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的村子弥漫着焦糊味,李逸蹲在西北角的阵旗旁,用树枝拨弄着影化作的那缕黑烟残留的灰烬。灰里混着些细碎的银色粉末,指尖捻起一点,竟有些发凉,像握着碎冰。
“这是‘影丝’的灰烬。”张爷爷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声音带着疲惫,“灵隐阁的人都用这个做身份符,遇灵力则燃,遇魔气则化。”他捡起一片沾着银粉的枯叶,“他最后那句‘谢你’,是真心的。”
李逸捏紧银粉,粉末从指缝漏下,被风卷着飘向老槐树。树底下,村民们正七手八脚地清理邪修的尸身,那些尸身一沾灵脉滋养的泥土,就化作了黑褐色的脓水,渗进地里,竟让周围的杂草瞬间蔫了下去。
“这些邪修的尸身有毒。”李逸皱眉,“得挖个深坑埋了。”
张爷爷却摇头:“不用。灵脉会净化它们。你看——”他指向脓水渗进的地方,泥土正泛起淡淡的金光,脓水的黑褐色在金光里一点点褪成透明,“这也是灵脉的本事,能纳污,也能自清。”
正说着,村东头突然传来惊呼。李逸和张爷爷赶过去,只见那灰袍老者的尸身旁,散落着块破碎的玉佩,玉佩的缺口处刻着半个“玄”字,玉质里隐隐有血丝流转,像活物的脉络。
“玄阴教的人。”张爷爷的脸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被正道联手打压,以为早就覆灭了,没想到还藏着余孽。”他用树枝挑起玉佩,“这玉佩叫‘血引’,是他们联络用的信物,半个字对应半个据点,拼起来才能知道总坛在哪。”
李逸想起老者那颗晶石眼,突然觉得眼熟:“张爷爷,那晶石是不是和我匕首上的纹路有点像?”他拔出匕首,刃身上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竟和玉佩的血丝脉络有几分相似。
张爷爷凑近了看,指尖在匕首上轻轻划过,暗纹突然亮起,像活过来的蛇。“这是……‘镇魂纹’!”他失声说道,“传说中能克制邪祟的上古符文,怎么会在你这凡铁匕首上?”
李逸也愣住了。这匕首是他小时候在山涧里捡的,一直以为是普通的旧物,没想到藏着这么大的来头。“我爹娘走得早,这匕首是他们留的唯一念想。”他摸着刃身,突然想起爹娘临终前说的话——“别去西边的黑风谷”。
“黑风谷……”张爷爷喃喃道,“三十年前,玄阴教的总坛就在那一带。”
夕阳落尽时,村民们在老槐树下搭了个简易的祭台,摆着影的银粉灰烬和那半块玉佩。李逸把匕首放在祭台上,镇魂纹的光映在玉佩上,竟让那半个“玄”字变得清晰,旁边还浮现出几个模糊的小字:“三月初三,血祭”。
“三月初三……”张爷爷掐着手指算,“还有半个月。他们要在黑风谷搞血祭,恐怕是想复活什么东西。”
李逸握紧拳头:“我得去黑风谷。”
“胡闹!”张爷爷呵斥道,“玄阴教的余孽不知有多少,你去就是送死!”
