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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四面欢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殿下,是身子不适吗?”


    李长昀摇了摇头,将手帕收起。


    他仍在茶室之中,身旁站着的是茶室掌柜舒清。


    茶楼掌柜舒清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身量偏瘦,面容清秀,看起来知礼守礼,只是眉目间似有淡淡愁绪,道:“殿下当真想好,要与姜二娘子成婚吗?”


    李长昀抬眸看向他,道:“你是觉得,她有何不妥?”


    “并非是她有不妥,而是殿下成婚有些不妥。”


    舒清瞧见李长昀淡漠的神色,立刻垂眸行礼道:“是我失言了。”


    李长昀摇了摇头道:“不是她,也会是旁人,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我必须成亲。”


    “她姐姐是诸葛家的人,诸葛家那老妇……”舒清抿了抿唇,叹息了一声,道,“若她是太皇太后派来的探子,那于我们的大业而言,岂非威胁甚大?”


    “婚后过了前几日,我便长居道观,让她自己住在宸王府,那宸王府空壳一个,不必忧心。”李长昀将双手背在身后,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摩挲了一下木戒,道,“若有一日,她当真不知死活地挡了我们的路,那我也不会手软……”


    舒清看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茶室门被敲响,有伙计来报,宁王府的马车已快到楼下了。


    李长昀和舒清相继出了茶室,来到楼下亲自迎接宁王,宁王大腹便便、笑容亲切,一见到李长昀,眼角都笑出了褶子,道:“九弟,许久未见竟清减了许多。”


    李长昀脸上笑意温和,行礼道:“许久未见,大哥倒是愈来愈年轻了。”


    宁王李长暄是先帝长子,比身为幼子的李长昀年长整整二十岁,在朝中并无实职,只爱游山玩水。


    若不是李长昀成婚在即,想必他也是不会回京的。


    宁王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九弟惯会说笑。”


    二人一边寒暄着一边上楼进了同一间茶室,如今茶室之中已是焕然一新,姜奕安出现过的痕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舒清亲自泡茶斟茶,李长昀兄弟二人落座后又寒暄了几句,宁王好奇地打量着李长昀,道:“我在江南一听到你要成婚的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昨日刚到,收到你消息便出来见你了。”


    “你不知道,大哥有多高兴,大哥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成亲那一日了。”


    李长昀无奈地笑笑,道:“让大哥见笑了。”


    宁王摆摆手道:“其实许久之前,大哥便想劝你,成亲那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你瞧瞧大哥,和王妃二十年如一日的恩爱,你那小侄儿长大后自去闯荡江湖,我从不过问,和王妃天南海北跑来跑去,日子多么快活。”


    “还是大哥福泽深厚。”李长昀仍是笑着,道,“故而小弟这次厚着脸皮,想请大哥大嫂帮忙,请大嫂受累做一次全福人。”


    “按礼来说,全福人这事不应由我操心,只是仁国公府亲眷不多,全福人实在难找得很。”


    宁王“啊”了一声,接着便点头道:“好说好说,你大嫂定会同意的。”


    李长昀起身恭恭敬敬行礼,道:“那就多谢大哥大嫂了。”


    宁王急忙起身将他摁坐下,道:“都是自家人,不说谢字。”接着便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这几年你过得太苦了,不知道红尘的乐趣,等你成婚之后,其中意趣你慢慢就懂了。”


    宁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向李长昀眨了眨眼。


    李长昀垂眸,笑而不语。


    宁王能看出他的抗拒之意,无奈地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的,怎的就走了修道这条路……


    宁王便不再说此事,只与李长昀分享这次下江南的趣闻,兄弟二人相谈甚欢,一直到了午膳时分,李长昀才亲自将宁王送出了茶楼。


    李长昀目送宁王府的马车离去后,夏原在一旁行礼道:“殿下,马车已经候着了。”


    茶楼门前的街巷上行人纷纷扰扰,叫卖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李长昀目光掠过对面笔墨铺子二楼刚刚关上的窗户,扯了扯唇角,道:“还有旁的尾巴吗?”


    舒清抬眸看向李长昀,行礼道:“没有了。”


    李长昀并未说什么,只微微颔首,并未再看舒清一眼,只迈步向前,同夏原道:“出城吧。”


    ……


    崇元三年三月二十一,正逢七日一次的大朝。


    金銮殿之上,臣子们行罢跪拜之礼,李怀荆坐在龙椅之上手指纠成了一团。


    背后珠帘后,正是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


    诸葛氏是盛京第一名门,诸葛元已年过花甲,为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门生众多,实际上把持着大盛朝的半壁江山,太皇太后便是其嫡亲妹妹。


    诸葛元育有二子,长子是死于九年前先定王之乱中的前禁军大统领诸葛诚,次子便是当今禁军统领诸葛让。


    诸葛元已是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君前奏对时声如洪钟、气势非凡,行礼道:“微臣启奏,宁河流域春汛致水患已持续十日,连淹二十县,流离失所百姓过万,微臣已与户部、工部共同拟定了赈灾之法,请陛下圣断。”


