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的白切黑小月光》 第1章 神魔 楔子 天地始初,混沌开化,神祖创世。 神由万物育而生,而神又生以万物。神祖以天地阴阳,道育真神开智,与天地共生。 世间阴阳调和,道法自然。然与之浩天共生的刑渊神主,不满神祖治世之理,自修成魔,练就厉魔之术,离叛神族,继承魔身堕入魔道,创魔域,成为一代魔神。 在西方极乐净世,大弥悟道,参破天机成佛,乐天神佛。 至此,世间分三域四界,三域仍神、魔、佛。三域之下有仙、妖、冥、凡四界。 千百年光阴,神魔纷争不休,混乱不堪,离火坠落,为祸世间,神祖以身为祭补弥天陷。神祖身陨后,万年光阴里,封印魔神的十方万象虚弥,魔神冲破封印,引发神魔大战。 上古天神名日启生,统领众神对抗魔神。 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众神明为苍生而战,天神启生以神识为祭与魔神同归于尽,神归于混沌之墟,终换三域四界太平。 - 陈情自入鬼冥川以来,一直就听有着关于神魔之战的故事,没有万次也有干次了。有关于话本上的众神,想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见到。 但是现在的神,并非都如传说一般。 如今陈情来这神域,已两月有余,见过众多神仙。却独独没有见过她那未来的夫君——战神银烬。 没错,就是未来的夫君。 九天战神,神祖之子,世间真神,道法无边。 如此遥不可及之人,可真真是便宜了她这个小妖鬼。 战神彼时还在南海收拾冥界闯出的祸害,她也是怀有一丝的愧疚的,但也就一丝丝。 听闻他常常戴着个银翅鬼怪冠面,丑陋无比,声震撼地、力大如牛,连仙童见了都怕。也有的说是他长得过于俊俏,所以才戴着个面具。当然这都是她在话本上看的,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 而今她听到的传言,更是好奇。都说他待人礼和,言笑君子,特别是仙子们对他的描述。 所以她觉得这战神应是个俊美之人。不然不会这么多女仙对他情有独钟。 至于她为何会成为战神未来道侣,这就说来话长了。 陈情原本是鬼冥川的一个小妖鬼。 鬼冥川乃冥界,是四界一个特殊的存在。凡间之人死后,魂归忘川轮回渡劫,冥王掌凡人命理,平四界魂魄之定。 至于神仙命理就不归他们所管。 半年前,老冥王离世,新冥王迟迟未上任。忘川河畔的封印逐渐变弱,鬼冥川塌陷,不见离光。九鬼城窟个个按耐不住,都盯着冥王之位。 黑长老无奈解开封印之术,但也因此鬼冥川众妖鬼趁机出逃,甚至牵连出魔族之人,为祸凡间。 忘川河乃为神魔分界线,鬼冥川便在此处,而魔域的入口就在忘川河畔。 镇于忘川河畔的神器鸣元玉,也因此丢失。 神域主神帝尧大怒,着令朝朔神君到凡间寻回神器。 那一段时间里,鬼冥川是岌岌可危。 不止于鬼冥川,南海河蛟一族,被侵染邪气,杀虐南海各水族,于是战神便出兵南海,此一去已有两月多。 就比她来神域差了三日。若陈情不七担八挪,说不定能见到他。 黑长老召鬼冥川众鬼主,前往人间抓回出逃妖鬼。 而陈情是只懒得不能再懒的小妖鬼了,虽说有点小职位,却仅仅是个小小鬼差,寻妖鬼之事自是轮不上她。 本在她的鬼府好好的,某日前被鬼女骨玉拉去了忘川河畔中,好巧不巧碰到别人在打架,看得津津有味时,哪里来个术法,一不小心伤了她,等她醒来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原本厄难又脆弱的身体,在重伤之下,筋脉重塑,骨身完好无损。众人皆为,陈情遇到了机缘而高兴。 可她是一点不高兴。 黑长老继任成为新冥王。莫名之间,在继任那日,当着众仙之面,她被一道神光所选中,有仙人言:她天生仙骨,说不定日后便会成神。 天下誓言,天道神诏: 情名妖鬼,鬼塑成神,与其九天,佳配良缘,神之不灭,安以太平。 当真看得起她啊。 陈情以为这件事只是说说而已,就这么过去了,谁知主神亲召,为她与战神赐下婚约。 陈情是差点吓死在那。 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可又能逃哪去,这可是天道降预,谁敢不从。 她的鬼契在冥王那,无可奈何。 冥王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列出长长一串嫁入神族好处,正好可以去修习补魂之法,补魂之法既可助鬼冥川又能化去她身上的霉毒。 神域之人对下界总有偏见,妖鬼一直遭受不公,以此或可改其鬼族之命。 都说神爱世人,可陈情并非人,而是鬼怪。 试问他堂堂一介神明,道风正骨又岂会愿意娶她这么个身陷黑暗的,什么都不是的妖魔鬼怪? 纵使她与鬼冥川的鬼不一样。 妖鬼本就难得仙骨,听闻自神祖创世以来,除了幽隐鬼神,成仙的鬼压根没几个,只不过这鬼神早在万年之前中消失,传言纷多,无从知晓。 若是他在冥界或许沦落不到此地步。 而陈情天生身怀仙骨,恰是个合适的人选。 至少冥王是以此借口说服她的。 陈情原想安稳的在鬼冥川度过她这浑噩的一生却阴差阳错,不料却徒生了变故。 于是不得以接下如此重担。 神域又称上重神域,主殿乃是重明神殿,诸神仙朝见主神之殿。 金光粼粼,辉煌无比。 金赤鸟指引她一路进入神域。 初入重明神殿,她一身灰色粗麻衣,头发仅用枝木簪挽起。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神域气壮山河,有如三千桃林花神之居,云霞明灭四季之幻,星河灿烂月欲无隐,金羽凤舞梧桐栖落……而战神的居所名为上清境,四季更迭,灵气清纯。 可谓,清绝最为无上天。 陈情由着神侍引路。 踏入殿宇金碧辉煌,弯凤和鸣,赤鸟跟从。两道站立着各司神官,正中间的便是如今的主神帝尧。 正襟危坐,不苟言笑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剑眉凌厉,胸脯阔壮,有一夫敌万难之威风。 陈情从未见过神仙,不禁被这一幕所震撼住,纵使对这一切好奇,她也不敢直面,低着个头颤颤巍巍地跟在神侍身后。 她不懂神域规矩,偷瞥前人笨拙地学着前面之人行首礼,双膝下跪,双手交叠于腰间低头顿首。 “陈情,见过主神陛下。” 一道雄厚有力的声音在她前面响起,“嗯。” “你就是鬼冥川天生仙骨的妖鬼陈情。” 帝尧未叫她起身,她还是跪着。“回陛下,正是。” 帝尧所言的主问,是在“天生仙骨”上,若非她天生仙骨,也轮不到她在此。 主神在此,众神官对她嗤之以鼻就算想说什么,也不敢私交低语。 一位神官走到主神身旁低语,陈情稍稍一瞥,认出他是那个在忘川河畔打架的人。 指不定就是他在背后干了什么。 而她这左右看的样子,自是被他们认为她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下等人。 “抬起头来,让本座瞧瞧。” 陈情虽五官端正却面色蜡黄,纵她原本是个美人胚子,加之有术法掩盖,法力高等自是看出。此刻主神仅是一眼便是看穿了她的伎俩,虽不及神女,胜在清澈秀目,神祖之预,目前对她也算是满意的。 “此后,你便先在上清境住下,待战神归来,再安排你们的事宜。” “陈情,多谢主神陛下。” 就这样,陈情住进了上清境中,也算是平安度过了两月,除了平时里的一些闲言碎语以及“特别”的照顾外,其他也还可以。 逢霞。 在这无聊至极,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人陪她说话,每日自言自语的。还有就是对着仙花仙草絮絮叨叨的,竟就过了两个月。 每日就算是懒得修习,功力也有些渐长。可能与神域灵气有关吧。 陈情一个侧跃坐到树上,摘了树上的果子。 清甜可口,不愧为神域,连棵普通树的果子都这么好吃。 这要是在鬼冥川,千里难寻。 陈情忍不住又多摘了几个。 “——啊” 陈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得失足踩空,只听得“噗通”一声,应声而倒,怀里抱着的果子也随之滚落一地。 她吃痛的扶着腰站了起来。 果子—— 陈情顾不上疼痛,拾起果子放进衣襟里。 “你…你……你竟敢偷吃仙灵果!”来人气呼呼地。 她一脸无辜,眼睛睁得大大的,拿着颗果伸出去给她们两人。“仙子姐姐是说这个吗,这果子可甜了,我这还有,你们要尝尝吗?” 两位仙子相视一顿讽笑,唉,真是个 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气势汹汹。 “你可知,此为仙灵树,这果千年一结,是殿下以自身神力滋养,要赐予上清境众神官的灵果。何足珍贵,被你吃了十几个!” “啊!”陈情瞬间觉得手中的果不甜了,她不过百年修为,这果子竟有干年之灵,吓得扔掉果子,它们就这么水灵灵地又躺地上。“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浣彩仙子看陈情这傻乎乎样,想发作却无言,气无处可发。“算了算了,凝双我们走。” “我一定要告诉静音姐姐。” 别呀,她是真不知道!刚刚夸自己不惹事,事就上门了。她就不该贪这一嘴,她们本就不待见她,唉! 对了,用长生符。 月色入夜,无人来往。在清冷的月色下,陈情站在仙灵树前,指尖捻着张泛黄的符纸,深吸口气,脑海不停记忆咒术。她的灵动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与期待。 她轻声念出古老的咒语:“万灵之意,生死起落,相以长生。”随着咒语的吟唱,符纸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符纸飘落在树干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夜风在低语,树影在轻摇。 陈情的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自然界有其自身的规律,她擅自以符术转换生灵,也未必能改变一切。 陈情知道,若是改变不了,她便难逃一劫。 夜色渐深,陈情依然站在树下,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她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可能到来的奇迹。 心中一直默念:大树阿大树,你行行好,快快长起来吧! 忽然之间。 只见那树灵仿佛真的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一般,在那枝叶之间,星星点点地冒出了一个个小巧的花苞,这些花苞像是被施了魔法,迅速地绽放开来。 洁白如雪的花瓣层层叠叠,花蕊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刹那间满树繁花,美轮美奂。 不多时,花瓣渐渐飘落,在曾经的花蕊之处开始孕育果实,小小的果子一点点变大,圆润饱满起来。 她看到这一幕,不禁欣喜地想:“太好了,长生符还是有用的。” 目光紧紧盯着树上的那颗果树,树上的果实又陆陆续续地长出了几个,那果实鲜嫩欲滴的模样看起来充满了生机。 她松了一口气,暗暗说道。 经过这次,以后再也不贪吃了。这次可真的是差点酿成大祸啊。 大功告成,陈情满意的摸摸树干。 一想,得赶紧走,被人看到她就有嘴说不清,近日还是不宜出门。 月光如练,倾洒在宁静的林地之上。一位身着银色长袍的男子,在斑驳的树影间缓缓行走。 行至刚刚陈情所在之地,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树枝,仿佛在感受着树木的生命力。 然后,他从中取出那张长生符。 男子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长生符,深邃的眼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道身影打断了他。风止林微。 树影婆娑,朦胧之间。他收回手抬眸,问来人:“何时回来的?” “今日。”朝朔压着心中那份好奇,先忙正事。“那你何时回来的,南海的事都解决了?” 他不答反问,“见过帝尧了?” 帝尧如今为神主,神力却不及战神,银烬是真神,帝尧只是仙渡化成神,万年前他只是天神启生的弟子,才与银烬相识。 尽管现在神规约束,其他之神,尊他一声主神。 能直呼主神之名的也就是现在的他。 “嗯,他让你亲自去。”说着将神器鸣元玉交给他。 银烬收起鸣元玉,“知道了。”见朝朔没有想走,欲言又止的,问:“还有事吗?” 朝朔双手抱胸的,懒羊羊地靠在树干,挑着眉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不说说一下,那姑娘的事。” “无话可说。” 见银烬要走,他一个弹起跟上,“别呀,不问你就是了。” 朝朔嘟嘟囔囔,还以为他生气了,“真是,还那么认真,开个玩笑罢。” “无妨。” 无妨个啥。 实际上南海之乱于半月前他已经收服叛军,只是没有传回战报,有另一件事让他起了疑心,去了一趟青丘狐族,问了些事。 四界之内,祸乱多害,一切的指向都在神域里。 离行之前,银烬并不知自己有了个未婚妻,他也是在期间才知道。 父神陨落之际,未曾提起神诏一事。帝尧先斩后奏,他只好顺着他们。 本文原创,不喜勿喷,按一个返回键,去找其他,你我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神魔 第2章 再见 “静音姐姐,你是不知道她把灵果都偷吃了,那可是殿下用神力滋养的。” “那是拉都拉不住。” “什么,她偷吃了!”静音怒目圆睁的。 凝双见势,“是呀,我和浣彩亲眼所见。我们只是说了她一句,她还反斥责我们。”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主神非得要让殿下娶这下等低贱女人!” “凝双。”被静音投去个眼神,凝双也是闭上嘴。 低贱女人!她吗! “冥界之鬼,都是些下等鬼怪,肮脏不堪。若不是神祖降预,殿下才不会同意,都听殿下是被逼的。” 肮脏不堪…说的倒也是实话,但…… “姐姐,冥王究竟有何恩德,泼天的富贵竟能让战神娶小妖鬼?”她们好奇地问。 静音沉默片刻,一脸肃宁,“不该问的不问。” “主神之意,岂能妄言。” “姐姐,我就是为殿下不值,恬不知耻的,妄想爬上殿下之榻。” “待殿下回来,自会处置她。” …… 堵上耳朵吧,免得蝇虫乱窜。 这样的话她也是听了不少的,时辰快到了还得去洗玉池。 等会还要和静音一起去洗玉池,她怕再听下去,见了静音,是真会忍不住的动手。 由于她长期待在鬼冥川,身上有一股腐味。毕竟她是要嫁给战神的人。需每三日到洗玉池泡上一个时辰,以净体内浊气。 时间一长她发现,容颜渐渐变得素白,想来是主神陛下的功劳了。趁战神不在,偷偷给人定下了亲,搬出神祖之意,想让人拒绝都难。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呸,堂堂主神,不得让她变得清纯动人些,怎么也是对不起他。 她倒没什么,就是这神族人当初见了她,如见瘟疫一般,神情尽是嫌弃,鬼在他神地,不得不从了他们。 今日是最后一次来了,陈情笑着和服侍的仙子再见。这些神仙就是这样,心中再厌恶,也要面带笑容的服侍她。 —— 从洗玉池出来,她左右寻不着带她来的静音仙子。 静音仙子是上清境的女仙官,主管掌事,在此也有个千年了,长得倒也漂亮,就是心眼小,也不知道战神是怎么让她管得这上清境。 这门亲事,实在荒堂。 从她来开始在背地是不知说了她多少回,鼓动着一众仙子们怠慢她。 想必此刻不知又在哪骂她。 再恶劣的环境,她都待过,谁叫她肚量大呢,区区这些个小动作对她可没有什么作用。 大概也能猜到人家会为什么讨厌她,无非是她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妖鬼,又占了战神未婚妻的头衔。 而静音应是思慕于战神,想来神域上下,喜欢他的女神仙应当不少,但这与她有何关系。 不知是发生何事,一群人都往一个方向去,陈情耐着性子,等静音回来。 她来回踱步了几圈,看着这四方宫殿,疲惫地坐在石阶上,光照打在她身上,晕和柔美。 手托着脸颊,困意渐渐袭来,眼睛眯成条缝,身体不自觉侧靠在石墙上,然而摇摇晃晃的脑袋撞到墙面,疼痛让她叫了一声,困意顿时消失殆尽。 想来静音仙子是不会出现了。 罢了,只能自己寻找回去的路。 虽然她来到神域已经两个月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上清境中度过,这里规矩繁多,教导她的仙子又严厉,所以她还没有机会逛过神域。 自己瞎转悠了一会,已是忘记来时的路。 从前在鬼冥川好歹还有骨玉带着她,看来以后要找冥王那老头拿些个指息木,不然自己去了哪都不知道。 要好好的摸清路才行,也能方便她跑路。 果然是有话本里描绘的一般,更甚者。 不得不惊叹于这神域的景色,实在是美不胜收。云海霞烟,仙气清泽。宫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与鬼冥川的暗无天日截然不同。 日辉月移,倒也是如凡界一样。 陈情被只青雀仙引入云桥。 她走入了一座云桥,一切的新奇让她欲入深处,走至中间段,忽然之间周遭的气象变了一个模样,星河踏入,云鸟欢愉。 陈**伸手触神云鸟… “你是谁?” 陈情身后突然响起了清脆动人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 步子落空,身子重重垂下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死之时,空中飞来云鸟,稳稳将她接住。 陈情忍不住抚摸它柔软的毛,既害怕又惊喜。 她被放下平地,云鸟叫唤几声,飞入远空,陈情笑了笑,对它道:“谢谢你啦。” 转身回头望去,是位女仙,而且是位很美的女仙。 唇红齿白,面容皎好,如清幽的月光,冷艳惊人,左眼眼尾上有个红色印花胎记,更加风情动人。 难怪神族人总是凌驾于他族气势,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好熟悉的感觉! 陈情未开口,仙子身后的仙侍先开了口,语气并不友好。 “何人在此?见到倾颜神女,为何不跪?” “阿慈,不得无礼。”她让名唤“阿慈”的仙子退后,她却走向陈情。 “怎么样,你没事吧。” 陈情一惊,“是你让云鸟救我的吗?” 她点点头。 “看你样子,非我族人,怎么会在这?”神女连说话都是带着笑,声音也是温温软软。 倾颜,倾颜。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尘如土。 还真是让人为之容颜所倾倒。 听闻主神帝尧与神后凤暄有一女,出生便是仙胎,如今入化神阶,想来便是她了。 她向来不拘礼数,为了少惹事生非,还是用鬼冥之礼,向倾颜致礼。 好在她曾在黑夫子教习过,学了几天鬼文礼数。 缓缓开口“我是陈情,随便怎么叫我都可以。”而后又补了一句“是战神未过门的娘子。” 陈情不了解此人性情如何,将战神之名搬了出来,想来她们不会为难她。 她这心里也是心虚的很,希望战神殿下别介意她拿他名号狐假虎威,就这么一次,下次她不会这么干了。 陈情笑面相迎,蜜语相向“神女姐姐,你好美啊!” 人人都爱听好话,神也不例外,多少真假掺半。 “都说神女是世间绝色,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但愿战神也是如此。” 