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行先一步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齐膝黑色大衣,里面是件简单的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锁骨半露,诱人至深。
刚刚开口说话的就是傅砚行。
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身为贵公子的气质还在,冷冽的视线扫视全场,最后落在地中海李老师和张主任身上,蹙眉。
许恬后一步走进来。
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
岑美玲更是震惊,脑子嗡嗡的:“七、七少爷?慕、慕夫人?”
傅砚行这张脸,只要见过一次都不可能忘记。
傅家这位纨绔公子,名声不是一般差,和其他世家子弟来说,他纨绔的似乎有些过头了。
但偏生,这位七少爷在南城,别人提一句都胆战心惊。
作为傅老爷子最受偏爱的孩子,他当然有纨绔的资本。
更别说走在他后面的慕夫人许恬。
慕家可是南城四大豪门之首,他们这些二流家族只配给人家提鞋子。
看见傅砚行时,慕念辞愣住了。
金光大佬怎么来了?
慕念辞按压太阳穴的动作微微松了些。
“打扰了,两位老师。”许恬没理,她径直走向女孩,“我是她...家长。”
不然说是她是自己的姑奶奶?
谁家姑奶奶还是十八岁未成年的样子?
为了他们能信服,只能是自己是慕念辞的家长。
闻言,身为慕念辞母亲的岑美玲呆住了。
她是慕念辞的家长,那自己是谁?
司钰莹微微拧眉,没说话。
李老师一愣,先是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岑美玲,又看了眼许恬。
自己也有些懵了。
倒是谁是慕念辞的家长?
整个国际学校都知道慕念辞的家人是司家人,怎么也要才一天时间,就换成慕家人了?
许恬的话音落地,办公室里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连窗外的风声都透着几分滞涩。
她没去看岑美玲突然变化的脸,也没理会李老师眼底的惊疑,只是看向慕念辞,声音放得极柔:“别怕,我来处理。”
慕念辞抬起头,眼底没有半分委屈或依赖,只有一片清冷淡漠,仿佛办公室里的对峙、岑美玲的难堪,都与她无关。
“慕、慕夫人,这恐怕不太对吧?”张主任最先回过神,额角渗出细汗,他搓着手试图缓和气氛,“学校档案里,慕念辞同学的监护人登记的是司先生,也就是岑女士的丈夫……”
“档案可以改。”傅砚行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他斜倚在门框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大衣纽扣,目光却像淬了冰,直直扎向岑美玲,“但有些人,配不配当监护人,得另说。”
岑美玲身子一僵,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傅砚行眼神的瞬间把话咽了回去。
她太清楚慕家的手段了,别说自己只是个嫁入司家的外人,就算司家当家的本尊来了,在傅砚行面前也得矮三分。
可就这么认了,她在南城的脸面就彻底没了。
“七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岑美玲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发颤,“慕念辞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配……”
慕家是豪门之首,她不能得罪。
“女儿?”许恬站起身,转过身时,脸上的温和已经褪去,只剩下疏离的冷,“我怎么听说你们和她昨天就断绝关系了?现在来管她的事,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岑美玲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指尖用力到泛白。
这并不是她因为许恬这番话而感到后悔,而是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
尤其是还是在同辈一同嫁人的许恬身上被下了面子。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风声裹着寒意灌进来。
李老师和张主任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慌乱。
一边是刚断绝关系的“前母亲”,一边是手握实权的慕家夫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学生纠纷,而是他们根本惹不起的豪门博弈。
司钰莹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她原本想借着岑美玲的身份压慕念辞一头,可现在慕家的人亲自到场,让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许恬没再看岑美玲,目光落在张主任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张主任,我希望学校能让该上学的学生上学,还有档案的监护人变更请尽快弄好,我会让律师在今天内办妥,后续有任何问题,直接联系我的助理。”
许恬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带着压迫感的弧度:“还有件事。”
她看向脸色难看的岑美玲,“既然已经断绝关系,就别再以母亲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更别试图干涉她的事——慕家护着的人,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这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岑美玲心里。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要不是有司钰莹扶着,她差点撞到身后的办公桌,最后只能咬着牙,转身离开。
