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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大比(五)

作者:谢长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测灵石光芒大盛,刺得两位仙长也忍不住眯眼,连天空在这光芒的衬托下都显得更加黯淡。


    光芒散去,有一瞬寂静,接着便是剧烈的议论声。


    任谁都能看出,这孩子的天赋不一般。


    有人不可置信:“天啊,这居然是我们村能出现的人,太不可思议了。”


    有人摇头长叹:“可惜了这仙长怎么不早点来,这天赋若早几年被发现,这孩子就能早点脱离这里。”


    “唉,这要是我家孩子就好了。”还有人羡慕非常。


    在一片喧嚣中,没人注意到,两位仙长的眼神变得狂热。


    “师兄,这可是几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绿袍修士说道。


    “这天赋实在是令人嫉妒,不过,不久之后……”旁边的蓝袍修士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神情变得陶醉。


    “喂,你收敛点,别被看出来了。”


    另一人“啧”了一声:“天赋再怎么高也是还未入道之人,咱们已经筑基了,怕什么,到嘴的肉还能飞了不成?”


    “也是。”


    这一番话全被暗处的江砚辞听了去。


    他装作与身边同伴交谈,实则一直在注意听这边的谈话。


    听到这里,他眼眸微微凝滞。


    几十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如今身在其中,他倒是能回想起其中的许多细节。


    比如——


    修为不到筑基的妖物,是怎样将两位仙长打败的。


    江砚辞面色沉沉,转瞬之间想了许多。


    全部孩子测试完,几家欢喜几家愁。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有天赋的其实只有江砚辞一个。


    他被寄予全村的厚望,仙长将他留下,几个朋友走得一步三回头。


    修仙几十年,对于凡间的朋友他忘得差不多了,如今能再次看到已是莫大的幸运,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拘谨。


    看到他们离开,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左边的仙长开口道。


    “江砚辞。”


    右边蓝袍的仙长点点头:“不错不错,江砚辞,你天赋上佳,若跟着我们修行,日后必成龙凤,今晚和家里人好好道别,我们明天就走。”


    江砚辞不卑不亢:“好,仙长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左边绿袍的佯装思考了一阵,温和地笑道:“明早辰时在门口等我们便可,会有专门的飞舟带你去宗门。”


    温和的笑颜看不出任何破绽,他下意识摸向耳边,摸了一手空:“好。”


    耳坠才戴了几天,居然已经养成了摸耳坠的习惯。


    正好是午时,江砚辞回到家中吃午饭。


    一路上大人见了他都是笑眯眯的,调笑他是小仙人了。


    江砚辞红着脸打招呼,之后就快步走开。


    回到家,做好饭,他方坐到椅子上,面前突然覆下一层阴影。


    平常江天华都是等他吃完才慢悠悠地从他的榻上爬出来,今天竟破天荒地与他一同吃饭。


    不对劲。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晚上应该与之前无数个晚上一样才对。


    “我听人说了你的事。”


    许久没听过他说这么多字,还有些陌生。


    江砚辞略微僵硬地抬头。


    男人面色褪去了疲惫,少见地严肃认真,长发经过打理,两缕垂至胸前,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破旧但干净。


    简直像变了个人。


    “能修仙,很好。”他启唇吐字,“不比担心我,你且放心去吧。”


    他之前没说过这种话,也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一直都是自私懒惰,恨不得将他绑在身边,替自己解决所有事情的。


    怎么会主动提出让他走?


    还为了让他放心,特意将自己收拾好,出来与他一同吃饭。


    “你会放我走?怎么可能,连饭都不会做,怎么会放我走。”


    这句话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浓浓的责怪与委屈意味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放下了过去,再看见江天华也一定能保持冷静,和见了个陌生人无异。


    或者更糟糕,他想过自己会生气,会质问,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是委屈。


    难道他现在变成了孩子,心智也跟着回去了么?


    以前的他的确会委屈,他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就算他再不好,那也是他父亲。


    “怎么不说话?”


    男人带着小心翼翼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不想说话。”


    “好吧,但是你马上要走了,我有一件事得告诉你,总不能瞒着你一辈子。”


    江砚辞没吭声,男人自顾自接着道:“你娘是在生你时去世的,你的出生带走了她的生命,我曾经一度很恨你,非常恨你。”


    他盯着他的眼睛,眸中燃烧着滔天的恨意,似乎他手里的筷子下一瞬就会插入他的喉间。


    江砚辞没动。


    “恨着恨着就不那么恨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她生命的延续,我看着你这张脸就仿佛看见了她,我不敢面对你了。”


    “所以你就一直逃避到现在?”


