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做点什么吗?
现在都过去了。
他无需再去想花楼的种种悲惨的遭遇, 现在的处境,便是极好的了。
美人如墨的发丝散开,显得有些凌乱, 他漆黑的瞳孔闪过几分空寂, 似乎落入什么虚无之中。
熠熠闪烁的月光混着幽幽的烛光覆在墨色的发上, 给人增添了些距离感。
面容立体,轮廓清晰。
他眸子里的神色缓慢聚焦起来,想起之前妻主帮他涂抹药膏时, 理应见到了他腰间的守宫砂,但好像妻主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应。
美人沉思了下,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抱着他的人身上。
修长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拨弄开对方柔顺的发丝,睫毛微颤地垂落, 最终还是扯了扯对方的衣角。
少女从他怀里退出来一点距离,然后看向他, 与他视线相接:“知锦,怎么了?”
她的嗓音像是含着月光般温润平和。
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温柔, 想要什么都与她说个清楚。
“妻主。”美人停顿了下, 才继续道:“我们不做些什么吗?”
夜色朦胧,让他的话听起来都蒙上了一层银白的月光,听起来格外清洌好听。
哪怕话语有另一层意思, 但也难以让人往那种角度思考。
“做什么?”
“你不是困了吗?”
余祈茫然, 望着面前清清冷冷的小花魁,然后认真地仔细思考了下,到底有什么没有做。
就算绞尽脑汁,她也想不明白。
这句话还能有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小花魁要行夫妻之事吧?
“是什么事没有做?”她干脆把问题再抛给小花魁。
少女眼底流露的清澈几乎要让对方埋起来脸。美人面色原本就有些为难, 现如今能到这步也已经是极力做出来的举动了。
他只能停顿住,摇头轻声道:“没什么的, 妻主。”
或许妻主想将此事留在婚娶那晚。
这般说服了自己,他才稍微心生宽慰。
美人也不再提及此,低头抵住少女的额间,传递着自己的温度,嗓音听着莫名有些软:“妻主,我有些冷。”
“冷?那我去加床被褥。”
余祈原本还想问清楚,但瞧见小花魁说自己冷了,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白皙精致的脸近在咫尺,余祈完全没有起旖旎的心思,直接起身在屋子里翻出来新的被子,加盖了一层。
然后整个人抱住小花魁。
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在小花魁的怀里,完全不亏待她自己一丁点。
小花魁说自己冷,身上却是温热的舒服。
反正她抱着挺暖和的。
——
往后,几乎就是三点一线的生活。
余祈每日都要去趟酒楼,毕竟连锁的酒楼,用的是她自己的银钱了。
做什么都要细心一些。
总不能叫自己的银钱打了水漂。
余府还是天天不断地有人上门来送些金银珠宝。余祈给小花魁置办的东西愈发的多,以至于原本无事可做的小花魁也留出来时间,去整理那些物件。
至于余祈她自己,倒是看起来像遭了什么罪一样,每日素净得不行。
衣裳换来换去也就那几件。但要说家底不行,她花钱如流水也说不清楚。
余祈在新开的酒楼坐了一整日,打点好所有的事情,便宴请了温明珠。毕竟对方又借了她一大笔银钱,给她的利息还是最低的。
“余小姐,瞧着似乎也不缺银钱,怎么还要来找温某办事?”
似乎是已经喝醉了酒,温明珠的脸颊红得彻底,抬着酒杯又喝了一杯:“我听说下月是瓷偶,余小姐的点子真好,我怎么就想不出来。”
“抬举了。”余祈也说着客套话:“再多的银钱也要周转的,真的多谢温小姐倾囊相助了。”
“瓷偶我出三千两,能否给我一套整的,家弟每日念着,我实在头疼。”
“再高些,温某也出得起,如若不行,那便也算了,总不能叫余小姐生意难做。”
温箬日日在她耳边念叨,听得温明珠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这也是没办法。
只能再厚着脸皮问问余祈。
余祈握着酒杯,酌了一小口,面露笑意:“确实是有些为难,不过也得多谢温小姐平日里的照拂,便再例外一次。”
意思是没有下次了。
“等下月制好,便先送温小姐府上。”她嗓音淡淡,面上只染了一丝红意,继续喝了一小杯。
“余妹妹当真爽快,那便多谢你了,这是定金,这可解决了我一大麻烦。”
“不客气。”余祈接过来六百两的银票,弯眸真心实意地笑了笑。
“对了,还想问问,余妹妹家中可有正夫?”她脸上的酒意没有消散,“真是同余妹妹一见如故,总觉得关系要更近些才好。”
余祈点头:“是有的。”
“我说也是,余妹妹当初也提起过夫郎一事,瞧我这记性。”
温明珠不再说这事,继续与她说些别的。
余祈觉得有些莫名。
但也没有细想下去。
等吃完,她送温明珠出了酒楼,见温家马车旁又停了辆新的,那边戴着白纱的男子走了过来。
“姐姐。”他停在温明珠的旁边,与她想要说些什么似的。
余祈看向温明珠。
温明珠脸色不太好,但也点头回应了,朝余祈说道:“余妹妹,这位是家弟。”
“既如此,那便不打搅温小姐了,我先走了。”余祈转身上了楼。
身后的温箬还想往前一步,被温明珠生硬地拉回马车,她身上还混着酒的味道,“别去了,帮你问过了,已经有正夫了。”
马车内的温箬哦了一声:“那她答应瓷偶的事情了吗?”
“答应了。”
温明珠看自家弟弟情绪起伏不大,便才脸色好转,“下次可就不行了,总不能次次去要,别人也是要做生意的。”
“知道了,姐姐。”温箬想了一会,“她到底是哪里的小姐,难不成是京城的人?”
“你又偷看我的东西了?”
“她不是三皇女,收起你的心思。”
温明珠语气肯定。
看起来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你千万不要有入皇家的打算,里面吃人不吐骨头,姐姐可保不住你。”
她虽然已经知道余祈不是三皇女,对她的背景好奇,但也不至于将这种事情说出来。
兰城大多富贵小姐,都猜测余祈是三皇女。
也算是一层潜在的保护。
而毫不知情的余祈刚处理好琐事,她坐上马车准备回府邸。
如今生意稳定了些。
是时候要回余家替原主报仇雪恨了。
不知道对方看见她会不会觉得惊喜。
只是她还没出发去京城,就有人找上了门。马车停稳后,碰见的人让她出乎意料。
门外站着位身形纤细的男子,他全身被青色帷幔纱质的布给遮掩,身边跟着些侍从。
长发及腰,哪怕被束起,也垂落至他的腰际,原本修长的身子愈发显得高挑。
风掀动着青纱,面容若隐若现。
瞧着也是位难得的美少年。
他似乎正是在等人,见马车下来的人正是余祈,眸子闪过惊喜,朝人走了过来,“小祈,别闹脾气了,跟我回京城吧。”
“楚公子?”
在原主记忆里,这人与她的交际不算多。
是丞相家的公子。
年幼时,就说过原主瘦得干瘪,脾气不好,是绝对不会嫁给她做夫郎的。长大后,见得也不多,偶尔的交谈常是不欢而散,每次都是以原主的抵触抗拒结束。
不过楚倾绝是怎么发现她在这里的?
但也来得凑巧,余祈正好想知道把原主害死的表亲妹妹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能从楚倾绝嘴里听到些什么。
平日里在余府,原主几乎没有存在感,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得罪了表亲的妹妹?
“小祈,如今连门都不许我进了吗?”
他的称呼让余祈忍不住皱眉,但一想到他也是这么叫原主的,余祈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是占着人家的身份。
“那楚公子便进来吧。”她的语气平静,眼底完全没有别的情绪波动,客气礼貌。
楚倾绝有些意外。
平日里说不了两句话,余祈就会不想理他,现在居然真就让他进来了。
等进来后,他方才摘下幕篱,让后面跟着的侍从接着。
余祈不免奇怪,毕竟不管再怎么说,原主与楚倾绝也算是男女有别。怎么在记忆里,也都是摘下面纱说话的?
见过小花魁的样貌,如今再见楚倾绝的容貌,她也就生不起什么心思。
好看是好看。
但和她没什么关系。
系统的机械声在她脑海里响起:[检测到目标人物,宿主。]
余祈没什么想法,她直接在主座上坐下。
下人在一旁给楚倾绝倒了茶水。
“楚公子怎么会来兰城?”
原主都消失这么久,京城里好像也没有传出来余家小女儿失踪的消息。
是不在意吗?
余祈看向楚倾绝,用的是原主一贯冷漠的语调,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原主。
总不能被人误以为是中了邪。
“听余依柳说,你与人私奔离开了京城。”楚倾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还问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与林家已经退了婚。”
余祈:?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记忆里原主什么时候表现出喜欢他了?
她怎么没看出来?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门外站着的美人也一字不漏地听完,但他并未进去,只是没有再让自己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他不应该来的。
不应该听到妻主回来的消息就赶来前厅见她。至于那些话,与他没有关系的,妻主如今欢喜的是他就足够了。
可哪怕极力地哄着他自己的情绪,他的情绪依旧不可避免地低落下来。
事实上,他甚至不敢进去表明身份。
只能如浮萍一般,随意的沉浮。
第24章 生气了?
厅内气氛安静得出奇。
尤其是在楚倾绝说完那样的话后。
余祈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脑子卡壳了好一会才回神:“你退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原主没告诉过她,还留了风流债啊?
“我知道,小祈还在生我的气。”美少年轻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握拳, 稍微遮掩住唇瓣泛起的一些笑意, “我退婚,与小祈没有关系。”
“这样说,小祈可以同我回去了吗?”
楚倾绝的话语听着既宠溺又柔和。
听得余祈头皮发麻。
“我真没有生你的气。”
余祈代入原主的角度, 又看了一遍记忆,也没有发现什么关于感情的蛛丝马迹。
“算了,”她索性直接开口问楚倾绝,“你方才说的余依柳, 她和我结过仇吗?”
余依柳正是原主表亲的妹妹,也是害死原主的人之一。
“小祈怎么突然这么说?”美少年微愣了下, 眸光闪过一丝不解,“往日你与她关系还算不错。”
“半个月前, 你知道她在哪吗?”余祈不死心, 想问出个结果,顺便开始睁眼说瞎话,“私奔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我放着好好的余家小姐不做, 与人私奔?”
虽然原主确实是这样做了。
但和她有什么关系?
“余依柳她真是长了本事, 敢这么胡说八道。”
少女面上露出几分恼意,眉眼间都是不耐烦,是一贯要发脾气的表情。
“半个月前我也不知她在何处。”
楚倾绝怕她生气掀桌子,便也哄着她, “定是她误会了什么,待我们回去再和大家解释清楚。”
“小祈莫要因为她气恼了身子。”
余祈听着这话越来越觉得别扭。
如果是原主听见, 以原主的角度,只会觉得楚倾绝在阴阳怪气。
但现在是余祈在场。
她怎么觉得这种话有些暧昧?
“不是因为私奔,小祈为何要孤身一人来到兰城?”
“还有你身上的银两又从何而来?如若借了钱,我这还有些细软,可给你垫些。”
美少年宛如邻家的温润哥哥。
话里话外都是体贴。
余祈越听越迷糊,甚至想把原主的魂魄拉出来问个清楚。
这不是暧昧是什么?
原主怎么会觉得楚倾绝是在阴阳怪气?
