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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嫉妒

作者:迟语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予献。”


    闻予献被这声呼唤拉回思绪。


    尤敖“锵”的一声拔出他那柄玄铁重剑,剑锋直指闻予献,咧开的嘴角几乎要扬到耳根,恣意道:“下一次可就要两年后了,予献,你定要放开手脚,与我痛快一战!”


    他话音刚落,裁判弟子恰好跃上擂台,他左右打量着两位参赛者,笑嘻嘻地问道:“二位师兄可准备好了?”


    闻予献微微颔首:“准备好了。”


    尤敖:“小毛子,还不快点开始!”


    小毛子也是玄阳峰的弟子,他嬉笑道:“我这次可是押了师兄第二名,师兄你可千万不能赢啊。”


    尤敖立马炸毛,“好你个臭小子!等着瞧,我一定要让你输个精光!”


    小毛子哈哈大笑,他屈起手指,灵力汇聚在指尖,朝上空一射,一道灵力化作耀目的黄光冲天而起,伴随着清脆的爆鸣声——


    比试正式开始!


    尤敖几乎是全神贯注,听到响声的那一刹那,他双手紧握重剑,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虚影直扑对面。闻予献不知什么时候唤出净白,即便看不见对方的身形,他也依然能精准地格挡住对方的每一击。


    于是擂台场上,观战弟子们只能看见闻予献白衣飘飞,与一道看不见的劲风激烈交锋,剑刃相撞间火星四溅。


    “尤师兄这次也太拼了吧,上来就全力以赴啊。”范建木望着台上的残影喃喃道。


    “两年一度的盛事,我哥自然是全力以赴的。”坐在他旁边的尤锦平静道,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战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可是要想赢过闻师兄,几乎不可能吧?撇开闻师兄天赋不谈,那可是琉光真人的弟子啊……”范建木刚说完,就感受到身旁人投来的凶狠目光。


    “你到底是哪边的!”尤锦咬牙切齿。


    范建木立马正色道:“我肯定是站尤师兄的!我甚至都忍住没在灵站押尤师兄第二名。”


    尤锦:“……”


    他无语地转过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擂台上。


    场上的激斗愈发白热化,尤敖的重剑上附着一层炽热火光,只见他大手一挥,重剑往闻予献的方向斩出一道裹挟着火光的凌厉剑风。


    闻予献这次没有选择闪避,他握紧净白,扬臂间在面前划出一道十米高的冰墙。


    烈焰撞上冰墙,竟未能将其融化分毫。更令人震惊的是,冰墙还在不断蔓延,寒冰沿着擂台边缘疯狂滋长,尖锐的冰刺如活物般袭向尤敖。


    尤敖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杀招会被如此轻易化解。愣神片刻,冰刺已至眼前。他反应迅速,立马跳开,但冰刺仍然追着他刺去。


    转眼间,整个擂台除了闻予献所立之处,尽数被狰狞的冰刺覆盖,再无落脚之地。


    这对尤敖十分不利,毕竟他连拎着这把重剑都费力气。


    擂台外,尤锦原本全神贯注地观着战,却在闻予献挥动净白的瞬间,不由自主地被那柄剑吸引了目光,


    他看着那把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他第一次见到闻予献的场景。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沈辞言的时候。


    尤锦自幼崇拜兄长尤敖,不仅仅是因为尤敖厉害,更因为那是他唯一的血亲。


    六壬宗事务繁忙,尤锦与身为宗主的父亲难得一见,在外人面前,他也必须和其他弟子一样尊称其为“宗主”,而不是“父亲”。


    母亲早年也因受不了父亲的冷落,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去。只不过距离太远,即使御剑都得飞个五天五夜,因此尤锦只有空余时才会去找她。


    于是,尤锦最亲近的人,便只剩下既是兄长又是师兄的尤敖。


    可惜,尤敖是个好师兄,却算不上个好兄长。


    那时的尤敖还是个顽劣少年,粗心好斗,整日不是捉弄尤锦,就是找人切磋打闹。为了不被兄长忽视,尤锦自告奋勇提出当他的陪练,但他的实力太差,根本不能让尤敖尽兴。


    短短数月后,尤敖又去寻找新的对手。


    尤锦沮丧不已,只能加倍苦练,期盼兄长能多看他一眼。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追不上尤敖进步的速度。他第一次忍不住在心底埋怨兄长,埋怨他为什么是个天才,为什么这么痴迷武道。


