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岚面带微笑,“恩人,冥王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你还是乖乖听话。”
“你若是答应,主人不会杀你的。”
她却是满不在乎,不想去理黎夭的暗示,灵动的双眸仿佛是在说。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听。
“好好招待一下。”
离泽紫焰示意棠溪岚,而他则在他们打斗中悄悄退去。
“那就怪不得我了。”棠溪岚面露邪气。
玄链向她袭来,风扬起落叶,陈情跃身起跳,玄链钓中她身后树干,趁着棠溪岚没出回,她将力量引到脚下,直压下来,瞬间玄链爆出石光断开,棠溪岚不堪其力,向后倒了几步。
“弱基。”
“就你这样,还想捉我。”
陈情忍不住吐槽。
“你…”棠溪岚气得口吐鲜血。
不料刚骂完人,棠溪岚身旁的冼无宗身形似电般的,银光朝她而来,很强的一股剑气,划破虚空刺中陈情心口间,又迅速收回剑,一口鲜血飞溅而出。
身如飞燕,刹时陈情回了冼元宗一剑,她伤了,他也别想安然无恙。
陈情单跪于地,手捂上伤口,血流不止,上衣与手染上血迹,另一只手擦拭唇角血迹。
陈情最讨厌沾血。
轻轻一笑,垂下眼眸,再次睁开时,双目血红且溢着邪气,一道血色的的防御阵布在她周围。
黑红的气交织着吞噬她原本的青光,像极了魔气。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转念一想,从最初答应冥王开始,是她自以为是了,不该自以为是地跟他们来到这,以为自己有噬魂珠便有恃无恐。更不该产生不必要的念头,那日若跑了,说不定就不会成为他们的饵。
可她既入了这棋局,想全身而退,怕也是晚了。
天骤变,阴暗诡异。
棠溪岚看着这一切,露出不被人察觉的满意的笑。
转瞬间,各方神仙出现在小院里。
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是魔!是魔!”
陈情转向惊叫之人,凤羽姝面露惊色,身后跟着各族仙君。
“怎么回事?”
“棠溪小仙君!你受伤了。”
凤羽姝又惊呼,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棠溪岚,她赶忙到他身边扶起他。
此刻的棠溪岚像极了尽力杀魔的,受尽折磨,不堪其击却一心为他们传出消息的正道仙君。“各位不必理会小仙,她——她是魔族人,她杀了几个仙子,被小仙看到,小仙实在是尽力,却还是不敌被她伤了。”
有人认出陈情的脸,“她?她,她,她,她不是战神妻吗?”
这会轮到凤羽姝惊恐,双目瞪大。“你说什么,她是谁?”
“她是鬼女陈情,战神殿下的未婚妻。”
“的确是,当时她初登神域,正巧老身在场,小老儿虽老双目却不曾失明。”
她还是不敢相信,战神妻?怎会是她呢!这一切该不会都是有预谋的!
离泽紫焰!好呀,敢利用她。
“怪不得,凌慎会出现在神域,现在想来是真早有预谋。”
“她是魔——”
“她是魔——”
“杀了她——”
“杀了她——”
……
“大胆魔女,竟敢入大离山,想来是为了点术会,各位道友,万不能让魔女跑了。”
“是啊,她杀了人,便是魔,不可被盎惑。”
“尔等联手,还怕打不过一个魔女!”
六人成阵,围起陈情,其他人严阵以待。
她身上的伤口不停流着血,尽管她试着封穴还是血流不止。
降魔阵!
完全没有任何人听她说,阵法将她困死在这方寸之地。
一阵莫名的窒息感似向她袭来,脑海闪烁着一些画面,像极了现在,一群人围着她,也在说杀了她。求生本能让她反抗,“我不是魔。”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
“你个魔女,还想蛊惑人心。”
“我不是…”
阵法之力,犹似万千蚁钻入其身,似烈火烧身燃魂,这不是普通的降魔阵。
降魔阵压了她一半的灵力,冼无宗刺的一剑不偏不倚在心脏旁,死不了但也伤了她。
陈情回过神。
可恶,这些个家伙。她竟然妄想他们会听她苍白的辩解,真是疯了。
陈情顺势席地而坐,双手结术印,口中念出咒语。
“四方鬼灵,听我召令,
结灵相开,驱生鬼魅。”
地面形成阵法,以她为阵眼,诡异的血色符文向四周延伸,神秘而强大。
“不好,这魔女要破阵。”
他们又施加仙力,叠加阵法之力。
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这时他们中似有人见过陈情此刻设下的阵法,“不对,各仙君收回仙力…”却是晚了一步。
设下降魔阵的六位仙君,被这股力量波及反射其身,倒地吐血。
范围波及至小院外围之人,墙面,树木,假山,池水皆被炸出,尘烟而起,一片狼藉。
此术法虽破得了降魔阵,也对她有所影响,短时间内她施不了任何符术。
陈情身体微颤,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又涌来,周围空气冰冷,伤口的血好像被冻住似的。
冼无宗一个快步,将她控制住,陈情即便有心想逃,却无路可走。现在是真要任人宰割了。
一位眉深目邃,身形挺拔的仙君出声,穿着水墨长衫,腰间上系着翡色玉佩,近看便会发现玉佩上刻有“九云灵宫”四字。
清风俊朗,仪表堂堂,一手持剑,一手放于胸前,微微点头向鹰王表礼。
“此女,怕是并非吾等所想。”
“什么意思?”
他轻蔑一笑,“栩陌仙君,今日聚于大离山,本是为了魔修一事,你这话是何意?”
这个声音?
无泯!