    李怀荆仔细翻阅着奏章,觉得赈灾之法十分得当,只道:“朕并无异议,只是此次赈灾条程甚繁、牵涉众多,朕以为,需派一位经验丰富的臣子亲往银州主持赈灾之事。”


    诸葛元恭敬行礼道:“陛下,微臣以为,工部员外郎章焕才学兼备、颇具经验,可担此任。”


    章焕正是内阁次辅兼户部尚书章洛之子,章洛已年逾古稀、致仕在即,与诸葛元堪称铜墙铁壁,如今也开始提携自己的儿子,既能继续抬举章家,也能为诸葛元在朝中巩固势力。


    诸葛元话毕,觑了一眼李长昀。


    李长昀虽在朝上身着锦袍,但也只是素色,简朴异常,束发在顶只简单地簪了木钗,看起来十分温和,只向小皇帝行礼道:“启奏陛下,章员外郎自是才华出众、颇具贤名,只是臣以为,有一人比他更合适些。”


    李怀荆目光在舅祖和皇叔之间游离,只道:“皇叔请讲。”


    “户部员外郎裴峻。”


    裴峻如今三十岁的年纪,在朝中向来不显山不露水,是做实事的人,只是无甚背景。


    李怀荆有些犯了难……


    珠帘后传来响动,太皇太后轻咳了一声,诸葛元便继续道:“陛下,裴员外郎年纪尚轻,又无经验,担此重任,怕是勉强了些。”


    李长昀仍是温和地笑着,道:“若说年纪,章员外郎比裴员外郎只年长三岁,差距倒是不大,若论经验,裴员外郎曾在工部任职,又调任户部,既有管理钱粮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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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验,也颇通土木水利工程,若臣眼力不错,这篇赈灾奏疏想来便脱胎于裴员外郎初入工部时所写的那一本赈灾集注……”


    李长昀拿出一本书晃了晃,道:“确实和章员外郎的赈灾奏疏像得很……”


    诸葛元登时吃瘪,扭头看向李长昀。


    李怀荆眸光一亮,道:“快呈上来。”


    崔悯将书从李长昀手中取来,恭恭敬敬地呈上,李怀荆接过后读着。


    珠帘后的太皇太后缓缓开口,道:“赈灾之事关系重大,一味纸上谈兵并不可取,哀家记得,本朝银州水患曾有过两次,一次在十三年前,一次在九年前,十三年前那次是章尚书亲去重建堤坝,九年前那次是章尚书之子章员外郎奉旨修补,可见父子二人皆是经验丰富,可堪大任。”


    太皇太后一出声,殿中一时之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李长昀只轻轻笑了笑,道:“臣听闻,前朝工部有位尚书,督建的堤坝历经数百年至今,仍保江南一方平安无患,章尚书和章员外郎督建的堤坝竟只防了十几年……”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议论之声顿起,章焕脸色涨红,诸葛元和章洛也无话可驳,珠帘后的太皇太后登时捏紧了手心……


    李怀荆一直没说话,只认真看那集注,愈看愈激动,只是听着朝上二人的争辩,十分头痛。


    他不想驳皇祖母和舅祖父的面子,但不得不承认,九皇叔的话有道理,而且裴峻的赈灾集注写得极合他心意。


    李怀荆悄悄抬起头,便见九皇叔正含笑望向他,眸光清明,隐含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他立刻想到九皇叔带他学的《贞观政要》任贤一篇。


    李怀荆捏紧了那本赈灾集注,抿了抿唇,道:“裴员外郎这本赈灾集注,当真是言之有物,依朕看,便依九皇叔的意思,派裴员外郎前去银州赈灾。”


    裴峻从角落之中穿梭过众臣来到殿前,恭敬领旨。


    李长昀脸色淡漠,并未看向裴峻,诸葛元和章洛的目光却紧紧跟随着裴峻,直到下朝时,也盯住了他的背影。


    诸葛元压低了声音,向章洛和章焕父子道:“先派人盯紧了这个裴峻的行踪,我需去寿康宫,向太皇太后通报此事。”


    章洛应下,目送诸葛元离去,和章焕一路无话,待出了宫门,回首便见李长昀也缓缓从宫门走出,唇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潦草地行礼过后,便与儿子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进,章焕道:“父亲放心,有太皇太后在,就算此事被翻出来,想必不会有事。”


    章洛闭了闭目,道:“为父就怕,若当真捂不住了,咱们章家会被太皇太后当成弃子抛下……”


    章焕大惊失色“父亲,那我们父子岂非成了靶子……”


    章焕目光一凛:“所以无论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绝不能让裴峻活着回来!”


    李长昀在一旁目送着章家马车离去,唇角浅淡的笑意立刻消失,眉心紧紧蹙着,目光冷冽了许多,转身准备上马车离去。


    谁知一转身,便瞧见远处另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雪青色的纤细身影。


    姜奕安眸子晶亮,向李长昀招了招手,微微拎起了裙裾,飞快向他跑来。


    李长昀立在远处没动,却突然感觉心悬在了半空。


    宫墙之外,她向自己跑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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