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林夕妍去文创店买了些《傲慢与偏见》的周边,让贺明朝连同电影开场前收到的物料一起带给同事。
离开前她看着江南分馆的每月排片感慨,“生活在苏州真好啊,有这么多好电影能看。”
“是啊,如果以后能在这定居也不错。”贺明朝不过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就已经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你还会有想要定居的城市?”林夕妍觉得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还以为你这种人只会到处跑呢。”
“这里园林多,一年四季开不同的花,就算是同一个地点也能拍出不同的样子。而且苏州离上海近,参加摄影展很方便。”
林夕妍忍俊不禁,“其实最后那句才是你心里话吧。”
从电影资料馆出来,贺明朝觉得自己应该送林夕妍回酒店,明明说好今天要陪她在咖啡馆待着哪也不去,结果最后又食言了。
没想到她却问:“你待会儿有空吗?”
“当然,想去哪?”
“我还没坐过游船,去山塘街吧,顺便买点特产寄回去。”
“你不是发朋友圈吐槽山塘街不好玩吗?”
“当时主要是吃的东西踩雷了,玩也没好好玩,不过确实很商业化,但坐船的话应该还不错吧?”
“不清楚,我也没坐过,去了就知道了。”他打开导航,“不过你确定要在那边买特产?”
林夕妍无所谓摆摆手,“送亲戚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天天催我相亲介绍的都什么货色,还能给他们带东西就不错了,谁管好不好吃。”
听到相亲,贺明朝立刻附和点头,“也是,心意到了就行。”
到山塘街的时候还早,夜晚游船更有意思,贺明朝便先陪林夕妍去买东西。
两人从一头逛到另一头,林夕妍买了很多小吃,自己手里拎了好几个袋子,贺明朝手里更是满当当的。
“委屈你把这些当晚饭了,反正我是不会再在这里任何一家餐厅吃饭了。”
“没事,坐完游船如果饿了可以去吃夜宵。”
游船线路很多,船型有大有小,有的船上还能听评弹。
没多纠结,两人一致选择了二十人的电动小船游山塘河线,全程四十分钟没有停靠。
水面起起伏伏,船身跟着摇摇晃晃。或许是因为在水上,夜风吹来带着潮气与凉意。
林夕妍坐在边上,将半掩的窗户全部推开,仿佛伸手就能够到水面。
夜晚的山塘街亮起灯,顶上挂满灯笼与灯带,沿河两岸人声鼎沸,有餐厅飘来的香气,有茶馆传来的评弹声。
“看来之前是我来的时机不对,晚上还是挺好看的。”林夕妍说着拿出手机,只是手机拍出来的效果远不及肉眼看到的鲜艳。
贺明朝也打开手机相机,他没有拍窗外的景色,而是举着手机偷偷往边上移了些,又将镜头缩小,能够把林夕妍拍进去。
按下录制键,贺明朝没出声,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林夕妍,镜头也如此,举着手机的手比三脚架还稳定。
“你有晚上来过山塘街吗?”林夕妍还在拍照。
船已经驶出了景区,视野变得开阔,没有了灯光,画面瞬间变暗。
见贺明朝迟迟没回答,她熄灭屏幕回头,一转头就对上他的镜头。
画面本就因为灯光暗淡而看不清楚,她一动,镜头就跟糊了。
虽然手机拍不清楚,但贺明朝一双眼睛看得真切,林夕妍愣在原地,满脸错愕。
等她反应过来,就该让自己别拍了吧?
贺明朝正准备把手机移开,等着被林夕妍气急败坏地斥责,不料她竟把脸凑过来,盯着镜头笑眯眯控诉:“这里有个人偷拍我。”
这下轮到贺明朝意外了,还没回过神,手机就被林夕妍拿过去开了后置镜头,她录了个自拍视频。
只是贺明朝离得有些远,林夕妍调整不好角度,把他往身边拉了拉,“你过来点。”
等她觉得视角满意了,才重新开始录制,又盯着镜头里的贺明朝问:“贺明朝,你刚才是不是在偷拍我?”
“哪有,我也是光明正大拍的。”他想起白天在咖啡馆林夕妍的理直气壮,这会儿也不承认。
“没关系,我比你大方,不会和你计较肖像权这种事的。说来还得好好感谢你这几天一直陪我到处玩,最后一天了,晚上还被我拉着来夜游山塘街。”
这些年贺明朝拍过很多风景,也拍了不少人,却很少将镜头对准自己。
再被林夕妍这样直白地调侃,他有些不好意思,表情越发不自然,“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实话呀,”林夕妍知道他不习惯这样对着镜头,因为不自然,连声音都变了,可她偏偏想逗他,“你躲什么?”
“欣赏夜景呢,”贺明朝闪烁其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镜头,“难得夜游一次,不得好好看看。”
“贺明朝,你为什么不喜欢自拍?现在想想,我们以前好像都没几张合照,亏你还是摄影师。”
“摄影师只要负责把景和人拍好,所以同样我只拍你就行了。就像你画画会把我当成模特,自己却连一张肖像画都没有,你又是为什么呢?”