她不想在这种氛围下多待一秒。
看着慕念辞被许恬围在身前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神都淬了几分阴翳,最后还是跟在岑美玲身后,离开办公室。
处理好这边的事,许恬和傅砚行也准备离开。
许恬给老爷子汇报这边的进展后,挂断电话,表情有些犹豫:“姑、姑奶奶,你确定要读这个学校吗?如果不想读,我给你办理转学。”
她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
傅砚行站在一边,听到这个称呼,微微惊讶,表情倒是没多大的变化。
慕念辞站在学校大门口,转头看向学校,顶上的黑气似乎更重了些,她耸耸肩:“我在这里还有点事要办,等解决完了再说。”
三个月后好像有什么高考来着。
她在昆吾山的道观里经常能听见有人把道观当成许愿王八池,抛硬币许愿,让自己的在读学生高考考个好学校来着。
许恬以为她说的是高考这件事,点点头,“确实,高考是件头等大事。”
她把自己的名片给慕念辞:“姑奶奶,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你直接打我电话就行了。”
慕念辞接过来点点头,把东西塞进自己兜里。
送走许恬和傅砚行两人,慕念辞才重新踏进学校。
而这边,走出办公室的岑美玲母女。
岑美玲被司钰莹扶着走出办公楼,冷风一吹,才勉强压下心头的屈辱,可疑惑却像藤蔓般疯长,缠得她呼吸发紧。她停下脚步,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声音带着未散的颤抖,又藏着几分难以置信:“钰莹,你说……慕念辞那丫头,怎么会和慕家扯上关系?”
她声音发颤,却刻意压低了音量,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慕念辞就是个没人疼的赔钱货,从小在乡下长大,怎么会和许恬扯上关系?还让许恬亲自来学校替她撑腰,甚至要改监护人档案——她到底是谁?”
“妈,您别激动,小心冻着。”司钰莹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从包里掏出围巾裹在她脖子上,眼底却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算计,“许恬是慕家主母,向来眼高于顶,若不是慕念辞真有什么特殊身份,她怎么会亲自出面?说不定……说不定慕念辞根本不是爸的女儿,是慕家当年弄丢的孩子?”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中了岑美玲混沌的思绪。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疑虑覆盖:“可她姓慕啊!两年前我带她回来,本来想改名字,但这名字死活改不了,莫非她真是慕家人?”
她想起慕念辞那双永远清冷淡漠的眼睛,想起她哪怕被全班孤立也毫不在意的模样,想起刚才许恬护着她时那不容置疑的姿态。
种种细节串联起来,让一个荒谬却又似乎唯一合理的猜测在她心底成型。
慕念辞的身份,远比她想象的要尊贵得多,司家当年能找到她,或许根本就是慕家布下的局!
“妈,您现在别想太多。”司钰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柔得像水,却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就算她身份不一般,可她刚和司家断绝关系,现在明面上是慕家的人。咱们暂时惹不起,不如先忍着,看看后续动静。”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继续说道:“而且,慕念辞性子那么冷,又不懂人情世故,就算有慕家护着,在学校里也未必能站稳脚跟。咱们只要沉住气,总能找到她的把柄……而且,就算断绝关系,但血缘还在这呢。到时候,不仅能把今天丢的面子挣回来,说不定还能借着她的关系,搭上慕家的线呢?”
岑美玲听着女儿的话,胸口的憋闷渐渐消散了些。
她望着办公楼的方向,眼神从最初的慌乱、惊疑,慢慢变成了不甘与阴狠。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喃喃自语道:“对...对...血缘还在呢,我一直都是她妈...”
司钰莹看着母亲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她扶着岑美玲,两人身影在冷风中渐渐远去,只留下满是算计的气息,缠绕在教学楼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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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上课时间,学校里面现在已经没人了。
慕念辞从兜里掏出符纸,“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横扫不祥,显。”
符纸在天上转了个圈圈,直直朝教学楼方向飞去。
在经过一个拐弯处,黄纸也跟着拐弯,直到来到学校后门,面前出现一个四层楼高的施工地,黄纸跟着飞了进去。
不过让慕念辞感到意外的是,施工地没有一个工人。
慕念辞还没踏进去,里面的阴气直逼她面门,黄纸也险些吹飞。
慕念辞挥手,一张黄纸从空中飞出,叠加在那张黄纸上。
一夕间,黄纸金光大盛,直直朝楼上飞去。
黄纸飞到顶楼后停下,化成一片灰烬,消散在空中。
慕念辞到顶楼后视线被前面的人吸引,她瞳孔一缩,“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