但她也懒得再去思考,依靠原主的记忆给出理由,“余家上下,无人在意我,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难不成还要和你说?”
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不太符合余祈随和的性子。但为了不被当作妖魔鬼怪,她也只能依着原主的性情演下去。
“我来兰城,当然是有事要做。”
“你回去告诉余依柳,等我回去了,有她好果子吃的。”
原主平日里在家里小透明惯了。
没人关心,也就跟炮竹一样,一点就炸。
只有当她惹出来些事,或者不服管教,家里人才会分出来一点注意给她。
也就养成了这种性子。
余祈起身,“楚公子来兰城,也应该有要做的事,就不留你在家中做客了。”
“衔玉,送客。”
她话语刚落,美少年便跟着起身,他皱着眉,“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小祈,我愿意等你接受我。”
“但我的年岁渐长,再不说亲,恐怕母亲不会应允了。”
他言辞落地郑重。
让人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情意。
余祈看向他,“那便说亲吧,楚公子,你也可以当做我死过一次。”
她心底五味杂陈。
有种辜负别人真心的感觉。
可人死终归是不能复生,她也无法代替原主接受他的情意,只能尽可能地将伤害减小到最低,“你值得更好的。”
“何出此言?”
美少年的眸子一下子暗了,原本温润的模样此刻看起来也有些危险,“女未娶,男未嫁,难不成小祈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
“我的身段地位,哪里比不上花楼的伶人?琴棋书画,在京城样样都拿得出手。””你可以要他,为什么不能要我?”
字字清晰。
余祈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打探了消息,找到她的府邸,那必然知道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些事情。
也就知道小花魁的存在。
“只要娶我,我可以不计较他花楼的身份,给他一个贵夫的位置也无妨。”
是完全退让的话了。
如若被丞相知晓楚倾绝与倡伎共侍一妻,必定是不会同意的。
楚倾绝,怎么说也是丞相府中的公子,论相貌才情,京城都少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更何况小小的一个兰城。
他能退让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宽宏大量。
兰城的夫郎都未必能做到他这地步。
楚倾绝心底有几分把握,可预想之中的答案并未听见。
少女朝他摇了摇头,“不必如此,我有自己的安排,对你没有别的心思。”
余祈思来想去,也不觉得原主喜欢他。
如若原主真的喜欢他。
她有着原主的记忆,怎么会感受不到?
原主更多的情绪,反而是对楚倾绝的羡慕和嫉妒,因为从小到大,楚倾绝都是引人注目的,被所有人宠着的。
或许只是楚倾绝的一厢情愿。
原主想要的,好像一直都是家里人的在意,只是强求不来,死后她终于认清了事实,解脱离开。
“我便不送客了。”
余祈不想给人太多错觉,因此离开得果断。
至于原主留下的感情烂摊子,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已经是这样了,也只能由她来做这个坏人。
只是等余祈回了主屋,在屋子里没有瞧见小花魁的一丁点踪迹。
不免心生奇怪。
往日小花魁不都是会等着她吗?
问了一通下人,才知道小花魁去过前厅,后收拾了东西回了原先选的寂静院子里。
不是。
小花魁跑这么快做什么。
肯定没有把话听完就走了。
习惯一点都不好。
至少得问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吧?
余祈火急火燎地冲到了偏僻小院,却瞧见小花魁安安静静地在抚弄着琴弦。
好似只是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弹琴。
该不会是她大惊小怪了吧?
她挪过去,在小花魁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听着他的琴音。
宛如撩拨湖面般,琴音绵绵。
却偶有些间断。
从未出过差错的花魁,在这场琴弦拨弄中却意外错乱了好几个音节。
不过对于琴谱不娴熟的人来说,是听不出来问题的。
琴音渐缓,最终停了。
余祈想与小花魁说话。
美人似乎没注意到,他又抚起来琴,修长的指尖已经被琴弦拨弄出些许红意。
是方才的琴音。
似乎是要想将之前弹错的音节给矫正过来。
余祈也就继续等他弹完。
她总觉得小花魁好像生气了。
但瞧着清冷的侧脸,与平常一样的淡然,也就不好说是不是在和她闹脾气。
美人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出尘脱俗,不会让人觉得是容易妒忌的性子,只觉得此时的他未被世俗浸染,宛如天上不问世事的闲散仙人。
白墨色的衣袍将他层层包裹起来,美人玲珑剔透的身子全然被遮掩住。
这次的琴音毫无差错。
美人眉间的疏离感方才淡了些许。
“妻主。”美人侧过来脸,看向身边一直安静等他的少女,“喜欢这曲子吗?”
他的嗓音莫名有些距离感,像是落了层薄薄的霜雪。
余祈自然是点头的,“喜欢。”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楚倾绝的事情,也有点怀疑小花魁是不是没听见。
只好迂回地问他,“你方才来了前厅,不是等我的吗?”
“妻主有客要见,不方便打搅。”
他简短地回复了句,情绪没有太多展露。
余祈弯眸笑了笑,干脆还是说清楚刚才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不高兴了。”
“是在京城的朋友,他说的私奔一事,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你都听见了?”
完全没有隐瞒的问他。
美人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垂下视线,轻声“嗯”了下。
表示他听见了。
“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美人如花瓣般饱满的唇瓣抿住,嗓音微低。
“知锦不是别人,不算偷听。我与他没什么的,下次知锦把话听完,再离开也无妨。”
“我是京城余太尉家的女儿,之前知锦没问,也就没有说。”
“你会怪我没说吗?”
少女的话语诚恳,还不忘伸手拉他的手,用指尖擦了下他的指腹,“都红了。”
“不怪的,妻主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
美人任由她拉着,对于这种亲昵的举动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能他已经习惯了。
对指尖浅浅的红痕从来都是不管的。
但现在发现能换来妻主的在意。
他默了默,想着这伤痕好像也有些用处。
只是妻主的身份是太尉的女儿,就算是给他贵夫的位置,恐怕都会很艰难。
毕竟他是最让人瞧不起的花倌。
但妻主来哄着他,说明他在妻主心中,还是有分量的,不是吗?
往日里清冷的美人,眉眼软了些,唇角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清浅弧度,“妻主,只是些印记,不是很严重的伤。”
“好吧。”余祈收回视线,“私奔的事情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想离开余家而已,对前厅那位公子也没有感情,我和他说清楚了的。”
“知锦会信我的吧?”
“妻主不用同我解释的。”美人低头,指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就算真有此事,也没什么的。”
“只要妻主不舍弃我,就足够了。”
疏离淡漠的人,此刻足够放低了姿态,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情感。
“但是我不想你误会我。”
小花魁在女尊世界待着,这种想法根深蒂固,余祈也能理解,总之不给她张罗纳侍就行。
第25章 害羞了?
至于别的, 她没有太多的要求。
余祈想着连锁酒楼的事情也快结束了,开口问他:“过几日,我要回京城。”
“知锦和我一起, 可以吗?”
回去必定是要带小花魁一起的。
不仅仅是为了延续生命值, 小花魁的罪籍也是需要在京城找人解开的。
总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兰城。
余祈的嗓音落的不重。
院子外一侧的湖面被风吹动, 泛起丝丝涟漪,岸边的泥地也湿软起来,垂落的杨柳长条, 有些浸透到了水里。
凉亭里光风霁月的公子坐在琴旁,衣裙落地,他一只手还搭在琴上,双目微垂, “妻主要去哪,都会陪着的。”
美人清润的嗓音辨别不出情绪, 但隐约能感受到他与之前不太相同。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说好了。”少女的嗓音愉悦, “今日我不用再出门了, 可以好好陪着你。”
“知锦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比如说,我的身世?”
依靠原主的记忆,余祈毫无压力。
原主虽然身为太尉府中嫡亲的女儿, 正夫所生的孩子, 但在府中的确不太受欢迎。
或许是因为她头上还有两位姐姐。
两位姐姐骁勇善战,不似原主,见了死尸就面色发白地想要逃跑。
只是两位姐姐常年有事出门,与她接触少得可怜, 匆匆几面,交谈都略显生疏。
原主在余府是宛如花瓶一般的存在, 性情上完全没有继承到余太尉的英姿飒爽。
对于军事上也给不出什么实际的帮助。
娇弱愚钝是众人给的评价。
余太尉对她严苛,见到她几乎都是训斥,后来也不带她出去,于是原主在府中也渐渐没人搭理。
哪怕后面原主求着上了次战场,硬生生地忍下来生理性的恶心感,完成任务,却也无济于事。
余太尉只冷冷地说了几句不要骄傲自满的话,致使原主备受打击。
后来她才知晓,无论她怎么做,母亲也不会觉得她能够做好。
索性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至于亲生的父亲,在她年岁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府里大小事宜都是叔君管着。
叔君,也就是余太尉的侧夫。
平日里原主的生活虽然不被克扣,但也仅够温饱,做不了别的什么。
她顶多在家中闹得鸡犬不宁,每日做些出格的事情,引来母亲的责备和注意。
余祈只挑了一些有趣的讲给小花魁听。
比如说叔君的女儿总喜欢来找她的茬,她反击地把人扯秃了毛,换来的只不过是杖责而已。
对方好长一段时间,就像见了猫一样躲着她走,拿帽子盖住头,不敢再招惹她。
美人唇瓣扬起些笑意,眉眼微弯,“总觉得,不像是妻主会做出来的事情。”
余祈愣了愣,没想到小花魁这么敏锐。
看来下次不能再说了。
“有吗?”余祈打着哈哈,“我感觉还是像的。”
其实她自己也是有仇必报的性格。
余祈望向湖面,思绪发散了些,瞧出来外面已经开始下着雨。
雨水汇聚一起,地面已经开始出现小水洼。
“下雨了。”
她突然有些恍惚。
雨水透着清凉,像是在洗涤什么污秽,声音清脆悦耳,哗啦啦地越下越大。
一旦沾染到了身上,难免会有些粘腻感。
余祈是不想冒雨回去的。
索性等雨停。
反正和小花魁待着一起不觉得漫长。
余祈收回视线,看向小花魁总是不离身的琴,有些好奇,“知锦好像很喜欢这琴,是因为什么?”
“它陪了我许久,所以才在意了些。妻主如若喜欢,可以将它赠你。”
余祈连忙摆手,“我不会琴,还是你留着吧。”
她只是问一句。
又不是要抢劫。
小花魁不是很喜欢这琴吗?
怎么这么轻易的要把这琴给她?
“不如知锦教我弹上一曲?”余祈想着这应该也是培养感情的机会。
美人让了些位置,让她也能在长凳坐下,从最简单的音节开始教她。
余祈认认真真地学。
她的指法十分生疏。
音节也常常有气无力。
不过好在有小花魁的认真教导,余祈很快就能弹出一小段的音。
其实就是照葫芦画瓢。
一段稍显流畅的音节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因为余祈暂且只学到了这里。
她侧过来脸,“你真觉得好听吗?”
