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的眉头一挑。
他手指无力的抚摸上那豁口。
指尖传来木质纤维断裂的粗糙触感。
楚云扭头，看向黄浩：“做的不错，浩子。”
他的目光扫过黄浩受伤的手臂。
视线转动，望向一脸困倦的万岁。
“帮忙把它砸开？”
楚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万岁将耷拉下去的眼皮强行睁开，舔了舔嘴唇道：“......行。”
他四下扫视，走到桌边，抄起一把椅子。
万岁双手握住椅背，深吸一口气，对着那被匕首刺破的钟面，狠狠抡了下去。
“砰！”
巨大的撞击声在大厅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椅子腿瞬间扎入那钟面，钟应声碎裂开来。
露出一个漆黑的大洞。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无数圆滚滚的东西掉落出来。
哗啦啦地滚落一地。
森白的骨头在灯下泛着冷光。
一个个空洞洞的眼窝直勾勾的对着天花板。
竟是数不清的头骨。
极少数头骨上面的皮肉还没有脱落。
腐烂的皮肤勉强挂在面颊上。
暗黄色腐液从眼窝以及皮肤开裂处渗出，缓慢地滴落，在地面上留下污迹。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令人作呕。
“操，这什么？兔子窝？”黄浩捂住鼻子，踉跄的后退一步。
楚云屏住呼吸，转移了视线。
场面有些让人不适。
他看向万岁，唇角牵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真诚而温和：“力气真大。”
而万岁得意地咧嘴一笑。
习惯性地想抬手捋一把头发。
意识到环境不对又讪讪地放下。
楚云的目光已转向钟上的大洞，见里面还有无数的头骨堆积着。
青年实在是下不了手去掏。
眼神再次幽幽的转向万岁。
万岁刚把椅子放好，转头就撞见楚云意味深长的注视。
“？”
“帮忙把头骨掏出来？”青年温和开口。
万岁向钟内瞥了一眼。
他的身子僵硬，缓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万岁脸上的表情欲哭无泪。
“啧，不就是些烂骨头吗？”李子岳瞥了眼万岁。
沉默一瞬，她上前两步夺过黄浩手中的刀。
利索地拨弄起洞中的头骨。
随着她的动作。
头骨咕噜咕噜地往下掉。
楚云下意识后退几步。
却正好撞上身后的小迟。
他回过头，低头对上小迟的视线。
见小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楚云睫毛颤了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幸好有你，要不然我们也发现不了。”
小迟面色平静的点点头，走到一旁坐下，偏过头去。
转头的瞬间，嘴角极小幅度的弯了一下。
楚云慢悠悠收回视线。
眼中透出笑意。
李子岳拨弄着头骨。
忽然动作一顿。
她在其中看到了周棠赵丽娜等人的头颅。
直至底部。
一个小小的，明显不同于人类的头骨暴露在众人眼前。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只有满地的头骨。
刀尖戳着眼窝，将最后一个骷髅头扔到地上。
“全部在这儿了。”李子岳将刀随手一扔。
楚云的目光缓缓扫过满地的骷髅头。
眼神在那个非人的头骨上停滞片刻。
呼吸微微一窒。
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数一下，数目应该不对。”楚云轻声道。
青年的话音刚落，小迟已经收回视线，慢悠悠开口。
“77个。”
楚云听到这话，皱起了眉毛。
全部都是玩家的头骨。
里面包含了周棠赵丽娜等人。
他们目前死了六个玩家。
除去刚刚死亡的陈佳佳，这77个中包含了五个头骨。
剩余72个。
如果十二人为一组。
减去那小小的，非人的头颅。
少了一个头骨......
......在兔子身上。
关于答案。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可能性。
楚云抬眼看向众人。
除了小迟，其余人已经疲惫不堪。
特别是万岁，仿佛随时要睡着一般。
“毫无头绪。”
众人见到思考中的青年突然抬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深深的绝望感漫上心头。
黄浩的伤口被碰到，带来一阵疼痛，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姜意抱着手臂，指甲下意识陷进胳膊里。
李子岳紧抿的嘴唇暴露了她的无力感。
楚云看万岁听到他的话仿佛要放弃般睡着，连忙话锋一转。
“不过有些头绪，我们可以在明天赌最后一把。”
这两句话顿时使众人的情绪瞬间紧绷起来，同时带来一丝微弱的希望感。
众人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
那根被拉紧的弦，在寂静和疲惫的侵蚀下，不可避免地微微松弛下来。
高度紧张后的空虚感，以及无所事事的等待。
开始啃噬人心。
反正眼下也做不了什么，众人只能干坐着。
万岁整个人躺在投票的长桌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的阴影，仿佛这样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我现在想要一副扑克牌。”
现实世界他打牌可是很厉害的。
“正好提提神……可惜了，这鬼地方连张能玩的纸片都没有。”
万岁叹了口气，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时间缓缓流逝。
众人强撑着聊天。
谈论着经历过的副本，遇到的人，见过有趣的道具。
楚云的手把玩着那小小的白骨头颅。
思索起答案的正确率。
指腹摩擦着光滑的骨面。
眼尾扫到小迟。
见小男孩正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恋人牌真是的。
像个监控探头一样，一直盯着他。
楚云默默移开视线，正打算将头骨放到一边，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动作。
指尖微微用力，捏着小小的头骨。
轻轻抛向了小迟的方向。
小迟托着脸颊的手没动，伸出另一只手。
稳稳接住那头骨。
小迟垂眸看向手中多出来的“礼物”。
举到眼前，歪头打量着。
看了半晌，小迟的目光再次越过那头骨。
重新落回到楚云脸上。
依旧是那毫不掩饰，直白的注视。
但拿着头骨的那只手，却慢吞吞的模仿楚云的的动作。
用指尖一下下摩挲着头骨的表面。
仿佛在回应楚云刚刚的举动。
楚云微微一怔。
随后他的眼中染上笑意。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没有对话。
但却流转着一种和谐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