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侯府众人各自回自己院子,在院中照样可以继续欣赏圆圆的明月,累了随时可以回屋休息。
林悦儿早早歇下,很快进入梦境。
她像之前那样旁观着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干预,也用不着干预,在梦里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只是这一场梦对她来说很是陌生,她没有找到一点熟悉的情景,她一边瞧着,一边心里嘀咕,或许这真的只是她的一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醒了过来,四处看了看她才确认自己离开了梦境回到现实。
这梦太奇怪了,梦的后半段几乎与她自己无关,她甚至没看见自己的身影,她的视角全程跟着叶白辰,看着他恢复身份重回侯府,看着他受皇帝重用,官升一级,看着他似天上繁星受人追捧,她看了他好些场景,都是现实中未曾发生过的,而这些场景里没有她。
她之前做过一个类似的梦,梦里都是她的前世过往,这一场梦,前半段是关于她的,后半段是关于叶白辰的,但都像是虚构出来的事件。
她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这几日和他聊过将来,心里下意识多想了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梦境都快赶上看话本的感觉了。
“姑娘,这么早就醒啦?”
青柏早上端了热水进屋,原想先放一放再伺候她洗漱,不想刚进房里就看她家姑娘已经起了,这会儿端正坐在妆台前等她呢。
“睡得不好,做了个很长的梦,一醒来就再睡不着。”
她让青柏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依旧是只用了一根银簪作为装饰,自从确认守寡后,她准备了几根款式各异的银簪,远看差不多,其实每日都有轮换着用。
张氏之前送她的那一套工艺精美的头面,等叶白辰恢复身份之后她就可以拿出来佩戴,料想张氏这样的侯爷夫人,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吧。
“青柏,我们再去一趟宅行,去看看宅子,连着庄子一起看。”
若有合适的,她计划先买下,昨夜的那个梦之后,她越发感觉叶白辰的回归以及她和叶白辰的和离已经迫在眉急,再不将自己日后的住处敲定,等哪一日叶白辰叫她收拾包袱离开侯府,她岂不是很狼狈。
她原想叫上叶白辰一起帮她参谋参谋,让青柏去叫人时却发现他没在,她没多想,依旧是雇了轿子去宅行。
宅行那伙计认得她,准确来说是认得她的声音和帏帽,按着她之前的需求,伙计直接给了她几个新的选择,听她说还想看庄子,又去找了符合她预算的几个庄子给她看画册初步挑选。
不若上次的毫无准备,这次她来之前已经找刘嬷嬷询问过选宅子和庄子需要注意些什么,这趟出来虽然没带上刘嬷嬷,她想着靠刘嬷嬷传授的那些内容,她应该可以为自己选一个心仪的住处。
“麻烦你,这两处宅子今日是否方便带我们去看看,还有这个庄子,我看离城有些远,但我也有兴趣看看。”
伙计一听她要看宅子,知道这次是有戏了,他忙答应下来,让她们在店内稍候,他去库房领了钥匙,安排了马车,这才来叫她们一起出发。
随行的除了这伙计,还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伙计向她们解释说这是为了客人的安全,每次带客人去看宅子都必须安排一个会功夫的,万一有什么事也能够保障双方的安全。
那男人充当车夫,伙计坐在他身边,林悦儿和青柏则坐在后面车厢里,马车刚要启动,就听得外面传来呼喊声。
“等一下,这也有个客人要看城南那处宅院,赵钱,你一块带去看吧。”
宅行掌柜的叫住车头的伙计,与他商量道,说是商量,其实也没有回绝的余地,赵钱回头向林悦儿解释过后,招呼那两位客人也上了马车。
“城南那处宅院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都是女客,一个车厢挤一挤,夫人们勿怪啊。”
赵钱说话很是客气,哪怕他不认识后来的两位客人,依旧态度很好的与她们招呼着。
事实也如他所说,没一会儿就到了,她们先后下马车,还没进宅院的门,就听后来的两位客人议论起来。
“娘,这宅子瞧着也不怎样,外面看破破旧旧的,您挑的这我可瞧不上。”
林悦儿一听那说话声音觉得耳熟,她透过薄纱看过去,说话的那小女娘比她稍矮一些,也戴着帏帽,因此看不出对方样貌,但这声音,像极了之前和她有过节的杨国公府的四姑娘杨美华。
“你且先看看,若是瞧不中,娘再陪你多看几个。”
“行吧,姑且看看,我丑话说前头,不喜欢的我不会凑和。”
两人低声说着话,宅行伙计等她们说完才一起请她们入内参观,林悦儿默默走在她们身后,越看,越像,八成就是杨美华,被她叫做娘的人,应该是杨国公府的姨娘,杨美华的生母。
她们可能觉得戴了帏帽不会有人认出她们,说话时也没刻意避人,只是稍稍将声音压低,殊不知她们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落入林悦儿耳中。
“姑娘。”
青柏刚一开口,就被林悦儿用手势制止,自从猜到对方是杨美华后,她没有再说过话,她上次和杨美华吵成那样,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想那杨美华也能轻易认出她来。
杨美华匆匆看过宅子就不满意的直摇头,不住抱怨,“里面和外面一样,破旧不堪,娘,您就挑这么个宅院给我做嫁妆,我可不依。”
被她叫作娘的人似乎很是无奈,与赵钱打了声招呼,两人先行离去。
林悦儿还要看下一处宅院和城外的庄子,自然是继续跟着赵钱和马车走。
“赵哥,你认识刚刚那两个客人吗?”
