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泛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捡了根棍子握在手里。
等烟尘散去,她慢慢靠近凹陷的坑洞,用木棍拨开遮挡的落叶,被一张毫无血色的巨大猴脸吓了一大跳。
姜泛下意识后退,手中的木棍被一把握住。
鸡皮疙瘩瞬间炸起,姜泛刚要抽棍攻击,就见猴子睁开满是血色的眼睛,嘴里更是溢出一大口鲜血,声音微弱:“救救他,求你。”
姜泛:???
木棍陡然一松,猴子陷入昏迷。
姜泛这才看见他怀里还蜷缩着一只生死不明的幼崽,但来不及上前查看,就听西方森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伴随着的还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犬类的低吠。
“我靠,有狼?!”
姜泛冷汗直流,情急之下,她连忙往篝火堆加入更多干草和树枝,手中的木棍更是戳进篝火堆,将火焰挑拨到最高,并且引燃木棍,她挥舞着不知能坚持多久的“火把”,喉咙深处也发出“嗬嗬”声,试图驱赶森林深处的野兽。
绿幽幽的眼睛不知被火光还是吼声震慑,一时没有上前,姜泛瞪大眼睛与它对视,余光瞥见几根短粗的木棍,又放进去引燃,用以替换火把。
但毕竟不是真的火把,木棍燃烧速度太快,姜泛换了几根,附近再找不到可引燃的,太远又不能去,且不说野兽会不会趁她寻找木棍时爆冲袭击,她旁边坑里还有不知生死、血淋淋的两只会说话的猴子,她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疑似会说话的“同类”被野兽当做食物拖走!
篝火的光芒不足以吓退野兽,一人一兽对峙良久,眼见黑暗中的野兽吠声越来越大,身影也蠢蠢欲动,姜泛额头的汗液流淌,她用衣袖沾干被汗水模糊的眼睛,掌心一晃,水幕凭空出现。
此处无月,篝火微弱,水幕在白天只是发出莹莹光辉,此时在掌心却是一片清亮。
姜泛心头一动,立马下达指令:“变大,变最大,就朝森林的方向投射!”
几乎是瞬间,水幕从掌心飞出,面积从一米、两米,增长到五米,这片空地已是亮如白昼,绿幽幽的眼睛早在水幕弹射过来时便飞速逃离,眼见水幕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姜泛担心它的能量不足以续航,连忙叫停:“停停停!可以了可以了,你就保持能亮一晚上的大小就行!”
水幕停止增长,但也没有再缩小,姜泛借着光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脱力的跪坐在地上。
“拜托,白天干活,晚上还得警戒野兽,一整天就没有休息时间,每个地方都不把牛马的命当命吗?!”
等歇息的差不多,姜泛被水幕新增的内容吸引,原本显示工具的水幕顶端多了一个地图和图鉴,她指挥跳转,图鉴分为【工具】和【族群】,工具下都是白天看到的那些石斧石矛,【族群】类目下出现狌狌族,刚刚看到的巨大猴脸非常写实的显示在上边,简介处是三个问号。
“狌狌族?”姜泛想到他刚刚求救的话,疑惑道,“难不成这是本地居民,这是向人类进化了一半的猴子?”
她挪到坑洞前仔细观察,果然,狌狌族不同于普通猴子,首先大狌狌的体型接近两米,通体灰白长毛,浑身腱子肉,他的脸部长得很像猕猴,但纯白色的耳朵尖延长出两簇类似双马尾的长毛一直垂到腰间。
他蒲扇般大的手掌上躺着幼崽狌狌,外表和大狌狌相似,但体型差很多,不仅身型不到一米,还非常瘦弱,幼崽干枯的毛发被血糊在一起打绺,看起来非常营养不良。
姜泛优先检查幼崽,呼吸平稳,摸起来毫无反应,应该没有骨折受伤,只有腹部扁扁,可能是饿太久又受惊,所以昏过去了。
大的就糟糕了。
大狌狌全身的毛发都被鲜血染红,他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结痂,有的还在汩汩流血,姜泛只碰了碰他几处关节,昏迷中的大狌狌下意识的痛苦呻吟,再去掀他的眼皮,两只眼球全是血色。
姜泛有点难过,她见不得死亡,但大狌狌全身骨折,眼口鼻满是鲜血,外伤和内伤过重,显然是救不活了,她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想再看看地图,谁知狌狌族简介处的问号变成一句简单的文字介绍:本地土著,爱护幼崽。
姜泛一怔,这不是她刚刚的猜测判断吗?
