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内的气氛，在能量射线消失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滞。
顾夜那句“你，到底是谁？”的回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震荡，与直播间里山呼海啸般的弹幕形成了无声的喧闹。
【我靠我靠我靠！顾爷刚才那是……英雄救美？！】
【男友力MAX！直接搂怀里了！】
【这古尸小哥哥身手好好啊！刚才那闪避，绝了！】
【重点是顾爷为他受伤了！看见没？手流血了！】
【所以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顾爷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先是厉声质问，又是舍身相救，这什么复杂的虐恋剧本？！】
林夕脱离了顾夜的怀抱，那清冽的冷杉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端。他看了一眼顾夜正在渗血的右手，眼神微动，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警惕与疏离。
林夕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依旧坚持那个说辞：“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一次，林夕的声音比刚才流畅了些，但那丝天然的沙哑和脆弱感，配合着他绝世的容颜和单薄的身躯，竟让人难以狠心逼问。
顾夜深深地看了林夕一眼，没有立刻反驳。
林夕从事发至今的表现，处处透着古怪。能在千年棺椁中“沉睡”，苏醒后身手不凡，面对致命危机反应迅捷，却又声称失忆……这失忆，是真是假？
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墓室的防御机制被触发，说明这里并不安全，而且直播仍在继续，太多不确定因素。
“顾爷，您的伤……”一名下属上前，递过应急医疗包。
顾夜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他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直播团队，冷声道：“清理现场，统计伤亡。立刻准备撤离。”
“是！”
下属们立刻行动起来，效率极高。有人去处理伤者和尸体，有人开始检查设备，收敛那些在混乱中掉落的直播仪器。
那个尖嘴猴腮的主播此刻面如土色，再也不敢提什么“摸古尸”了，缩在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顾夜的视线再次回到林夕身上。他穿着那身单薄的血红嫁衣，站在阴冷的墓室里，墨发披散，肌肤胜雪，看起来确实……很软，很好欺负的样子。尤其是林夕现在微微低着头，长睫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竟透出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但顾夜清楚，这绝对是假象。这具看似“软乎乎”的躯壳下，藏着惊人的秘密和力量。
“给他找件衣服。”
顾夜对下属吩咐。林夕这身嫁衣太过扎眼，而且……看着碍眼。那鲜艳的红色，总是不合时宜地勾动他脑海中那些破碎而陌生的记忆片段。
下属很快拿来一件备用的黑色作战外套。
林夕看着递到眼前的衣服，犹豫了一下。他并不觉得冷，这嫁衣仿佛与他一体，自带温凉。但林夕也明白，自己这身打扮在“外界”确实怪异。他伸手接过，低声道：“谢谢。”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生疏的礼貌。
当林夕试图穿上那件对于他来说过于宽大的外套时，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宽大的袖口，复杂的拉链和扣绊，对于沉睡千年、记忆模糊的林夕来说，仿佛是陌生的机关。
顾夜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林夕折腾。看着林夕纤细的手指试图扣上那不熟悉的搭扣，却几次滑脱；看着林夕试图将过长的袖子挽起，却弄得一团糟。那副与之前闪避射线时截然不同的、带着点无措的模样，竟奇异地冲淡了他身上的神秘感和危险性，真的显出几分“软乎乎”的懵懂来。
【啊啊啊！好可爱！不会穿衣服！】
【像个小孩子一样，萌死了！】
【顾爷你别光看着啊！上去帮忙啊！】
【这反差萌！刚才还是武林高手，现在就是生活废柴？】
顾夜眸光微动，最终还是上前一步，伸手帮林夕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领，然后利落地帮他将拉链拉上。
顾夜的动作很快，带着公事公办的利落，指尖偶尔触碰到林夕颈侧的皮肤，冰凉细腻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顿。
林夕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躲闪，只是抬眸看了顾夜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讶异。
“跟上。”
顾夜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硬，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帮忙只是错觉。“在弄清楚你的身份之前，你由我看管。”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林夕沉默着，没有反对。他初来乍到，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危险，但似乎目前并没有直接伤害他的意图，而且实力强大，暂时跟着他，或许是当下最安全的选择。
队伍开始有序地向墓室外撤离。顾夜走在前面，林夕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几名精锐下属隐隐呈包围之势跟在林夕周围，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通道幽深而漫长，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
走着走着，林夕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脸色也微微泛白。刚刚苏醒，又经历了连番变故，这具身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让林夕眼前阵阵发黑，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的顾夜几乎立刻察觉，手臂一伸，稳稳地扶住了林夕的胳膊。
入手的手臂纤细，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其下的冰凉和……轻微的颤抖。
顾夜眉头蹙起：“怎么了？”
林夕靠着他手臂的力量站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微弱：“没……没事。只是，有点累。”
林夕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那股“软乎乎”的脆弱感再次浮现，而且这次，似乎不是伪装。
顾夜盯着林夕看了几秒，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更加懵懂无辜。顾夜心底那丝莫名的烦躁感又升了起来，他移开视线，却没有松开扶着他的手，只是沉声对队伍道：“加快速度。”
然后，顾夜几乎是半扶半携地，带着这个“软乎乎”的、来历不明的“古尸”，继续向墓穴之外走去。
直播间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顾爷这堪称“小心翼翼”的搀扶动作。
弹幕再次被“？？？”和“！！！”刷屏。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从千年棺椁中醒来的美人，恐怕要被顾爷“强制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