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真正的经历过死亡一般,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颤抖着抬手,捂住胸口,衬衫的破洞和血迹依然存在,但下方的皮肤却一片光滑,连一道疤痕都没有留下。
“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躺着的男人低笑了两声,“跟睡觉差不多啊。”
“就是方式太粗暴了。”
身着长袍的无面人,那张血红的面具对着他,没有口鼻,却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跟睡觉有区别,至少不会做噩梦。”
无面人的嗓音微微上扬,抬手将兜帽从头上取下。
“你的事情办的很好。”
男人瞥了眼无面人那霜白的碎发,开口道:
“但会按既定的方向发展吗?”
他顿了顿,再度开口:“你的神,已经和他分开了。”
无面人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两秒,才将那声轻笑溢出唇间。
“放心,东西不是已经还给他了吗?”无面人的靴底摩擦那肮脏的地面,带来簌簌声,“很快就会变好的。”
听到对方的话,他下意识抚摸心口:
“你放到我心脏里的,是什么?”
这句话轻轻砸在地上,紧随而来的是男人那透出疑惑的目光。
无面人低声回道:
“是他兽性的那一部分....会放大情感,增强力量。”
“....那也是重建奥兰城的钥匙。”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落下,让男人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
他轻声问:“我可以看到新的奥兰城吗?”
他望向无面人,却见对方的动作顿住了。
无面人上前半步,凑近了他的脸,也看清了他眼中那一点微弱的希冀。
下一秒。
微凉的指尖抚上了男人的脸颊。
那双手修长漂亮,左手却戴上了一只黑色手套,另一只手白皙纤细,轻轻搭在他的下眼睑。
“不会。”
无面人轻声开口,也打碎了他那最后一丝期待。
“你,这个副本,都是我专门为他创造的。”
“你的作用,仅此而已。”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但你毕竟也是“我”。我可以告诉你,现实中不久之后,你确实离开了这里,建立了新的奥兰城。”
“但在这里,你没有未来了,这个副本只是一次性的。”
“但.....这还不够你满足吗?”
无面人低低的笑了起来,口中的话无情且残忍,手指却温柔的抚弄他颤抖的睫毛。
“听话,我知道这时候的你都想些什么。”
男人的睫毛在他的指尖下颤抖,那声“听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心里的不甘。
“......我明白了。”男人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不再看无面人,只是盯着那粗糙的、沾满泥水的、像他的人生一样不堪的墙壁。
“所以,我的结局是什么呢?”
这句话伴随着微风,回响在筒子楼的底部。
无面人收回了手,向后退去,身影隐入了阴影之中。
那霜白的头发隐隐约约显现。
“你会安静的消失。”
“这是你最好的结局。”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感受着对方轻描淡写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轻声开口:
“他已经根据那些纸片掌握了很多东西。”
“他在计划反抗你,小心他吧。”
无面人低低的笑起来:“他喜欢用......那就让他用吧。”
“那畜生给的东西很好用...”
“不过,效果很快就会显现的。”
话音落下,最后一丝霜白的头发消散了。
伴随着他的离去,乌云再次笼罩了天空。
暗淡的光线打在肮脏泥泞的地面。
再也没有人说话。
--------[滴......滴......副本异常,该副本将永久关闭,不再投放。]
--------[偷渡客楚云通关SS级副本《最后的居民楼》,通关奖励:积分:3000。]
听着耳边的提示音,楚云恍若未闻。
他的鞋底踩在任务大厅的地面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往哪里走。
这次的副本虽然成功了。
但对于他来说却并不是成功。
周围是任务大厅永不停歇的喧嚣,这一切却在他的耳中模糊而不真实。
他站在原地,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楚云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
一个算不上笑得表情。
回去后怎么和黄浩说?
说他找到了道具但却被他的“宠物”吞了?还是根本一无所获,白跑了一趟?
他下意识去抚摸腕骨上的黑蛇。
却只摸到了自己缓慢跳动的脉搏。
啊...已经不在了..
意识到这一点,那落在腕上的手指顿住,继而揉搓了下指节。
他闭了闭眼,将眼底的神色压下。
再睁开时,里面是近乎于麻木的平静。
楚云挪动脚步,向大厅角落那没人打扰的角落走去。
他需要静一静。
角落里的阴影包裹住他,将喧嚣声隔绝在外。
楚云靠墙坐下,微微垂下脑袋,仿佛只是一个疲惫到极点的普通玩家,在独自舔舐伤口。
脑海在飞速运转,将所有细节拆解重组。
关键人物的牺牲。
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说着洞悉他内心的话,然后“恰到好处”地死去。
再到墙壁上那个莫名其妙的坑洞。
副本里的一切都顺利的诡异。
进入副本前,他就占卜到了十字团长的身份,另一个活着的他。
副本里,关键人物那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和几乎同频的思维。
对方说出的话,让他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
他不能去否认。
那种不安感让他下意识去抚摸、依赖神池。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
在使用塔罗牌寻找道具而忽视周边环境时。
那道具被神池一口吞掉了。
这个念头浮上来时,楚云甚至感到了一丝荒谬。
他筹划了这么久,却像是被命运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楚云深吸了一口气。
不可否认的是,这次和对方的游戏。
他输了。
一切都完美的像是一个精心编排的剧本。
而他,楚云,是舞台上唯一的演员。
不仅没得到想要的东西,还被反将了一军。
楚云闭上眼,去抚弄发痛的额角,试图将那乱糟糟的思绪压下去。
“诶!西玄占卜师?”
一个带着点跳脱的男声猛地钻到楚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