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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手搓篝火堆,换个地方打黑工

作者:北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森林边缘。


    潮湿腐烂的风从茂密的植被中穿过,一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摇摇晃晃地坠在破烂木屋前。


    木屋歪歪斜斜地插在空地上,屋顶透光,窗门洞开。


    林间传来嘹亮的鸟叫,撕裂寂静。


    再次睁眼,视野里依然没有熟悉的公寓天花板,姜泛透过屋顶的窟窿看着红橙色的朝霞,鼻腔充满浓烈的腐木、泥土、还有一种甜腥的不知名的植物臭味,身上单薄的棉质睡衣抵不过从门窗刮进来的风刀,刺骨的寒冷迫使她清醒,认清这并不是在做梦。


    “老天爷,”姜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信女愿意献出老板十年寿命,只求让我回到我的快乐小家。”


    回应她的是沙沙的风声,和……细碎的昆虫爬行声。


    姜泛脸上残存的虔诚瞬间蒸发,一个激灵从地上起跳,巴掌大的甲壳虫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前进的脚步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钻进姜泛刚刚躺过的落叶堆里。


    “……”


    姜泛汗毛倒立,不敢细想刚刚躺过的落叶堆下到底藏有多少虫子,她连忙退到木屋外,门外满眼都是遮天蔽日的墨绿树冠,身后破烂的木屋因为足够衰败显得极其阴森,这里没有道路,没有人类活动痕迹,是一片绝对的荒野。


    作为一个从小就生活在一线城市里的群居生物,姜泛对野外的印象只有公司团建去过的农家乐,但那也在山脚下,没有这么深入过,她迫切地想找人问问这是什么鬼地方,积极地向四方探索。


    西方是茂密的森林,东方远远望去似乎有一处泉水,南北两方都是平整的草地,半黄的草地上零星有些奇形怪状的石块和树枝,她朝四方各走两百米后就退了回来。


    倒不是胆子小不敢继续深入,而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看不见的结界困住了她。


    “不是,”被困在原地的姜泛愤愤不平,“活动范围竟然还有限制,我这到底是被绑架了还是穿越了,难道这是楚泛的世界,有人在监控外观察我?喂喂,我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一帆风顺万事如意,最重要的是,这是我攒了一年、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年假第一天!是我这一年最幸福的一天!别开玩笑了,马上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哀怨的余音响彻森林,惊起一片飞鸟,此时朝霞散尽,太阳东升,阳光透过密林斑驳地照在蹲在木屋门口、无能狂怒的姜泛身上。


    疾风劲起。


    姜泛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后背狠狠撞上木屋,眼前的空间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闪了闪,片刻后,一个极简的透明水幕浮现在她眼前。


    没有指引,没有人性化的解释,水幕中央是一个线条简洁,却栩栩如生的灰色图标:一个正在燃烧的【简陋篝火堆】,图标下方,是三行冰冷的红色文字:【石块x10,燧石X2,火绒X1】


    姜泛:?


    她快速眨眼,换了几个方向,透明水幕跟随着她的视线移位。


    姜泛伸手去探,指尖毫无阻碍地穿越光影打散篝火,等她收回手,篝火又恢复原样。


    “不是,这是给我的任务?你是想让我荒野求生?”


    荒谬感占领大脑,姜泛气笑了,对着水幕开喷道:“咱们撞号了知道吗?我是产品经理!这种具体的搭建实施工作你应该喊开发来……哎不对,你别是想拐带我们开发不小心拐错我了吧?!”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姜泛褒他贬己,试图让水幕重新换人,但水幕似乎并不智能,无论她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撒娇卖痴不讲道理,水幕就像一块冷漠的板砖,只静静地浮现在空中展示简陋的篝火,毫无多余回应。


    林间的风越来越大,猛然降低的温度不知是环境使然,还是水幕在催促她快点做篝火。


    浸淫大厂多年,姜泛早就深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真谛,此时不论是绑架还是穿越,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左右黔驴技穷,只能从善如流。


    姜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狂躁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她顶着死鱼眼一脸认命,扯出职业假笑道:“行、行、好,我知道了,打黑工嘛,又不是没打过,事先说明,我按你的要求做完,你一定要送我回家,我是绝不可能在这个鬼地方一直待下去的!”