倾颜被她这个模样可爱到,明明刚才还用战神“威胁”她,现在夸她又自己提起战神。 倾颜示意让阿慈退避。 前段时间,倾颜同海桑娘娘去了蓝沧海,回来时只听说,战神有个鬼族的未婚妻,一直未去拜访。 真没有想到,他也会定亲。不,是会答应定亲。 后来想想,恐是父神的手笔。 倾颜浅浅笑着,故作惊奇。“哦,原来是战神殿下未过门的娘子。” “为何会这么说?”倾颜问的是后一句。 但愿战神也是如此? 陈情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道:“世间不是都传言,战神一口可吞下百人,丑陋不堪,不然他这么会带着个面具,是不敢见人。” “哦,不过你放心我长得也不好看,跟他倒是相配,是绝对不会嫌弃他的。” 陈情拍着胸脯跟倾颜保证, 倾颜嗤笑一声,是真觉得她可爱,“嗯,我相信你,你还真是可爱。” 陈情只得几声嘿嘿,没在和她拐弯谈天阔地,直言问她。 “神女姐姐,可否请神女姐姐帮个忙?” “嗯?” “我认不得回上清境的路”颇有些羞涩。 “哦,竟是迷路啦!”倾颜神情戏谑,棽棽笑意。陈情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地不怀好意。 忽尔,倾颜转回头勾唇笑道:“战神殿下,你可是听到啦,你的小娘子迷路了,是不是要将她带回家啊!” 陈情瞬间瞳孔震惊。 什么?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是在南海收复河蛟一族吗?怎么会在这碰到了! 不会吧! 顺着倾颜的目光看去,在云桥另一头的男子身穿一袭红白绸衣,马尾高束,留海没有没过他那双明亮的眼眸,没有杀神感,倒有与不一样的温润。 既矛盾又平和。 他就是战神吗! 此前传言战神一直以银翅鬼怪面具掩容,她还曾好奇为何,今日一见难怪啊! 陈情也是见过不少美男子,却无人像他一样,偏生还是一副少年郎。 话本里写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就是他。 “他是战神?”虽然是疑问但在她心里已是个肯定答案,偏偏就不死心问出了口。 “你觉得他不像是吗?” 得到倾颜的肯定,真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等等,他刚刚不会都听到了吧! 与他四目相对。 可不知为何在看清他的脸后,她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 震惊之余,脑海中有些莫名的场景,与之重叠交映,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陈情尽力压着这一痛感,却怎么挡也挡不住,她痛疼的握住脑袋,如同坠入暗水,感觉自己的大脑无比沉重,胸口也仿佛被压住了一颗大石头,沉闷无比,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倾颜被她这反应所吓。 “我……” 朦胧的场景,悽惨声回荡,血色漫延长阶… 第3章 合灵 天边云卷云舒,潺潺流水声,满池的红莲争艳竞开,袅袅水雾如云似烟。 屋内玉床上,少女静躺着,面色苍白,眉头微皱,似是噩梦缠身。 站立于身旁的男子,施法将神力注入了她的额间,少女才舒展眉头。 银烬看着躺在玉床上的陈情,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他召出了魇兽,魇兽对他摇摇尾,不停蹭向他,银烬低下摸了摸它的脑袋。“乖,你先在这看着,等她醒后再走。” 没一会化身一道光消失于屋内。 重明神殿。 虽然神器鸣元玉已寻回,但近日忘川河畔的封印还是逐日减弱,河蛟一族是因被魔气侵蚀才会发起动乱,虽已平乱也不得不防。 而蚩族又狼子野心欲挑起战争。在不周山,南翎城,芜梦等仙城,霸道强势带兵入城。 帝饶自是不愿挑起战争,“众神官,可有良策?” 几个神君说了自个想法,帝饶没有一个是满意的。 战神这才款款而来,他来迟了帝饶也未有怪罪之意。 “战神,你说说看。” 在一旁的银烬,站了出来“如真危及世间,那便战。” 朝退后,帝饶留下了银烬。 “此事你怎么想。”帝饶可不相信他会如此草率出兵。 银烬将自己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蚩族原本是不会主动挑事,我昨日查了被伤的神兵,跟河蛟族一样邪气入体,所以……” “你是怀疑魔神欲意冲破封印。” 他点点头。 “吾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等。”帝饶又将他叫住。 现已非公堂,帝饶犹豫再三,还是将此事道出:“你会不会怪吾,自作主张。” 帝饶指的是陈情一事。 所谓神预,不过是借口。 他还是神情平静,看不出有何波澜,“不会。” 帝饶没了主神威颜,全然是长辈口吻,“你呀!这么多年了也该找个伴了,可别杖着这脸多年轻,荒废了大好年纪等老了看谁还要你。” “嗯。” 银烬懒得应付于此,没和他多聊,找了个借口离去。 银烬没回上清境,而是去神元台。 神元台是十二神神祗,是神明专门的议台。若有十日他九日皆在此。 神的一生漫长,皆是为守护众生。 也有如帝饶寻得志同道合的道侣,他为他恭贺,可他现在无心于此。若非是另有目的,他定是不会无缘无故娶妻,也不愿耽误人家姑娘。 魔族沉寂已久,无论此次的蚩族之乱是否与魔族有关。 他要亲自去一趟忘川。 星辉异动,怕是忘川河畔的封印又减弱。 魔域封墟。 银烬伸手探查,果真如此。有心之人在忘川撕开了个口,放出了魔气。 “战戟之印,神昭玉简,封。” 银烬将封印修补加强。 “出来吧!” 手一挥迅速戴上面具,他对着藏于假山之人道。 “下君,拜见战神殿下。不知战神殿下至,有失远迎!” 冥王解释,“方才见殿下修补结界,下君不敢打扰而藏于身后,还望殿下莫怪。” “无妨。” 说着银烬走了过去,在冥王身后停下。 “本尊有一事,还请冥王帮忙。” “殿下但说无妨。只要是下君能做的一定会为您办到。” —— 风扬起,漫天繁花落地。几片花瓣飘入窗台,落在灯盏之上,烧出一片青光。 守在陈情身旁的魇兽嗷嗷叫着,似乎是感觉到这一不寻常。 床上之人还是没有要醒来的现象,魇兽垂下耳朵,慵懒地趴在地上。 她好像大梦一场,陈情醒来已是十日后的事了。不知为何她竟睡了这么久,无数个疑问在她心头。 没等她理清她为何会莫名其妙晕倒,一件大无语的谣言在这神域中传开来。 当日她晕倒之事,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下界小妖鬼因贪恋战神美色被帅晕十几日。 ——垂涎战神美色之久,设计入神域。 真是,无语至极!荒唐至极!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本事这么大。 心存的那一点感动,不存也罢。 整得她这几日都被上清境的仙仆们议论纷纷,尤其是那静音仙子,见到她总是在笑,这种笑是嘲笑。 怕是她这名声都是因为静音,早已传遍整个神域。不就是占了个战神未婚妻的头衔,谁稀罕啊。 要不是主神跟冥王那俩老头,让她必须来神域,打死都不会来的。 陈情一只手,指尖敲着桌,另一只手撑着脸颊,撇着嘴向上扬,吹动额间几缕碎发。越想起越生气。 早知道她就不费那灵力,白白给了仙灵树,应该多吃几个。 陈情两日来一直闭门不出,连倾颜来了她都不去见,她来神域可不是认识朋友。 倾颜虽总是一副笑脸,可陈情觉得那样的她,就不是真正的倾颜。 - 等完成冥王交代的事,陈情便可回去找骨玉。 从教习司回来时,路过了一重楼,大概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神域的书楼,名为无海。听闻收藏了许多的秘录异文,或许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补魂一事迫在眉睫。 纵使没有她都要去一趟。只是要进过无海楼,需要羽令或洒扫的仙仆方可进去。 至今陈情仍然是鬼族穿着打扮,她这个样子,想要装成仙仆是不行的,幻颜丹容易被发现,不能用它。 上清境中有羽令的仙仆没有几人,战神自她晕的那日后,又没个人影。 若他在,陈情自是大大方方去找他拿。思虑良久,难不成要偷!可谁会得到羽令呢? “静音姐姐,好羡慕你呀,这羽令可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 还真是巧啊。 闻声陈情望去。是几个小仙子在巴结静音。“这有什么的呀,你们好好努力也是可以的。” 静音闻言,眉眼不自觉神气几分。“我们哪能啊,还得是静音姐姐,才能让战神殿下高看。这上清境中,也就姐姐能在殿下身边服侍,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这说不定以后啊……” 静音一脸享受,又厉声着。“可别这么说,这种事私下我们说说罢了,可不能被别人听去。” “是我们错了,姐姐勿怪。” “罢了罢了,去干活吧!” 啧啧啧啧啧!还真是给根杆子,就能使劲往上爬。 等等,静音竟然有羽令!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 日后,陈情站在静音屋前,双手捧着玉盏,扬一个笑脸问,“静音姐姐,可在?” 静音闻言,起身去开门,见到是陈情,疑惑不已。 没等静音话语,陈情已然进了屋内,放下手中的玉盏,十分惊奇道:“哇!姐姐,你的屋子也太漂亮了吧!看看这鲛云纱,绮罗柱。” 说好话,谁不会。 又转忙别一边:“姐姐,这可是御良笔!我之前都在话本上见到过,没想到竟然能亲眼所见,太感谢你了。” “也就只有姐姐这才这么漂亮的东西!” 陈情一副没见过一般,静音看着她这般痴傻,心里得意洋洋,纵使与战神有婚约又如何。 心中在讨厌,还是假模假式问:“情姑娘,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哦哦,对啦,今夜来找姐姐,是想谢谢姐姐,想我来了这神域这么久了,都是姐姐在照顾我,来日呀,我真正嫁入上清境,还需姐姐多多帮衬。” 陈情特定加重了“嫁”字的读音。静音气得牙痒痒的,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勉强的挤出笑脸。 陈情就是想看她想骂又骂不了的样子。 “姐姐,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这是拂音神君赠予我的玉盏,我也不知道如何用,就送给姐姐你吧!” 从陈情刚进来她就注意到陈情手中的玉盏,这可是一等一的灵器,拂音楼的仙器,可是能助于人提升修为的。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也好如此珍贵的灵器给她,无异于浪费,她就收下吧。 静音一门心思都在这玉盏之上。 “那姐姐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待陈情走后,静音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宝物,她将玉盏捧起细细端详着。 只见玉盏绕出一缕香气,便晕了过去。陈情从门外走进来。 不费吹灰之力,陈情拿到了羽令,而后给静音下了嗜睡咒。 就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刻不容缓,陈情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她已经摸清路况,无海楼是没有守卫巡视的,只需羽令认证便可进去。 不得不说,无海楼不愧有吸纳四海之说,在宇神的空间术法的庇护之下,可谓是令人目不暇接,空间之大。 奈何她不敢开天灯,只能靠火符见光。时间不等人,需得赶紧找到自己想要的。奈何此地太大犹如大海捞针。 她一人就算找个三天三夜也寻不得。 “三英有灵,影迷显现,寻。”陈情念出寻明诀,希望可以帮助到自己。 手中的符环化为无数流萤寻觅而去。指北为南,指东为西,西南方位,终于找到了。 陈情伸手过去,却被弹了回来。竟然还有法障!一股仙力正冲她体内去,心微微颤。自从接触神域她身上的毒反应越来越大。 陈情发觉不对劲,头偏侧抬眸望去,有人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人强大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陈情可不怕,实话实说有什么可怕。既然来都来了,她要验证一件事。 “没什么,就是找找补魂之法。” “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可以通行的令牌。” 陈情真诚的笑道:“战神殿下,我当然是偷的啦,不然我怎么会进来呢!” 一副理所应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银烬从她身后书架走出来,挥挥手四周的灯盏都通亮起来。 怎么又戴起了面具?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超群卓然,一个粗鄙不堪。 两个极致之人同在一处,可看不出是未婚夫妇。 银烬本是去寻风神的,路过无海楼,有符灵之力,这才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她,更没想到她竟自己承认,过于真诚天然,让他无言以对。 “你怎么知道是我?” 经过上次突然的心悸,她隐隐有些怀疑,而刚才心口亦是暗暗疼痛。 或许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又或许…陈情不敢再想下去。 看着战神这冷冰冰的模样,真是白长这一张脸。 难不成,戴上面具就变不一样了? 传闻果然不能全信。她忍着疼感,故作轻松道:“当然是——感觉……”话音未完,她忍不住捂着胸口,身体不觉软了下来。 银烬察觉不对,在她要向后倒时,大手一挥扶上她的腰部,没想到她平时看着壮,却是如此瘦小。 上前施法稳住她的心神“跟我念。” 陈情无力,靠着银烬的神力维持,微微开口跟着他念。 “四方有息,四季通灵,纯思正法,无边无延。” 一股暖流注入她体内,双方灵力合在一起。 银烬集来四季之感,春风、夏鸣、秋浮、冬归,这才让她缓缓稳下痛感。 “你是真的战神吗?怎么感觉和我所听到的不一样…”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受伤了,还不忘问有的没的。 她碰上的是花神设下的四季毒,无海楼皆无神将看守,但有上神设下的法障,于仙而言若非有手持羽令人不得进入。 法障分有三级,她中的正是三级法障的伤,不禁让人怀疑她到底在找什么。 陈情睁眼时已不在无海楼。 浮云归晚,落日泛声。 这样的美景她也曾见过,现在已是物是人非。 “就你这点灵力,还敢来无海楼。羽令没收,以后不要偷偷摸摸的去,无海楼的仙法恐会伤了你。你可以找我。”银烬坐在案前,见她醒来停下手中玉笔道。 他这是在怪她偷东西!还乱跑! 陈情气笑着,呵呵,反驳道:“那也得找到您啊!” 想着她带着点哭腔,一副委屈模样“战神殿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鬼修,我灵力低微。可莫名其妙的与您有婚约,这短短三月我就被神域众人骂得体无完肤,我自幼便身受霉毒之害,冥王说了让我习得补魂术,便可无虞。我这是想赶快修习补魂之法,健健康康的活着。” “待与您成亲后,我不过千年光阴,还怎么与您相知相守。难道我真这么惹人嫌吗?凭什么都欺负我,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呜呜呜!字字句句皆真真切切。 银烬微微抬眸,伸出的手无处安放,最终落在她头上。 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以后每隔三日,我来给你授习仙法,这样可助你习得仙身。也便日后修习补魂术。” 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她:“命不想要的话,可以去沉兽谷。” 沉兽谷是什么地方,她还是知道的,凶兽关押之地,是与鬼冥川的恶鬼狱相媲美之地,饿孚遍地。 看着银烬离去,她真恨不得给他几拳,还威胁她。 看似温润如玉,内心腹黑无比。 几日未见静音,陈情打听才知静音被战神处罚,令她去沉兽谷做洒扫仙仆,好好的在那历练历练。 真是忍不住想给他比个大拇指。 战神,还真是铁面无私啊。接下来的日子,少了静音在,没有领头不少人对她倒毕恭毕敬的。 没有静音,接下来的日子应该能清静不少。战神殿下果真说到做到,每三日都在寄枫亭等她,虽然也有那么些些用,但她就是觉得他这仙术教得有些无聊。 每次都是打坐吐息,说是让她静思修身,陈情耐不住性子,悄摸摸地抬眼。 天边一片霞光,风悄悄地绕过发间,他的墨发微微一动,顺风而行。 银烬依旧保持着坐姿,挺直身板,似画中仙。 他是怎么能做到这样的! “你若是觉得无聊,我可以换个方式。” “啊!” 他抬起眼眸正看着她,陈情总感觉她干了什么事都能被他抓包一样。 听到他说起,她的眼睛瞬间雪亮,“真的吗?” “我就说嘛,打坐这么无聊的您肯定也不想干……” “去沉兽谷十天半月,练什么都能练成。” 呵呵,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收回她刚才的话。 “哼,打坐就打坐,我现在就坐一个时辰。”小脸气鼓鼓的,一副不坐一个时辰不起来的模样。 他就地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由她去。 “仔细听声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风归于行,行落无声。 - “见过母神。”倾颜走到位穿着金缕华服的女子前,标准的笑容对她,微微欠身。 神后细细端详着香料,这才停下手中调香的动作,身旁侍女递方帕子给她擦手,整个人散发着雍荣华贵的气息。 “你见过鬼族少女。”不是疑问是肯定。 倾颜实话实说,“女儿那日路过,见了一面。” “听说她见了战神,晕了!还真是新鲜。” “她才刚刚醒,似乎是有病症在身。” “哦,改日你再替我去看看。” 神后站起身,拉着她的手。“——等等,倾颜,记住你是神族公主,别自降了身份,这一点阿姝做得比你好。” “是,女儿瑾尊母神教会。” “女儿还要去教习司,就不打扰母神了。”倾颜搭在腰上的手,紧紧地握着。 又是凤羽姝,她是不是做什么在母神眼里都不如她。 - 有了战神的命令,她现在可以自由进入无海楼,只是她终是外人,只开放了她所需要的古籍区域。 一连几日,陈情努力将其阅完,也没有找出个什么。 虽然没有拿到想要的,但是她现在可以肯定她心口缺失之事与战神有关,不然每次见他为什么都心痛不已。 如若那日真是他在忘川河畔,她当日之事他定是知晓一二。 冥王为什么单单让她来神域,她可不信自己是什么仙骨清奇,慧根出众。 一听就是框人的。 不,她是鬼可不是人。 都是骗鬼的。 第4章 试探 再过一个月,是神后七万岁的诞辰礼。 神族向来注重血统高贵,怕是她一个鬼族人定被拿来讥讽一番,还连带着嘲笑于战神。 战神此人看似冰冷,却是温玉君子。又救过她两次,想着不如趁此回一趟鬼冥川,省得他眼不见心不烦。 