美人停顿了下,才启唇夸她弹得好听。
向来对琴艺精益求精的人,如今变成这副宽松的要求,实属不可思议。
余祈倒是被夸得满足。
“知锦真好。”
小花魁对她还真是没话说。
她弹成这样,也夸夸。
心思稍动,少女指尖勾住美人的衣袖,将人猝不及防地拉下了些,抵住他的唇瓣一亲芳泽。
宛如饱满的花瓣被人细细研磨,愈发粉嫩。
美人的脸颊也浅浅覆上层红。
桌面上修长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往袖口藏匿,但还是能瞧见露在外面白皙的骨节。
他的呼吸有些紊乱,靠着余祈的肩上平稳呼吸,像是无力承受这么亲密的距离。
眼眸潋滟的宛如被搅动了一番春池。
漆黑的睫毛再如何垂落覆盖,也难以遮掩眼眸里的情意流转。
仅是如此,他心口的跳动就有些重,宛如在耳边跳动一般。
实在难以想象其他的接触。
倚靠在少女肩颈处的美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愈发为难地颤着睫,试图将脸埋起来,不与空气接触。
雨声还在周围。
空气透过的凉意覆在他的脸上,让他能够清楚地知道自己脸颊的热意。
他这幅反应。
让余祈有些摸不透。
小花魁到底是喜欢亲近还是不喜欢啊?
不过没有被推开,余祈也就顺理成章地占了小花魁的便宜。
好感值也没有动静。
她看不到小花魁的脸上的表情。
对方似乎有些抗拒与她对视,中途还抬起一只手遮住了她的视线。
但又没有退出距离。
反而任由她索取一般。
小花魁的心思难猜。
余祈抬手搂住人,扶住他的腰让小花魁能安心地靠在她身上休息。
“怎么了?”
“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小花魁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下次要不再循序渐进点?
余祈也担心对方不喜欢这样的亲密,语气极其温和,指尖也顺着美人漆黑的发丝,边摸边慢慢安抚。
美人的脸抵住她的肩,被阻隔后溢出来的声音又轻又慢,听起来还有些闷,“不是不喜欢。”
仿佛还含着刚才的缠绵似的,总叫人忍不住酥了耳朵,想要听他再多说几句。
但他说出这句话好像就已经很为难了。
整个人在少女怀里安静得不行。
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了。
余祈也不难为他,心想着小花魁好像有点太害羞了,不免有些失笑。
之前明明还问过她为什么不同他欢好。
结果就是个纸老虎。
这样的亲近居然就已经不行了。
小花魁,菜菜的。
“原来是喜欢的,那知锦这是害羞了?”
她忍不住要去逗弄一下害羞的美人。
结果可想而知,温香暖玉在她怀里僵了一瞬后,怀里的人起来些,似乎想要离开。
余祈哪里得能让人起来,抱着小花魁的腰,把人牢牢困在怀里。
指尖安抚地揉了揉小花魁的头,“没有,是我害羞了,知锦再休息会。”
她义正言辞。
脸颊上却没有一丝害羞的痕迹。
对方在她颈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像是寻常总是清冷平静的态度,好似对她有些无可奈何。
亭楼的雨越下越大。
外侧的红木都被水珠覆盖。
下人们都没有接近这里,是因为之前余祈特意屏退了。
现在倒好。
连个送伞的都没有。
不过好在天色尚早,等到了吃饭的时间,衔玉肯定是要找过来的。
“我们等雨停再离开。”
余祈的话音落下,总觉得掺杂了些许微弱的声音,等她停下来仔细去听,还真就听见了微弱的叫声。
“好像是有猫叫?”
听着有些虚弱,像是没长大的小猫。
余祈感受到小花魁呼吸逐渐平稳,才松开了他,“好些了吗?”
“我没事的,妻主。”美人润泽的唇瓣抿住,眼眸也像是被雨水浸透过似的,格外清透。
他指着亭楼外的一个小口,“听着像是从那处传来的。”
余祈跟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好一会才瞧见一只被雨水冲刷的小猫缓慢地走了过来。
还不断地叫出声来。
猫身顶多只有手掌那么大,在瓢泼大雨下显然走得很吃力。
余祈对于猫这种可爱的生物,还是不忍心瞧见这么可怜的一面。
顶着雨将猫逮住了后颈,放在了凉亭里。
没有雨水撞击,小家伙的身子却还是在抖,浑身的皮毛都湿漉漉的。
余祈问他:“你怕猫吗?”
美人摇了摇头。
余祈这才如释重负,“我有点怕。”
小猫可爱是可爱。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可能她上上辈子是只老鼠也说不准。
小猫是最普通的狸花猫。
余祈以前见过被拴起来的狸花猫。
听说只有干过坏事的猫才有被拴起来的资格。
现在她手底下这只虚弱得要命,瞧着又可怜,理应不是那种猫。
“妻主怕的话,就交给我吧。”
美人倒是没有嘲笑她怕猫,他俯下身扯出袖口的帕子将狸花猫身上的水给擦干净,随即把猫抱在怀里安置。
一举一动,有些娴熟。
尽可能地用衣物暖着小猫。
“如果活了,妻主可以让我养着它吗?”美人抱着猫看向她,宛如画卷上的水墨人物一般。
余祈点头,“当然可以。”
“这样吧,知锦在这等我,我去取伞回来。”
第26章 同我欢好吧
余祈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取了伞的同时还不忘叫医师过来。
虽然说不是兽医,但先凑合着用吧。
去外面请兽医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用带来的棉布将猫包裹住,简单地处理了下, 余祈就当上了甩手掌柜, 将猫给了医师。
“妻主, 小心染上风寒了。”
美人怀里的布料不可避免地沾染着泥渍,还带着湿意,被余祈尽可能地用锦帕擦拭干净。
少女的发丝湿透, 衣裳倒是新换的,但能瞧出来她的焦急,衣裳有些乱。
他抬起指尖,将那些不平整的地方给整理好, “妻主,我们先回去吧。”
雨势稍微了些, 滴滴落入地面。
余祈撑起来伞:“好,知锦你过来些。”
临走之前她回头与衔玉说话, “晚些时候我再见它, 等医师看完,可以找个地方先养着。”
衔玉满心满眼都是那小可怜,连忙应好。
被雨淋湿的小猫看起来瘦骨嶙峋, 眼睛瞪圆, 直勾勾地看人。
发出几声呜咽的叫声。
是可爱。
但余祈不能再陪下去了。
不然明日必定要染上风寒的。
她沐浴了一番,泡着热水澡舒舒服服,没一会门被轻扣两声。
屋子里除了她,也就是小花魁了。
“知锦?”
她的语气带着些困惑。
“妻主, 我准备了些新的衣裳给你。”
雾气朦胧,又隔着门, 余祈勉强听清楚,“好,放门口吧,知锦。”
小花魁什么时候给她准备的新衣裳?
余祈穿好里衣,看了眼原本自己准备的素净衣裳,然后到门口拿上小花魁留下的衣服。
锦衣绸缎的。
纹路的绣艺不算轻松。
一整个蓝白的衣裙穿上,裙摆处还勾勒着金丝的蝴蝶,栩栩如生,要破开衣裙钻出来似的。
拿到手的余祈第一个反应就是询问系统,“这应该不算我卡bug吧?”
之前有问过神豪系统,不可以让小花魁转赠的来着。
在余祈意识海里的神豪系统看了两眼那衣裳,机械音淡淡,[哦,这不算,是他自己做的。]
“啊?”
余祈不免有些惊讶。
小花魁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穿上正合适,衣物的质地舒适柔软,丝线绣花工整细致。
系统补充道:[是他自己的钱就没关系。宿主没问题的话,我先下线了。]
“好。”
余祈瞧着这身衣服越看越喜欢。
是小花魁亲手给她做的!
刚刚系统说的她都听见了。
等她回了主屋,小花魁还在沐浴更衣。
人前,她风光无限,金银随意砸。
但因为新办的酒楼,她不得不在自己身上扣扣搜搜的。
衣服什么的,在她眼里,够穿就行。
小花魁,真是体贴入微。
至于神豪系统给的那一点返利,只能够她去包子铺大肆消费。
小花魁样样精通,也太全能了些。
门被推开,迷离的夜色裹挟凉意钻进屋内。
美人一袭青衣,笔直垂落,衣褶层叠,清冷不容直视的面上精致清贵,像是被仔细雕琢过的。
腰间玉带轻系,拢住修长的腿。
“妻主。”
他抬眸稍微软了些眉眼的弧度,整个人清隽美好,黑发随意散落,有几缕半遮住眉眼。
“衣服可还喜欢?”
“很喜欢。”余祈捣蒜般点头,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衣裳,“不过知锦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问过府里的泊管事。”
“妻主喜欢就好。”
他嗓音淡淡,像是没有什么情绪一般。
但余祈知道小花魁的性子就是这样,她看见小花魁衣裳的尾端也有蝴蝶纹路,再仔细一对比。
居然和她身上是一样的。
那岂不是小花魁的衣裳也是他自己做的?
余祈还是没忍住发问:“衣裳是你亲手做的?”
“嗯。”美人没有太多的反应,好似他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如若妻主喜欢,可以多做些。”
“喜欢是喜欢。”
“不过还是算了,知锦平日里不用做这些的,有的是人去做这种事。”
余祈也想每天穿这么漂亮的衣裳。
但她舍不得小花魁劳累。
一想到清冷公子用针线给她缝制衣服,总觉得让人家跟着她受苦了。
少女眼眸干净清澈,还心疼地握住他的指尖,查看上面是不是有伤口。
虽然她总是在心底一口一口喊着小花魁,但从未把谢知锦当做花倌。
“没关系的,妻主。”
美人的嗓音温软,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一般,连往常的清冷之意都消散许多。
他修长的手被轻抚过,少女指尖的温度清晰落在他的骨节和指腹。
不知道作何反应。
谢知锦稍微低垂眉睫,以此掩饰眼眸里的茫然。
他许久没被正常对待。
如同梦一般,这辈子的情绪起伏都没有这段时间来的频繁。
屋外天色被雨染透,透着几分清明,撒下来的光亮顺着窗户落在屋内的窗上。
余祈耸肩,索性放弃刚才的想法。
小花魁平日也无聊,绣绣衣裳就当他的兴趣爱好吧。
他做的是该夸奖的事,而不是需要什么劈头盖脸的教育。
“那就谢谢知锦做的衣裳。”
“辛苦你啦。”
“你想要什么奖励?”
余祈虽然问出来话,但大致也猜测到小花魁的答案。
小花魁看起来什么也不想要。
可她是真的想给东西。
美人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又莫名停顿下来,好一会才启唇,声音有些低,“妻主同我欢好吧。”
他思绪有些乱。
如若没见过楚倾绝,他是不会说这话的。
前厅里,对方的相貌一绝,又说着那般亲密的话,难免叫他心底生出些晦暗的情绪。
他在花楼里学习的手段,想来京城的公子未曾见过。
虽说让他有些为难。
但也不想将妻主拱手让人。
妻主知道他的好后,或许会更记挂着他。
向来清醒理智的美人,在情爱二字上,也难免深陷其中,试图以身饲养延续爱意的长久,不计后果。
余祈听到这样的话,明显是有些诧异的。
这么多天,小花魁都和她相安无事,原以为可以一直持续到解开罪籍娶为正夫后。
但现在看来,小花魁似乎有想法?
“好,我知道了。”
余祈像是在对待什么严肃的课题一般,认真点了点头。
小花魁那么害羞。
说出这样子的话肯定不容易。
少女走近了些,浅浅覆在他的唇角安抚性地贴了贴,“今晚,可以吗?”