    为什么,不能再多分一些目光给他这个弟弟。


    但他更痛恨的,还是无能的自己。恨自己不够强,永远追不上兄长的脚步。


    正是玉满花纷坠的时节,他照例跑到一处僻静山头上练剑。这里是他寻到的秘密宝地,人迹罕至却灵气充沛,每每练剑他都会来这,却连个人影都没见过。


    直到那天,他碰见了辞延峰那两位师兄妹。


    尤锦先是听到一阵谈话声,鬼使神差地,他下意识躲进了树丛,随后便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山路走来。


    他先是注意到那个白衣男子,那人衣着朴素,身份难辨,若不是他认出了闻予献腰间那柄佩剑的话。


    尤锦没见过闻予献,却认得净白。


    这柄剑原本供奉在宗主府的兵器库中,后来作为赠礼送到了沈倾随手中,几经辗转,最终成了闻予献的佩剑。


    闻予献。


    意思是,这里是辞延峰?


    尤锦目光稍移,望见一个绯衣少女踮脚去够闻予献掌中剑,墨发间垂落的红丝带拂过瓷白脸颊。闻予献见沈辞言一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净白,不由失笑:“言言这般喜欢净白吗?”


    沈辞言脸上洋溢着喜悦,眉眼弯成月牙,她用力点头,笑道:“不喜欢。”


    ……


    尤锦嘴角微抽,一秒断定这家伙脑子不正常。


    然而闻予献只是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不喜欢的话,那师兄以后少用便是。”


    沈辞言揪住他袖口疯狂摇头,“好!”


    沈辞言:“……”


    闻予献实在捉摸不透少女变幻莫测的情绪,只当她是担心自己不用净白就无法保护她。


    他温声道:“言言放心,就算师兄只有赤手空拳,护言言平安也足够了。”他蹲下身,将闷闷不乐的少女拥入怀中,轻声安抚,声音轻柔得仿佛在呵护稀世珍宝,小心地照顾着她的情绪。


    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是尤锦从未体验过的。


    山风卷着落花掠过尤锦鼻尖,他僵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嫉妒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他止不住地将目光落在一脸欲哭无泪的少女身上,将她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底。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和沈辞言不对付,处处和她作对,无时无刻不在炫耀他的兄长。


    他做这一切,只为了证明一件事——


    沈辞言能拥有的关爱,他尤锦也可以。


    .


    “咚、咚、咚——”


    “本届宗门大比魁首——辞延峰,闻予献!”


    “好,接下来让我们宣布一下第二名……”


    沈辞言满脸踌躇,她等闻予献领完奖,围观弟子散去大半,才迟迟迎上去。


    “师兄。”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剑鞘,笑意盈盈,“这是我准备的贺礼,恭喜师兄再夺魁首!”


    闻予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努力忽略她身旁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尾巴。他缓缓接过礼物,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笑意,轻声道:“那便,谢过言言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将净白归入新剑鞘。


    闻予献望着手里的剑鞘,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直视沈辞言,一字一句道:“师妹,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沈辞言不明所以:“什么事啊?”


    他略显迟疑地瞥了眼卫爻,声音放得更轻:“要不先让师弟去别的地方玩玩?”


    卫爻神色未变,沈辞言却是一怔,她听出这是师兄有意支开小师弟,想必是要谈什么要紧事,不方便让师弟听到。


    但是……


    她不死心地问:“能不能等我们说完再让他去玩?”


    闻予献指尖一顿,缓缓垂眸。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语气淡了几分,“既然师弟今日离不得人,那我改日再寻师妹商议。”


    即便迟钝如沈辞言,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悦,“诶师兄——”


    “尤兄还找我有事,抱歉师妹,我得先行离开了。”闻予献毫不留恋地朝她点点头,又对卫爻勉强笑了笑,拂袖转身离去。


    心魔咂舌道:【不是吧,你才五岁,他不至于吃你醋吧,这在耍什么性子啊???】


    卫爻望着闻予献远去的背影,又抬头看向怔怔站在原地神色落寞的沈辞言。他想了想,缓步走到她面前,伸出小手轻轻牵住她的指尖,将沈辞言的心神扯了回来。


    沈辞言这才想起小师弟还在身边,连忙收起失落的表情,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师弟怎么啦?”


    卫爻平静地注释着她隐隐泛红的眼眶,突然开口:“我也想要,剑鞘。”


    沈辞言微微一愣,弯下腰与他平视,“可是你如今连剑都握不住吧?”


    孩童细软的发丝被风吹起,柔软蓬松的黑发衬得那双眼眸愈发幽深,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卫爻又问:“要是我握得住,师姐就会送我吗?”