    说干就干,姜泛决定从最简单的收集十个石块开始干。


    目标是篝火堆,石块起码得比拳头大,不然可起不到防风的作用,她仔细挑选那些相对干燥、坚硬的石头,每捡起一块,水幕上【石块X10】的字样就会荡漾一下,数字随之增加,当她捡到第十块时,那条需求数字清零,文字从红色变成淡灰色,后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勾选图标。


    姜泛被荡漾的水幕干扰,忍不住要求道:“你能变小一点吗?顶在眼前太挡路了,我这十来米的距离快摔三次了。”


    水幕一荡,真的缩小,最后变成巴掌大浮现在她的左手上。


    手握拳打开,水幕消失,再握拳打开,水幕出现。


    姜泛感慨,小东西虽然没有智慧,意外的还有点智能!


    “燧石是什么,火字旁,看起来是打火石,长什么样子?”


    姜泛在地上寻找材质特殊的石头,捡了大约二十多块,水幕中的燧石数字才增加了一个。


    手中是一块颜色深沉,断面锋利,纹理像贝壳一样的特殊石块,姜泛比着它的外表轻松找到了第二块燧石。


    她尝试敲击,不知是力度不够还是缺少材料,两块燧石相撞并未产生火花。


    “算了算了,先把东西都准备好再做实验。”


    如果说燧石的名字能看明白是石头,那火绒很明显是植物。


    然而将方圆二百米内的陌生植物都摸了一圈,水幕上的火绒都没有闪烁,姜泛刚平复的心情又掀起波澜,她暴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狗尾巴草,语气刻薄道:“总不可能你叫火绒吧,你叫狗绒还差不多。”


    她被自己逗笑了,然而余光扫到水幕,笑声卡在嗓子眼里。


    本来孤单的火绒下方,浮现一行几乎看不清的浅灰色小字注释:“可选材料之一:干燥的狗尾草穗。”


    之一,那就是还有其他的草也算?


    姜泛连忙去摸她认为可以点着的枯叶和掉落在地的干燥树皮,果然,每个材料下方都有可选材料之一的提示。


    姜泛:……还以为是什么没见过的植物才找得这么费劲,关键信息隐藏这么深,如果你是我设计出来的交互页面我直接自杀,如果是开发没做好我杀他。


    吐槽归吐槽,好在材料终于集齐,姜泛蹲在木屋门口,挖了一条窄窄的防火带,准备建造篝火堆。


    信心满满的第一次。


    胸有成竹的第二次。


    将信将疑的第三次。


    心浮气躁的第四次。


    不是燧石打不着火,就是掉落的火星不足以点燃火绒,亦或者小火星经不起她大力吹气从而熄灭,失败了不知多少次的姜泛来来回回又捡了很多新的燧石和火绒,一次次重试干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直到最后一次她使了吃奶的力气用一块燧石撞击另一块燧石的断裂面,手掌被燧石的棱角磨出水泡,就在她手臂酸麻几乎感受不到自己胳膊时,一簇较大的火花精准地溅入蓬松的火绒中心。


    细烟袅袅。


    姜泛连忙趴在地上,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易碎品一样轻轻朝火绒吹气。


    “噗——”


    一朵微小的金色火花终于绽放!


    姜泛不敢大意,又填了些干燥杂草和细树枝进去,火焰逐渐变大,发出温暖而令人安心的噼啪声。


    确定不会突然熄灭,盘腿而坐的姜泛心满意足的顺势向后躺平,她看着天空的晚霞,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已是傍晚。


    姜泛为做篝火堆,一整天滴水未进,此时情绪松懈,肚子直接开始打鼓,她有心觅食,但别说方圆二百米内毫无食物痕迹,就是结界外看着也没有食物啊!


    坏了!