这种话题,她依旧有商有量。
美人别开眼,轻应了一声,半掩在墨发下的雪白耳根极快地红了些。
没有被拒绝。
对方态度温柔亲切,也没有觉得被他的话给冒犯。
美人的心口泛起几丝难以压抑的情绪,他颤着眸子,最终选择放纵自己心底的情绪,不再去管。
屋外已经彻底没了雨。
仿佛天地被洗涤得透净。
“我们去看今日的那只猫吧。”余祈提议。
毕竟是救下来的,换好衣裳后还是得去瞧瞧的,更何况小花魁说过想养着。
等出了门。
谢知锦让门外修剪花枝的青饮跟上。
衔玉知晓余小姐要过来看,放置的地方就在不远处,见她们过来连忙招呼着,“小姐,在这里,已经看过医师了。”
底下的猫翻着肚皮。
显然刚刚衔玉在逗弄这狸花。
但现在的她冷酷无情地背起了手,起身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得到触碰的狸花站起来,抬起尾巴就往衔玉脚边要蹭。
此刻的衔玉不为所动。
“小姐,它好得很,医师说就是瘦了些。”
余祈了然地点头。
狸花没有被理睬,毛茸茸的头有些无精打采。
“既然活了,那便给知锦了。”
美人轻摇了下头,抓住她的袖口,“妻主,我其实是为青饮讨要的。”
他身后的青饮双眼发亮地往狸花那边看去。
此刻公子提到了他,也瞧见余小姐看向他,青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毕竟是和主子要东西,他难免有点紧张。
“可以。”
余祈不在意具体是谁养着,在府里有这么多人看着,想来狸花的待遇差不了。
“主子,我也想要。”
衔玉坐不住了,见青饮这么轻松地拿下狸奴,她心痒难耐,“医师的嘱托繁琐,如果是照顾的话,我也能在一旁帮忙。”
余祈看向小花魁。
美人轻点了下头,她这才应允了下来。
完全不在意底下人说她惧内的传言。
“狸花可以额外领一份月银,你们要好生养着,要是让我瞧见养得不好,可就要打你们的板子了。”
余祈想了想这猫的月份不大,或许母猫也在府里,“是不是还有其余的猫?衔玉派人再找找看。”
养几只猫。
她还是出得起银钱的。
余祈握着小花魁的指尖回了主屋,“我还以为是你喜欢。”
“说不上很喜欢。”美人嗓音莫名有些轻,“妻主为了它淋雨,也是喜欢吗?”
“算是吧,毕竟是一条性命。”
“总不能让你冒雨出去。”
她话语落得干脆,完全没有思考太久。
原本听了前半句还有些情绪不明的美人,听了后面这句思维都迟缓了许多。
青饮总喜欢偷偷救治这些落魄的狸奴。
但他却没有什么怜惜的情绪。
世上苦难太多,他自己的就已经难以承受,何谈一只狸奴的性命。
可青饮作为他的小侍,主仆之恩还是有的。
他大多时候也会帮着一起。
但他的心思从来都没有那么纯净,不是怜惜的救治,而是笼络人心的帮助。
就连在凉亭里。
也是见妻主将狸奴拎进来,他才开始照料。
妻主或许觉得他心地善良。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秉性。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对待别人的生死,大多都是冷淡漠视的态度。
毕竟他被漠视舍弃的时候。
也无人前来救治。
第27章 如你所愿
夜色稍晚, 月光撒落。
烛光是昏暗暖黄,浅浅地打在美人一侧的脸颊之上,宛如笔触点点渲染, 为不入凡尘的仙人勾勒出几笔暖意的格调。
美人鼻梁高挺, 立体剔透。
漆黑的长发挽着再寻常不过的簪花, 被精心挑选的簪子束起,他鲜少地用了浅色的口脂。
薄纱轻覆住美人白皙清透的身躯,半遮半掩的布料叫人面红心跳, 宛如披了件淡薄如轻雾般的绢纱,好似一个极小的动作就能扯乱所有。
他面上极具疏离感。
如今穿着这样的衣物,难免有些割裂感。
却意外地勾人。
清冷胜雪的美人这般暴露的装扮,极其像是被逼迫至此, 难免让人升起几分怜惜之意。
他的面色覆了薄粉似的浅红,只觉得呼吸缓慢了许多, 紧张与不安快要吞没了全身。
如月影下缓慢舒展花瓣的昙花,美景如画, 叫人心神荡漾。
总之余祈进来时, 见到的就是如此景色。
她脸红得极快,虽然对今晚的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有想过小花魁会这样的打扮。
迅速关上了门。
“妻主。”床榻上的美人音色清润地唤了声。
余祈面红耳赤, 移开视线, 尽可能不让自己的目光带有太多冒犯。
走近了些。
脱下外袍,将美人的身子给笼罩住,甚至毫不客气地将衣裳拉到最前面。
在说话前,她抵住美人浅尝即止, 落下一个清浅的亲昵,语气温柔:“谁教你这样的?”
谁把她的小花魁给教坏了啊!
然后仔细想了想。
肯定是花楼那个鬼地方。
余祈心底跳脚, 一想到小花魁性子冷淡,还要被人强逼着学会这种讨好客人的办法,她就忍不住替人难受。
“算了,我不该问的。”
“让你受委屈了,我应该早些来接你的。”
美人顺从地被她披上衣物,脸色原本有些白,但听见她没有轻贱的意思,又是亲昵的接触,紧张感这才减轻了些。
他松开了被咬出痕迹的唇,思维发散。
书上说过,只要行此事,女子都会喜欢的。
可妻主好像与他认知的不太相同。
美人低下嗓音,“不觉得委屈,妻主如今能欢喜于我,便足够了。”
他永远都是这些言辞。
好似给一点好处便知足。
可感情这种东西,对于从未感受过偏爱的美人来说,宛如大漠里的一汪清泉,水源断掉也就等同于葬送了性命。
他沉溺其中,却比谁都要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以及被厌烦的后果。
只能祈求现在的情爱再长久些。
“妻主,同我欢好吧。”
美人白皙的指尖抵住领口的衣物,将外袍扯得松散些,露出里面的大片景色,“未曾与别人这样,是从书中习得。”
“妻主不要觉得我脏。”
美人似乎摸清了对方的性子。
如若不直接开口,对方或许领会不到他真正的意思。
所以哪怕他对此事也极其羞涩,也不得不撑着为难扯住对方的衣裳,不让人离开。
外袍落下,美人的指尖拉住她的手贴住自己腰侧的守宫砂上。
像是在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
花瓣娇艳欲滴,落在皙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隔着薄薄的一层纱,花瓣上的金粉若隐若现,余祈被拉着的手,触感清晰柔软。
带着些夜里的凉意。
快入冬的夜里,这冰凉的触感再正常不过。
余祈轻皱了下眉。
小花魁穿这么少,非常容易感冒。
但对方都扯散外袍了,她再给人严丝合缝地披上,小花魁肯定会觉得委屈。
毕竟是她已经答应好的事情。
于是余祈干脆顺着对方的动作,指尖抚过花瓣的每一个边角,将美人守宫纱的全貌摸了个清楚。
随即扶着人的腰,她贴身过去。
将人压了下来。
指尖沿着美人墨色的发丝,顺手扯下发髻上尖锐的簪子,任由他的发丝散落。
美人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得厉害,扯住被褥的指尖都用力地发白。
看来真正对上这种事情,他还是极其为难的。
余祈也明白。
毕竟之前一个稍微过分的亲昵,小花魁就受不住的在她怀里舒缓呼吸。
这次,只会更加让小花魁难捱。
她之所以没有碰他,也是有这个原因。
小花魁目前完全承受不住这么亲密的接触。
可小花魁都开口了。
她倒也没有那么坚定不移。
薄纱很好地勾勒了美人的身形,几乎是贴身的衣物,只遮挡了部分视线。
“如果不舒服了就和我说。”
“我对这种事情不太清楚。”
她完全不介意在小花魁面前表露自己的空白一面,反正小花魁又不会嘲笑她。
但最基本的步骤她还是会一点的。
她先是扶住美人的脸颊,贴着他的唇瓣开始采撷,听着他溢出来的一星半点的音调,指尖也不间断地按了按他白皙的脸颊。
少女动作亲昵。
虽然有些生疏,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和。
贴着唇瓣从不撕咬,只是叫人沉溺在这种缠绵之中。
唇齿相依。
美人很快被攻陷下来。
他的呼吸错乱,双眸迷离混乱,整个人心口的起伏都加重了些,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很快额间就起了些细密的薄汗,染湿了发丝,对方停顿了下,他身体的热意一时无法疏解。
只能试图汲取对方指尖的冰凉。
可这远远不够。
美人极其为难地咬住唇瓣,试图阻止自己发出暧昧的音调。明明还未做太过分的事情,他却已经快到了承受的边缘。
薄纱被不小心扯开了些。
余祈没想到布料这么脆弱。
她抬手拉下帘幔,遮掩住床榻上的景色,又哄着美人松开了唇。
看着这被他自己咬出来的印记,难免生起几分不忍。
但已经到了这地步,她也不可能戛然而止,中途停下。
床榻的帘幔摇了摇。
温热的气息交缠,他的发丝已经在床榻上完全散落开。
美人眼眸潋滟,极其小声地呜咽一声,又很快压下来自己唇瓣溢出来的声音。
一夜无话。
余祈被小花魁的花样给折服。
尤其是对方还是软软的语气。
完全没办法拒绝。
美人腰间的守宫砂消散开,娇艳的花瓣不复存在,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倒是有些痕迹。
“阿祈。”
如同梦里呢喃。
他的嗓音像是羽毛一样轻。
情到深处谢知锦就忍不住这样喊她,也不再一口一个妻主地喊她。
像是他专有的称呼般。
余祈应了一声,抱着小花魁的手没有松开,见他身上各种印子,不可避免地对她自己无语。
小花魁玩花样,玩就玩了。
她怎么还真把人折腾成这副模样。
小花魁的嗓音都哑了好多。
美人唇瓣的咬痕到现在都清晰可见,明显能感受到他自己用的力气不小。
不过这种事情上对方似乎都是以她舒服为主,一整晚只有太过难受,才会为难地扯住她的袖口,低声叫她。
对方衣裳不成样子。
她的衣袍倒是完整干净。
小花魁似乎还在梦中,呢喃了一句后便又没了声音,但指尖却是极紧地抓住她的衣角。
像是在极其不安。
明明做了最亲密无间的事情,他却好像完全没有得到什么安全感。
余祈没打搅他。
让人安生地睡着。
但因为对方这副不安的模样,她犹豫了会,还是打算等小花魁醒来再离开。
她昨晚也被小花魁缠得有些累。
干脆再补下觉。
说睡就睡,余祈不带一丝慢的。
把人圈进在怀里,像是抱住大号布偶般,压住对方修长的腿,跟着清幽好闻的气息浅寐了下。
被困在梦魇里的美人此刻紧抿着唇,宛如落入什么绝境般,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呼吸也乱了许多。
明明昨夜还与妻主恩爱非常。
可如今这副场景像是在剜心般。
入眼之处就是院墙,狭小的柴屋,屋外有唢呐炮竹声,门外的人称呼他为淮竹公子,让他不要再出来打搅妻主的兴致。
呼吸不可避免一滞。
青饮在他身边说的话也在慢慢印证他心中所想。
原来是妻主带他们来了京城,但太尉介意他的身份,不同意他入府,于是妻主便只能将他暂养在这外室。
久而久之,妻主来得越来越少。
今日正是妻主与别人的婚嫁之日。
娶了别人为正夫。
门被打开,一切发生在意料之中,他早就这般想过,如今倒是全了他之前的想法。
眼前有些朦胧,叫他的视线看不清楚。
鼻尖一酸,美人眼眶溢出来些泪珠。
心口抽痛得厉害,连呼吸都不敢落下,就连骂妻主是骗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喜新厌旧,再寻常不过的词。
明明他早就明白的。
只是一直觉得自己会是个例外。
但其实,从出生时,都宣告了家中他是最不受关爱的一位。
果不其然,落难后被救下来的也不是他。
梦中的美人垂下眸子,从袖口抽出来器具,也无暇顾及是什么时候放的,他安静地打开暗藏的机关,抵住腕骨。
试图分散自己心口的疼痛之意。
至少,在院子里被圈养着。
也比在花楼里要好。
他再等等,或许能够等到妻主回心转意。
话虽如此,可心尖的疼痛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舒缓的。
哪怕手上动作再重些,他也毫无感觉。
好似什么疼痛都没有被分散。
明明指尖都是自己的血迹了。
午后的光透过窗户,扑在余祈脸上,不知为何总觉得脖颈处有些湿润。
她感受不太好,也就慢慢醒了过去。
结果就瞧见了无声哭着的美人,靠在她脖颈处显然是极其难过。
“怎么了?”