正思索着,倾颜已走到她身旁:“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先前她装不知倾颜是主神帝饶与神后凤暄之女。 她自然要和倾颜套近乎,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她发现倾颜不过就是个孤单的孩子单纯得要命。虽然有父母疼爱,高贵的身份,却无一朋友,经常和战神,火神等走近些。 陈情心不在焉随口扯了个谎“没什么,就想家了。” 之前来看她时,她不愿见人,可能是受其影响。 倾颜知道陈情一个人来神域,肯定会孤单单,想着让她开心些“走,我们去沉璧涯。” 可神女究竟是太单纯了还是装的,连谎话都听不出,一心只为她能快乐些。 陈情不明所以下,就被倾颜带到沉璧涯。 沉璧涯在神域西南外,之下是一片青翠的壮阔山川,淡墨皆宜,烈日瀚空,当有:‘浮光跃金,静影沉壁’的雅称。 难得她一片赤诚之心。 倾颜跟她讲了许多事,古时的战役,神族之源……大多都是她听过的故事,但是听久了,话里话外都含着试探之意。 她还真不适合做这事。 “我听闻鬼冥川就是在这一片翠山之中,希望你可寻得归乡之感。” 有意思,陈情索性就顺着倾颜的话下去,面无喜色。 “鬼冥川可没这那么美,四周塌陷,暗无天日,百鬼出没,离恶鬼狱越近越清晰听到鬼泣声,恶鬼撕厉,不得安宁,我可不想再回那去。” 陈情是一脸平静的,倾颜却面露出些许难色。不知是尴尬,还是害怕。 陈情打破尴尬,笑着开口:“走吧,回去了。” 回来半途中,她总感觉后边有人跟着,陈情悄悄慢下脚步。 突然一股力将她拉走,她佯装害怕的大喊,倾颜回头一看,立即跟了过来。 她被滕条捆起来在树上,她越动滕条越是收紧。 太巧了吧,捉得这么准。 “救命啊!救救我!有人吗?” 她喊得有些累了,口干舌燥的。 “芷老,快放开她。” “她是战神的未婚妻,鬼女陈情,不是坏人。” 终于舍得来了,这才将陈情放下来。 “你怎么样了?”倾颜扶着她问。 陈情咳了两声,“没事。”睨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痕,不着痕迹遮住。 “它是什么人,为何会捉我来此。” 倾颜向她解释,“他是这一方的树主,唤他芷老,可能是因为你是鬼族,气息与魔族相近,误认了。” 这个借口挺烂的。 “原来如此。” 陈情上前一步,双手交合,拜向他。“今日芷老误认了人,在此陈情起誓日后定要好好修炼,早日成仙,方能配得上战神殿下。” 她这么说,他们都应该满意了吧。 只是她有些看不清这位神女,想想也是堂堂帝饶之女怎么可能如此单纯,既然要装那就装着,看看谁熬得过谁。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漂亮的女人最能骗人。 前些日同倾颜出门,她悄悄地探了方位,大概了解了一番。今日倾颜又来寻她出去玩,之前战神在她不好出门,正好有这一借口。 路途中,有人来寻倾颜回去,像是急事。倾颜让她自己回去,可陈情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神海广阔,移形换影。 之前她就感应到噬魂珠在些处出现过,前方是三千桃林花神司漫的居所了,她需隐去踪迹,被发现可就麻烦。 陈情服下备好的幻颜丹,换了容颜及身形一身黑衣。 “三英有灵,影迷显现,寻。”借着镇魂灯寻着噬魂珠气息而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么美的地方,她都不忍心破坏了。 果然在这。 没想到竟在灵泉下,“化血而引,魂归。” 伴着黑气的血色珠子从灵泉现出,轻落在她手中。 瞬间灵泉干枯,四身灵气皆被吸食。 这就是噬魂珠! 噬魂珠是魔族之物,专噬灵魄化为邪魂,用此物者失心失魂,唯有当初的魔神才可掌控。 单单收于乾坤袋,自己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吸走。若非有镇魂灯,不出一个时辰就竭力而亡。 她也不明白那人为何让她寻此邪物。 “何人在此?” 以传音而来,陈情隔空受了此人一掌。 司漫察觉灵泉有异,赶忙过来,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一个背影。 司漫探查灵泉,有一丝魔气,神情有些不安。 陈情受了司漫一掌,神之一掌震其五脉,已无力将噬魂珠送出去,现在必须要回到上清境,此事已惊动神族,不能再让他们发现她。 待她平息内乱,按原路返回,不想倒走岔路。 “把这些都送去神后的寝殿。” “是。” 领头那人是个女子,十几个魁梧的男人听命于她。看衣饰是凤族中人,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 神后神诞将至,各方人士皆来贺礼,可现在凤族人却偷偷的搬什么东西来,怕是有事要出。 她可不想惹上事,还是早些走为上策。 “咯吱!” “谁在哪!” 真是脚比脑笨。 不过倒也不失为一个计划。 - 银烬身形颀长负手立于云峰之巅俯瞰而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如今蚩族之事未得解决,神域又有魔族存在。 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灼天是银烬手下将士,跟随于其身旁,收到主神传令立即来找银烬。 “殿下,主神传令,噬魂珠被盗。” 诸神齐聚神元台。 花神跪于前“主神,司漫看护不利,请责罚。” 银烬先一步开口,“罚是要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噬魂珠,并找到潜藏在神域的魔族。” “而今魔族欲突破封印,蚩族之乱,噬魂珠被盗,一定存在关联,我们都不想再让六万年前的事在重蹈覆辙。”火神寒阳附议。 “吾等必护三域四界太平。” 众神齐议,设下计策。 银烬知道陈情失踪已是三日后。 - 那日陈情被凤族人抓住,将她带来了小山洞中。 双手双脚被拷上铁链,每日几十鞭打在她身上,好不容易修来的肉身又被打得血迹斑斑,她最厌恶的便是血了,令其犯呕。 不好的记忆,在脑海里慢慢苏醒。 这里不只她一个人,至少有三十人数左右,关在不同地方。 每日受刑皆不同,这些人受尽折磨。 为首的那女人,他们叫她“公主”,什么狗屁公主,不过是披着凤凰毛的山鸡。 “还是没说吗!”女人闭着眼,单手撑着头假寐。 长得倒是美艳,生得一副蛇蝎心肠。 魁梧的男人大气不敢出,生怕凤羽晗将他杀了。 “废物。” 她挥手示意,两个男人上前将那个男人拉下来,他的嘴里不停喊着“饶命!” 随之求饶声戛然而止。 本想逃过花神追击,故意被他们抓住,没想到却是进了一个‘狼窝’。 凤族公主!有意思,究竟是谁让她们如此大动干戈?她有些好奇。 陈情试图挣开铁链,不断发出声响,骂着故意激怒她:“凤族一个神族,竟在背地里干这龌龊事,这就是神族吗?欺辱他族?主神与神后知道吗!” “你是谁?敢威胁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滥用私刑,抓了这么多人,你最好别放了我,不要让我逃走,不然你会后悔的。”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有威胁有正经有真实。 “是吗?我还真想知道我到底后不后悔。来人解开她的铁链,人跑了唯你们是问。” “给她多舒服几下。” 她还真的不怕,倒要看这人能翻出个天来,但很快凤羽晗就会后悔。 陈情被拖进一个房里,她数了数人还挺多的啊。 那日被抓来时,她还特意做了记号。都已经四日过去,就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多亏噬魂珠在身上,将原来那掌伤吸摄已经清除无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迟早会被折磨死的。 入夜,洞中那一亮光淡去,月色是遮不住罪恶反而肆无忌惮。 魁梧的男人将他们都带走,一起关在大牢中,他们便离开。 “姑娘,跟我来。”一个孱弱的声音叫住她。 此人皮肤黝黑,面如土色,身形高大却十分瘦弱。多半是被抓来受许多苦,吃食又不好营养不良。 陈情虽有疑还是跟着他。 男人介绍说,他叫岚,是云梦泽水族人,被凤族抓来奴役。这个时辰,要替他们寻暗河,抓来的人大多是水族,她应该是被误抓的。 猜得还真是不准,她是故意的。 几天相处下来,见岚还挺老实,但直觉告诉她,他不简单。 她可没心情关心他人,每个人都有秘密,何必深究。 世人常言,相逢即是缘。 “给你。”说着将自己的吃食扔到他怀里。 岚一脸惊呀,问:“你不吃吗?” “我不用。” 鬼族可不靠吃这些东西来维持生命。 他不语,默默收下了。 这鬼地方仙人根本用不了仙术,难怪他们出不去。 大概了解这的地形如何,她打算明日动手。 “你可以救救我们吗?” 陈情侧躺着,一个细小的声音在问。 她坐了起来,看着他们老弱病残的,眼神迷离,漫不经心开口,“救了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况且,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敢让我救你,再者我也出不去啊!不然我为什么还在这?” “姑娘,我知道你可以的。” 陈情拗不过他,再说下去,真谁也走不了了。 “很晚了,睡觉了。” “姑娘,此乃我族信物,若能出去,今后有任何事,你大可凭此信物来寻我。” 岚将一枚小的白玉碧纹玉佩放在她身边。 一早她便躲着他们,故意惹火看守的人,让他将她带到最暗处去。 好不容易能独处,机会只有这一次。 “怨灵化身,召鬼为己,碎。” “啊……鬼,鬼……” 她可没说自己是人。 有人已经发现她,估计很快就带人来,要赶紧走。 幸好山洞中有遗骸,怨气重重才能让她有可用之物逃出来。 既然收了人家的玉佩,就顺个手吧!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是顺手扔了个水符,漫了山洞,凤族公主抓来的大多都是水族人,但愿他们可以利用水逃出去。 先前银烬教过她传音术,她不敢露马脚一直装不会,现在这个时机正好。 陈情念着口诀,声音渐小气息微弱。“银烬,我被人抓了,不知道在哪里,求求你救救我。” 这种戏码她最熟了,等人来找她就好。 噬魂珠她不能带回去,只能将其藏于此,再做打算。 “人都跑啦!” 女人一身红衣烈如火,漫不经心的样子。越是平静,往往越可怕。 “跑…跑啦……”男人战战兢兢答。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了,若坏了我的大计,杀你千百次都不够。赶紧派人去抓回水族那些人,还有去把那封了,做得干净点。” 男人不敢看女人,只见她勾出一抹邪笑瘆人得很。 “是……是,小的这就去!” - 知道陈情失踪,第一时间他让灼天,柌昂带亲兵去寻她。 无论是谁,一旦有了在意的人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纵使他仍像往常一般无二,但眼神骗不了人。 灼天,柌昂到时,陈情躺在若水河边,身上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嘴里不停说着凤族二字。 她自然是要引他们去找凤族,而她当好那个天真无知的战神未婚妻就好。 躺了一天真是舒服,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咦,怎么回事? 她的伤都好啦,就连之前的旧疾都好啦。心口缺失的地方也好了,探查一番过后,识海全开,灵力充沛,无疑是达了地仙化境。 按理来她一个鬼修想成仙,是要历雷劫重塑仙身,不修个千年怕是难以受雷劫成仙。一觉睡醒,竟已是半仙之身。 被人带回来时,她是有知觉的。战神可不会这么好心,迄今为止他可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这是为什么? 噬魂珠?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噬魂珠,看来真的要回一趟鬼冥川才行。 神域近来多起祸事,又逢神后诞辰,怕是没那么轻易离开,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想想办法。 “醒了,可有不适。” 真是不能瞎念叨,看见来人,陈情赶忙向他行礼:“多谢战神殿下又一次救命之恩。” 银烬走近她,伸手轻碰她的额头。陈情下意识往后退,抿了抿嘴没去看他。 银烬收回留在空中尴尬的手,口吻迟疑:“无事就好。” 他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道:“你怎么会到玉山去!” 原来那竟是玉山,怪不得会碰上凤族。 现在他靠近她,她也不会再有心痛之症,真的好了吗。 这语气可不像是关心,更像试探。 陈情双眼湿红,眼眶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 “倾颜姐姐将我带去散心赏景,她路遇事发先回来了。我和倾颜姐姐分开后,迷了路就被他们抓到一个山洞里去,给他们找什么来着,我不肯就被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见他们搬运什么东西。 在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到凤羽晗三字,趁他们不注意,我就给你传音,然后我就晕了,醒来我就看到灼天柌昂在我身旁。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情不想知道凤族有什么秘事,她能做的就是告诉他凤族有事瞒着他们。 他半信半疑,道:“此地既有符灵之力,又有鬼灵之力……”银烬顿了顿声,看向她。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陈情睁大眼睛,眼角微红噙着泪水打转很是无辜与不解。 看着她这样,怕是什么都问不出。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的这个未婚妻没那么简单,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当不知道。 “下次别再受伤。” …… 什么意思? 第5章 温柔 银烬坐在桃树下,倒了两杯清茶。 “饮茶有何意思,不如去夜茧逛逛。”来人一身杏黄底团花锦衣,赤金发冠,腰间系着羊脂龙纹白玉佩,好生富贵。 此人便是火神寒阳。 为人亲和喜闹,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如何。”银烬放下手中茶杯缓缓丢出两个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寒阳坐在他对面,一口将茶水饮尽。 “那你可以走了。”这声调冷极了。 “喂,银烬你要不要这么无情。都说战神温润如玉,我看也不尽然。”小声嘟囔:“也不知道你成婚之后,也会不会这样。” 银烬微微斜视他,神情凌厉。 得,惹不起,惹不起。 寒阳正经道:“那你打算如何?总不能让人姑娘就一直这样,听闻前些日子她被抓去了。凤族如今在神域权力之大,得神后护着,终究有些难办。” “过几日,神后诞辰不是到了吗。”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他就知道堂堂战神可不是吃素的。 林中惊声乍起,二人起身而去。 “今缘仙子,接着。”说着陈情朝今缘仙子扔下仙桃。 “哎呦,姑奶奶,你就消停点,被月神知道我在这不务正业,非饶不了我。” 今缘仙子是月神座下的星使,今日奉命来上清境送归昭星鉴,却被陈情拦截陪她摘桃子,月神是出了名的严厉,若被她知晓,这个月的假怕是放不了。 也是造孽,认识了这么个妙人。 “呦,今缘仙子也在啊!”寒阳刚想调戏一番。 “啊——小心!” 寒阳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的被仙桃所砸中脸,正中央的那种。 还不止一个,接连几个砸向他。 林中灵鸟四散,风扬起片片桃花。纵是再美的景,此刻怕是无心欣赏。 寒阳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脸,今缘在身旁帮拿颜容膏涂抹。 砸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陈情躲在银烬身后,探出个脑袋出来,向寒阳道歉。 “你这小娘子,第一次见面就给我这么特别的见面礼。我说你力气也太大了吧,幸好我皮实。”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火神殿下,英姿不凡怎么会因几个仙桃就生气呢。”陈情颤颤笑道。 “那是自然。”寒阳上下打量着陈情,质问:“你怎么也不换件衣裙,还是说银烬对你不好,克扣你!” “银烬,你也真是的,对自己妻子怎么这么不上心,小心跟人跑啦!” 神预虽假,火神忍不住的逗逗他们,于她而言,真相过于残忍。 银烬上下看了她一眼。 这火神不说话,没人当他不存在。 这两天,她特意躲着银烬,生怕碰到他。不会说话就别说,两三句不离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要成亲的。 陈情到神域以来一直保持着的是鬼冥川的衣饰,女相男装,头发仅用一支木簪挽起。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舒服又自在。 “我又不是神族,为何要穿神族衣裳。再说,都是些外物,有穿就不错了。何必山鸡披上凤毛,说自己是凤凰。” 还真是直言不讳。 今缘在一旁吓得一身冷汗,战神可是主神义弟,虽说陈情与之非亲非故,神后可是凤族出身。 他们跟倾颜神女关系又好,战神火神与凤族沾亲带故的。实在是太佩服这个小姑娘,感谢她的无知。 本想拐着弯的骂他,可惜算错了,人家根本不为所动。 “哈哈哈哈哈,银烬你的小娘子,可比你有趣多了。” 呵呵呵,她就笑笑。 银烬可不想搭腔,大步走去又转身停下:“还不走。” 这话是对她说的。 哦,哦,哦。 银烬回到她身旁,蓦然间牵起陈情的手。 是有温度的。 “今缘仙子,下次再找你玩。”陈情慌忙朝她挥挥手,掩饰紧张。 今缘笑笑不说话。 “火神殿下也是,改日我登门拜访道歉!” - 阴蚀地。 鬼魅成群,黑气横生。 一缕神丝飘然而过,一位身穿黑袍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墨色凤翎落在掌中,激动呼喊:“终于找到了。” 邪笑声响彻洞府。 身着暗紫长袍,头上戴着衣帽的女子,款款走来,虽长袍宽大,却不难看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 在他面前停下,抬手将衣帽掀起,眼波流转,长长的睫毛微颤抖动,红润的唇娇艳欲滴。 “黎夭,恭喜主人!” - 陈情跟着银烬来到一座神宫前。 裳仙宫。 这里的仙子,衣饰鲜亮,跟其他神宫的仙人很是不同,各忙各的,见到银烬也就点点头。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拜见战神殿下。” 