    江天华停了一会儿,点头。


    “吱呀——”


    江砚辞端着碗,打开房门,热烈的日光照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眯眼。


    “我自己静静。”


    说完不等他回答,跨过门槛走出去了。


    徒留江天华一人坐在桌前。


    又是一阵停滞,他才拿起了筷子,把饭和眼泪一起扒进嘴里。


    江砚辞没走远,他就蹲在家门口吃饭。


    门前的土路人来人往,一砖一瓦皆与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唯独方才发生的事。


    现在他的脑子一团浆糊,不能思考,剩下的全都是情绪。


    委屈、欣喜、生气……还有许多不可名状的感情,全都混在一起,无法分清。


    他说,他和娘亲都是修士,在一次任务中身受重伤,本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没想到会被村民所救。


    他们本身也厌倦了仙门生活,于是在村中隐居,并未提及自己的身份。


    修士难孕,在第七年,他娘亲才怀了他,他们二人均是欣喜若狂,对他倾注满满的爱意。


    之后……


    不知不觉间,他竟流出了眼泪。


    原来他有娘亲,原来他有被爱……不,不,这并不是真实发生的,只不过是幻境。


    对,这肯定是幻境。


    可为什么……他心里会有一种隐秘的期望。


    期望这才是现实,这才是原本应该发生的事。


    明明这么残酷。


    吃完饭,他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照常洗碗——碗已经被人洗好了,房间也被收拾了,他只用收拾自己那只碗。


    江砚辞仿若没看到,该干什么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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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天华似乎是想告诉他,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完全不用担心。


    第二日早晨他起床的时候,江天华已经把自己收拾好,并且……做了饭?


    江砚辞合理怀疑饭菜的可食用性。


    不过,还别说,卖相还是挺好看的。


    抱着警惕心,他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旋即瞪大了眼。


    意外地好吃。


    符合外表地好吃。


    江天华居然会做饭?并且做得还不错。


    不过肯定是没他做得好吃。


    在他的记忆中,江天华从未做过饭,儿时,他似蹒跚学步,跟着隔壁的婶子做饭,养活家里两人。


    十几年来,他厨艺精进,世间少有,他自然不可能比得过他。


    但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刻,他倏然明白过来。


    他这意思是让他放心走,他能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家里。


    同时,在这奇妙的氛围中,他也品尝出了一丝道歉的味道?


    他是在道歉?


    太可笑了。


    这十几年他任劳任怨,从六岁起包揽家中大大小小一切事务,从未觉得有哪里不对。


    临到走了,居然开始对他感到抱歉了?


    江砚辞不接受。


    窗外枝丫阴影盖住了江砚辞半张脸,他动了动嘴:“我走了。”


    江天华没说话。


    江砚辞出了门,桌边的人许久未动,像一尊雕像。


    日头西斜,阴影覆盖住他整个人。


    *


    等了不久,两位声称是无量宗弟子的修士来了。


    左边那位手中拿着一只模型飞舟,笑眯眯靠近他:“见过么?”


    江砚辞乖乖摇头:“没见过。”


    “看好了。”


    他后退几步,留出一定的空间,微扬眉梢,手往上一抛。


    飞舟在空中越变越大,最终变成能容纳五人的小型飞舟。


    这个时间正是赶早市的时候,大家也不去逛了,都来为他送行。


    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仙人,临走了,只是把自己认为必要的东西送给他。


    有人送鸡蛋,有人送青菜,更有甚者,给他抓来了两只鸡。


    这些都是乡亲们的一片好心,江砚辞没拒绝,全都放进了飞舟里。


    绿袍仙人也“善解人意”地任他放,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那可是他的飞舟!!他废了好大功夫才弄来的飞舟!!怎么能装这些凡人的东西!!不懂欣赏的臭村民,太可恶了!!


    而蓝袍仙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看着看着,就有一个眼刀飞过来,他扭过头,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可恶,更生气了。


    原本坐五人绰绰有余的飞舟,在装了这么多东西后,三人站着有点挤了。


    村民对仙术本就好奇,此刻能真正见识到,各个新奇无比,对着飞舟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好奇得不得了。


    这极大地满足了绿袍的虚荣心,他挺胸抬头,迎着他们尊敬崇拜的目光,飞舟缓缓起飞。


    “哇——”


    有人惊叹。


    江砚辞一只手向下面挥手和他们告别,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飞舟边缘。


    就在有人伤感有人兴奋的时候。


    “轰!”


    远处发出了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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