余祈松开了怀抱,用指尖蹭了蹭美人湿红的眼尾,语气不免有些担忧,“知锦,醒醒。”
不是。
小花魁在闹哪一出?
昨晚上的事情难不成是他要做的吗?
怎么哭得比昨晚还要狠?
余祈将陷入梦魇的美人弄醒,就见对方水润透彻的眸子漆黑,隐约看着有些空洞。
她未说出口的话有些卡壳。
小花魁这样子,完全不像是清冷疏离的人。
反而有种要把人溺死的绝望之色。
对方瞧见她,空洞的视线这才聚焦起来。
似乎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一贯清冷的人此刻委屈地红了眼眶,声音听起来都带着几分祈求,“阿祈,别不要我。”
余祈这才反应过来小花魁是做噩梦了。
连忙把人抱在怀里哄。
这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会不要你的。”她安抚地顺着对方背,又扶着他的腰,“梦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
“我们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吗?”
美人平时瞧着什么都不在意。
结果一个虚假的梦,就能让他委屈得不行。
不过好在余祈不觉得烦,她不断安抚怀里人的情绪。
美人被她扣住,逐渐清醒下来,发现是梦后终于情绪好转了些,“妻主,我没事了。”
他的嗓音微哑,听起来暧昧缠绵。
余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个亲昵的举动。
她松开指尖,将人放出来了些,“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昨天做得不好。”
一提起昨夜的事情,美人试图侧过去脸,避开她的视线。
“昨夜妻主很好。”
细如蝇虫般的音调,余祈差点没听清楚。
他经历了昨夜的事情,其实对亲密的接触不再似起初那般羞涩。
但昨夜的程度,他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知锦放心,我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的。”余祈毫不吝啬地保证,“梦里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大概能猜出来一点小花魁的梦。
结合小花魁说的话,应该是被她抛弃?
难道是她给的安全感还不太够吗?
那看来给小花魁脱籍的事情,要早些提上日程,总不能让人一直这么没有安全感。
余祈暗暗思考了下。
但总归是没有嫌麻烦的想法。
处理好小花魁的情绪,她起身穿好了衣物,没有忘记自己连锁酒楼的事情,但一看这天色,才发觉陪着人一觉睡到了中午。
见小花魁还躺在床榻上。
她去拿了新的衣裳递给小花魁,“换上吧,待会洗漱完去吃饭,晚点我再出门。”
“妻主,我好像有些头晕。”
余祈抬起手覆在小花魁的额上,感受到滚烫的热意,也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晚上,明明是她陪着小花魁一起,更别说她自己还淋了雨,现在她跟个没事人似的,小花魁看着倒像是染上了风寒。
昨夜虽然想过小花魁会不会感冒。
但她也没想到她的乌鸦嘴这么灵验。
余祈出了门,吩咐衔玉去请位坐诊的男大夫。不算难找,她在黑市里有位熟识的。
给了玉牌,让衔玉出去了。
然后她回来,将刚才准备好的衣裳摊开,看向小花魁,“抬手,忍一下,我帮你穿。”
总不能让小花魁见大夫的时候□□。
简单地穿好了衣裳,把人塞回了被窝里,她将边角掖住,手被对方握住,然后被当做枕头压在美人的脸下。
滚烫娇嫩的触感。
对方真的不是什么精怪吗?
总觉得勾得她心神恍惚。
连指尖都不敢用力。
见小花魁启唇,她在床边替他拨弄开额间的发丝,“等好了再和我说?现在先休息会。”
被小花魁压着的手被暖好。
余祈不厌其烦地伸出另外一只换着给他垫。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她占了便宜,还是方便了对方。
等到大夫来了,她才起来了些。
少年手腕处还有些暧昧的痕迹。
不过大夫也是见过世面的,愣是面不改色地替他把完脉。
他的面色严肃,查探完后起身开口,“公子气血不足,昨夜又受了寒气侵袭,湿邪外侵,应当祛湿驱寒,用些药补,温养气血,以消病邪。”
“那就麻烦大夫开药引了。”
“应该的。”男子的年纪瞧着不轻,能前来帮她看,其实是因为夜市里那位的默许,但他面上不显露分毫,“待我用纸笔写下来。”
余祈付了银钱。
让衔玉拿着药单去府里取药熬制。
她陪同了会小花魁,见他面上还难受着,就先去外面洗漱完,再去了趟熬药的地方。
今日还是先不去酒楼了。
小花魁看起来烧得厉害。
不过好在不是什么难治的病。
她端着熬好的药,试了下温度,这才端进了屋子,扶着小花魁坐起来身子,给对方喂着药。
良药苦口。
小花魁皱着眉头,但没有说什么,一滴不漏地全部喝了下去。
余祈觉得他太过乖巧。
让他躺下来休息。
小花魁就不乐意了。
像是在立刻反驳她心底所想。
对方靠在她的怀里,圈绕着她的腰,明显是有些烧糊涂了,他黏人得要命。
“不冷吗?你躺下去休息。”
不管余祈怎么说,怀里的人也不为所动。
她没办法,只好哄着人,也跟着躺了回去,扯动被子将他整个人拢住。
等对方呼吸逐渐平缓。
大概是已经睡着了的。
余祈小心翼翼地松开对方环在腰间的手。
但很明显是行不通的。
美人嗓音迷糊,被她的动作惊醒,往她怀里又靠了靠,像是在汲取什么安慰一般。
余祈索性没有再动了。
不管怎么样。
小花魁现在感染了风寒,她怎么说也应该陪伴在身边。
黑市里的大夫,是她之前去买消息的时候就碰见的,交谈下来便当结识了位朋友。
对方年岁看起来不小,与她说起话来,却没有太多的隔阂。
虽说平时也会有男子做大夫。
但一般都是富贵人家里专门养着的。
虽说对行医治病没有规定,但因为律法对男子严苛,所以极少有在民间救治的男子。
普通人家,难养出会治病救人的医者。
更别说还是男子了。
寻常人家怎么会同意男子出来抛头露面,大多遮掩得仔细,好能嫁给一位得意妻主。
说起刚刚开完药引的大夫。
他原本是从黑市出发,结果回去时却转进了一家铺子,直直地往最里面走。
见了主子,这才掀开脸颊一侧的人皮面具。
是位年岁尚可的男子。
说起来,他或许是正值婚配的年纪。
“她府邸是如何的?”
“如公子意料,她正是兰城里那位余氏小姐。”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地说话,“府邸里那位正是圆月楼的花魁。”
他面前的公子面上戴着鬼面,他指节轻轻扣在桌面,发出几声轻响,“有趣。”
“她待那位花魁如何?”
他的嗓音没有变调,带着些磁性,语气莫名含着几分不屑的笑意。
“瞧着很紧张花魁的安危,应当是喜欢的。”
“这也快一个月了,还不觉得腻吗?”座位上的人心生疑惑,自顾自地说了几句,“花魁得了什么病?”
“是感染了风寒,气血有些虚。”
“风寒?”男子思索地拖着下巴思考,“这般不在意对方的身体,让人染上风寒,也能称得上喜欢?”
他的态度明晃晃地不认同。
“兰城里除了温家小姐那群人,她形影单只,若是能拉拢过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权衡利弊。
从中获利才是他作为商人应该做的事情。
“你有瞧出来她府邸的样式吗?”
“看不出来是何方地界,她府邸的样式与兰城其余人家差别不大。”
男子嗤笑一声:“我倒是真的好奇,究竟是哪位小姐来我兰城肆意行事。”
“兰城其余小姐猜测她是那位。”
底下的人没有提名字。
但两人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不会是她,若是她的话,必定不会只带走花魁一人,又如此轰动。”
他思索了下,“京城可传来什么消息?”
另一边站着的人经过示意,这才开口,“丞相府的楚倾绝公子来了趟兰城。”
位置上坐着的男子扯了扯唇。
“一个两个,都往兰城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才是京城。”
“他来做什么?”
底下的人有所迟疑,“一路奔波,听说是在打听谁,回京前去过余氏小姐的府上。”
男子停顿了下,眼眸里的神色有些暗,“打听谁都没有探查到,你们在查些什么?”
“不是没查到,公子,是我们不太确定……”
“楚公子好像是在打听京城余太尉府中的小姐。”
连姓氏都对上了,十有八九对方就是真的。
他不禁有些头疼。
“一个京城官家的小姐,来兰城和我们抢什么生意?”他对这种事情皱起了眉头,“倒是让花魁攀上了好去处。”
“算了,不用管她了,她迟早会回京城的。不过倒是稀奇,楚倾绝居然回了京城不管她,这可不太符合他的性子。”
——
珠帘逶迤,帘后的美人抬起指尖,拨弄着琴弦,起落间琴音舒缓流动,似幽涧的山泉清洌动听,宛如敲击玲珑剔透的玉石。
墨发间的白玉珠花华光闪闪,美人一席白衣,领口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天鹅颈,气质淡雅,犹如凝脂软玉般白皙。
衣裳的袖口绣着几株芙蕖。
“知锦,我回来了。”
刚在外面安排好事情,余祈回到主屋,见小花魁指尖还落在琴弦上。
“我们走吧。”
美人起身抱起来琴。
如今这么淡雅疏离的模样,与前几日缠着她要一起睡的小花魁可大不相同。
“怎么了,不高兴?”
“临时有事情,一时脱不开身。”
她伸手接过来古琴,哄着他,“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你在家中的。”
“没有不高兴。”美人垂眸看着她将古琴收起来一同放在马车上,“妻主,下次出门,可以与我提前说声吗?”
果然是因为这个。
事发突然,余祈一时没来得及说。
不过倒也觉得应该和小花魁提前报备,便答应下来,“好,提前说。”
风临国,男子不应当过问妻主的安排。
谢知锦此番举动完全逾矩。
但依旧被纵容了下来。
这么溺爱他,结合他的过往,很容易会养出嫉妒偏执的性子。
不过就算余祈发现了他的性子被养坏,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反正是要宠着的。
溺爱一点没什么。
扶着小花魁的手,余祈上了马车,两人并排坐着,一行人晃晃荡荡地往京城里去。
青饮和衔玉一路上都是激动。
她们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去趟京城。
衔玉也不忘带着猫一起去京城,拿着东西逗弄着狸花猫。
路途遥远,就算是精力旺盛的猫,也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余祈扶着小花魁,让他靠得舒坦些,“你的风寒应该已经好了,还觉得不舒服吗?”