言语的是个貌美的仙子,木槿云蝶长衫仪态端正,也是个山眉水眼,冰清玉洁的美人。 “织云神司,给她找几件合身衣裳。”银烬看着假装左顾右盼的陈情对织云道。 织云顺着望去:“这位是?” “哦,我是陈情。”见到提到自己,笑着向织云介绍,在美人面前怎可以冷待之。 看着就觉得织云可比他人好相处多了,忍不住想与之说话,偏偏就被某人盯着。 “原来是战神妻。” “啊,不是……也是……” 银烬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是,你叫我阿情吧!” “礼数不可乱,但你还未入门,那小仙便唤你情姑娘!” “也可以!反正他们都这么叫我。” 陈情盯着银烬示意,怎么说? 织云看着他们笑了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姑娘跟我来。” 陈情看出他的意图,婉拒着,“殿下,不用了吧,我这挺好的啊!” 银烬完全不理会陈情的不愿表情,径自说道:“有劳。” “唉,你……” 就这样被裳仙宫的仙子“收拾”一番。 陈情一身天水碧的杭绸月华裙,头发披散而下,那支木簪还是别在她的脑后,光晕照在她身上,更具美感。 螓首蛾眉,月中聚雪。 亭亭而立的在他眼前。 织云也是见过不少美人,但陈情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她是不会看错人的。 “美人之美,在形亦在骨。情姑娘两者兼有,战神,您的眼光很好。”说着织云退避下去,殿内仅二人。 银烬向前靠近她,吓着她缩着身子往后,她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有一丝淡淡的香,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鼻梁高挺,双眸似寒星却多了份温柔,脸废线条分明,丰神俊朗,还真是个妖孽。 “别动。”他的手扶上了陈情的头,将木簪别好。 “好啦!” 现在装死是陈情最好的选择。 陈情给的直白“我不喜欢,不习惯。” “那就换下来。” 陈情不解,刚才还千方百计让她穿上。倒也不是跟他过不去,就是喜欢不起来。 “美人之美,在形亦在骨。我只是觉得碧色很适合你,穿着该是很好看。你若不喜欢,我自是不会强迫你。 何况你本身就很好。” 这算是在向她解释吗!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女子欢喜他,传言不假,是她有眼不识。 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言其君子,温其如玉。 第6章 入局 金翅齐飞,彩鸾神鸣。 神后诞礼至,众神仙前来道喜,重明神宫一时热闹不已。 殿堂金碧辉煌,精细致美,用气派二字不足以形容。 仙子响乐奏舞,飞天神彩。 陈情坐在殿厅的最角落里,看着众神仙相互攀谈,实在是无聊,早知就不该答应银烬来此宴席。 奇怪,竟无一神来贺礼。 “羽姝公主来了。” 随着众仙家的嘘唏声,身着绛红色长衫的女子,莲步轻移从殿门来,面容妩媚动人惊鸿艳影。 陈情单手托腮,望着美人不禁感叹:“神族女子个个生得都漂亮,但与倾颜比还是差了点。” “仙友,可别被他人听去。”在她身旁的仙友提醒道。 “为何。”陈情好奇问。 仙友解释道:“羽姝公主是凤族这一辈唯一纯正的凤凰血脉,亦是下个神后人选。倾颜神女贵为主神之女,虽是赤红凰却常被拿来与之相较,二人可不对付。” 原来如此。 “可她的确不如倾颜。” “哪里来的小仙,敢妄议我凤族公主。” 她都没来得反应,身旁仙友早已逃之夭夭。 真的巧得很啊。 陈情今日是一身男装,双手揖礼,微低下头露着笑脸:“哪里哪里,小仙不敢。” “什么时候神域专收些低下的地仙啦。” 此女丝毫不畏惧,开口而来的人正是她的“熟人”——凤羽晗。 冤家路窄。 凤羽晗看到她,神色中有些慌乱:“是你。”难怪她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竟躲在神域里。 若非是陈情,让自己计划毁了,她又怎会受到族长处罚,千年修为白白搭上。 神情已从慌乱转为恶狠:“你让我好找啊。” 此举引得不少注意。 凤羽姝看出他们似乎认识,倩影走来,用仅姐妹二人能听到术音,提醒凤羽晗莫要多事。 赶忙打圆场:“羽姝在此替妹妹向仙友道歉,妹妹认错了人,一时性急,还望仙友莫追究。” 凤羽姝生得八面玲珑之心,她虽不知眼前“男子”有何身份,但不能树敌,何况今日有更重要之事。 佩服,佩服,好一个姐妹情深。 陈情向她回鞠了个礼就算了,懒得跟她纠缠,以后再算账。无聊至极,倒不如趁机溜了出去。 天边彩光熠熠,却让她觉得山雨欲来。 这么长时间了,今日礼节主角竟未到场,无一上神,连倾颜也未到。太不正常了,若猜得没错,怕是要出事。 可为何都把人请来重明殿中,来得人都是近日出入神域之人,难道…… 不好。 只见,一道金光浮现,是结界。 忽然正殿传来了动静。 有几人欲冲破结界,反被弹射倒在地上。 有仙人不满道:“这是何意,我等千里迢迢,恭贺神后诞礼,如今却设下结界困人于此,有失礼仪。” 有人附议:“就是,就是。” 今日是场鸿门宴,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自她盗取噬魂珠那日起,神域重兵把守,出入严格,凡在神域内皆不可外出。 而她也在此中,说明皆是他们怀疑之人,聚困于此便是想看谁先按捺不住。 也说明了一件事,银烬从始至终都在怀疑她,可为何又要让她来神域,为何总救她,总不能是喜欢她吧! 太可怕了,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正当她思虑之时,四周笼上一团黑气,污浊得看不清,一时间众仙惊慌失措。 随着一声:“救命。”黑气渐去。 陈情藏身于金柱后,细看,那不是凤族的美人公主凤羽姝吗!被人挟持住啦。 美人垂珠,娇艳无比。 “救救我!” “姐姐!贼人放了我姐姐。”凤羽晗指着抓住凤羽姝的黑袍者高声呼喊。 粗略数了一下,大概十几个黑袍人。 人家定是布下天罗地网,就这样还敢现身,也不知道是没有脑子,还是别的。 不少仙人欲出手,却怎么也用不了仙力。 “我用不上力啦……” “怎么回事?我的仙力尽失!” “我也是。” 一点溃灵散就吓成这样,啧啧啧。 多半是因周遭黑气,溃灵散施于其中,令他们暂失仙力。虽说战神此计妙,却也让众仙陷入困境之中。 在无声无息中,一道黑影穿梭其中。 陈情是鬼修是不会被这一小点溃灵散所扰,索性推他一把。手指微动,捏了个口诀:“气运填海,三声镇鼎,聚。” 细心一想,紧急收回术法,银烬以此计为局,说不定在某处看着,可不能再被抓住把柄。 瞬间那十几个“挟持”凤羽姝的黑袍者褪去显出真身,凤羽姝被保护在他们身后。 一道沧桑邪笑化影而起:“你们不是再找我吗,躲躲藏藏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我亲爱的战神殿下——” “魔族大司祭——凌慎。”有仙家认出了此人,惊呼道。 “他不是早在六万年前就被天神所杀,怎么会出现在此?” “哈哈哈哈哈,还有人记得老夫,算你不柱此生。”说到凌慎一记掌过去,那人用不了仙力无法自护,当场吐血而亡。可谓是快准狠,这下真的是惊到众仙。 “凤凰真血,一定很美味。” 若非是因为凤羽姝,这位大司祭是不会现身,以致此等境地。 “凌慎,别来无羡。” 话间凌慎瞬移至另一个地方,留下一脸茫然的仙人。 而他们所中溃灵散已解,结界消失,倾颜出现在众人眼前,解释道。 “诸仙人,魔族异动,因此战神借神后诞礼为由,设此为界不得以困住大家,现凌慎已被传至结界廷,无需担忧。” 怪不得有恃无恐,竟是空间之术。 凤羽姝与黑袍者皆是他们计划好的,若她出手,刚才中计的就是她。 - 四壁灰暗,一人闭眼打坐着,此人一头白发披下,多年未打理,糙躁不堪。眉目锋利,多条伤疤印留在粗糙皮肤上。 他虽活得久,模样倒是年轻。 “困了我多日,你可寻得什么。”凌慎轻藐问前来之人。 话音落,三神齐现。 “老东西,真没想到你还活着。”火神寒阳丝毫不给面子,讽刺道:“偷偷活了这么久,还是在神域里,挺潇洒快活的。说,噬魂珠是不是在你身上?” “那又怎样。”凌慎这才睁眼看向三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有杀意:“花神,若非你当年,他又岂会中计。” 司漫眉头上扬。 银烬拦下欲向前的寒阳,冷静道:“藏匿于神域万年,无息无踪,想必是有人帮了你吧。” “世人只知噬魂珠是致邪之物,却不知是能救魂保魄的宝物。你甘愿冒险,想必是噬魂珠已失,急切想寻得,凤凰之血只是借口。” “不愧是战神。” 司漫道:“那日,那人中了我,他并无所中的萝蔓之息。” 所以盗取之人另有其人。 凌慎趁其转身,大手一挥黑气缭绕:“你以为小小迷阵岂能困得了老夫。老夫早看出来,不过是等你们到来罢了。” “那几个小神将太弱,你们才是最好的“灵药”。老夫万年前可以杀了水神,今日也可以杀了你们。” 水神润然是他们心底不愿提及之人。 万年前若不是他,水神亦不会死。银烬眼眸如寒星,冰冷投向他:“今日你跑不了了。” 一阵刺骨的寒气直逼向凌慎,诛心剑骨枪冲向凌慎,被他轻松躲掉。缓缓化出他的魔器点映万象,形如四方,煞气十足。 三人会心一眼,分头行动。 两个身影相互缠斗,一招一式快如疾风,讯如雷霆,皆是杀招,枪诀化为漫天飞花倾数而下,若非在空间术内稍有不慎便是毁灭天地的存在。 外面的世间,阴云密布,风急乱扰,繁星沉海,强大的气场散出杀气四溢,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担心之事,还是发生了。 倾颜已将前来宴会仙家带离重明殿。 神元台中,未露面的主神,神后正是在此,同众神通过宙神的神器镜缘离,关注着所发生的事。 寒阳与司漫脱离出空间术,在外为银烬护法,以防有同党闯阵救人。 在不引人注意之下,一缕凤翎缓缓飘入空间术界内。 银烬察觉失了神,一招不慎,单膝跪下,嘴角出了血。 一道黑影擒住了银烬,转瞬到了凌慎身旁单手扶起他,低声道:“走。”化为黑影散去,只留下话音。 想救人走,可惜棋差一招,这里可是空间结界。 寒阳与司漫在外设下生死阵。 “以吾神识,唤夜起神,诛。”银烬稳住身形,手持起诛心剑骨枪。 将这个领域完完全全包裹着。 黑影人见状,在背后推出凌慎,当断则断独自脱身而去。 他轻蔑一笑,凌慎知晓那人意图,深知自己走不了,于是将所有力量汇入点映万象,用尽自身力量为它筑成容器。此刻的凌慎疯批无比,眸色染上血红,四周一片寒。 “战神,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哈哈哈哈哈!噬魂现,魔神复,洲界亡,吾主必能复临世间,千秋万代。” 顷刻间,点映万象吸食了他的肉身,唤起沉浸已久的魔灵,四方屠杀。如此有违天理之事,引来天雷浩劫,一道道天雷劈下,空间术界已无法支撑,逐渐出现裂痕。 若是让点映万象出去,必将屠杀神域。 银烬手指点额,以一道神念传给寒阳。 祟邪四方,天雷霆鸣。 陈情恍惚间接收一道鬼令。是冥王的鬼令,鬼族之令难以进入结界,除非本就在界内,难道神域还藏有鬼修? 鬼令只传二字“速归。” 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她带上噬魂珠回去。 神域异动,警诫皆在空间术界中,如若此刻悄然离去便可全身而退。 神族诸神皆在,区区魔族大司怕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只是魔气入体就怕,计划没完成。所以战神如今不能伤,更不能死。 “骨蚀阴雷,幻行千变,傀。” 陈情施鬼术,幻出与之模样的人,留在金池中,她已然变换了衣饰。 寻着空间术界的位置,在神域之内又在神宫之外,又能压住魔气,想来只有一个地方了。 神明柱。 果然在这。 陈情藏于柱后注视着,只见火神与花神守在此处,以她一人之力想进去可不太简单。 又是黑色凤翎。 浩空鸣雷,万象引动,血污结界。 寒阳收到银烬传音,千钧一发之际,带众神赶到,合力净去点映万象的魔气。并将空间术界封锁,才得以平息。 凌慎以身献魔灵,引得此乱,是他们所料未及的。 战神银烬,为了不让魔气冲出结界危害三界众生,竭尽全力封锁点映万象,在空间界里七日之余,神灵游散。 她此刻不出手,他便会死在里面。 “情姑娘,你怎么在这?” “今缘仙子,战神还在里面。”听到有人叫她,陈情转身向她拉起今缘的手,落下泪珠。“怎么办?” “你,你先别哭啊!” 今缘最看不得人哭了,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抱着她安慰。 “殿下如此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有月神在一定会救出殿下的,你别担心,不哭啦哦。” 今缘虽这么说,可她也不太确定啊,唉,想不到陈情居然如此在意战神。陈情虽然不哭了,但身子还是在不停的抽泣着,是真爱无敌了。 当事人表示:我演技真好! 最后诸神与主神帝饶合力出手,救回了战神。 自那日已是过去一个月。 战神之事,弄会人心惶惶,而对外神域宣称战神闭关。 第7章 无忧 为弥补神后的诞礼,帝饶下帖广宴四洲三界于凤族玉山为神后重筹宴会。 凤族是神后母族,此宴在玉山也合情合理。 先前为找藏于神域魔人,利用神后诞辰寿宴,神后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满的,为了天下苍生她也没反对。 如今的神后是何样,他们都一清二楚。 主神帝饶发话,自是无人反驳。 从那时以来。陈情苟了一个月,每日安分守己,还要伺候柔弱到不能自理的战神殿下。 恭恭敬敬,可谓是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银烬好像是落了病症,花神隔三差五来往上清境。 先前和花神交过手,她尽量不与之见面,每次花神一来,陈情都若有若无的找借口离开。倒是她总是提起陈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诸神中个个都不好糊弄。 清楚了事情的后果,但还不知前因,陈情不敢擅自再去拿回噬魂珠。神域看似安宁,却处处危险。 一个魔躲在神域万年不现其踪……凤族的那两个公主似乎也不太正常……还有诸神在,步步如履薄冰,前路未知若因此丢了性命,她就亏大了,与那人的买卖她怕是要重新考虑考虑。 现在她也必须去往玉山拿回噬魂珠,虽是块烫手的山芋,但陈情必须将噬魂珠放在身上,她才有筹码。 该怎么说服银烬,让她一同前去呢。 正当她发愁,银烬已接了帖子,将她一同带去,他或许带有目地,但陈情倒是省事,不用费尽心思的去引导他。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不妨碍她事,她自是不会主动找麻烦。 只是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了他的意图。 若她不是她,或许是真的会愿意嫁给他吧。 “嘿!” 倾颜在她身后拍了拍肩。 陈情也有多日未见倾颜了,“你怎么来了?” “本公主来可是有大事,母神在玉山设宴之事你也是知道了吧,喏,给你。” 倾颜将红绛色衣裙推向她:“听说,你要和银烬哥哥去玉山,我就来给你送衣裙。银烬哥哥那个木头,不一定有时间为你准备适合的衣裙,这个就当我送你的歉礼。” 歉礼!红色的!是想害死她这‘傻子’啊,倒也费心思了! 这是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上,送歉礼也不用这么送吧。 陈情心似明镜却还是与她周旋了许久。 - 此次去玉山,应了银烬要求,换上了女装,这次是陈情自愿换上,也不是讨厌就是太别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噬魂珠她忍了。 既然有了那么个身份,倒不如好好利用。 玉山在神域之外的仙界,若非当时倾颜将她带去沉壁崖,她竟也不知。 总归是仙界之内。 玉山满是梧桐,凤栖梧桐,几叶翻红。 银烬大手一挥,眼前的树影退去,石碑上刻有字句。 凤鸣萧萧栖止落,凰言疏疏傲九天。 ——玉凰林 指的便是玉山之中凤族之地。 入了玉凰林所见之处皆是梧桐,一路皆有指引,走着好一会,坐落于梧桐中的枫萧夕园林立而起。 这一代的凤女就数凤羽姝、凤羽晗二人最为天赋。 思绪中,银烬叫住了她,“等会别乱跑,跟着我。” “哦,好。” 她也没打算跑哪去啊。 跟着银烬,遇到人还要跟着给他们行礼,她倒偷偷吃了不少糕点。 “呦,我们阿烬来了!还带了这么个美人!她莫不是……” “女官。上清境新任女官。” 陈情抢先对面一步讲,笑盈盈地向寒阳行礼,她也是存了跟银烬较劲的心思。 “战神殿下,近日身体抱恙,特命下仙跟着。” “哈哈哈!阿烬看不出来啊!” 银烬一脸宠溺,由着她闹吧。 “她什么性子你还没见识过吗。” 想起她那日说去登门道歉,不日后果然来了,在他那可是闹了不少乐事,想起就头疼。 最近事太多了,也是有些时日未见。 “小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调皮啊!” “那是,火神殿下也不看看我的靠山是谁!” “也就他宠着你。”寒阳一脸笑意的看着银烬,男大不留人了啊,阿烬终究是嫁出去了。 此时一位女子迎面走来,是凤族公主凤羽姝。 “羽姝,拜见战神殿下,火神殿下。” 寒阳发觉不对劲,借口火速逃离。“吾想起还有事与主神商议,先行一步。” 陈情摇着手跟他再见。 今日凤羽姝妆容,显得格外娇媚。 “公主不必多礼。” 乍眼一看,银烬与凤羽姝还挺相配的。 “她是凤族公主,凤羽姝。” 银烬向陈情道。 但是她其实知道她。 凤羽姝莞尔一笑,抬眼看向陈情,好像在哪里见过,问道:“这位是?” 这个问题她可不答,陈情与银烬对上眼眸,故作娇羞,她自然是要让银烬回。 银烬颇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明明就是想利用他。 “她是本尊的……随行女官。” 女官! 陈情歪着头,气鼓鼓地看着他,你可真行! “女官!”凤羽姝惊道,眉目间不觉皱起,他居然带个女官出宴,一下子失了态。 “羽姝失礼了。” “无碍。”银烬替陈情回话,说着便拉起她的手。 丝毫不理会凤羽姝。 他这一举动,给陈情整不会了。 “殿下……” 凤羽姝愣在原地,双手紧握,努力勾出一抹笑。 先前听闻银烬带回了个鬼族的女人,自称是他的未婚妻,她还不相信。 那个鬼族女人,也就普普通通,一身恶气怎么配在银烬身边。若不是主神赐婚,鬼族之人何以配在神域。 现在又冒出一个女官,上次在神域帮了他,她就不相信他对自己没有一点情。 凤羽姝只知上清境的女官是静音仙子,从来听过银烬身边有如此女官,想来她一定是近期才去的上清境,或许可以从她身上打听那个鬼族女人。 “战神殿下,当众拉扯我这个小小的女宫好吗!不怕有损殿下的形象吧?” 阴阳怪气就她厉害。 “我太命苦了吧,有这么个夫君!” “嚯,严重怀疑你要将我扔去沉兽谷啦!说话啊,殿下,殿下,我错了!” 刚走几步,她这小嘴就巴巴个不停。 “宴席要开始了,你要带我去哪?不用去给神后贺礼吗?” 银烬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灼天,已将礼备至,且我人已到,参不参加宴席又有什么关系。” “哦!” 也就你厉害! 她的手依旧被银烬牵着,从掌心传来温暖的感觉。 不知银烬将她带来了什么地方,她就一路跟着。 