“可我爹娘的死,说不定就和他们有关。”李逸的声音带着颤抖,“这匕首,这黑风谷,还有那句遗言……我必须弄清楚。”
祭台旁的老槐树突然轻轻摇晃,几片叶子落在匕首上,叶尖的露珠顺着镇魂纹滚动,像在指引方向。张爷爷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罢了,有些事躲不过。你这匕首的镇魂纹,或许就是破他们血祭的关键。”
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颗鸽蛋大的珠子,通体莹白,里面像有水汽在流转。“这是‘避水珠’,黑风谷里瘴气重,戴着它能清出三尺净土。”又递过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镇魂诀》,能教你怎么催动匕首的力量,虽然我也只看懂了三成。”
李逸接过珠子和册子,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但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看着老槐树上渐渐亮起的符文,他没有退路。
第二天清晨,李逸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村口。张爷爷拄着拐杖来送他,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记住,血祭的关键是‘引魂灯’,只要灭了灯,仪式就成不了。”他塞给李逸一把符纸,“这些‘破邪符’能挡三次攻击,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村民们也来了,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往他包里塞了把野栗子:“李哥哥,路上饿了吃。”戴草帽的小男孩把自己编的藤环套在他手腕上,“这是‘平安环’,我娘说戴着能避祸。”
李逸笑着点头,眼眶却有些发热。他最后看了眼村子,看了眼老槐树,转身踏上向西的路。
黑风谷在百里之外,据说谷里常年弥漫着黑瘴,进去的人从没出来过。李逸走在山道上,手腕上的藤环被风吹得轻轻响,像在给他打气。
走到半路,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是黑瘴顺着山谷蔓延过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黄。李逸连忙戴上避水珠,珠子立刻亮起,黑瘴在他身前三尺处退开,像遇到了克星。
他握紧匕首,继续往前走。黑瘴里隐约传来呜咽声,像有无数冤魂在哭嚎。突然,几道黑影从瘴气里扑了出来,是玄阴教的教徒,脸上蒙着黑布,眼里闪烁着绿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逸侧身躲过为首那人的攻击,匕首顺势划过他的手腕,镇魂纹的光一亮,那人竟像被火烫到般惨叫起来,手腕上冒出黑烟。
“镇魂纹果然有用!”李逸心中一喜,底气更足了。他按着《镇魂诀》里的法子,催动灵力,匕首上的光越来越亮,黑影们被光芒照到,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解决了教徒,李逸继续深入。黑瘴越来越浓,避水珠的光芒也显得有些吃力。他隐约看到前方有火光,走近了才发现,是座废弃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根黑木柱,柱上缠着锁链,锁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少年的胸口插着根骨针,正往柱上引血。
祭坛周围站着十几个教徒,为首的是个中年女子,脸上画着血色符文,正念着诡异的咒语。
“这是……预演血祭?”李逸躲在岩石后,心脏怦怦直跳。他看着那少年痛苦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那半块玉佩——祭坛的石壁上,竟刻着另外半个“玄”字!
两半“玄”字遥遥相对,仿佛在呼应。李逸握紧匕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岩石后冲出,避水珠的光芒大盛,暂时驱散了周围的黑瘴。
“谁?!”中年女子猛地回头,看到李逸手中的匕首,脸色骤变,“镇魂纹!”
教徒们纷纷扑上来,李逸挥动匕首,光芒所及之处,黑影们惨叫着后退。他直扑祭坛中央,想拔掉少年胸口的骨针。
“拦住他!”中年女子尖叫道,从怀里掏出个青铜铃铛,铃铛一响,黑木柱突然震动起来,锁链上冒出无数尖刺,刺进少年的身体,少年的血顺着锁链流得更快了。
李逸心急如焚,却被教徒们缠住,一时冲不过去。他看着少年越来越微弱的气息,突然想起张爷爷给的破邪符。他摸出一张符纸,按在匕首上,灵力催动下,符纸燃起蓝色的火焰,匕首的威力瞬间暴涨。
“破!”他大喝一声,火焰化作一道光刃,劈开教徒们的包围,直取中年女子。女子没想到他这么勇猛,被光刃扫中肩头,惨叫着后退。
趁这机会,李逸冲到祭坛上,拔掉了少年胸口的骨针。骨针一拔,黑木柱的震动停了,锁链上的尖刺也缩了回去。
少年虚弱地睁开眼,看了李逸一眼,嘴唇动了动:“救……我妹妹……”
话音未落,中年女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球,往地上一摔,黑球炸开,化作浓浓的瘴气。等瘴气散去,祭坛上的教徒和中年女子都不见了,只剩李逸和那少年。
李逸背起少年,刚想离开,却发现黑木柱上的血顺着纹路,组成了一幅地图,地图的终点,正是黑风谷的最深处。
他看着地图,又看了看背上昏迷的少年,知道前路只会更危险。但他没有退缩,握紧匕首,朝着地图指引的方向走去。避水珠的光芒在黑瘴中摇曳,像一盏不灭的灯,照亮着未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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