陈情微微抬眸,他翼冠加身,锦袍玉缎,一改少年气,短短两月未见他竟已成了鹰王!
他是无泯吗?
“她可是魔,近日四界中杀祸不断,魔族已经敢逃出,为祸四界,何况棠溪小仙君亲眼所见,她杀了仙娥,还会有错?难道是棠溪小仙君看错了吗?”
栩陌仙君正正色,一丝不苟。
“事实若是如此,便不是尔等能随意杀之,理应交由神域。”
九灵云宫之人果真不一样,三两句话就可以找到缺口。
“鹰王…”
栩陌正想阻止鹰王,忽尔天边闪着光电,轰隆隆地,雷电交加如滚动之鼓声,穿入每个角落。
此时此刻,他们都不免惊讶。
“天雷!怎会引来天雷!”
…
霎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落在陈情身上,冼无宗先一步躲开。
天雷怖下,无人可近。
“啊——”
达之极速,根本让她来不及思考。周围之人皆是衣冠华整,唯她一人满身伤痕,血迹斑斑,陈情咳了几声,再看他们一个个虚伪样,好个神仙,正道之人。
雷霆加身,鬼族修得人身本就不易,她怕是要被打回原形了。这才第一道天雷她已是受不住,若是没有受伤,或多或少可以挡住一道,这回是真栽了。
“哈哈哈,连天道都看不过你这魔女。”
“看来不用吾等出手,她便会被天雷打个魂飞魄散。”
月神观其星棋,西北晦暗,引雷布电。
不禁蹙眉:“是谁引动了天雷?”
战神刚踏入神元台,听到月神语,未等言尽一个快影消失其中。
“哎,银烬…”
急个什么,这会儿她一算,不好!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严重,“等等我。”
噬魂珠.欲.意飞出,陈情托着伤残之躯,暗暗地想施法压住噬魂珠,手是一点力没有,仿佛被庞大恶兽辙辗过一番,她的筋脉尽断。
第二道天雷,即要落下。
陈情缓缓闭上眼,她不甘心,还没有找到那人,她就要被打死了。
霎那间,一道青光飞速其中,陈情全身落下着青蓝光,看清楚她才发现是镇魂灯在她头上吸收了第二道天雷。
镇魂灯!
今日之事,比原本他设计得更加有趣多了。
无泯脸色一变,在场之人并未注意他,此时他又恢复了正肃模样。
只是一点,他想不通,镇魂灯是鬼族之物不假,听闻已经是冥王殿中的镇魂器,亦正亦邪,她是有多重要,冥王竟舍得将镇魂灯给她。
她到底是谁?
栩陌仙君观其人,神情一变,并未道出他发现的事。
天又瞬息万变,原本该落下的第三道天雷,却被挡住了,爆出金光。他能以自身之力,轻轻松松的挡住天雷,将虚雷天化去,不禁让人猜想,来者何人?
凌风上九天,渺落视群山。
一道神光,一袭红烟蓝长袍的神明立于陈情面前背对着她,面色凝重,众仙见了纷纷下跪,“拜见战神殿下。”
“何人引的天雷?”
有的人仅仅是一句话,便能让人感到后背发凉,光是在那不动也是无比威严,让人不敢直面神威。
看看现在的他们是有的滑稽,就像老鼠遇到猫,猫遇到虎。
陈情见过温润的他,决断的他,恼气的他,却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他,一句话便叫他们不敢动,九天战神的名号果真不是吹的,他若是知道她一直在骗他,怕是够她死好几回了。
众仙汗颜,也是没有想到战神会突然出现在此,皆是不敢出言出头。
而银烬一直没有看陈情,只是微微抬眸,“不如你来说说。”意指凤羽姝。
眼底染了血色,他生气了,很严重的那种。
陈情在神域时,止嫦曾有过一面之缘,再次相见竟是如此。月神赶在他后面,到时便看见这一幕,心不禁紧张起来,除在将营中,银烬一直以来都是温和待人,怕是没那么简单啊。
凤羽姝也是意识不对,可她…只能硬生生讲。
“启…启禀战神殿下,这个女人是魔,她杀了仙娥遭其天罚,这才引来天雷。”
她已经是在脑海中过了几遍话,好组织语言。偏是有人替她接话。
“战神殿下,棠溪小仙君已经是被她打伤,她定是那凌慎在神域埋下的魔种,前月她不是没有在神域里,祸事多起,噬魂珠多半就是她偷的,怕也是她偷跑到忘川河畔解了魔族封印…”
呵。
“你笑什么?”
陈情真是想几下给他,让他死了好去鬼冥川供她差使,真是没有脑子的蠢神仙。“笑你蠢。”陈情毫无避晦说。
离泽紫焰这么心机一人,怎么就找了这么傻的替死鬼,好像也不是,是这家伙本来就蠢。
陈情吸了口气,逼着自己挤出两滴泪,想玩,她就陪他玩。
“天道明鉴,我就是一个小小鬼女,幸得主神青睐,得与战神有一婚约,早在来神域前,已是查了我身家,我自知配不上这一好姻缘,才离开了神域,此事是经得战神恩准,何来‘偷跑’一说。”
“若是各仙君神君不信,听闻月神有一神器名唤鉴心灵,能辨其真身,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现其身,陈情斗胆向月神一借。”
事情已经超出原来计划之中,止嫦本想观察观察,一下提起她,不得不现身。
刚想将披肩盖给陈情,陈情在她未靠近就直接拒绝了她。
“我一卑贱之人,身上如此,不敢染月神神威。”
冷漠极了。
她如此聪明,怕是知道了什么,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