“妻主,我没事,去了京城后,我们还会再回兰城吗?”
“当然会回去。”
她在兰城还有新开的酒楼要管。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抛下了。
来京城,只不过是要为原主报仇而已。
其实她也不在意余府千金小姐的身份,只是在异世界要有个合法的身份而已。
“知锦念着兰城,等事情处理完我们便回去。”
她话语说得轻松,“路上马车劳累,要不要先休息会?”
“妻主是累了吗?”美人抬起指尖将她缓缓搂在怀里,“休息会吧。”
额头猝不及防抵住美人的锁骨。
闻着安神的气味。
余祈难免升起一丝困意。
“要不要躺下了休息?”
他的嗓音似乎也带着催眠一般,搅得余祈思维混乱了些。
美人清冷的面上如今全然都是温和,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过分毫。
如若余祈要躺下,狭小的马车位置就这么点,她的头或许只能靠在小花魁的腿上。
“就这样吧。”余祈有些困,握着小花魁的腰,昏昏欲睡,“我们到下一座城便停下来休息会。”
她说完便闭上了眸子。
美人感受着怀里人的呼吸起伏,指尖搭在她乌黑的发上,挑起来一缕缠绕在指尖。
又是逾矩的行为。
他快要被惯坏了。
连他自己都发现了妻主对他的宠溺无度,好似对他没有底线一般,就算再怎么试探边界也无济于事。
任由他如何过分的要求,好像都会被应允。
美人低垂着睫,眉睫底下遮掩出阴影,漆黑一片的眸子染上几分认真。
这般惯着他。
实在是让他难以压抑自身的情感。
妻主在兰城没有夫郎也就罢了,在京城也没有夫郎就有些奇怪了。
出身大户人家,通房是少不了的。
可那晚的反应,他能感觉到妻主是第一次。
心尖被占据了大半块位置,两人都是初次,这种情爱之事难免会让他心底产生依赖和占有的想法。
他侧下脸,脸颊贴着少女的发丝。
眼帘垂下,像是跟着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但美人指尖缠绕禁锢住的发丝,可以看出来他还并未进入睡眠。
马车外,车轮滚动。
几乎是毫不停歇的赶路。
若不是担心路上有劫匪,余祈买的马车就不是这种装扮布局了。
京城途中路过好几座城池,余祈总是会带着小花魁停下来休息一日。
每个城内都会有当地特色的东西,余祈原本想带小花魁去逛逛。
但见他面露疲惫,便只好自己出去买了些金银首饰,每日送给小花魁,好用来维系自己稳稳卡在八十的生命值。
返利依旧少得可怜。
不过总比没有好。
直到修了几日,快到京城的地段,对方状态才好了一些。
小花魁与她说马车有些生闷。
余祈便带着人住客栈休息,调养身子。
“这些天,是不是累坏了?”余祈给小花魁倒了杯茶,“不着急赶路,我们在这里多休息几日也没关系。”
“去了京城,妻主打算怎么安置?”美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视线清明地与她对视。
余祈停顿了下,回他,“我会在京城内置办一套屋宅让你先住着。”
“等处理好事情就一起回去。”
茶杯骤然摔落在地面。
碎裂开来,格外刺耳。
美人指尖微颤,但最终还是收敛了情绪,没有说什么话。
余祈连忙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让人进来将这里打扫干净。
“怎么了,是茶水太烫了吗?”
不过幸好,小花魁只是裙角沾了些水迹,身上没有被划伤的地方。
她这才放下心,“没事的,再让人送一套茶具就好。”
想了想刚才她说过的话。
好像也没有什么错处。
难不成是小花魁觉得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不带他回余府吗?
但是余府里的人。
对待小花魁大概率是要摆谱的。
余祈不想看见小花魁被欺负。
这才想着将人安置在外面,总之她可以每日都出来和他见面。
“知锦是想和我一起进余府吗?”
余祈叹了口气,“我与余家关系紧张,不是你想的那般好,这次回来大概率也是来诀别的。”
“妻主要断绝关系?”美人好似这会才回过来神,轻缓地问她话。
“是划清界限,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京城了。”
天高路远,余祈跑一趟确实麻烦。
还不如早些了结的好。
反正余府对原主又是不在意的态度。
“你会怪我吗?”余祈神情认真,“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官家妻主的身份,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努力经商养你的。”
“怎么会怪妻主?”
美人心尖微烫,原本紧张不安的情绪骤然放松了些,“如此这般,是我要多谢妻主。”
是他错怪了。
原以为梦中一切将要成真。
没想到妻主比他还要果断些。
只是余府,恐怕不会轻易放妻主离开。
余祈见小花魁不介意,也就弯眸笑了笑,“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这段时间你在马车休息不好,我原先给你买的那些东西你应该还未曾看过。”
“妻主给的是什么?”
“傍身用的,大多是一些珠宝,不喜欢的话可以拿去典当,折成现银。”
余祈轻描淡写地安排了自己东西的去处。
若是他不喜欢,就典当赠礼。
这种行为在妻主眼里,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算之前他将东西转赠别人,对方也未曾与他生气过。
他心底不免升起些疑惑。
妻主这般好,怎么会在这个年纪还无夫郎陪伴在左右呢?
还叫他一个花倌捡了去。
当真是极好的运气。
“妻主在京城,没有其他的夫郎吗?”
余祈将原主的关系网全部梳理清楚,才回答他,“自然是没有的。”
“怎么,你觉得我有?”
少女弯起无害的眸子,伸手掐了掐他脸颊,嗓音清亮,“可能是为了遇见你,所以一直未曾有过别人。”
犹如天籁之音,叫人心神一震。
明知道对方这句话里有玩笑的意思。
可在风临国,这种偏爱一直都是凤毛麟角,少得可怜。
如今让他碰上了。
待他也如此宽厚温柔。
美人忍不住心尖暖了些,呼吸也跟着错乱了几拍,任由对方捏住脸颊的一侧。
余祈不小心将小花魁的脸侧按出来红印。
明明没有用太多的力气。
对方像是碰瓷一样,一晃眼就红了。
她扯了扯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指尖。
“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在锦城逛逛,最后我们再去京城。”
“总之是不急的。”
美人点头。
随即靠在床褥上休息。
马车坐久了一点都不舒服,摇摇晃晃的让人胃里翻江倒海,余祈早就忍得难受。
现在也就一起趁着休息的时候好好补觉。
省的到时候上了马车又想停下来休息。
她们两人开的是一间房,余祈扯散腰间的系带,解开外袍就躺了下去,抬手松松垮垮的揽住小花魁的腰。
细腰长腿,隔着薄薄的里衣轻而易举就能看清楚美人的身形。
宽肩窄腰,当初隔着红纱初见的时候便能知晓的身段极好。
美人墨色的发丝有些钻入了她的衣裳,试图和她的发丝混在一起。
倒是让人觉得缠绵得很。
余祈也没有去分开发丝,只是跟着小花魁一起补觉。
第28章 药效发作
街道衣香鬓影。
巷口马车上的帷帘被挑开一角。
少年指尖宛如莹玉通透的白玉, 轻巧地拉着帘子的边角,只是在下一秒,他的动作僵停住。
显然是帘外的场景让他出乎意料。
布满缠枝的心灯, 被帘外的少女满脸笑意地递给对方, 眉眼弯弯, 似是天上月般柔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帘布已经被他扯出褶皱。
帘子里还有一位公子,见他视线骤停, 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嗓音未停,“楚哥哥不去我府上了吗?”
“可是有认识的朋友?”
“要不要上前去见。”
帘布垂落,青纱幕篱下的少年收回手, 嗓音迟缓,“……没什么, 我们走吧。”
差点压不住他心底的情绪。
硬生生咽下喉间的一口血。
少年袖口里的指节曲起,圆润干净的指甲深深地印入手心。
他脸上的不虞被面纱尽数遮掩。
马车上对于搭话他都显得心不在焉, 一直不在状态, 整个人像是被吸走了魂魄。
“楚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出来见我一趟,怎么说了好几句话都不理我。”
与他同坐一车的公子瘪嘴,但也没有真的生气, 只不过是在唤回他的注意力。
楚倾绝这才发觉他又一次冷落了对方。
整理了下烦乱的情绪, 嗓音还是端着温润的模样,“你方才说的月纱,改日我送几匹给你。”
这下,对面的公子就不再同他计较了。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的性子向来活泼了些, 像楚倾绝这种京城里克己复礼的公子,与他其实只能算得上见了几面, 实在没想到对方会专门来找他。
但其实楚倾绝当然不是为了他而来。
只是借口来找他,特意来打听余祈的下落,一路寻找最后才辗转过来见一面,好和丞相大人交代属实。
不然,对方怎么能放心将他放出京城。
原本想着在锦城待上一段时间,让母亲派来看他的人能够安心,后面打算再回兰城劝说余祈回来。
现在似乎。
不需要他劝了。
这方向,大有可能是准备带着花魁一同返京。
对方不会只有他一个夫郎。
这种事情,一直是他所清楚的。
他作为正夫,可以宽容大度些。
只是对方居然连名分都不愿意给他,还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除此之外,最让他难以忍受的一点。
就是那抹刺眼的笑意。
简直是要将他们以往所有的事情通通撕碎,血淋淋摊开在他面前。
毕竟他从未见过余祈这副模样。
他为余祈做了那么多,可却连一个敷衍的笑都未曾有过。
别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得到。
少年的眸子幽深灰暗,丑陋又可笑的嫉妒居然开始在他心底滋养生息。
难以想象。
他居然输给了一个花倌。
身旁的男子还在说着些玩乐的话,可他已经无心再听下去。
——
楚倾绝在马车帘外看见的两人。
正是在锦城中途休息的余祈和谢知锦。
下一站就是京城,余祈想让小花魁先休息好,再去考虑出发的事情。
毕竟报仇又不是一时能成的。
先养好身子才是正经事。
布满缠枝的心灯在日光下七彩斑斓,枝上开着一小簇一小簇鲜艳小巧的花。
她几乎是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赶忙买下送给小花魁。
“知锦喜欢吗?”余祈将心灯放在小花魁的手中,还意犹未尽地戳了戳开在枝上的小花。
美人接下来心灯,在外低声道:“喜欢。”
透过层层薄纱,隔着幕篱他的视线垂落看向对方送的东西。
少女腰间还系着他之前送的香囊。
可见对他的在意程度。
他抿了抿唇,指尖握住少女的手心,“妻主,人多,怕是会走散。”
在风临国,只有关系很亲密的妻夫才会在外如此亲近。
显然,这是他又一次的试探底线。
但毫无例外,他成功了。
少女纵容的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牵紧些,就不会散了。”
余祈也顺势握紧了小花魁的手,语气仍然温柔,带他又去买了些别的物件。
直到买完系统要求的数额。
她才停下来和小花魁在水边休息。
水的两岸都有路,可以说算是一条弯折的河流,也算不上太宽。
“妻主不必为我花这么多。”
“我已经心属妻主。”
谢知锦的大致意思可能是他已经被追到手里,余祈手中的银钱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砸下去。
或许是作为她的夫郎后,有持家的概念。
余祈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她要花的钱绝对不能砸在手里。
“放心,够养你的。”余祈眼眸温和,在逐渐昏黄的天色下,语气莫名带着些放松,“要是我没有钱了,那就在知锦这里蹭吃蹭喝。”
“谢知锦,你会养我的吧?”
