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源面露微笑:
“王公子,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我见教你老母!陈思源,你少在这里装蒜!你那首《登高赋》,究竟是从哪里抄来的?你一个穷酸秀才,能写出那样的诗?鬼才信!你真有这种才华的话,早就考中状元了。”
他环视四周,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声煽动:“这小子定是剽窃了某位已故前辈的遗稿,欺世盗名!本公子向来嫉恶如仇,平常弘扬正气。今天,本公子就要替天行道,揭穿他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来人,给我搜!把他那院子翻个底朝天!肯定有他剽窃抄袭的证据。”
陈思源丝毫不动怒,反而侧过身让他们进去。
宋雪凝在一旁围观,赞叹陈思源这气度。
家丁们跑进去翻箱倒柜。东西乱扔。
半个时辰后,家丁们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自然是一无所获。
王衙内脸上挂不住,却依旧嘴硬,抛下两句狠话:“哼!你个狗东西,肯定提前把东西藏好了。陈思源,你给本公子等着,这事儿没完!”
说罢,便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陈思源微笑道:“欢迎下次光临。”
临走前,王衙内看到了宋雪凝,顺便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宋雪凝看到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呵呵娇笑。
这场闹剧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王衙内上门挑衅,乱泼脏水,非但没有损害陈思源的名声,反而让他赢得了更多人的同情与追捧。
主要是王衙内太讨人嫌了。
看来得晚上再去拜访一下这位陈思源。
宋雪凝悄悄来到陈思源的家,想观察他的动静。
她连续跟踪盯梢了三天。
前三天陈思源都没什么异常,一直待在家里看书。
到了第四天,陈思源出门了,但他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去,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盯梢。
宋雪凝心想:这人还真是警惕,看来只能使用绝招了。
一直等到第十天,宋雪凝才再次来到陈思源家附近。
这次她是化身为猫而来的。
宋雪凝灵巧地越过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内的假山之上。
她伏在假山的阴影里,耐心观察。
整个别院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再无半点声息。
主屋的灯火早已熄灭。
陈思源好像已经睡着了。
宋雪凝本想直接进去观察,寻找线索。
但这陈思源极为警惕,于是她决定继续在外面等候。
不一会儿,到了三更时分。
屋子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好在宋雪凝变成黑猫之后精力惊人,听力也异常敏锐。
她听到后门附近有动静,跑过去一看,原来是陈思源从后门溜出去了。
他穿上了一身深色衣服,头上戴着一顶斗笠,这斗笠把他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跟踪后,便压低了帽檐,快步拐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宋雪凝远远跟在后面。
陈思源极为谨慎,一路上数次改变方向,时而驻足聆听,时而猛地回头。
若是一般人跟踪,恐怕早就被他发现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跟踪他的竟会是一只黑猫。
而且此时黑猫已与夜色融为一体。
跟了约莫半个时辰,陈思源在一座早已废弃的庄园前停下了脚步。
那庄园的门楣上,牌匾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下几个模糊的刻痕。
朱漆的大门也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质。
宋雪凝倒是认识这个地方。
这里曾是前朝的一座书院,后来因一场大火而废弃,
如今已是荒草丛生,鬼气森森,是京城有名的凶地之一。
当初很多人进去救火,有人顺便抢救了几本书出来。
知道忘忧斋收书卖书,就跑来和忘忧斋做生意,所以宋雪凝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
此时此刻,陈思源左右看了一眼,推开虚掩的破旧院门,闪身走了进去。
宋雪凝等了片刻,才灵巧地跃上院墙。
园内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荒芜庄园的深处,是一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讲堂。
陈思源径直走进了那座破败的讲堂。
宋雪凝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伏在讲堂外一处坍塌的屋檐下,从一处破洞向内望去。
讲堂之内,蛛网遍布,尘埃厚积。
陈思源走到讲堂的正中央,呆呆地站着。
片刻之后,陈思源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炷造型古怪的线香,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铜香炉。
然后他又掏出了一束用红绳系好的头发。
宋雪凝大为心惊:看来真的是要施展某种邪法,而很多邪法都要用到人的头发指甲。
只见陈思源将那炷线香插入香炉之中,点燃。
一股带着书卷焦香的烟气袅袅升起。
宋雪凝曾经在周子轩的家中闻到过这股味道。
不由得凝神望去。
陈思源将那束头发恭恭敬敬地放在香炉前,随即退后两步,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学生陈思源,求见先生!”
他对着虚空说道。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袅袅升起的青烟,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形。
不过宋雪凝没有感觉到邪气,反而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又孤高的精神力量。
那是一种纯粹的才气!
这是什么东西?
或者说这是什么人?
只见陈思源仰起头颤声说道:“先生,学生还想要更多。曲水流觞之后,学生虽名动京城,但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学生想要写出像《登高赋》那样的传世之作!求先生助我!”
那团被称为“先生”的魂魄缓缓地飘到了那束头发之上。
片刻之后,它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随即,它张开嘴,将那束头发一口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魂魄的体型凝实了半分。
它飘到陈思源的面前,吐出一团鸽子蛋大小的光晕。
那光晕如同有生命一般,飞向陈思源,融入了他的眉心。
“啊!”
陈思源发出一声低吼,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脸上,露出了既痛苦不堪又满足至极的神情。
宋雪凝看得遍体生寒。
看来陈思源是在与这个奇怪的存在进行某种交易。
而那头发的主人显然不是陈思源,而是某个才子诗人的。
那个诗人的才华被剥夺了,注入到了陈思源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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