来时晚间宏霞,现已永坠星河。 入口处是个万年树灵,这里像人间的小镇,有店铺买卖,邻里街道热闹叫卖。 萤灵环绕,蝶灵飞舞。 应该是受老树神的影响。 “好美呀,这里是哪里?” 陈情伸出手,青蓝透光的灵蝶停在她手上,“你看!”语气是抑不住的开心,刚想跟他分享,但下一秒,灵蝶毁灵成灰。 原本的笑也沉了下来,自嘲道:“你可真倒霉,碰到了我。”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是恶鬼之身,所触神灵修为不高的灵物将会被她吸灵,化灰消散。 银烬念了个咒,轻捻于她的手心。轻灵蝶舞向她飞来,迎光而聚。 陈情立马扬起笑脸:“多谢殿下。” 屁颠屁颠跟着他,嘴里不停讲:“殿下,此地是何?” “没想到仙界还有此等人间地!” “生活在这的仙人也太自由欢乐了吧!” 银烬边走边解释:“此地名为夜萤森林,也唤人间境。此地族民皆有仙有妖,各族各类都是战乱族人亡灭,依于此老树神生活。而今各路仙家也会来此寻安乐,便有此。” “为何从未听过!” “兴许是你在鬼冥川太久了。” “……” 此地中心,亦是万年古树,枝干之下有家酒楼。 云间来客。 山水有相逢,终将会相见。 这两句别有深意啊! 顺着木梯向上,从上往下,可见百态人生事。 超然卓群的神明,威名在外的战神,偏生一副少年样。 令人回望。 “客人要喝点什么?” 问者是位婆婆。一身素衣,花白的头发中簪着支绛色珠花,十分亮眼。 陈情看向他。 “两壶百花酿。” 银烬这老练的样子,看来是常常来此。 其下街道灯火明亮,在台板之上有一女子翩翩起舞。红衣动人,四围之人声声叫好。 这乐曲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情眼眶浸红,红衣舞曲在脑中闪烁。 “你怎么了?”银烬察觉道。 “无事。” 陈情举起茶杯做掩饰,转移注意力。 “嗯。” “这里是殿下为他们所建的吗?” “为何这么问?” “就说是不是。”她一脸看穿的得意样。 “不是,是他们自己。我只不过为他们寻了此地。” 听到回答,像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不到殿下这般善心。” 银烬微微挑眉。“怎么,在你心里我很不堪吗?” “没有没有,您渊清玉絜、轩然霞举,怎会不堪呢!”陈情着急忙慌挥动着手。 跟这人说话太费脑子。 “殿下,能不计前嫌为这些叛党族人寻得此等立身宝地,实为大爱大善,值得我学习。” 银烬一怔。 “你怎知他们是叛党族人!” 陈情手撑着脸颊,向低处灯火笑声望去。 “是他们告诉我的,从进来开始,我就闻到唳族人的气息而且不只一个,据我所知早在三千年他们叛乱被族灭,又怎会出现于此。” “再者,家家户户都有不同程度的还灵锁。它真正的用途,身为鬼族的我可是一清二楚,所以不难知道。” “您有意救他们,说明他们不是作恶之人。殿下,我常常在想您是个怎样的人,看着司法理公虽然有的时候是挺爱唬人的,但心中正直,待人谦润有礼。” “跟他们都不一样。” 话间婆婆已将百花酿送至。 银烬只是轻轻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得不错,但有一点。我对于欺骗之人,绝无手下留情。” 这话可别有意味,像是在对她说。 陈情也拿起酒,对着他道。 “如果有这么一天,希望殿下不要对那人手下留情。” 双目相视,谁也不让谁。 “今晚月色格外皎洁。” 陈情先打破沉默。 银烬随她眸光望去,最后落在她身上。 “如果你为鬼冥川寻得护法后,还会不会留在神域。” 问出口时,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久违的出现紧张,手中的杯子捏了又捏。 只是为一个答案。 她若看着他,不难看出他已醉意上头,如非已醉他是不会问此。 “那你希望我是什么人?” 她不答反问。 空中传出箫声,悠长绵绵,婉转动听。 神域之人对她的厌恶,他不是感受不到,不是不知道,只是选择了沉默。对她也是存着怀疑,无论如何都是对立面。 也是,人家堂堂战神,怎么可能会在意她一个工具人。 “战神殿下,我不过是只小鬼妖,鬼冥川才是我的归宿。您与冥王的谋划,我可无福消受。”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未活着。” 及时向善,及时向乐。他们还能做得到,她却再也不可能了。 回过头来时,银烬已是醉倒,伏案于酒桌,只露出半边脸。 没想到,银烬的酒量真就这么差。 这才半蛊酒不到。 星辉挂于暗夜,萤火环绕他们。 月色之下她看着趴在酒桌上的少年模样,清隽、温柔。 夜萤的族民又怎会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殿下。若不是他,他们又何以有这安乐无忧时光。 酒劲上头,偏生她不显于脸上,立于护栏前对月饮酒,喃喃自语:“可是殿下,你是神域的战神,亦是普天之下的战神……” 却不是我的。 听着像是回答,但她清醒知道,这是告诫。 树影坠下河水闪清辉,明月皎皎似多情人。 第8章 魔兽 陈情叫人将银烬送回客房内,自己也回房里。她换了身衣裳,如此好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真的是浪费。 刚才在酒里给银烬下了沉睡咒,他一时半会应该不会醒。 她早看出,银烬是故意将她带来此,好让她走得舒服些,如此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他们清楚对方都有所图,那便装装样子。 他有他的责任,她亦有她的。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陈情是带有目的,只是他从来不揭穿,至于他的问题,怕是永远都听不到回答了。 温润如玉,谦谦公子。 说的是他,却又不像他。 如此良人她还是趁早走的好,可别把人给毁了。 相救之恩无以回报,如有机会她必报之。 他要怎么向主神说明,那就是他的事了谁让他也是战神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就是她,以自己为中心,自私自利,为达目的可以利用一切。 她向着黑暗走去,只身一人,冷心冷肺。 此后长风万里,各往一方。 就在她离开酒楼后,原本已沉睡的银烬却睁开眼。 弦月之下,立着他的身影,星萤在他身边绕着。 - 陈情独自走在暗林间,风声呼啸于耳边,诡异幽深。 上次她冒险将噬魂珠藏于玉山河,不知是否会被人知晓。 “三英有灵,影迷显现,寻。” 玉山河打出条道前往河底,水纹晃晃。越是进入底面,水越是污浊,凤族的表面功夫当真是厉害。 波光粼粼,水面并不平稳,一个急流突然间涌来,陈情只身跃过水流,翻进了河底洞,差点没将她淹死在哪,整个人湿漉漉的。 轻扬起双手,指尖微微泛起红光,然后慢慢地向外推开,前方亮起火光。 “化血而引,魂归。” 好在有镇魂灯守着,藏了噬魂珠踪迹,她收好噬魂珠,从河底出来。下面太冷了,阴寒气太重,纵使她阴气重也受不住玉山河的寒。 “你是说羽晗公主要和棠棣神君的小儿子结亲!” “小声点,我也是偷偷听别人讲的。” “可云梦泽一族乃是下等神族,羽晗公主能愿意嫁过去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就她那跋扈样,有谁会愿意娶她!” “也是,棠棣小神君不嫌弃她已是很好啦!”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巡视回去休息!” “太冷了!” 怎么也都这么爱八卦,待那两个小凤君走后,她才从草丛里出来。 云梦泽? 该不会和他有关吧? 在不久的将来,她或许会去一趟云梦泽。 眼下陈情先是要回鬼冥川,先行去了幽冥殿寻了冥王。 一进来,鬼妖们殷勤的走到她身旁问东问西的。 “情姑姑回来了!” “情姑姑回来了!” “姑姑,神仙长什么样啊?” “姑姑,神域怎么样?好玩吗?” 陈情一一绕开他们,直往幽冥殿。 冥王一身暗袍坐在殿台上,单手扶额,手中把玩着珠泪石,丝毫不意外她的到来。“怎么这么早回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明知故问。 “找不到东西,还有什么可留的。” “你的心魄可完好?” “你放心还死不了。” 她还要去找那人,可不能再和冥王废时间。 “喏,战神给的。” 陈情将补魂录与鬼录一并给了他,给了他想要的东西,她直接走人,留了一句话给他:“别忘了,我的东西。” 脾气还是这么大。 “荼生。” 冥王叫来荼生将东西交给他。 当初上神域,除了明面上习得补魂之法外,暗地里冥王又让她寻鬼录,而那人让她寻噬魂珠。 说来说去,都是利用,不如就捞了点好处反正不过分。 至于冥王与战神,又与她有何关系。 “阿情!” 刚到住处,身着暗绿衫,双辫绕枝头饰骨灵的丫头急忙忙跑向她来,拉住陈情地手臂,一把扑进她怀里。 “阿情,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好想你啊。” “怎么,我不在,没人帮你欺负齐预他们了。” 一眼被看穿小心思,骨玉狡辩:“才没有。” “情姑姑,回来了。齐预还以为姑姑要在神域里很久呢!” 说话的小鬼,是在她手下干活的齐预,力气特别大,以前说话也凶巴巴的,独独碰到陈情,被制服了就留在她身边。 平时齐预与骨玉的工作,就是在忘桥上专门引渡凡人。简单来说就是,洗脑他们走得安心些。 “嗯,我不在可有好好干活啊!有没有偷懒!” “齐预哪里敢偷懒啊。可天天盼着姑姑回来呢!” “你小子,还算有良心。” “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先回去吧。”骨玉刚要跟过去,被陈情眼神制止住:“你也一样。” “可是……” “没有可是。” 骨玉立于陈情身前,齐预自是看不见她俩的眼神,他见状笑了骨玉。 “好你个齐预,还敢笑我!” 虽然她担心陈情,但陈情不想让别人发现,只能顺着她。 这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还小朋友。 关了门,她立马换了个脸色。 果然还是如此。 蚀骨之痛,一但复发如万千蚁虫钻心,冷热交替,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一点一点蚀掉灵力。 肉身隐隐约约要削弱。 纵使她心魄完好,也无法改变这种情况。 陈情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卸了力想动弹越动不了。 耳边回荡着恶鬼之声,慢慢地被一点一点吞没,她靠着一丝理智,残留神志不被控制,蚀心噬血,便是如此。 上次发症是七个月前,症状时间越来越缩短了,每次时长不一。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回来这么快的原因之一。 害怕在神域发病,害怕被别人知道,害怕被他知道。 她这副模样,除了骨玉见过之外,也就恶鬼狱的那老头见过。 待力气恢复了些,她吃力坐了起来,拿起杯子的手都是抖着的。 骨玉推门而入,“阿情!”拉过她的手把脉,一脸愁容。“怎么会这样,你的毒已经开始扩散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又中了毒,加剧了它的毒性。” “骨玉,我要休息两天,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那好吧,我会尽力不让别人进来的。” 有骨玉守在外面,她也才安心些。 才半日不到,好不容易恢复了点,一缕暗气从外传入绕着她。 真是连个休息的时间也不给。 留了句话给骨玉,便消失于房内。 三日后归。 魔兽山脉,鬼亥幽深,恶兽嘶吼。 前去的神兵,不敌恶兽,命丧当场。侥幸逃过一劫的神兵,拖着残破之躯回到神域。 主神召集众神君于重明殿中。 神域上清境。 “你的小娘子呢?” 寒阳几日以来没见到陈情身影,又见银烬天天待在神机殿内,忍不住打趣。 银烬不语,寒阳自言自语:“该不会吵架了吧!是不是你太忙了,没有时间陪陪人家。” 他原本提笔的手顿了顿,不在意道:“她回去了。” “啊!”寒阳好像想到了什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阿烬!” 只怕银烬是没发现,他一提起陈情,他就变了一个样。 他也是知道,他们之前都是主神安排好的。 今日可是有正事,此事过后再找他聊聊也不迟。 若银烬是真心喜欢那鬼族少女,他绑也要将她绑来同银烬一起。 “想什么呢?” 银烬向寒阳扔书问。 寒阳怎么可能把心里想了什么跟他说,“没什么。” 他们可不去重明殿,“走,去神元台,诸神怕是久等了。” 神祈四方,真神归元。 九神齐现,立于神位。 混沌天神启生,九天战神银烬,炽焰火神寒阳,朝夕月神止嫦,新灵花神司漫,降光宙神剘行,制空宇神俨弋,无息风神空衣,玲珑雪神广音,迢云水神润然,千山妖神白决,幽隐鬼神祁缘。 十二神明,如今只有九神。 天神,水神,鬼神都已不在,而主神帝饶虽列神位,却非十二神明,不可入神祇。 “诸神可好。” 想来已是好久未召神明。 宙神,宇神掌世间时空法则,不能干扰世间之事。雪神,妖神在各司域护法,隐世而居。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召集九人。 司漫一身浅粉长衫,手中拈着枝桃花,看着便是风华绝代,丝毫不输那些个小辈。 “司漫。” 寒阳叫住思绪的她。 她端详着桃花枝,银烬与寒阳走向神祈位,司漫递出桃花枝向银烬。 桃花枝上沾着黑气,银烬眉头微皱:“是噬魂珠的恶气。” “正是,原以为将其镇在灵泉便可化去恶气,不料它早已侵蚀四周,是我大意了。” “它是从我这丢的,我会继续追查噬魂珠下落。” 寒阳默默看向水神神位,早已无她身影。 “水神星辉异动,当日润然神灵被打散,现有灵迹可寻,不日我将去往凡间,前去寻找。”寒阳道。 银烬却隐隐有些担心,他也希望水神归位,怕是别有用心之人。 “寒阳。” 寒阳与之相视。 相信我。 “世间之事,不过‘机缘’二字,不必强求日后亦有相见之时。” 宙神不理世间事,却也洞悉世间事。他算到火神此行会有所危险,是在给火神提醒。但他去意已决,再多口舌也只是无用功。 “战神有何计划?” 银烬将其计划道出:“近日蚩族虽无声息,难保不是在筹谋什么。魔兽被释出,已是引起动乱,蚩族近其魔兽山脉,恐又出其事端,我将前去一一清除,只是神域……” “魔族藏匿,人心不诡。不可能丝毫无觉,我不信那人。” 诸神明了。 近来神域诸多事宜,不得不让他心生疑惑。 “如此,万般小心。”众神其道。 “神域不安定,那我等便在此为你扫清魔瘤,共迎此归。”月神先道。 “有些事不必明说,吾等同袍共生,自是信此。” “不错,银烬你尽管去,有我们守着。” 愿此顺途,共迎此归。 - 魔兽山脉直入深渊之地。 刚踏入兽魔洞,一股力直逼向陈情,一个后翻躲过攻击。 那人躲在暗处,发出粗哑地声音,听着很熟悉。 “又进步了。” “那不然退步啊。” “发病了?” 她以为自己藏的够好了,陈情懒得应答他。 “一看就是。” “东西到手了吧,拿出来本座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陈情走过来坐下,自顾自赏起石桌上的枯木,不紧不慢道。 “噬魂珠我的确拿到了。” 手停了下来,脸虽笑盈盈,态度却变得正经:“可我现在不想给你。” “还是先把账算一算,你答应我的事该兑现了吧。” “好。” 陈情背着他,拿起枯木盆,好似一副心思都在它身上。 他蓄着力,冲直向陈情去。 “你找死。” “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是您先动手还是我先杀了您。” 陈情好看的眉眼抹上一股狠劲。 没去之前,说就她一人,结果整出事来,拿她当垫脚石,以为她好欺负吗! “我身上的毒是您下的吧,为了引我去您还真是煞费苦心。不出意外神域上的事也是您动的手吧,我想过您是魔族,还真给猜中了。” “那又如何。” “不如何。那我再猜猜给您报信的人是谁?” “能神不知鬼不觉,让魔族大司祭藏身万年,说明是个高居者,又可唤凤翎,该不会是重明神宫最尊贵的女人吧。” 那日陈情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她应该不知道在神域上的不是您的本体吧。您如此急切的想要拿到噬魂珠,是因为您身受重伤还是想做些什么?” 那人被惹怒,朝陈情攻击过来。 “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陈情看清他的脸,果然是他——魔族大司祭凌慎。 在神域上的凌慎不过是他的替身,准确的说是点映万象幻化出的凌慎。 区区小计谋,便让神族那些个人被他耍得团团转。 但她都看出来了,银烬应该也是。 那他还有什么计划呢? 虽然这与她无关,还是忍不住想下一步路,但现在她应该先解决眼前之事。 “司祭大人,我劝您别动手,您现在可打不过我,噢,不对,就算您不受伤也打不过我。” “哼,小小鬼妖,也敢嚣张。本座就算有伤在身也可以杀了你。” 猝不及防,三间杖银针从背后刺向她,直入陈情身体。 “中了本座的银蛇针,不死也得重伤。” 陈情捂着胸口,轻蔑地笑了笑,迅速强行打出银蛇针,吐了血,手指抹掉嘴角的鲜血。 “我想我们的交易该结束了。” 一个移步,陈情轻松将凌慎控制。 “你怎么会……” 魔蝶术! 凌慎不敢相信,之前对他唯唯诺诺的小丫头,竟然藏得这么深。 “你我相识不过百年,而我在这无间地狱已有千年,您觉得我真如小白兔一般吗?单纯无知?我是鬼,在这多年,难道没有点立身之法?小小银蛇针,杀不死我的。” 她静静地盯着他,眸子似堕入冰霜,眼底的凶光似噬心噬血的怪物,令人毛骨俱悚。 明明一副无辜样,却令人发指。 “司祭大人,您最好将所有事都告诉我,不然我有上万种法子让您,生不如死。” 一字一句的威慑他,他受了伤,实在不宜与这丫头动手。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所有关于您的计划,以及那位。” 那位指的自然就是神域那位高贵的女人。 “小姑娘,你太贪心了。” “那可由不得您选。” …… 原来凌慎与她是旧情人,念其旧情,她在神魔大战时救了凌慎,便被她藏于神域。 她是位野心勃勃的女人,而她作为旧日所爱,凌慎自然要帮她。 世间大多关系无非情之一字。 千丝万缕。 陈情封住凌慎灵力,将凌慎囚禁于此。 凌慎也没想到,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很好奇,陈情到底是谁? 中了那种毒,盗了噬魂珠,会魔蝶术,还能制服他,到底是谁!难道是跟他同属一方? 在她将走时,凌慎还是不死心问出口。 “你究竟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大手一挥将此地封住,整个洞内环绕着笑声。 - 木林匆匆,村影斑驳,蔓延数里,遮天盖日。 阴风阵阵的,陈情总感觉有什么在盯着她。 刚想查探,周围响起一阵噼噼啪啪树木断裂的声音,窸窸窣窣,空气中传来巨兽低沉的粗喘,陈情意识到,她四处皆有可能是危险的境地。 魔兽山脉,皆为魔化之兽,她一人难以抵挡。 风声,树木唰唰抖动声,安静如斯。 “吼——” 一声震天的巨响,突如其来,将她吓了个抖擞,呆愣立于原地,直到眼前跳出一个庞然大物。 身如牛形,头长四角,毛发很长,就像披在身上的蓑衣。 