    “这是什么话?”沈辞言以为师弟是小孩心性,别人有的他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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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是个剑鞘罢了,师弟想要的话,十个百个都不成问题。”


    她说着,伸手轻轻捏了捏卫爻柔软的脸颊,语气笃定:“等你再长大些,别说剑鞘了,就是上古流传的极品宝剑,师姐也一定想办法给你弄来。”


    “毕竟是我沈辞言的师弟,”她眉眼间带着几分骄傲,“自然得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卫爻望进她的清澈明亮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嗯。”


    自那日后,不知是闻予献当真事务繁忙,还是有意回避,沈辞言很少再见到师兄的身影。


    也就再也无从得知,师兄那天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从前沈辞言每日的生活简单得很,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如今却多了一项固定行程——带小师弟散步。


    没办法,原本她也想带着师弟一起练剑,可自从那次与师兄一同练过一次剑,就是她发现只有在小师弟面前才能说真话的那一次之后,卫爻就开启了日夜不休的修炼模式。


    他几乎是废寝忘食地练习,刻苦程度堪称典范,但这样显然不行。


    根据她查阅的《育儿手册》,教育孩子除了学习外,还需要劳逸结合。于是带小师弟出门散心,竟成了每日必做的功课。


    起初她只是带着卫爻在各峰之间转悠。


    去玄阳峰时,师弟会被玄阳峰的弟子缠着比试,偏生他还来者不拒。每到这时,沈辞言就会气冲冲地把人赶走,怒斥他们连五岁孩童都不放过。可即便她这么护着,小师弟还是会时不时偷偷溜去玄阳峰,回来后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沈辞言没办法,只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他抱去雨霖峰治疗,但是她没想到雨霖峰也不安全。


    一次偶然的意外,雨霖峰弟子发现卫爻竟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于是偷偷怂恿他试药,并且许诺用珍贵的灵草丹药作为报酬。这件事还是在小师弟把得来的药材一股脑全送给沈辞言后,她才知晓的。


    沈辞言当即去找荀修竹告状,雨霖峰弟子这才依依不舍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这还没完。


    有一阵子,沈辞言天天往雨霖峰跑,缠着荀修竹打听她和殷涉的八卦,常常整天不着家。这么过了一个月,实在问不出什么新鲜事后,她才无聊地回到辞延峰,却发现小师弟比她更不着调,天天等到天黑才回来。


    沈辞言立刻警觉地问他:“你是不是又跑去玄阳峰挨揍了?还是又偷偷去找雨霖峰那些人了?”


    卫爻摇摇头:“我去识渊峰了。”


    她疑惑道:“去识渊峰做什么?”


    卫爻似乎在斟酌用词,他沉思了一会,认真道:“我去打入敌人内部了。”


    沈辞言:???


    没等她问明白,他继续道:“师姐不是一直想知道云竺长老和殷涉长老的事吗?所以我去识渊峰当了学徒,帮着教导新入门的弟子。”


    沈辞言更加难以置信,“你?”


    卫爻点点头,“殷涉长老说我比他门下的弟子都通人性,破例让我去帮忙。”他顿了顿,又道:“现在殷涉长老很器重我,连每日和云竺长老出游的行程安排都会与我商讨。”


    通人性是这么用的吗……不对,这个不是重点。


    她叹了口气,“师弟你每天忙到这么晚,就只是为了帮我打听八卦?”


    卫爻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老实回答道:“识渊峰确实挺多要忙的。”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殷涉长老年纪不大却显得那么老成了,虽然那位长老最近似乎有在努力保养。


    他正胡思乱想着,脸颊忽然被捏住。卫爻抬眼对上沈辞言直视的目光,这才反应迟钝地意识到,他的师姐似乎不怎么高兴。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沈辞言稍稍用力扯了扯他的脸蛋,“明天就跟我去把识渊峰的差事辞了,知道了吗?”


    卫爻被她固定着动作,只能小幅度地点头。


    沈辞言满意地松开手,“我们辞延峰的弟子去给别的峰打杂,这像什么话……总之,师弟每天的任务就是开开心心地玩,其他都是次要的。”


    卫爻低下头,沉默不语。


    见他兴致不高,沈辞言轻叹了口气,又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发顶,语气柔和下来“不过,师姐还是很高兴。”


    卫爻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沈辞言眉眼弯弯,轻轻凑上前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真诚地说:“我的师弟,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好、最乖、最贴心的师弟。”


    月色如水,静静洒在院落中,将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银辉勾勒出卫爻微微发红的耳尖,他在那轻柔的触感中怔神片刻,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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