赵钱被她这嘴甜的一声哥叫得笑开了怀,“见过,之前来过几次,但都不是我招待的,今日也是顺便带着来看看,这看宅院嘛,看十回能有一回下定就算不错了,多看才有机会多成交。”
“那你可知她们是什么人?”
赵钱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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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您说,我瞧那小女娘的脾气不小,猜着她们可能是出自大户人家,但我们宅行的规矩,客人不愿意主动表明身份,我们做伙计的也不能过多探究,您要真问起来,我是不知的。”
林悦儿没再继续问下去,她见这伙计处事圆滑,但说话行事也算诚实,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有的伙计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说得出口。
紧接着看了第二处宅子,赵钱又带她去了庄子上。
她对两处宅院感觉平平,虽没有杨美华挑剔的那么厉害,到底还是没相中。
最后看的那庄子她却十分中意,庄子附近种了好些果树,其中有几颗石榴树和龙眼树,上面都结了果实,眼瞧着即使成熟,庄子的房屋占地不大,田地却有不少,如果能买下来用心经营,既能坐收地租,还能将她的住处一并解决,至少作为偶尔休闲散心或是暂时安置的住处很妥当。
“那庄子的主人是谁,价钱有没有办法谈?”
回程路上,林悦儿也没藏着心思,直接与赵钱打听起来。
“价钱我去帮您问问,至于庄子的主人,我只听说是长公主府的人要卖,平时出面沟通的都是他们管事的,正主儿没见过。”
长公主?
她其实就随口一问,怕万一对方是不好说话的主儿,她也不是非买这庄子不可。
这长公主她还在林府里听说过一两件她的传闻,身为皇室中人身份尊贵又是皇帝的亲姐姐,行事作风难免有些任性,不过这些皇族权贵家中的产业都有管家为之打理,她买一个庄子根本接触不到正主儿。
“那麻烦赵哥帮我问一嘴,价钱若能降个二成,我能够接受。”
赵钱一开始看她对庄子有意,正开心着,听见她要求降二成,感觉这一单又难成交了。
“我尽量帮您问问,不过降二成在我们宅行很少有过,能让个半成已经算好说话的。”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林悦儿的反应,却见她满不在乎的笑笑,“无妨,若价钱不合适,我有空再看看其他的。”
“行嘞,到时您还找我。”
“那必须的呀,今日麻烦赵哥一趟儿,以后真要买肯定找你。”
林悦儿打着包票,赵钱听了心怀安慰,这一次哪怕不成,起码这客人还是他的。
他本着服务至上的原则,想要直接将她们送到家门口,林悦儿不想暴露身份,只让他在附近街口放下她们,离得侯府不远了,走着就能回去。
“姑娘,奴婢可以说话了吗?”
青柏委屈巴巴的小声询问,林悦儿这才想起回来一路青柏都只字未言,她还道小姑娘今日是累着了,靠着马车休息不想说话,原来是还遵守她之前让她不说话的指令。
“刚刚我是见到对头了,怕说话会暴露身份,虽然我添置宅院或田产不是什么不可为之事,但目前我还不想让人知道。”
青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欲说话,就见前方一男子直直向林悦儿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