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妇人将手搭在侍女小臂上,慵懒地起身走近,漂亮的眼睛看着傅玉敏,“小娘子,本王妃在这,若是你看见谁推了你,可尽管告知。”
女郎们见她过来,纷纷行礼,“见过恭亲王妃。”
傅玉敏看了一眼姐姐,见傅文鳐点头,她便道,“是那白家小姐推了我,至于原因,臣女并不知晓。”
目光汇聚在白聊真身上,她瞪大眼睛,语气急切,“傅玉敏,你怎能血口喷人。”她挺直腰板,似乎有些了些许底气,头上珠钗轻晃,“我乃户部侍郎家嫡小姐,怎会自降身份去推你一个庶女!”
话一出口,她顿觉不对。
果然,恭亲王妃神色冷了下来。
长安人皆知,恭亲王爱王妃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当年不惜违逆先帝,放着那世家大族贵女不要,偏偏非要娶一个六品小官家里的小小庶女,婚后空置后宅,不纳妾无通房。
白聊真这般,是触了忌讳。
侍郎夫人匆匆起身,“王妃,小女一时不慎,说错了话,但我白家家风森严,她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还请王妃和长公主明鉴。”
窦嬷嬷适时询问,“可否有其他女郎看见?”
沉默许久,眼看这桩“无头案”没个头绪,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出过声的少女细细的声音传来,“我我看见了,是阿姐推了傅家娘子。”
“白鹤真!”
白聊真看清那人后,目眦欲裂,“你竟帮着外人污蔑我。”
白鹤真似乎被吓到,单薄的肩颤了几下,眼睛垂下,这幅样子,使众人原本怀疑的态度减淡几分。
白聊真与白鹤真皆为户部侍郎与先妻的女儿,后来妻子病逝,抬了姨娘柳氏为正妻,白聊真手段高明,处处打压着性格懦弱的妹妹,柳氏无所出,自然将白聊真当做亲女儿培养,而性格孤僻的白鹤真在府内并无存在感。
今日这一出,白聊真是如何也没想到的。
一直没出声的傅文鳐肩背挺直,忽的轻声道,“白小姐为何要推我家小妹?”
或许是她的声音过于清柔,如潺潺流水使人心静,心防一时被打开,盛怒之下的白聊真下意识便道,“谁让傅玉敏和涣羽哥哥私相授受。”
这话,是变相承认了。
等白聊真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她对上柳氏失望的眼,还想辩解,“娘——”
柳氏虽不满白鹤真的行为,但眼下,长公主和恭亲王妃都在场,无论真假,白聊真这颗棋子,算是废了,况且,以她对白聊真的了解——
柳氏迅速冷静下来,向长公主行礼,“是臣妇管教不严,长公主见笑了。”她看向白聊真,“还不向傅家娘子道歉。”
白聊真想也不想,“是傅玉敏不顾礼义廉耻先勾引小郎君,我凭什么道歉。”
傅玉敏眉头皱起,看着她,“白小姐何来证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以如此花心思欺辱。”
“我亲眼所见。”她斩钉截铁。
“来人,把裴二郎请过来。”长公主放下茶盏。
此时大夫拎着药箱赶来,一番探查过后,写了个药方,“小娘子并无大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卧床休养一些时日,切忌剧烈活动。”
傅文鳐点头,红缨引着大夫离开。
场上赛事停下,显然是注意到这边的闹剧,又见长公主差人来请裴二郎,纷纷好奇投去目光。
许小侯爷撞了撞一人的胳膊,“要不要过去看看?”
太子接过小厮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汗,嗤道,“怕又是一群小娘子在勾心斗角,无趣。”
——
裴涣羽随侍女匆匆赶到,因席间都是女子,他目不斜视,恭谨道,“长公主安。”
裴二郎素有君子美名,长公主对他视感良好,语气亲切,“裴小郎君免礼。”
“不知长公主唤宴臣来所为何事?”
恭亲王妃似是乏了,回头,素白纤细的手紧了紧披风,淡淡述道,“白家小姐说小郎君和傅家三小姐私下有来往,这毕竟关乎女子名誉,特请裴二郎来解释一番。”
裴涣羽这才将目光投向一旁,似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即使惊讶,他依旧温润,“白小姐何出此言?”
白聊真委屈着眼,“一个时辰前,我见郎君在后山处私见傅玉敏,还交给她一样东西,不是定情信物又是什么?”
傅玉敏简直头大,她忍着腕间疼痛从怀里取出一本古籍,“这就是你说的定情信物?”
裴涣羽展眉,颇有些苦笑意味,他定了定神,拱手向长公主,“禀殿下,母亲知傅家表妹爱书,特地搜寻古籍,因表妹素来不爱出门,因而托三娘子转交,竟不知造成误会。”
裴涣羽面带歉意,转向傅玉敏,“傅三娘子勿怪。”他顶着一张俊朗的脸,如此彬彬有礼,傅玉敏微微红脸。
同大夫交代完的傅文鳐返回,听了一席话,她缓缓上前,“多谢表哥,替我多谢姨母。”
裴涣羽这才看见她。
多年不见,记忆中的女君子已然娉婷,他几分晃神,“表妹。”
众人这才回忆起,傅氏夫人与裴家夫人同出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