明明在风临国,最为不齿的就是女子倒贴上门做赘妻的了。
可在少女眼底,似乎没什么。
就像是毫无要求地养着他一样,她好像对这种事情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规矩。
又唤了他一句谢知锦。
让他不由有些心口酸涩。
毕竟已经许久未曾有人这般喊过他了。
他都快要忘记了他是谢知锦,而不是花楼里的淮竹公子。
美人认认真真地应了下来。
“会的。”
“会养妻主的。”
“只是玩笑话,不过知锦真好。”见到小花魁这么认真承诺的模样,余祈忍不住弯了眸,“我目前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她的酒楼不是白开的。
虽然对谁养谁这件事情,她都无所谓。
但这里都是女尊世界了,她怎么可能让小花魁养着她。
岸边不远处还有铺子的叫卖声,市井生活的气息浓厚,晕染着昏黄的光,叫人心神安定了些。
余祈逛了一圈。
小花魁又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几乎是她挑什么就说喜欢什么。
因此也不想太折腾小花魁。
送的东西那么多,现在停手回去不算委屈他,倒是一直让他在外疲累才是委屈了他。
“我们回去吧。”
她立刻叫停。
“好。”美人感受到指尖的力度,他跟在对方身侧,形影不离,“妻主,不如明日动身去京城?”
“你休息好了?”
这才停了两日。
余祈感觉她还没休息好。
一想到去了京城,要面对糟心的家庭,就忍不住想起现代的那些事情。
她原生的家庭也不太好。
但养出来的性格倒是不错。
或许是她自己的意志力足够强,才没有被水蛭般的家庭洗脑,没有任由他们刺破她的外壳吸取掉她的血液骨髓。
美人倒是语气平和,情绪稳定:“已经休息好了,其实,早一日晚一日都是一样的。”
“之前不应该因为我,耽搁妻主的安排。”
“和我客气什么?”余祈无奈地看向他,随即拉着他上了马车。
不过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在盯着,一路上的视线好似都没有断过。
有点毛骨悚然。
但路上行人没有停留打量她们的意思。
余祈只当是她自己多想,掀开帘子上了马车,随后就回了客栈。
等她躺在床榻昏昏欲睡之时。
又被小花魁拉了拉衣角。
余祈不解地抬眸,却见小花魁面色不对。
抬起手摸了摸,果然他的脸有些烫,她直接坐起来身,语气微惊,“是又受风寒了?我去请大夫,再先熬些药。”
“妻主,不是风寒。”
余祈还没穿上鞋,身后的小花魁就继续开口了。
他嗓音既慢又带着些不正常的喘息,像是从唇齿间极其为难溢出来的词。
眼尾梅花渲染般的红,眸间有着难以掩饰的潋滟。
这面色。
确实不像是风寒。
倒像是那夜的景色。
余祈再怎么迟缓也反应过来了。
她停住动作,有些卡壳,“那我能帮做你什么?”
“妻主……陪着我就好。”
美人的嗓音已经暧昧不清,嗓音里含着的是压抑不住的支离破碎。
谢知锦心里清楚他这反应是因为什么。
是花楼之前给他用过的药。
如果没有接触过情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一旦他接触过情爱,就难以再摆脱掉,会日日思念,也就意味着沉沦,以及无法逃离。
甚至可能彻底沦为药物的玩物。
他一直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个药。
只是没想过,药效会如此强。
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带着些紊乱,唇瓣咬得出血,因为一直忍着,额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视线都开始迷糊。
这份渴求快要渗透到身体的每一寸。
他指尖都被自己压的出了些血迹。
可依旧没有转移太多的注意,只觉得炙热发烫。
余祈怎么可能忍心小花魁一副中了药的模样。
她又探过去指尖,想再试试他脸颊的温度。
这次没有侥幸逃脱掉。
她的手被暂扣住。
滚烫的脸颊贴在她的手心,对方的呼吸有些乱的落在上面,白皙的面上尽是隐忍,睫毛已经完全的垂落,想来是极其难受的。
“要不要我帮你?”
“不。”
美人齿间只溢出来一个词,但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话语果断。
但却是继续压住了她的手,以此来舒缓脸上的热意。
余祈想帮忙也不行了。
小花魁都说不了,她总不能还去把人压着。
感觉到对方很热。
余祈干脆贡献出另外一只手,帮他脸上减轻些负担,对方的唇瓣无意识地擦过她的手背。
她只觉得脊背骤然一僵。
但还是没有别的动作。
美人呼吸的频率早就乱了,但他依旧不肯低头,但却也知晓仅仅依靠这点凉意,是无法舒缓自己的热意。
“妻主。”
像是低头一般。
他嗓音轻得差点听不清楚。
余祈知道小花魁快要临近承受的边缘了。
第29章 是在做梦
她靠近了些。
这样即便小花魁说话小声些, 她也能一字不漏的听清楚。
“要吗?”
余祈试探性的开口。
美人瑰色的唇瓣像是惨遭什么蹂躏一般,覆着一层嫣红的朱砂,叫人忍不住想要细细研磨。
唇上那一抹血迹鲜艳晕染开。
“妻主, 过来些。”
极其不容易, 他清润的嗓音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气息, 断断续续,勉强说完一整句。
于是余祈靠得更近了些。
对方修长的指尖直接揽住她的腰,随即整个人靠在她的怀里, 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呼吸越发混乱。
几乎像是将他的体温全部渡给余祈一般。
余祈不免有些心疼:“是有人给你下药了?”
小花魁的模样,实在不对劲。
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的他。
“要不我帮你吧。”
余祈再一次开口说这样的话。
她的指尖又已经被拉着贴到了美人一侧的脖颈上,热意滚烫,几乎是扑面而来。
对方像是被烤在木炭上, 余温绵绵不断。
余祈没有抽回手,反而贴着对方脆弱的脖颈感受对方已经慌乱的心跳声。
这种事情, 好像不用问?
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床榻的美人不知何时思维已经快要被攻破,隐隐约约觉得身前是什么冰玉, 只愈发想缓解身上的热意。
连他自己的衣裳也被拉扯得散乱。
意志时有时无。
“阿祈, 我热。”
对方亲昵地称呼,以及勾着她系带不断扯动的动作,顿时让余祈打起了精神。
是该顺从呢?
还是该假装什么没有看见?
她始终没有动作, 只是任由对方的指尖探进她的衣角, 不断从她身上汲取凉意。
甚至最后还纵容地贴了贴对方的唇瓣。
美人眉睫依旧在颤,宛如沾湿的蝶翼不断扑闪逃脱水面般。
他的唇瓣被贴住。
不算特别冰凉的触碰,但极大地舒缓了谢知锦心底的焦躁不安。
他的指尖停住。
随即呼吸混乱地缠着对方纠葛。
余祈原本就想干脆这样顺着小花魁了。
可却突然被咬了下,没反应过来, 她不免被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对方视线似乎清醒了些。
“抱歉,妻主。”
他原本是想自己清醒些的。
怎么误伤妻主了?
谢知锦手里不小心压出的血迹大概率已经沾到了少女的衣裳上, 说不定还蹭在了对方的后背。
他尽可能平缓着呼吸。
现在似乎来不及道歉。
“这种药的话,不是会很难受?”
余祈还抱着对方,让小花魁继续待在自己的怀里,“好些了吗?”
“妻主,碰了的话,我会成瘾的。”
美人的嗓音不可避免带着些低哑。
抵着她的脸侧说着这样的话,难免让人想要他堕落迷失,落入不归处。
怀里的人继续轻缓地说着,清润的嗓音浸透了微哑的紊乱呼吸声,“这样的话,或许我一日都离不开妻主。”
“那我就每日都陪着你。”余祈的手已经被美人脖颈已经暖得温热,干脆抬起抚着他的背,语气温柔,“这种事情,我总不能叫你忍着。”
她说完话后,怀里的人像是停滞了下呼吸。
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嗯。”
美人轻声应了句。
余祈还以为小花魁是同意的意思。
才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袍。
却发现小花魁就只是单纯地揽抱住她,没有多余的动作。
“妻主,等到了京城,再帮我。”美人气息迟缓落在她的身侧,像是勾着她在说着什么亲密的体己话,字句停顿,“我不想在这里。”
“好。”
余祈揉了揉小花魁的发顶。
对他的话,自然是答应。
“如果难受,再和我说,不要忍着咬自己,我看你的唇都有血迹了。”
一整夜为难的不只是美人。
余祈听着小花魁难以压抑的气息,也担心对方无法支撑住,便耐心地等待他平静下来。
一整日,直到天泛着微白。
小花魁才困倦地睡了过去。
余祈也陪着,这个时候感受到他终于能够平稳休息了,这才放下心来。
小花魁倒是有能耐的。
一整晚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本来打算今日出发去京城,也是拖到了午后才动身。
而一直蹲守在她们客栈的线人,瞧见她们离开,连忙就去找楚公子汇报实情了。
余祈派出的人跟着这个小尾巴,直到跟进了锦城的一位贵人家中,才返回。
余祈若有所思。
原主没有锦城的朋友。
对方好像只是在监视而已。
并未对她们造成危害。
美人轻咳一声,面色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他心平气和的同坐在马车上与她说话,“妻主,是在想何人派来的手下吗?”
“嗯,只能跟到了刘府,并未瞧见太多,不知道对方起的什么心思。”
马车已经出了锦城。
余祈也就不在此事上多耽搁。
马车的帘子并不遮光,白昼勾勒出美人简单的身形线条,如同素描一般,炭笔随意地描绘出一位修竹的公子。
不似真人。
宛如枝头覆在梅花上的一层霜雪。
“不过没对我们做什么,知锦放心,等到了京城我再加派些人手在你附近。”
“有妻主在,不怕的。”
一贯清冷风格的美人,面色毫无波动的说出这样的话,他像是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寻常的话,眉眼淡淡的平和。
大概只是在客套一番。
余祈不管他客套与否,牵着他的手弯眸笑得宛如月牙,“那必定不辜负知锦的信任。”
指尖白净修长,搭在她的手心。
现在小花魁对她的接触格外顺从。
丝毫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好在她没有那么多过分的举止。
他的腕骨处还存留了些昨夜的痕迹,被白色的纱布缠绕住,血迹已经止住,莫名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是余祈给他缠的。
今天一早就发现了小花魁的伤口,她心疼地给清理了下,还奇怪昨夜怎么半点血腥味都没闻到。
大概是鼻尖都是美人的气息环绕。
清幽的花香扑面而来。
以至于她注意不到别的事情了。
少女的视线落在缠住的白纱上,美人顿了顿,有些想将袖口垂落,好能完全遮挡住白纱。
可他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只静静地看着对方专注的眼眸,好半晌才开口:“妻主要拆开看看伤口吗?”
昨夜他没留意力度,腕骨的血痕多得难看。
他原本以为妻主会介意他的伤口痕迹,但却被认认真真地处理完伤口,也并未对他说过重话。
上等的权贵,大多有些难以宣之于口的癖好。
如果是妻主的话,也没关系。
他这样想着,便动手扯住白纱的一角,刚要掀开就被按住。
“拆开做什么?”余祈不解,把他的指尖压住,“你的伤口还没好,要拆也是明日才行。”
小花魁是有受虐倾向吗?