林夕妍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画别人是天经地义,画自己,多少有点自恋。
“可是画自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很多画家都有自画像,他们也没觉得奇怪。”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对着自己根本下不了笔。”
“那我也一样,可以拍别人却拍不了自己。但那又如何呢,我给你拍照,你给我画画,这不很好吗?”
视频还在拍摄,这番对话都被林夕妍录了下来。
“不过以后你不会给我拍照,我也没机会再给你画画了。”她觉得贺明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只是最后那句话仅适用以前。
林夕妍暂停录制,把手机还给贺明朝,转而打开自己的云文件。
“你猜得对,以前给你画的那些画都还在,”她选中所有文件,选择打包分享给贺明朝,“当时一气之下是想全删了的,感觉看到就来气。不过很快我就想通了,幸好没删呢,每张画都画了好久,全是我的心血,就算生你气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贺明朝点开分享,将文件全部保存,他一张张翻过去,沉默不语。
如果说林夕妍是最熟悉这些画的人,那贺明朝便屈居第二。
每张画都能将他拉回从前,在画室里任由林夕妍摆弄的画面历历在目。
她画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
有时候是在家里,午后阳光正好,林夕妍把坐在电脑前工作的贺明朝拉去阳台,美其名曰久坐伤身,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当雕塑。
“为什么突然都发给我?”他不仅保存了文件,还将每张画都下载到本地,又上传云端。
“看在你陪我玩了这么久,还给我拍了那么多照片,我想我也应该给你留点什么。但画画比拍照费时间,来不及画新的,只好把以前画的这些给你了。”
贺明朝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不喜欢现在的氛围和对话,总有种分别在即,林夕妍急着与他划清界限的感觉。
其实每天都如此,他给她拍照,她就请吃饭;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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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莲花岛,她便请他喝酒。
今天不也一样,因为他请她看了电影,所以她才会突然说要来坐船的吧。
贺明朝很想问问她,就非得分得这么清楚吗?
只是话到嘴边,不过自嘲一笑,“我能再要一样东西吗?”
“什么?”
“你在西园寺画的那张画,能给我吗?”
林夕妍想了片刻,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窗外又热闹起来,船已经掉头回程,重新驶进景区河段,光线再度变得明亮,照在两人身上可以看清彼此的面容。
“陪我拍张合照。”她语气坚决,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来。”
这话听起来更像告别了。
但贺明朝还是接过手机,从船舱内向外拍,昏黄灯光从身后柔和了两人的眉眼。
既然算得清楚,一物换一物,那这张合照就当他留给她的吧。
四十分钟的船行转瞬即逝,两人下了船,景区里的人竟比他们来时还要多。
“去不去吃夜宵?”他带着林夕妍逆着人流往停车场走。
吹了四十分钟潮湿的夜风,林夕妍终于觉得冷了,“想吃点热的。”
“走吧。”贺明朝带她去了一家吃藏书羊肉的店。
在苏州这种店随处可见,看起来有些破旧,但都是开了很多年的老店。
两人各点了一份羊肉白菜粉丝,端上来时冒着热气,撒了葱花。
“现在吃这个感觉还有点早,不过看着很好吃。”林夕妍看到桌上放着辣酱,挖了一大勺放进去。
“姑娘这么能吃辣?”老板看到了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云南的,很能吃……”贺明朝话没说完,就见林夕妍辣得直咳嗽。
“这辣酱是我自己熬的,很辣的,再能吃辣的人放这么多也受不了。”老板往他们桌上放了一包纸。
这种辣和林夕妍平常吃的不同,水只会越喝越辣。
贺明朝见状去冰箱拿了瓶冰镇豆奶,在桌角磕掉盖子,帮她倒进杯子里,“喝点冰的缓缓。”
又拿自己的那碗跟她换,“你吃我的好了,我还没动过。”
“拉倒吧,微辣都能把你辣哭,”林夕妍把碗换回来,把表面的辣油撇掉,“这样就好了。”
“其实我现在还好,中辣也不在话下。”贺明朝以前的确完全不吃辣,后来跟林夕妍在一起了才多少能吃点,后来在西藏待了一年多,吃辣水平又有所提升。
“算了,这和你说自己酒量提升一样,都是自我感觉良好。”
喝完羊肉汤,林夕妍浑身都热了,两人散着步走去拿车。
到了酒店,车依然停在路边。
林夕妍从包里拿出速写本,撕下在西园寺画的那张画,又在底下签了个名,“给你,我的手稿一般不外传,你可得好好收藏。”
“回头我找个相框裱起来,”贺明朝珍而重之地接过,从后座拿了本相册夹进去,“你明天还是上海飞吗?”
“嗯,中午的高铁,晚上浦东飞。”
“那明天我就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贺明朝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欲言又止还是没能说出口。
“知道了,那我走了,拜拜。”
“林夕妍,”贺明朝等她关上车门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叫住她,“再见。”
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如果今天永远不会结束该多好,贺明朝望着她的背影想。
只是没能说出口的话也不必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