了丁香和柠檬汁的用法……
“当然了，如果去华人超市的话，是可以买到做中餐的调料、诶呦。”遂意捂着脑袋，不满地看向敲了她脑门的裴思炵。
“你说这么多才到重点，不饿吗？”
“本来就是你啊，怎么想着用西餐调料做中餐啊，自己没想到还赖我。”遂意手动达成物理·指指点点。
裴思炵抓住她的手指：“那你做饺子也是专门去买了中餐调料？”
“对啊。”
遂意抽回自己的手指，朝裴思炵撇撇嘴，然后跑开大声说：“裴思炵，小气鬼！”
裴思炵见她这样，提步向前，等吓得遂意跑远了，才弯着眼睛将头往前探，说：“你也可以来敲我的脑门。”
“哼，我才没你那么幼稚！”
为了尽快填饱那个淘气鬼的肚子，裴思炵最后还是做了西餐。
等吃过饭，就要开始痛苦地商议拯救世界事宜了。
【啊——不要不要，可不可以缓一缓啊。】
系统正气道：【拯救世界刻不容缓！】
【所以这次世界又出了什么问题？】
竟然还能挑着她考完期末的时候，实在是贴心。
【一群天外来客正等着购买商品，请及时阻止这群疯狂的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