是凶兽,犬因! 此兽凶猛无比,自己又刚刚恢复,刚才又打了一架,强行使用内力,现在自是打不过,只能跑了。 她慌不择路,不知该往哪去。 这家伙鼻子灵得很,一旦发现目标是不会轻易放弃。 犬因顺风席卷而来,大掌一挥,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她虚弱的身躯与四周的倒木瞬间被抛至高空,砰地一声闷响,像是破布一般落下,狠狠地撞在一颗环抱大小的树干上,震掉了一地的落叶。 “呕——” 陈情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骄阳似火,烈日当空。 痛—— 好痛—— “吼——吼——” 它朝天愤怒一吼,利爪扬起,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向陈情。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来不及多想,她灵巧的将身子脱跳而出,迅速从乾坤戒里面拿出一瓶药粉撒上去。 瞬间,兽眸赤红,声嘶力竭。 声音传遍山林,犬因在森林之中上窜下跳,庞大身躯不断地撞击周围的树木,噼噼啪啪,应声而断。 “殿下,听这声响和玄力波动,应该是犬因兽。不过,听这打斗的响动,怕是已经有心之人在捕捉。”凤羽姝向银烬道。 她听闻银烬来了蚩族,正巧在妖界中而他的鬼族未婚妻已不在神域,流言纷飞,不攻自破,她自然要找机会,便向此而来。 在途中还真碰到了银烬。 “去看看。”银烬不杂情感道。 陈情站在犬因后边,此兽不是被封印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突然犬因爆发出巨吼,矫健的双腿一蹬,骤然离地,跃起丈高,同时周身发出一层淡紫色玄气,陈情措不及防,一个不慎被猛地掀了下去,沿着地面滚了几圈,双手往后一撑,这才借力稳下身形。 犬因双目赤红,彻底炸毛,张开血盆大口,强大的身躯,形成一道阴影,朝着她急速笼罩而去。 正当她准备用毒之时,紫色气息,凭空而来,狠狠地砸在犬因头顶,将那庞大的身躯轰倒在地。 “吼——吼——” 犬因兽狼狈不堪,凄惨地匍匐在地,连连哀嚎。 陈情站起身,抬眸望向身后。 广[an]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魔兽 第9章 紫瞳 他缓步而至,虽看不清脸,但此人散发出一种寒气,黑发,紫袍,想必是位得道仙人。 两道眼神,在空气中相撞。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白衣染霜,斑斑血迹,几缕发丝撒在脸边上。 那锐利的目光,仿佛冰凌一般,扣人心弦,看得陈情好不自在。 将犬因收入剑墟之中命他身边侍从送回去,看他们穿着应是附近部族之人。 “等等。” 陈情叫住他。 “你们这就有点不厚道了,怎么说也是我将它收拾了,你‘黄雀在后’,不应该问问我是否答应吗?” 陈情一个移步,拔了他的剑,将剑指向男子的侍从。 还未离去的侍从,见此急转回:“——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曈日少君。” 男人叫了他。 “我最烦有人用身份压我,不过是大离山弟子。” 她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硬茬,陈情之前听过这个名字,他是鹰族小少君。 大离山少主——离泽瞳日。 天生紫瞳! “你这双紫瞳,倒是漂亮,可惜了。” “可惜什么?” 他终于开了口。 “我当然是可惜,这么美的眼睛,看不到这世间盛景万物。” 被人看出自己是个瞎子,他也不恼,本来就是事实,这三界九洲有谁不知,鹰族少主是个瞎子。 “你敢!”无泯斥声向陈情。 “若不想被我杀,今日,就当你们没有见过我。” 她也非是因为犬因兽,那大块头虽浑身是宝,但于她也无用。陈情是担心日后会有隐患。 瞳日示意无泯停下,他不想生事端,好声好气着。 “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陈情把剑收回去给他,在察觉有人靠近,趁其不备给两人撒下毒粉。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信他们是知道的。“帮我个忙。” 佯装倒地。 “姑娘!” 与此同时有人叫住了他。 “瞳日少君!” 凤羽姝见到离泽瞳日有些惊讶,凤族与鹰族同源宗族,不过凤族乃百鸟之王。 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但他怎会跟她!又看到一旁倒在地上的陈情,不可思议,这不是……她怎么会和离泽瞳日出现在这! “——她。” 回头转向银烬。 无泯告诉曈日是战神殿下和凤羽姝公主。 “拜见战神殿下!……” 银烬只是微微点头,没有理会凤羽姝,径直走向陈情,将她抱起。 陈情也没想到是银烬。 曈日眼睛看不见,可无泯看得见啊! 这是什么情况啊! 偏偏他被下毒了不能将疑惑说出口。 无泯大概将事情告诉曈日,他是看不见心却似明镜。 曈日建议先去大离山为陈情疗伤。 - 司漫还是不解,为何那天那个人什么气息都没有留下,毫无痕迹。 除非…… 她还是不放心,决定再去那里看看。 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神族禁地。 此地古木葱郁,接连成片。当初这里也是灵泽充沛,不过魔神肉身毁灭,魔气横生,天神将此封印。她是怕凌慎依此,躲在此万年,才不被发现,滋养魔灵。 越进入深处,记忆越是强烈。 在几十万年前,她也曾是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后来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因此让她悔恨一生。 毕竟她曾经是真心的,热烈的爱过他。再度踏入灭世魔地,他身死之日历历在目。她还是会心疼的吧。 指尖划过石骸,泪水竟不自觉滴落。 - 银烬与曈日,及大离山山主传岸在大殿议事。 大离山等妖族之地,大部分被蚩族所侵略,神族迟迟不派兵。大离山岌岌可危,山主传岸只好命曈日与无泯暗探蚩族,正巧路过魔兽山脉,不曾想凶兽犬因被放出,已然残杀不少仙人,为此追寻而来。 “想当年,神魔之战鹰族身先士卒,耗光一族之力为神族冲锋。可是战神殿下,我大离山如今已是如履薄冰,为何神域却是丝毫不在意?”鹰王冷哼道。 “神域不参与仙妖之争,此是神祖创世定下,若神域贸然插手有失公允。本尊有愧于鹰族。但今日吾既然来了,自是为给鹰族一个交代。” “父王,殿下既开口,便不会失言。鹰族如今已是耗不起了。” 银烬抓住他的言外之意,“何出此言?” “殿下有所不知,近来鹰族凡是成年之子皆失踪,第二日寻得之时,羽翼被斩双目被挖。鹰族可用儿郎少之又少,年幼鹰孩还未能展翼,成年鹰郎双双被害。” “可有查到何线索?” “经过调查,我发现是蚩族的手笔。大离山地形特殊,蚩族不易攻破,便使了诡计害了我鹰族儿郎。我与父王本想反击,却也只是有心无力。还望殿下为鹰族做主。” “此事本尊会查清楚,蚩族若是使了不该用的手段,吾不会放过。” 仙界之争,不到万不得已,神域不可干涉,为何鹰族不向凤族求助? “如此,有劳殿下。” 鹰王低下头的那一刻,露着一丝诡异的笑。 无泯来给陈情送药膳,他是不愿意,但是少主点名让他送。 无泯从凤羽姝口中得知,陈情是战神上清境的女官,大概也是上仙之尊,不免对她恭敬不少,但一想她对他们下了毒又不能说,还是很讨厌她。 他家少主又是个温性子,这可怎么办。 天杀的,让她晕死得了,前些日子刚和银烬分开,又在此相遇。 算怎么回事啊! “你磨磨蹭蹭的,在门外做什么!” 陈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烦得很。门外的人也是,她就想看看,他几时进来。 无泯端着碗药进来,一脸苦大仇深的。 “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见他不说话,有些无奈,她很吓人吗? “放哪里吧,我自己拿。” 无泯巴不得她这么说呢,反正谁爱来爱来,转念一想。 “不行,少主让我看着你喝下去。” 陈情拿起碗一口下肚,反扣下碗向他证明喝完了。 陈情懒得理他,打发着他走。 无泯前脚刚走,她便一口老血吐出。陈情点了左右两边的气穴,又是一口血吐出。 这个药汤对她没什么作用,之前本就有伤,现在更严重了,头晕得更厉害。 这药有问题! 凤羽姝被安排在上好房屋,身边配着几个女侍。 时不时望着外边,如望夫石一般。一见到那个女官,她便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生怕她会抢走什么。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单独同殿下一起,不能就这么被破坏。 越是看她越是觉得她很眼熟,只是记忆有些模糊。 这几日殿下都在忙着跟鹰王一起,她也没见到他一面。想着也无人去看陈情,凤羽姝就去看看,正好打听打听鬼族女的事。 刚进入院子,只见一个黑衣人扛起昏迷的陈情往外去,她没有惊慌,悄咪咪地跟在身后。 陈情一睁眼,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四周昏暗,双手被捆起来,铁链勒着手腕,身下为黑压压的水,竟是在水牢里。身边还有着个凤羽姝,真是奇了怪,凤羽姝何时也在。 “唉,醒醒!” 陈情又叫了她几声,凤羽姝缓缓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向她。发觉自己被捆起,使劲地抖动着,却是无用,有些恼怒。 “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该试的我都试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臭死了!”她堂堂凤族公主,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 “话说你怎么也在这?” “还不是因为你。” 她?还关她什么事? 凤羽姝偷偷跟着黑身人前来,在进入他的地界时见到两个接头,差一点她都能看见那人的脸,却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不敌他们也被抓了过来。 陈情微微叹着气,直翻白眼,实在不想看到她。怎么这俩凤凰不愧为亲姐妹,看着精明,实则是个蠢货。 正无语之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这里。 忽然间水牢亮堂起来,强光忽开一时间陈情眼睛睁不开。 先是一身紫袍映入眼帘,慢慢走近她。 他俯下身来看向泡在水里的凤羽姝,凤羽姝自是也对上他那双紫瞳,他邪邪一笑,缓缓开口:“醒了。” 此刻的他陌生得不像离泽曈日。 凤羽姝先惊呼出口:“是你!” “离泽曈日,你竟然可以看见了!” 在她记忆里,离泽曈日一直是个瞎子,他虽极有天赋,天生紫瞳是鹰族授封最年轻的君主。母皇还曾想将妹妹许配给他,凤羽晗性子烈,不愿委屈自己死活不愿意嫁给他。 莫不是被摄魂了! “曈日哥哥,我是羽姝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羽姝妹妹,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虚伪。”他捏着凤羽姝的下巴平静道。 凤羽姝面露慌张,似见鬼一样。“你……你是……紫焰哥哥!你不是死了吗!” 他不是离泽曈日! “托羽姝妹妹的福,哥哥活得好好的。”紫焰不掩嫌弃的甩开她的脸。 …… “主人,要不要把她扔出去喂三目猿!” 一个紫衣女人走到他身边,用手帕给他擦着手,用完直接焚烧毁去。 “你……”凤羽姝气得牙痒痒。 这是有什么大病,这么嫌弃凤羽姝! 看不下去了,实在看不下去,你们是当她不存在了吗! “不是,我说你们别在那眉来眼去的了好吗,这还有一个活人!” 紫焰眉头挑起,抬头望向她,声音寡淡。“黎夭,把她给我带上来。”他指着陈情道。 这又关她什么事了? 陈情被紫衣美人从水中捞起,一阵水声霹雳吧啦地落在地上,声音参差不齐。 一个踉跄,叭的一声陈情摔在地上。什么仇什么怨,她是跟他们谁有仇吗? “带走。” “你们别走啊,我还在这呢,喂!” 陈情求之不得呢,不用跟那降智的关一起,影响她智商。 “求求,求求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陈情被两个大汉拖着走,嘴里不停的求饶。 她被带到一个还算整洁的房内,假拭着泪水。 坐在软榻上的人亳不留情揭穿她,“别装了。” “什么,装什么?” 陈情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让她不装她就不装吗。 “啊!你说什么,太凶了啦!呜呜呜。” 使劲夹着个小奶音,带着个哭腔,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妥妥一个小白莲。 “解药。” 他说的是上次她撒的痒痒粉?哈哈哈哈!她忍着笑意道。 “解药,呜,什么解药啊!” “美人姐姐,他好凶啊!” 紫焰捏破了手中的晶球,血肉模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是个狠人。 “君上,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女子一般见实。那日,我为了逃命才谎称是毒药,其实只是我自己调制的痒痒粉。” “你……” “哦,只需用露水擦擦就可免去其症。” “耍我。” “不敢不敢,我哪敢啊。我发誓。”说着露出手掌发誓,表明决心。 难道让她来只是为了解痒痒粉的症状? 紫焰挥了挥手,那两大汉又把她拽了回去,又跟凤羽姝待在一起。 “主人不是怀疑?” 紫焰止住她,“不急。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主人放心已经准备妥当。” “好,那就送他们一份大礼吧。” - 银烬一直对鹰王之言,有所怀疑。 刚从外面回来,几日未去见她,一来怕她不自在,二来怕她见到他后跑了。推开门去看陈情。 里头空无一人。 “战神殿下,陈女官已经回上清境去了,她让我代为转言告知于你,不必担心。”曈日被无泯扶着过来。 锒烬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殿下,这几日为鹰族操劳,曈日已设下宴席,不如放松一二。曈日知晓神族平日不素饮食,但好歹尽些心意。” “好啊。” 银烬一反常态的答应了他。 从宴席开始到结束,鹰王不停的向他敬酒。银烬闭眼假寐,表露出晕头转脑的感觉。 席间众人,除了曈日没有醉倒,他们都差不多都是醉了。 悄然间,鹰王离席而去。 哒哒哒,地面发出抖动的声音,正往这里靠近。 风声呼啸,一个适合杀人的夜。 第10章 面目 有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 鹰族也不惧水,可她一路看着都是水牢,难道是有什么秘密。 为什么都是水? 每间牢房大概隔两米远,各种酷刑工具。这里的问题太多了,她管不了太宽。 “羽姝姐姐,你可知他是谁?” 为了问清事情原委,她豁出去啦! 凤羽姝垂下眼眸,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他叫离泽紫焰,是离泽曈日的弟弟,鹰族向来一脉单传,只是到了他们这一代出现双生子,一生一死。” 二人天生紫瞳,灵力强大但也存着残缺,紫焰灵力霸道一直吸噬曈日灵力,两者只能保其一,当时的鹰王思虑再三决定留下曈日,紫焰则被鹰王与凤皇送入往生道,毁灵仙灭。 当时凤羽姝也不过是孩童,所了解的也不多。 她也没想到他还活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 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未免有些晚了吧! “羽姝姐姐,紫焰消失多年,现在又复现于世,你就不想想他怀恨在心,回来报复,这次是鹰族,下次就是凤族了!” “我不知道。” 回答得这么快。 既然被送入往生道,还能活着回来。鬼族的往生道!凤族,鹰族,鬼族,越来越有意思了。 看来真正的离泽曈日,那位能够与战神齐名的清雅仙君早已殒身。 仙灵散尽,不见踪迹。 陈情抖动着手两下,拴着手的铁链落入水中,纵身一跃从水中出来。 “你能出来!怎么不早说,快…快救我。” “求我呀!” “你一介女神官,也敢让我求你!” 都被困住了身上那股傲气还是不减,真不愧是未来凤皇。陈情拍拍手,“好啦,跟你开玩笑的。” 陈情懒得再跟她废话。施了个法术,凤羽姝才挣开束缚。 若他的目的只是鹰族和凤族,就不应该扯上银烬啊? 水牢有些轻微晃动,陈情转念一想。 糟了! 无话不说立刻破了水牢的封禁,不理身后的凤羽姝,冲了出去。 “等等我!” - 黎夭站于房顶之上,紫衣魅惑迷人。缓缓拿着黑笛,吹奏鸣曲。 夜染上了血色,大离山的普通子民被涌来的怪物所撕杀,场面血腥。这些怪物像极了傀儡。 被杀的人,异化也变成了怪物,越来越多。 大离山外,蚩族的大军将这围了起来。 “将军,是否要发动进攻?” 为首之人接到传讯,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巍巍大军停了下来。 “不急。” 他正是蚩族的袭龙将军——舟行野。 鹰王颤颤巍巍在翼英殿之中找到了紫焰,一袭黑紫袍,发冠是黑紫色展鹰冠,玩笑似的坐在鹰王之位。 鹰王已经忽略掉他坐在鹰王位上,慌慌张张地道:“曈日,乱套了,外面都是…都是怪物。” “父王,这是我送您的见面礼,您还喜欢吗?装了这么久,我也挺累的。” 鹰王才反应过来,指着他道:“你不是我儿!” “这么久,您都没发现,‘我这么做,您不会怪我的吧。’” 鹰王突感心胸胀疼,心力不足,重重吐出一口血,记忆重叠。 孩子,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的吧。 “你…你是紫焰!”鹰王神情变得狠厉“你把我儿怎么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变,死到临头还惦记着那个死瞎子。 “我也是你的儿子,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紫焰魔疯似的移到鹰王眼前,掐起脖子质问。 他挣扎着,脸瞥红着吐出一字一句。“你,不,配。” 哈哈哈哈哈。 可笑至极! 发了狠的用劲,一刀又一刀捅向他。“父王,以后眼睛擦亮些,我不是他。” 尽其一力,鹰王气息尽失。 紫焰手一松,鹰王尸身向前而倒,血迹斑斑,流下阶梯。 他笑得更加邪气。 傀怪浩浩荡荡地朝银烬而来,他猛的睁开眼,一股神力将他们震至两米开外。 怪物们又蜂拥而上,一个身影先他一步挡在前面。 “殿下,这里交给我,大离山外蚩族大军已至。”灼天小神君替战神拦住他们。 银烬没多想,化为一道白光向外而去。 “有贵客到。” 一道白光稳稳落下,银烬一身的儒雅感与三千大军的压倒力不相上下。 若不是戴着个面具,他们可真还不怕。 “战神殿下,舟行野有礼了。”见到银烬他自是恭恭敬敬地。 “鹰族如今内忧,你们便回吧,先前蚩族强攻仙门,神族不方便插手。本尊今日在此让尔等有来有回,不然本尊身后的十万神兵,将剑指大罗行宫。” 战神策有言,若一族处内乱他族不可趁虚而入。 他们今日若强行攻进鹰族,那么伤亡惨重一方很有可能是他们。 他娘的,那家伙可没跟他说战神在此,他是想渔翁得利。 舟行野表面平静,暗里后槽牙都咬碎。 “退兵。” 蚩族大军转头离去。 仅仅一句便解了场战争,不愧是战神。 银烬看了眼手中的堕纹,眉心紧锁。 - 陈情刚挣脱出水牢,只见城中的人大多变成了傀怪。 拼命的往翼英殿中去,这些傀怪太像鬼族的傀儡而变,让她不得不疑心。只是凤羽姝一路跟着她而行,她也不好探查。 还是晚了一步,赶到之时鹰王已死,只见紫焰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满鲜血的手。 “你知道凤族为何单单只跟鹰族同为一道,因为鹰族紫瞳会威胁到凤族的百鸟之王。” 陈情还在奇怪,她为何要同她讲这话,凤羽姝退至她背后,顺势将她推出,不偏不倚陈情对上他那双紫瞳。 察觉有疑,她快速遮住自己的眼,向他撒了粉。 凤羽姝则是已逃之夭夭。 紫焰一步一步逼近。 “你果然是我要找的人。” “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 他接到黎夭传音,不可久留,留下这么句话,化为紫烟。 陈情睁开眼时,他已经走了。 地上的血还在流着,陈情心里犯恶,强压着不适,她向前看了看鹰王伤势,好歹也是一族之王,为他保住仙身。 真的够狠。 紫焰是否发现了什么?临走时才会对她那么说。 鹰族如今的惨状,是报复还是陷阱? “大王!大王!” 无泯一身凌乱,衣服沾着血,手中持着剑。 惊愤着一路狼狈跑到鹰王尸身前哭喊:“恶女,你对大王做了什么?” 陈情双手环抱着,“这你得问他了,跟我无关。” 误会她也正常,估计全鹰族就只有这小子是个缺心眼的了。 “是不是你杀了大王,我要杀了你。”他拿起剑正要挥向她,被陈情定住了身体。 “少年人,你缺根经啊!”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你的少主吗?为什么这么久都找不到他,还有为何你无法展翼你也没有怀疑他吗?” 那个‘他’时,陈情指向鹰王。 都点到这还不醒悟,那是真没救了。 离泽紫焰用离泽曈日的身份待在他们身边多年,跟鹰王暗里残害鹰族儿郎,看在他这么傻的份上,为他鹰族保了份颜面,还非要让她捅出来。 咚,咚,咚。 “躲我身后。”陈情解开无泯穴道。 灼天在路上碰到凤羽姝,又带着她回到翼英殿中。 大批的傀怪都向这涌来。 思索之际,灼天和凤羽姝逃了进来,傀怪跟在他们身后直冲了进来,陈情蓦然跃起,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地后双手合十,口中念着咒语,身边幻出一层护障。 稳稳的将四人保在法障之内。 凤羽姝怎么又来了,用阴魂不散说她不过分吧。 “情姑娘,灼天来迟,还请责罚。” “你起来,起来!”大哥,正是对敌之时,别搞这么尴尬啊。 他们本就认为她是上清境女官,灼天对她敬重也算是情理之中。 “银烬呢?” “殿下……” 懂了,不想见她。 嚎,嚎,喔。 傀怪攻击着他们,这个法障撑不了多久。 “折仙障。你怎么会妖族之术!” 凤羽姝对她一直存疑,始终怀疑她的身份,就知道她是个祸害。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无泯为她出了头。 虽然…但是… “行了,我撑不了多久,灼天跟我一起,为我护法,你们两个把耳朵捂上。” “好。” 没有一丝犹豫,这么相信她? 不知什么时候,陈情从手中转出个幻笛,似有若无。 灼天在前为她护法。 她吹奏起笛子,音律很是难听,怪不得让他们捂起耳朵。 两道笛音撞在一起,不难分出好坏之声,陈情侧头眼向上望着,两眼相视,黎夭停下来,转身离去。 没有黎夭的阻挠,她倒是容易多了。 慢慢地声音悠长,傀怪在听到后慢慢地变动方向走出去。 她在前面引导着,所有傀怪跟着她到了月光之下,她停下他们也停。 “百鬼夜生,不伤不灭,逆。” 陈情停下笛音,深吸一口气,将心神凝于手心同幻笛化为一道光束指月,凝结成球散落空中向下,鹰族子民恢复了理智。 “多谢仙君。” “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 他们跪在陈情前面。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无泯同他们一起,陈情拦着他。“不用,我救了他们当是还你人情,我们两清了。” 在水牢之时,是无泯告诉了她解除咒,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出来,她不喜欢欠别人。 鹰族现是无主之领,那些个长老为了王位也是争斗不断。 灼天已回神域,她也不会在此逗留太久,跟骨玉说三日归,现在拖了这么久,那丫头估计要半月不理她。 陈情是真的累了,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麻烦事可真是多,她扶手扭了扭脖子。 突然一把剑从她身后刺过来,架在她的左颈上。 这一下她已然没了倦意。 凤羽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既不是妖又不是仙,却懂仙术,看似人畜无害却又满嘴谎话。 却是这样的人,几次三番救人于危难,仅凭一句话就让鬼怪停止乱暴。 直觉告诉她,陈情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陈情轻笑着,神情已然变了一个样,不是刚才那慵懒模样。眼眸冷清如深潭,让人无法窥探。 陈情是背对着凤羽姝,如若凤羽姝见到她这神情,怕是会被吓到。 说实话,她有些生气了。明明就很累了,还来找她麻烦。 陈情语气冰冷中又带着威胁,轻飘飘道:“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该问的别问。” “我,不好惹。” “你,也惹不起。” “即使你是未来凤皇。” 陈情伸手将左肩上的剑拿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向她,已是恢复了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亲昵道:“羽姝姐姐,剑要收好哦!” 她堂堂凤族王女,竟然让陈情一小丫头给唬住了,太可怕了,这个小丫头隐藏太深了。 半夜之后,凤羽姝披着黑衣悄悄地出去。 大离山外暗林中,紫袍男子背对着她。 “羽姝妹妹,果真聪明。” 凤羽姝揭开帽子,“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日陈情被拉走,水牢只剩她一人,黎夭临走时给了她这个时辰地点,不就是已算出她会出现。 鹰族折翼之事,凤族是知道其中原委,准确来说是帮凶。 玉山时凤羽晗根本就是通过水族才运送东西,所以事情败露,凤皇才想让凤羽晗同棠棣神君之子联姻。事情是她捅出去的,管她千万个不乐意。 “首先,我来见你是想知道,接下来的合作如何?” “羽姝妹妹冰雪聪明,羽晗妹妹是远不及你啊,可你身后跟着个尾巴都不知道吗?” 紫焰稍稍一抬手,身后的无泯被拉扯出来。 凤羽姝一惊。 “无泯,跟了本座这么久,还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要死,就要让他死得有价值。” 凤羽姝提醒他。 “本座的事用不着妹妹忧心。” “怪我多嘴了。”凤羽姝冷哼,背向他们先离开。 小人,当日的凤羽姝装着柔弱,现在无泯才看清她是何面目。 紫焰放下手,无泯狠狠地摔着,眼里尽是愤怒。 “呸,你个小人,不配享四界尊荣,今日我要为大王和少主报仇雪恨,揭开你们的面目,让三域四界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拿什么跟我斗,为什么你们总在意那个死人。” “你知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是有多惨烈,被本座一刀一刀砍掉双翼,血一点一点被抽干。若是本座直接了结他,就太便宜他了,他到死都还在惦记着你呢。” 无泯被紫焰踩在脚下,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他的少主是那么的纯良,从未有愧何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无泯试图反抗,终是不敌他。 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只是乃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第11章 棠溪 诛心剑骨枪飞的挡了过来。 紫焰被推开,他轻蔑一笑,神之力果真不同凡响。 无泯猛然睁开眼,十分震惊战神的到来,心中存着份感激。站了起来,连滚带爬到他身后去。 “战神殿下!” “是你杀了他。” 他没有理会无泯一脸错愕的呼喊,银烬杀意肃起,他就站在这,就是强者般的存在。 无泯缩着个脖子,不敢再说二话,他承认是自己害怕又懦弱,连死亡都怕,他拿什么给少主报仇。 “是本座又如何!” 紫焰与银烬气势相当,紫焰沉寂多年,为的便是与天斗上一斗。 既然他们是天命所归,他便捅上一捅这天道,让所有人好好看看,他离泽紫焰是如何让这天地毁灭。 “他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战神为他出头?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不需要知道。” “是吗?本座倒是知晓一二,跟战神千年前的历世之劫,恐怕拆不开关系吧!若是三界也如神域这般,该是多有意思!” 银翅冠面具,遮住他的面容,紫焰很是想知道面具之下的他,到底是怎样一副脸面,故意激他。 银烬当然也是知道紫焰是何作派,装似那无知无觉的木偶。 “你不用激我。”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哈哈哈!“战神是真不改清雅。”手掌心悄无声息凝出焰火。 他很是想试试战神会不会出手。 突然间三个影人出现在他前面。黎夭拦着他:“主人,不可。” 黎夭熟识天地之律,离泽传岸已死,以主人如今之身不能随意杀人。 一语点醒梦中人,紫焰恢复理智。 呵呵呵~ 另外两人惊起一阵白烟,将人带出去。 “战神殿下,下次再会。” 又是这个和当日要劫走凌慎的方法一模一样。 银烬收回诛心剑骨枪,他没想追他们,也没想出手,他不过是想验证一件事情。现在不杀他,留着他还有用。 “多谢殿下,相救之恩。” “不必多礼。” 银烬跟着无泯回到大离山。 陈情一觉醒来,见人在院子中,有些诧异。 他怎会在这! “参见战神殿下。” 他转身向她,一言不发,就盯着她在看。 陈情可受不了这炽热的目光。“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睨着眼,淡淡一问:“不能看吗!” 呃…能能能… 他这突然一句,把她整不会了。 昨晚之事,她并不知晓。 现在的大离山是个是非之地,陈情本想去告知无泯一声,却是被人拦在这。当然也不是拦人,碰巧,碰巧,遇到。 为什么他又去而复归?应该不会是因为她吧!说实话见到他,她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尽量表现得平淡自然。 “殿下若是无事,我就先行一步。” 说完她便侧身离去,银烬也没有再说什么,搭在腰前的手顿时紧着拳头。面具之下看不出是何神情。 银烬也没想到还能见到她,毕竟也算是了断过了。他本想回来寻曈日之物,意外的见了她。她走,他也没有理由拦着。 背道分离,或许才能更长久些。 临走之时,她去见了一面无泯。他虽年幼,却有王储之相,日后必有大为。 她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 无泯将银烬带至曈日之居,自觉退下。 “万物之法,过往相知。现。” 关于离泽曈日,银烬不知道他是何时殒落的,这么多年竟一丝察觉都没有。或许也还有一种可能,在没有证实之前,还是不说为好。 鹰族与凤族关系匪浅,流言出去只怕鹰族族灭。 三界已然是不太平。 流光法相。是映照回忆之法相,他从前同宙神学过也算是个好学生。 此法在此用处不大,照见的都是离泽曈日年少之事。 他年少之时,也并非是鹰王所选之子。可以说是受尽磨难。 世人只知,鹰族双生子之喜,后一子亡,留一子。可留下来的人,未必是幸运的。 多年前,银烬曾到魔兽山脉历练。收服恶兽之时,一招不堪落了下风,中了毒,还好被年少时的瞳日所救。 二人因而相识。 志趣相投,同为挚友,却有不同之命。 他大概是这世间里,最了解他的人了。银烬握着手中的翼哨。多年不见,没想到他早已不在这世间。 或许吧,只是现在他已经不见了。 “殿下,蚩族求见。” 柯昂出现告知于他。 他收起翼哨,“走吧。” 无泯望着仙门。“恭送殿下。” 大离山已非大离山。 - 鹰族少年折翼之事,是紫焰与先鹰王所为。在折翼之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陈情对这种香很是敏感,她知道有一人会制这香。 想也不想朝着兽魔洞去。 凌慎曾是魔族有名的调香师,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陈情总感觉有一盘很大的棋在等着她。 不想沦为别人的棋子,她便让这盘棋为她所用。 怎么回事? 有人来过! 离去时陈情故意留了个口,没想到他的同伙来得这么快。 也罢! “幽幽之火,冥冥而生。” 从手中扔一张符,身后一片火光。 看来,是要骨玉那丫头一年不理她了。 - 蚩族设宴,邀战神下榻于大罗行宫。 夜色降临,熠熠星火在大罗行宫生辉,大殿之上,酒色食皆宜,歌舞笙平。蚩族的 女子个个腰似细柳,随着声乐翩然起舞,妩媚动人。 看似设宴邀战神,无非是他们的庆功宴。 主桌上,两名侍女正服侍着蚩王,他像是没见到银烬一般,接过侍女的酒杯一饮而下。 银烬则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泰然自若。 乐曲骤停,舟行野看了眼蚩王,示意让舞女乐师下去。 “战神殿下,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怪。” 蚩王嘴上如此,身子可未动分毫。 两族仙家,输赢不论,蚩族只是战胜方。神族不能随意插手仙族之争,蚩王也正因,所以才会如此有底气。因而,蚩族的王侯也才敢镇定的坐着。 偏生银烬不惯着他们。 行止慢悠慢悠地,不经意的,吞吐如兰。 “吾手下的神将,已是许久未活动,不如吾唤他们来,与之比比。” 不过一指间,众人倒挌,“战神息恕。” 哼! 蚩王这才起身相迎,他没曾想战神会如此。 “王上,战神恭至,舟行野定当好好招待。”舟行野出来打圆场。 傻子都能看出,蚩王是故意的。蚩族连占几城,风头正盛,得意忘形,战神此次前来定是不单单为了仙家之战,似乎还有别的事。 “若你蚩族能安分守己,吾自不会插手仙家之战。只是蚩族连占几城,不顾和解令,又擅自挥兵鹰族,所以吾此番而来,是下禁咒。” 禁咒! 禁咒便是要蚩族禁战万年,禁咒不解,便不可对他族宣战,他族亦不可宣之。若讳此令,全族尽灭,神格永消。 这一任的蚩王,骁勇善战却无谋划,在他身后一定还有人。 此令一出,绝无收回,同时诏之三界。 那些欲攀附蚩王之人,没在敢再往蚩族来。他族亦是松了口气,蚩族连连下战帖,各仙门皆忧自家是否会得帖。 银烬是想借此查蚩族。 “下仙,定遵此令,若之相讳,族之祭亡。” 蚩王听之。 封异崖。 风雾四处,一片白茫茫。 看不清四周之处,封异崖处处是石林,风雾弥漫,倒是件奇事。 夜色暗沉,危耸云间。 如此静谧之夜,在石林间传来打斗之声。 陈情摸着声响过去。 是他! 看着两人,倒不像是打斗,更像切磋。 如果是切磋,他们可真是会挑地,有‘闲情逸致’来这切磋! 一招接一招,蓝衣之人看似占上风,实际却是黄衣之人处处让着他的。 二人似乎有所察觉,会心一视,双双往她这里进攻。 陈情连连后退。 “何人在此?”黄衣男子剑指向她眼前,速度之快。 陈情心有不满,吐槽着。 这些人,怎么这么爱拿剑指人。 蓝衣男子,见了她也是一惊,“恩人!” “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棠溪岚示意冼无宗收回法器,“冼先生,她是我的恩人,在玉山是她救了我。” 这才放下戒心,“多有得罪。” “无妨,无妨。” 所以陈情刚刚见到他也是震惊,太巧了吧! 数月不见,他倒已不是瘦弱少年,圆润了不少。果然玉山那地,就不是人待之地。 陈情也向其示好,“我也未想到在此还能遇上你。” 冼无宗自觉走了出去,留下空间给他们。 “恩人,你怎会也在魔兽山脉,此地凶兽妖魔如此危险。” “不过以恩人的能力,那些个凶兽妖魔定是伤不了你的。有冼先生和恩人在,本君也不用忧心了。” 真不要脸,一脸天真无害,怎么就能这么自然说出威胁她的话。陈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演,自说自话。 陈情可没心思跟他叙旧。 “所以,你引我来的目的是?” 一开始陈情就觉得不对劲,并不是指刚刚,而是从她被紫焰绑走开始。她一直觉得是有人在暗中帮他,那日,在水牢也是,明明看到她留下的信息。所以刚刚是他们故意打斗,引她过去。 她猜,他知道自己身份不简单,想借她手杀了他们。 一目了然。 “原来是让我见他们。” 三人现了身。 紫焰,黎夭,还有一个蒙面女子。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个蒙面女子应该是她想的那位。 四人将她围住。 “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头这么晕。 陈情头昏目眩,下一刻已没了意识。 - 凤羽姝离开之后,直接回了玉山。 她的凤女唯栀帮她打着掩护,可前些日在大泽山如此动静,她想瞒是瞒不了。一回来便被凤皇唤去。 凤皇坐于一旁,坐于凤位上的却另有他人。 凤羽晗已早早到,见凤羽姝来也只是淡淡一瞥。 在她面前连凤皇都要让位,不难猜出来者何人。 “姝儿,见过神后娘娘、凤皇。” 凤位上的人,微微抬眸,朱唇皎面,一身绣着金丹花的华裳,金丝细线,高贵雍容。 “姝儿来了。” 凤皇先开了口。 “既然到了,那就说说看吧。” “姐姐,你向来做事滴水不漏,怎么这回,还让我替你善后。” “有劳妹妹,不过妹妹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你……” 神后,抬手示意二人住口。 “姝儿,你以后是要做三界最尊贵的女人,何时也学着水绿女仙。” 一语双涵。 “姝儿知错。” “凤皇你们先下去吧!” 凤皇看了眼凤羽晗,有些无奈。 第12章 须臾 近日,四界传闻在鹰族召开点术会。 大离山。 大多有名仙族聚于此,主座是东道主鹰王无泯。 一夜之间,他像变了个人。 主持之人名义是他,却一直是位长老在说,内容不过就是蚩族之事,而出现的傀儡自然推到了鬼族身上。 墙倒众人推。 银烬知其之事已是十日之余。那日,他到魔兽山脉后,在此转了几日并无异常,约莫是为了拖住他。 