    姜泛看着地上的树枝,想到木屋中的甲壳虫,难道水幕让她点燃篝火,是为了让她能吃到火烧甲壳虫?!


    姜泛以拳抵腹,大力按压之下,掌中晶莹的水泡抗议般的反馈给她阵阵刺痛,姜泛下意识把手举在眼前,握拳又张开手掌,水幕再次浮现,这次篝火堆的图案已经是点亮状态,面板新增了石矛、石斧之类的工具,水幕闪了三次红光提醒她制作新物品,姜泛悲愤交加道:“好好好,在大厂还是996,到你这得007是吧,光让人干活,吃的呢?喝的呢?我是不可能吃火烧甲壳虫的,饿死都不可能吃!”


    不过中间这个黑点是什么东西,怎么没有材料提示?


    姜泛凝神细看,只见黑点越来越大,等她反应过来这是透过她指缝看到的另一端,天上正在掉落巨物,连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窜起来,滚向另一边。


    下一秒 ,她原本躺平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巨大深坑!


    ……


    阿弥觉得自己很冷。


    虽然被族长紧紧抱在胸前,但冰冷的血浸润毛发,狂奔中带起的风裹袭全身。


    他觉得有一阵风不知何时钻进了骨头里,从头到脚呼呼刮着。


    天上的蛊雕又是一个俯冲,族长身体一颤,从林中重重跌落。


    阿弥感受到贴合的部位有一阵暖流,稍微恢复了些神智。


    他牙齿打颤,声音微弱道:“族长,扔下我吧。”


    族长搂着它快速爬起,单手拽着树条在林间穿梭。


    闻言将阿弥抱得更紧,漏出白森森的牙:“不要急,我跑不动了就把你吃掉,这样还能再跑二里地。”


    阿弥闭上眼。


    他知道族长是在开玩笑。


    蛊雕群是昨晚的月圆夜来袭击的。


    彼时族群都没有反抗力。


    族长以一当十和蛊雕群搏斗,要不是族群不忍他力竭而死,四散逃离吸引蛊雕群视线,族长可能就真的死在昨晚了。


    但就算这样,族长也在解决完牵制他的蛊雕后四处寻觅族群。


    阿弥是在树洞里被发现的。


    他的阿妈为保护他将他放进树洞,又用身体紧紧堵住洞口。


    一开始还轻声哼着小调让阿弥别怕,随着树干震动,声音就越来越小,到最后树干不再摇晃,阿妈也没有声音了。


    族长把他从树洞里挖出来的时候蒙着他哭得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不许他看阿妈,但是阿弥能想到,阿妈应该和之前死掉的族群一样残缺。


    族长之前都会把死掉的族群埋起来,地上会凸出一个鼓鼓的小包,有时候插着花,有时候插着草。


    阿弥想和阿妈埋在一起,所以他说:“族长,阿妈的肚子是不是被蛊雕吃掉了,你把我放回她的肚子埋在一起吧,我们的小包想要两朵花,最好是红色的,没有红色的,黄色的也行。”


    “那不行,”族长笑得胸膛震动,“我还等你给我插花呢,但是我不喜欢花,我要插草,那种随处可见的毛虫草……”


    族长的话没说完,一声闷哼,阿弥陡然产生失重感。


    他努力从族长怀里探头去看,就见蛊雕爪子勾住族长的背毛已经腾空几米。


    族长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试图逃离蛊雕魔爪,但始终不得要领。


    阿弥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族长怀里爬到背上,狠狠地抓咬上去。


    蛊雕松开他们时距离地面已经很远,阿弥被族长紧紧箍在怀里。


    落地时,他清楚的听到“咔嚓”的断裂声和族长痛苦的惨叫,与此同时,一直紧抱他的双臂终于脱力松开。


    阿弥已经没有力气去看族长的情况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像穿了一个洞,空落落的疼。


    彻底失去意识前,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朝他的脸俯身。


    阿弥迷迷糊糊地想,原来蛊雕不光只吃肚子,还会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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