奇奇怪怪的。
一路上,她都格外不放心地禁锢住小花魁的指尖,不让他再去动那白纱的布。
美人眼底流露出几分疑惑。
但指尖也确实没有再动了。
马车晃悠,余祈没一会靠着小花魁就又觉得困了,可能是安神香囊的缘故。
她半梦半醒间,倚靠在美人的肩颈。
对方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她的禁锢,贴着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缓慢地压在她的唇瓣之上。
余祈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小花魁怎么可能这么大胆。
因此她没有在意。
稀里糊涂的真的睡了过去。
美人眉眼里的情绪看不真切,他指腹下的触感传来少女的温度。
他举止向来是懂礼数的。
可现在这种动作,无疑是冒犯的。
少女眼眸抬起看了他一眼,温润的眸中浮着一层雾气,有些朦胧。
他的指尖顿时没了动静。
但对方对这种事情毫无反应,又闭上眸子继续休息,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谢知锦并未收回指尖。
清冷矜贵的公子眉眼认真地用白皙的指尖压住对方的唇瓣,美瓷般精致的脸颊落下,宛如花瓣的唇贴了贴自己的指尖。
呼吸几乎是在此刻交汇。
缠绵地纠缠在一起。
如若一直无人打搅他与妻主,应当每日都是如此恩爱的模样。
连孩子的存在他甚至都不想有。
大概是要一人占着对方的意思。
嗯,果然是被惯着。
就容易看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和处境。
美人放任心底的情绪滋长,连平日里抑制的念头如今都未曾有。
四周寂静,只有车轮滚动声相伴。
他稍微起开了些,终归是没有在人睡着的时候,做出太过逾矩的事情。
许久后,车轮才吱嘎地停了。
外面的衔玉唤了几声。
余祈这才悠悠转醒。
她抬眸就见发顶的美人也才眸色清明,“到了京城,我先陪你一段日子再回余府。”
余祈还记得小花魁昨晚不舒服的情况。
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看不见的地方。
“是我以前的屋宅。”她领着小花魁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还有些原主以前的下人,她们都被提前打点过,知晓跟在余祈身边的是正夫。
原主虽然不受宠,但该有的都有。
置办在外头的宅子是当初她父亲在的时候,就已经替她买好的。
余祈才来京城,一时半会也难找到离余府近些的屋宅,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地方。
“你不用挑院子,直接住主屋。”
“其他院子你想放什么物件就放。”
余祈转头看了眼底下跪成一片的下人,“你们认清楚人了,都下去吧。”
毕竟是原主的下人,有些跟着原主许久。
她也不能一来就把人全部轰走。
让她们没有活的生计。
更何况她自己的人也有安排进来,不怕小花魁会受委屈。
第30章 余初苑
原主的府邸布局中规中矩。
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 能得这么一间宽敞的院落,待遇其实不算差。
余祈搭了把手,收拾完带来的东西。正准备与小花魁好好温存下, 门外就来了人要见她, 竟是原主不经常在家中的二姐余初苑。
她出门将人接了进来。
余初苑面容英气, 眉眼间都是冷峻和严肃,身形高挑,俊朗清逸, 叫人不敢生出调笑的心思。
“你这一个月玩够了,怎么不回府?”
是一板一眼的态度。
如若是余初苑手下的人,就知晓她语气其实并没有那么恶劣,反而有些别扭的温和。
余初苑随即叹了一口气, 压下原本要质问的话,继续道:“家中的人都很担心你。”
“知道了, 等过几日再回去。”
余初苑面前的少女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与以前的她看起来没有太多区别, 只是要好说话了些。
或许是小妹这一个月想明白了些。
见小妹没有大发雷霆, 余初苑不禁挑了下眉,“你回来就好,大姐前日才离开京城, 前线战事吃紧, 她实在拖不得。”
“嗯,不过我才到京城没多久,二姐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余祈抬眸看向她,“再说了, 你们这一个月都不曾找过我,说是担心不免有些勉强。”
“你还好意思说!”
她的嗓音骤然拔高, 但很快又压下来不耐烦的情绪,略微苦恼,“你非要与那无权无势的男子私奔,等我们半月回来,才知晓你离了家,但你做出的事情实在惹得母亲恼火,她严令禁止我们不准寻你。”
“我实在想不明白。”
“你好好一个余太尉之女的身份,怎么就甘愿为了一个男子抛下这些?”
余初苑确实很不理解。
男子在她们眼中,只是依附女子的一件漂亮衣裳而已,与权贵的身份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但她在脑子里想了想,不能叫小妹因她的话又生了嫌隙,只能再次无可奈何地叹气,面露忧愁,“算了,二姐也不是不同意你们的事,实在不行等母亲气消了些,你再将他纳入府里也未尝不可。”
“哪有什么私奔?”余祈咬死不认,“我只是去别的地方透透气而已。”
“那你从兰城带回来的男子是谁?”
余初苑没想到自己的小妹如此没有担当,原先以为她私奔的时候还尚且觉得有几分胆量。
如今,居然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认了。
“二姐是怎么知道我是从兰城回来的?”余祈轻声咳嗽了下,眼里都是警惕之意,“莫非二姐一直在监视我?”
“我哪有这样的闲心。”
余初苑感觉自家小妹脑子一会好一会差的,她不禁无语,只好全盘托出,“是楚公子与我们通的消息,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你莫要怪他。”
四四方方的红木桌前,两人话语有来有回。
余初苑站在桌前,只觉得自家妹妹似乎有些不同,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同,“那你说说,跟着你来京城的这位,又是哪家的公子?”
“从兰城把人拐来,你也算有本事。”
小妹离家前,余府上下清点了银钱,知晓她带了许多,够她挥霍好几个月的了。
余初苑现在见到余祈红润的脸,也知道这段时间小妹没有亏待了自己,这才稍微安了心。
不过她很好奇,张牙舞爪的小妹究竟是栽到了谁身上。
“自然是兰城的公子。”
“二姐当然知道他是兰城的公子,具体问的是他家中背景和官职。”余初苑不厌其烦地解释。
“普通人家。”余祈依靠原主的记忆,对面前的女子生不出熟悉依赖的感觉。
也就无法从一开始就信任。
说不准余依柳到底是受谁指使的。
虽说应该不是余初苑,对方见到她没有太大的反应,余祈暂时没看出来这人有问题,但余府上下,她姑且都不会信,更别说要把小花魁的罪籍的身份告知了。
“我想问问余依柳,她人呢?”
“她?”余初苑一时没想起来余依柳到底是谁,好半会才想起来,“待我回去帮你问问,你可是找她有事?”
“是啊,我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怪话,她当然记得你。”余初苑不知道她说话的意思,只觉得有些自家小妹又在想什么整人的把戏。
念在对方出门一趟没有闯出祸端,她打算睁着眼闭着眼,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二姐如果见到她,不要与她说我回来了,我想给她个惊喜。”余祈语气平静的说完,这种话语莫名有些渗人。
“好,我自然不会去说。”
余初苑面露奇怪地打量着她,最终还是转移话题问她:“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回余府,母亲那里我再替你说几句好话。”
“三日后。”余祈随意定了个日子。
京城也有黑市的地界,只是要更隐蔽些,但余祈之前也算是兰城黑市里的常客了,她早就打听过京城里的黑市位置。
关于余依柳的所有事情她都得了解清楚。
这次她没有自己动身前往黑市了,而是派手底下有武功的人前去。
至于银钱,用的是她自己从连锁酒楼里攒的。虽然店铺目前还在补回本金的状态,但余祈在温氏钱庄借的款还剩很多在她自己手上。
因此也不算太穷。
送走了余初苑,余祈看着对方的背影,默然片刻,没看出来对方的差错。
或许是位极好的姐姐。
可惜原主已经不在了。
她安排好去黑市的人,然后转身沿着石阶到了走廊,还没走进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喧闹声。
“是怎么了?”余祈看向里侧的人。
视线落在屋内的人里,她有些疑惑。
小花魁坐在主位上,底下跪了两位面如桃花的男子,以及碎了一地的白瓷。
好家伙。
她离开一会就出事是吧?
“妻主,不是什么大事。”美人嗓音平和,只是安静的抬眸与她视线相对。
莫名让她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余祈没有时间再细想,于是看向一边管事的侍女,这可是她专门放在小花魁旁边保平安的。画黛是从小陪着原主的,替原主做过许多事情,是可以信任的人。
画黛与别的下人,总归是有差别的。
屋内站着的侍女被点到,面露难看地看向底下的碎瓷片,她也没想到主子才回来,屋子里就闹出这样的事。
“这是小姐以前最喜欢的白釉瓷,有价无市,如今被他们打碎了,是要好好罚上一罚,也怪画黛今日没有打点清楚。”
余祈了然:“你去将他们的契纸取来。”
她又看了眼底下跪着的两人,随即走到小花魁面前,抬起指尖检查对方身上有没有伤口。
小花魁指骨处有被碎瓷片擦出的血迹。
她这下可就不淡定了。
“怎么,是你们一起打碎的?”她的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底下的两人面容上覆着胭脂水粉,衣裳也是比其余下人要好上一些的缎子,头上戴着的金银的簪子,像极了屋子里的主子。
“是奴不小心碰碎的,小姐。”一位蓝衣的小侍低着头,如临大敌地跪伏在地面。
另外跪着的一位就与他截然不同,梗着脖子与她开口说话,声音莫名有几分发嗲,听得人起鸡皮疙瘩,“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是谢公子一时惊扰了我们,这才掉了白瓷。”
他摊开被瓷器刮伤的手心,面上可怜兮兮:“小姐,你看我也伤得很重。”
似乎还想让她替他做主。
余祈不知道对方哪里的底气,在原主记忆里翻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对方是余太尉给她安排的通房。
大概是从小就陪着她,专门养着的,也就觉得有说话的底气。他们两个除了未曾与原主行过房事,平日里的待遇却也与通房差不多。
面容虽是姣好,但总觉得哪里差上几分。
“都发卖了吧。”余祈冷声道。
这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平日里余小姐虽然脾性不好,但对待下人也不会太过严苛和责罚。
“妻主,这样处罚是不是有些重了?”
美人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的伤口处,“不碍事的,很快就会恢复。”
美人腕骨处还缠着白纱,现在又添了新伤。
余祈方才出去还想着不会让小花魁受委屈,结果一回来,对方就受了委屈。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在小花魁面前,她终究是温和了些,“没事,我很快就处理好。”
她重新低头看向底下的人。
“你说,惊扰了你所以才碰碎了白瓷,那你们是在做什么亏心事?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现在这么胆小如鼠了。”
见那刚才还伸手要她看伤口的小侍垂下了手,她隐约猜到了什么,“那就星月来答。”
星月原本跪伏着,被点到后才起来了些,但却不敢抬头看余祈,只侧开视线看向一旁的人。
“他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余祈不免有些气笑,落座看着一地的狼藉,“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答不出来吗?”
要不是小花魁在这里。
她威胁的话马上就会说出来。
但不想吓到小花魁,所以尽可能态度温和了些,也就没有那些恐吓性命的话。
对方顶不住压力,只低下头说了几句。
他们无非就是说了些谢公子的小话,却不想被正主碰上,这才一时被吓到,从而打碎了物件。星月每说出一句,他身侧的男子就抿紧唇瓣一分。
余祈单是听着,就压不住心底的情绪。
她之前到底打点了什么?
居然还把这样的人给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