仙界此后才将此事上呈至神域,银烬也才知晓。帝尧明显是想要借此除了仙界有不轨之心的人,既然他想管便管。 不过十几日,新鹰王已上任,新任鹰王不是他人,正是无泯。无泯推举当上了鹰王,不知是好坏。 “殿下,是否要前去?” 灼天将此事告知银烬。 “不必了,此事吾管不上。” “那现在……” “回神域。” - 这回大意了,陈情这回算是出那地方以来第一次上当。从来都是她算计别人,人啊,不能急着下结论,会被打脸。 呦,这次倒是好生将她关在一个像样的房间。陈设好似是人间的居所,算得上奢华。 除了出不去这房间,被下禁制之外,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她不知道,离泽紫焰对她知道多少,是战神妻还是鬼主?出门在外,多个身份也像件好事。 可棠溪岚与离泽紫焰是同一战线,为何他会在凤族那吃了这么多苦?潜伏这么久?凤羽姝倒成了关键人物。 还有她,她们好久没有见了… 最后见她一面,她还是个小丫头,现在倒变得狠厉,想必也是经历了不少事。 世事难料。 从她到此于现在,数数已经是有半月之久,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观察了多日,外面无人看守,有的只是些女侍洒扫,怕是连只鸟雀都飞不进来。 陈情百无聊赖。 房门被打开了。 来人并非是原本给她送饭的姑娘,蓝衣少年提着食盒进来。“恩人,这几日衣食住行可还好?” 浓眉剑挺,俊美凌厉,高高束起的墨发随风飘逸。上好的华蓝锦,与之身上那股矜贵气,倒也是相配。 他很是认真在问她,脸上半点破绽没有,好似她真是来访客人,主人家心细照客。可试问,谁家客人如她一般。 “一般般吧。”陈情不待正眼瞧他,把玩着袖带。 棠溪岚取出菜肴,摆放整好。在她旁边空座坐下,边说边为她夹菜:“这是云梦泽有名的红烧鳜鱼,来,尝尝。” “说说你的目的,要我为你做什么?” 陈情没功夫同他拉扯,如此费用心思,定是有什么事在等着她,而陈情不喜欢被动等待。 他还是笑而不语,缓缓开口:“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先前不知道,现在觉得你真的——不要脸。” 陈情知晓在他这套不出任何事,故意呛他:“唉,一次心软,没成想救了个白眼狼。” 棠溪岚淡淡地勾着唇,不理她的讽刺。 陈情见他滴水不漏,没打算再理会他,自顾自吃起菜,她都在这,总不能还下毒。 “那日恩人,救了我棠溪一族,是该好好报答,所以我请恩人为我做一件事,岚在此先多谢恩人。” “……” 差点没喷出来,好特别的报恩方式。 “所以你将白玉碧纹佩留下来,是为了找我。” “我也未曾想过,你会碰上紫焰兄…以你的身份,也只能是你。” “哦,我什么身份?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我不过是鬼族送给神族的耳目罢了,怎么你们也想让我帮忙?我可是很贵的。” 棠溪岚抬眸,“恩人说笑了,你好生休息,岚便不打扰你了。”他话间已经站起要走。 陈情制止住他:“别啊,还没聊完呢怎么就要走?” 他回头盯向陈情,神色狠绝,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了她。可陈情也不甘示弱,任人宰割可不是她的风格。 半月过去,陈情不信他们毫无动静,她的时间不多,只能逼他们。 “我没心思同你猜来猜去,有什么就说,如果做不了主,就让可以说的人来。” 陈情默念着符术,白烟起一瞬身在屋外的空旷地上,四方通着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像个迷宫,看似有路,实则无路。 棠溪岚抬起头一看,人就这么硬生生地在他面前逃了,又气又恼,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担忧。 好得很。 一个跃身紫焰挡在陈情身前,“你的本事还真不小。” 看来她没出得去,好在目的达到。 “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吗?” “陈情,鬼王的得力干将,战神的未婚妻…” 话间,棠溪岚、黎夭与冼无宗皆赶到。 棠溪岚是有些不悦的,人从他眼皮底下逃,若不是冼无宗先一步通知离泽紫焰,说不定她是可以走得掉。 他见过陈情出手,狠劲不比离泽紫焰少。 他们说到底,都不是什么好人。 陈情无视他们,对上黎夭流转的双眸,“许久不见,你不会真忘了我吧——黎夭妹妹。” 或许说黎夭早就知道她是谁,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毕竟在大离山是她故意让傀儡停下,可能还念着以前的故交。 黎夭只看了一眼她,面不着色立即向离泽紫焰表忠。“主人,对不起黎夭不该瞒你。”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向离泽紫焰解释,还真是… “无妨。”他拉起黎夭的手,轻轻搭在他手心握着。看不出什么意思,似笑非笑? 陈情得出了个答案。 “黎夭妹妹,你动情了。” 一语戳穿,怪不得黎夭以前,总是心事重重,一心只想着要离开。不过她们也有百年未见,早就同以前不一样了。 “这好像不关你事。” 陈情摊着手,只是好心提想,爱听不听。本以为她身上的情人咒解了,看这反应应该是没有。 不想让她说出她的事吗?哎,误人误己啊。 七百年前在鬼冥川,四城十八罗刹地之一的姽媚城。同在鬼婳坊,她们一同杀出了一条血路,算得上是鬼族传奇,也是自那后她们也没再见过面。 黎夭离开了鬼冥川。 陈情与冥王交易之事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她的事,是没人清楚的。 看着这几人,她直接放弃挣扎问:“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凤族、鹰族、魔族,现在又多一个云梦泽,你们的这一出戏是越来越好看了。还是说想让我猜猜?” …… 倾颜近来闲来无事,他们似乎都有事在忙。她缓缓翻着书册,单手撑着一边脸夹,视线跟随书籍。 旁边女仙侍,轻摇罗扇,碧宁香缓缓散在空气中。 见到来人,她举着纤纤玉手,让人下去。 阿慈大概告知她,近段时间仙界发生之事,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事情似乎有趣了许多。“这么热闹,本公主不妨也去瞧一瞧。” “阿慈,我要去见父神。” “你要去哪?” 倾颜神色一惊,又快速平静:“拜见母神。” 神后落坐下来,想必是不让倾颜前去。“你父神近来一直在烦着仙族之事,你就不要去触他霉头,乖乖等着吧。” “若你实在无聊,便替我去一趟玉山。” 玉山? 纵心有疑惑,倾颜也是不敢明言“是,女儿遵命。” 阿慈等人被屏下。 交代好事宜,神后回到寝宫,“霍蓉,本座累了歇一会儿,别让任何人打扰。” 霍蓉自幼跟着她,自是知道是什么意思,带着几个女仙侍下去。 寒阳自那之后,未有消息传回。司漫总是隐隐不安,去日宙神曾诫告… 灭世魔地…她知他再也不会归来,可不妨有二心之人利用此地,凌慎正是前车之鉴,她真希望是自己想错。 “何事?心事重重的。” 银烬收回手,遮住堕纹。 司漫回过神来。“无事,就是有些累。不管你的堕纹越来越严重了,在我没找到血薇莲之前,除非魔…千万不能再擅用神力,要不然十个我也救不回你。” 与凌慎一战后,银烬被种下堕纹,一种比毒药更可怕的噬心血咒,魔族也是因为有这一天生能力原因之一,才敢横行霸道在三界六域。若不找到血薇莲,长此以往怕是要入魔。司漫虽为万灵之神,血薇莲是魔物,她想寻怕是难上加难。 “我现在无事,不必为我担心。” “你总是这样。” 司漫认识他上万年,他总是一副淡定样,待人温和。就算受伤了,也只会一个人扛着。唯一一次,见他情绪起伏,是在润然神灵消散时。 “真不知道,谁能治治你这臭样子。” 冷不丁被骂一句,他倒无所谓,司漫说的也是事实。依旧淡淡的,见她要走,银烬陪同着她出去,正好他要去重明殿。 “阿烬,有一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要提醒你为好。”司漫理了理之前的事,她不知是不是真的,就现在的事件来说,神族上下唯有银烬与寒阳,是她能相信的。 十二神明守着长明山川,神域的主权一直在帝尧手中,帝尧确是名好的君神,可权力越大越是贪心。 帝尧与冥王合作一事,银烬不是不知道,他甘愿入帝尧之局,是因一个义字。司漫不明白他为何还纵容着鬼族那个女鬼,若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怕只怕… “无论你与鬼女之事,是真是假,万不可入戏太深,她没那么简单。” “我去过灭世魔地,有神族、鬼族、魔族的存在。而且,噬魂珠被盗那日只有她一个鬼族人在神域。”她摘下一片叶,轻捏手上,语气轻飘飘的,“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可不妨有想借他身份引起三域四界动荡之人。” “我要去魔域一番,希望到时候能带血薇莲归,要是寒阳也回来就好了。” “多谢。” 第13章 真假 棠溪岚面带微笑,“恩人,冥王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你还是乖乖听话。” “你若是答应,主人不会杀你的。” 她却是满不在乎,不想去理黎夭的暗示,灵动的双眸仿佛是在说。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听。 “好好招待一下。” 离泽紫焰示意棠溪岚,而他则在他们打斗中悄悄退去。 “那就怪不得我了。”棠溪岚面露邪气。 玄链向她袭来,风扬起落叶,陈情跃身起跳,玄链钓中她身后树干,趁着棠溪岚没出回,她将力量引到脚下,直压下来,瞬间玄链爆出石光断开,棠溪岚不堪其力,向后倒了几步。 “弱基。” “就你这样,还想捉我。” 陈情忍不住吐槽。 “你…”棠溪岚气得口吐鲜血。 不料刚骂完人,棠溪岚身旁的冼无宗身形似电般的,银光朝她而来,很强的一股剑气,划破虚空刺中陈情心口间,又迅速收回剑,一口鲜血飞溅而出。 身如飞燕,刹时陈情回了冼元宗一剑,她伤了,他也别想安然无恙。 陈情单跪于地,手捂上伤口,血流不止,上衣与手染上血迹,另一只手擦拭唇角血迹。 陈情最讨厌沾血。 轻轻一笑,垂下眼眸,再次睁开时,双目血红且溢着邪气,一道血色的的防御阵布在她周围。 黑红的气交织着吞噬她原本的青光,像极了魔气。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转念一想,从最初答应冥王开始,是她自以为是了,不该自以为是地跟他们来到这,以为自己有噬魂珠便有恃无恐。更不该产生不必要的念头,那日若跑了,说不定就不会成为他们的饵。 可她既入了这棋局,想全身而退,怕也是晚了。 天骤变,阴暗诡异。 棠溪岚看着这一切,露出不被人察觉的满意的笑。 转瞬间,各方神仙出现在小院里。 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是魔!是魔!” 陈情转向惊叫之人,凤羽姝面露惊色,身后跟着各族仙君。 “怎么回事?” “棠溪小仙君!你受伤了。” 凤羽姝又惊呼,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棠溪岚,她赶忙到他身边扶起他。 此刻的棠溪岚像极了尽力杀魔的,受尽折磨,不堪其击却一心为他们传出消息的正道仙君。“各位不必理会小仙,她——她是魔族人,她杀了几个仙子,被小仙看到,小仙实在是尽力,却还是不敌被她伤了。” 有人认出陈情的脸,“她?她,她,她,她不是战神妻吗?” 这会轮到凤羽姝惊恐,双目瞪大。“你说什么,她是谁?” “她是鬼女陈情,战神殿下的未婚妻。” “的确是,当时她初登神域,正巧老身在场,小老儿虽老双目却不曾失明。” 她还是不敢相信,战神妻?怎会是她呢!这一切该不会都是有预谋的! 离泽紫焰!好呀,敢利用她。 “怪不得,凌慎会出现在神域,现在想来是真早有预谋。” “她是魔——” “她是魔——” “杀了她——” “杀了她——” …… “大胆魔女,竟敢入大离山,想来是为了点术会,各位道友,万不能让魔女跑了。” “是啊,她杀了人,便是魔,不可被盎惑。” “尔等联手,还怕打不过一个魔女!” 六人成阵,围起陈情,其他人严阵以待。 她身上的伤口不停流着血,尽管她试着封穴还是血流不止。 降魔阵! 完全没有任何人听她说,阵法将她困死在这方寸之地。 一阵莫名的窒息感似向她袭来,脑海闪烁着一些画面,像极了现在,一群人围着她,也在说杀了她。求生本能让她反抗,“我不是魔。”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 “你个魔女,还想蛊惑人心。” “我不是…” 阵法之力,犹似万千蚁钻入其身,似烈火烧身燃魂,这不是普通的降魔阵。 降魔阵压了她一半的灵力,冼无宗刺的一剑不偏不倚在心脏旁,死不了但也伤了她。 陈情回过神。 可恶,这些个家伙。她竟然妄想他们会听她苍白的辩解,真是疯了。 陈情顺势席地而坐,双手结术印,口中念出咒语。 “四方鬼灵,听我召令, 结灵相开,驱生鬼魅。” 地面形成阵法,以她为阵眼,诡异的血色符文向四周延伸,神秘而强大。 “不好,这魔女要破阵。” 他们又施加仙力,叠加阵法之力。 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这时他们中似有人见过陈情此刻设下的阵法,“不对,各仙君收回仙力…”却是晚了一步。 设下降魔阵的六位仙君,被这股力量波及反射其身,倒地吐血。 范围波及至小院外围之人,墙面,树木,假山,池水皆被炸出,尘烟而起,一片狼藉。 此术法虽破得了降魔阵,也对她有所影响,短时间内她施不了任何符术。 陈情身体微颤,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又涌来,周围空气冰冷,伤口的血好像被冻住似的。 冼无宗一个快步,将她控制住,陈情即便有心想逃,却无路可走。现在是真要任人宰割了。 一位眉深目邃,身形挺拔的仙君出声,穿着水墨长衫,腰间上系着翡色玉佩,近看便会发现玉佩上刻有“九云灵宫”四字。 清风俊朗,仪表堂堂,一手持剑,一手放于胸前,微微点头向鹰王表礼。 “此女,怕是并非吾等所想。” “什么意思?” 他轻蔑一笑,“栩陌仙君,今日聚于大离山,本是为了魔修一事,你这话是何意?” 这个声音? 无泯! 陈情微微抬眸,他翼冠加身,锦袍玉缎,一改少年气,短短两月未见他竟已成了鹰王! 他是无泯吗? “她可是魔,近日四界中杀祸不断,魔族已经敢逃出,为祸四界,何况棠溪小仙君亲眼所见,她杀了仙娥,还会有错?难道是棠溪小仙君看错了吗?” 栩陌仙君正正色,一丝不苟。 “事实若是如此,便不是尔等能随意杀之,理应交由神域。” 九灵云宫之人果真不一样,三两句话就可以找到缺口。 “鹰王…” 栩陌正想阻止鹰王,忽尔天边闪着光电,轰隆隆地,雷电交加如滚动之鼓声,穿入每个角落。 此时此刻,他们都不免惊讶。 “天雷!怎会引来天雷!” … 霎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落在陈情身上,冼无宗先一步躲开。 天雷怖下,无人可近。 “啊——” 达之极速,根本让她来不及思考。周围之人皆是衣冠华整,唯她一人满身伤痕,血迹斑斑,陈情咳了几声,再看他们一个个虚伪样,好个神仙,正道之人。 雷霆加身,鬼族修得人身本就不易,她怕是要被打回原形了。这才第一道天雷她已是受不住,若是没有受伤,或多或少可以挡住一道,这回是真栽了。 “哈哈哈,连天道都看不过你这魔女。” “看来不用吾等出手,她便会被天雷打个魂飞魄散。” 月神观其星棋,西北晦暗,引雷布电。 不禁蹙眉:“是谁引动了天雷?” 战神刚踏入神元台,听到月神语,未等言尽一个快影消失其中。 “哎,银烬…” 急个什么,这会儿她一算,不好!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严重,“等等我。” 噬魂珠.欲.意飞出,陈情托着伤残之躯,暗暗地想施法压住噬魂珠,手是一点力没有,仿佛被庞大恶兽辙辗过一番,她的筋脉尽断。 第二道天雷,即要落下。 陈情缓缓闭上眼,她不甘心,还没有找到那人,她就要被打死了。 霎那间,一道青光飞速其中,陈情全身落下着青蓝光,看清楚她才发现是镇魂灯在她头上吸收了第二道天雷。 镇魂灯! 今日之事,比原本他设计得更加有趣多了。 无泯脸色一变,在场之人并未注意他,此时他又恢复了正肃模样。 只是一点,他想不通,镇魂灯是鬼族之物不假,听闻已经是冥王殿中的镇魂器,亦正亦邪,她是有多重要,冥王竟舍得将镇魂灯给她。 她到底是谁? 栩陌仙君观其人,神情一变,并未道出他发现的事。 天又瞬息万变,原本该落下的第三道天雷,却被挡住了,爆出金光。他能以自身之力,轻轻松松的挡住天雷,将虚雷天化去,不禁让人猜想,来者何人? 凌风上九天,渺落视群山。 一道神光,一袭红烟蓝长袍的神明立于陈情面前背对着她,面色凝重,众仙见了纷纷下跪,“拜见战神殿下。” “何人引的天雷?” 有的人仅仅是一句话,便能让人感到后背发凉,光是在那不动也是无比威严,让人不敢直面神威。 看看现在的他们是有的滑稽,就像老鼠遇到猫,猫遇到虎。 陈情见过温润的他,决断的他,恼气的他,却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他,一句话便叫他们不敢动,九天战神的名号果真不是吹的,他若是知道她一直在骗他,怕是够她死好几回了。 众仙汗颜,也是没有想到战神会突然出现在此,皆是不敢出言出头。 而银烬一直没有看陈情,只是微微抬眸,“不如你来说说。”意指凤羽姝。 眼底染了血色,他生气了,很严重的那种。 陈情在神域时,止嫦曾有过一面之缘,再次相见竟是如此。月神赶在他后面,到时便看见这一幕,心不禁紧张起来,除在将营中,银烬一直以来都是温和待人,怕是没那么简单啊。 凤羽姝也是意识不对,可她…只能硬生生讲。 “启…启禀战神殿下,这个女人是魔,她杀了仙娥遭其天罚,这才引来天雷。” 她已经是在脑海中过了几遍话,好组织语言。偏是有人替她接话。 “战神殿下,棠溪小仙君已经是被她打伤,她定是那凌慎在神域埋下的魔种,前月她不是没有在神域里,祸事多起,噬魂珠多半就是她偷的,怕也是她偷跑到忘川河畔解了魔族封印…” 呵。 “你笑什么?” 陈情真是想几下给他,让他死了好去鬼冥川供她差使,真是没有脑子的蠢神仙。“笑你蠢。”陈情毫无避晦说。 离泽紫焰这么心机一人,怎么就找了这么傻的替死鬼,好像也不是,是这家伙本来就蠢。 陈情吸了口气,逼着自己挤出两滴泪,想玩,她就陪他玩。 “天道明鉴,我就是一个小小鬼女,幸得主神青睐,得与战神有一婚约,早在来神域前,已是查了我身家,我自知配不上这一好姻缘,才离开了神域,此事是经得战神恩准,何来‘偷跑’一说。” “若是各仙君神君不信,听闻月神有一神器名唤鉴心灵,能辨其真身,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现其身,陈情斗胆向月神一借。” 事情已经超出原来计划之中,止嫦本想观察观察,一下提起她,不得不现身。 刚想将披肩盖给陈情,陈情在她未靠近就直接拒绝了她。 “我一卑贱之人,身上如此,不敢染月神神威。” 冷漠极了。 她如此聪明,怕是知道了什么,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