姜泛有心求证,又试探地补充:“他们会说人话,可以沟通,是有智慧的类人生物,或许可以称呼为兽人?唔……就是双马尾跟腱子肉不太适配,可能审美有点异常。”
水幕并没有把她说的全部补充上去,只幽幽地在爱护幼崽后加入最后一句评断:审美异常。
姜泛:……你还挺会挑重点的哈。
确定心中猜想,姜泛不再纠结,她切换看地图,地图范围比结界大一圈,姜泛看到东方的山泉水被包含在内,心念一动。
她带着水幕向东面走去,果然,困住她的结界外移,如果说早上她走了二百多米就触碰到了结界,现在起码走了四百多米才碰到那层看不见的软膜。
是因为她成功做出篝火,还是因为遇到狌狌族,解锁了新类目?
姜泛略微思索后便放弃深究,眼下重要的是怎么拯救那只昏过去的小狌狌。
此处流淌的山泉水清澈冷冽,旁边还有一簇伴生的野生浆果,姜泛摘了一颗放在手中,鹌鹑蛋般大小的红色浆果散发出淡淡甜香,饿了一天的肚子接触到食物就开始演奏交响乐,姜泛口腔中瞬间分泌涎水,她犹豫着要不要身先士卒,有心询问水幕,果然,图鉴中新增了【植物】类目,红色的浆果非常写实,但简介处仍然是问号。
“拜托,”姜泛忍无可忍,“你都显示名字了,再多余显示个有毒没毒会死啊?!你真是有一点智能,没一点智商!”
水幕:板砖脸.jpg
姜泛心一横,想着不仅小狌狌需要食物,她饿了一天同样需要,浆果是附近唯一的食物,不吃会饿死,吃了不一定会毒死,百分之百的饿死几率和百分之五十的中毒几率还是能搏一搏的,她把浆果在山泉水里冲洗干净,一整个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浆果绵软清甜,汁水充沛,比起果腹,更加解渴,姜泛吃了一个去看水幕,【浆果】后的问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简短的介绍:随处可见的普通浆果,无毒,解渴。
好好好,接触了只显示名称外表,吃了才显示口味毒性,这水幕拿她当探索世界的实验品了!
但显示很及时,起码可以放心食用,姜泛吃了几个勉强果腹,捧着十来个浆果回到狌狌族旁边。
姜泛掰开大狌狌的嘴,用力挤出浆果汁,大狌狌艰难地吞咽,姜泛见他还能喝下去,一边心酸的继续喂,一边碎碎念道:“反正你是要死的,死前喝点甜甜的果汁吧,不管你们经历了水幕,希望这世界最后留给你的回忆是甜的,我会照顾你的崽,你放心去吧。”
一直喂到剩两个浆果,大狌狌还没停止吞咽,姜泛越喂越觉得不对劲,想着这狌狌族真是天赋异禀,死到临头还这么能吃,怪不得体格这么大,她放弃投喂,抱起小狌狌,就着半抱的姿势把剩下两个浆果汁挤进小狌狌嘴里,见小狌狌睡的更沉了,微微一笑。
森林边缘的温度不高,棉质睡衣也不抗寒,但篝火尚热,姜泛和怀里的小狌狌互相取暖倒也不冷,她做了一天苦力,晚上又被野兽惊吓,确定在水幕的光芒下暂时不会有危险心头一松,在黎明前夕终于抵不住困意,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前姜泛看了一眼呼吸微弱的大狌狌,模模糊糊地想,明天起来得先把大狌狌埋了,不然尸体可能会引来其他食腐的飞禽走兽,水幕晚上可以靠光驱赶暗中的野兽,白天可就得靠她的武力值了,明天埋完大狌狌还得做石斧或者石矛防身,最好能抽空给小狌狌洗个澡,这小孩不仅看着埋汰,闻着也还挺臭的……
但等第二天,被冻醒来的姜泛睡眼朦胧中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背对着她窃窃私语,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不对!昨晚不是平安夜,我们三个一起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