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在医院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冰凉的药水一点点滴入血管。
她眨了眨眼,意识从昏沉中挣脱,第一个念头是哥哥呢?
“醒了?”
林朝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眼睛里满是血丝。
林晚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沙哑。
“感觉怎么样?”林朝问道,他的声音很轻。
“好点了……”林晚小声说,其实她感觉更糟了,胸口闷得慌,呼吸需要刻意用力,脑袋昏昏沉沉的。
今天是林晚每月一次复查的日子。
昨天从麻衣巷逃回来后,她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
早晨被哥哥叫醒时,她浑身冷汗,几乎虚脱。
林朝看她脸色白得吓人,坚持要陪她来医院,抽血、拍片、等报告,一套流程走完已是下午。
结果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病历本上依旧写着那行字:“病因不明,建议继续观察治疗”。
她记得,林朝去拿药时,自己就坐在输液区等着。
周围都是病人和家属,空气混浊,孩子的哭闹声和电视里嘈杂的广告声混在一起。
她缩在角落的椅子上,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
然后林晚就感觉到了温暖,不,不是温暖,是冬日阳光般的和煦气息,从走廊那头弥漫过来。
林晚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套装的女人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四五十岁多岁,气质温婉,眉眼间有种让人不自觉放松的亲和力。
她手里提着一篮子包装精美的水果和玩具,正轻声细语地和护士长说话。
“秋总又来看孩子们了?”护士长笑得眼睛弯起来。
“顺路过来看看,上次说的那批儿童呼吸机,基金会已经批了,下周就能送到。”女人声音温和出声道。
“太感谢了!真是帮大忙了……”
林晚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愣住了。
在她的视野里,这个女人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光晕,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裹着。
而她身后那几个人,有男有女,穿着普通的深色衣服像是保镖。
但林晚感觉他们身上的“三盏火”有点摇曳不定的,其中一个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这边瞥了一眼。
那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瞳孔颜色很浅。
林晚赶紧低下头,心脏狂跳。
女人在输液区停留了十几分钟,给几个生病的孩子分了玩具,又和家属们聊了几句,她的声音很温和,笑容和煦,每个人都觉得如沐春风。
只有林晚,在那种和煦的气息包围下,感觉越来越困,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而后她做了梦,再次跌进了那片灰色的雾里。
无数只手从雾中伸出来,抓向她的脚踝,她拼命跑,但雾越来越浓,呼吸越来越困难。
“林晚?林晚!”
哥哥的声音把她从梦魇里拽了出来。
她睁开眼,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前发黑。
“医生!医生!”
后面的事林晚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很多白大褂围过来,氧气面罩扣在脸上,哥哥焦急的脸在视线边缘晃动。
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医生说你是急性呼吸窘迫,诱因不明,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林朝的声音把她从回忆拉回到现实。
林朝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小晚,你实话告诉我,从昨天开始你就很奇怪。昨天你去哪儿了?”
林晚的手指蜷缩起来,抓住被单。
“我……没去哪儿。”她小声说。
“没去哪儿?”林朝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又强行压下去,“楼下李婶说昨天下午看见你往麻衣巷那边走了。你去那里干什么?”
林晚咬着嘴唇,不说话。
“说话!”林朝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朝眼眶红了,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无力:“林晚,我是你哥!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吓死?医生说你再晚点送来可能就——”
他哽住了,转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
林晚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手背上。
“我去……去看看。”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看什么?”林朝转过身,眼睛里全是血丝。
“看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小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些都是骗人的!你的病我们能治,我们能慢慢治!”
“治不好!”林晚突然喊出来,声音嘶哑。
“哥,治不好的!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我喘不过气,我难受……我不想再这样了!”林晚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林朝愣住了,随即他的的声音冷下来。
“所以你去找那些人?你觉得他们能治好你?林晚,你醒醒!爸妈就是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才会——”
他猛地停住,像是被自己的话烫到了。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林晚抬起头,眼泪糊了满脸:“哥,我们没钱了。上次的检查费是你借的,这个月的房租你还没交。我知道、我都知道。”
林朝僵住了。
“哥,我就是想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林晚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被窗外的风声吞没。
她抹了把眼泪,那双总是带着怯意的眼睛此刻却直直地看着他,继续开口:“能让我好受一点。哪怕一天,哪怕几个小时,能睡个安稳觉,能、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喘气。”
她顿了顿,喉咙哽得发疼:“我每天都像在熬。哥,你懂吗?不是疼,是……是那种被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一直追着的感觉。睡着了是噩梦,醒着也喘不过气。”
“我怕的不是死……我怕的是永远都这样,怕的是把你拖垮了,我还在这里半死不活地吊着。”
林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看见妹妹的手在抖,不是害怕的那种抖,是累得撑不住的颤抖。
林晚片刻后开口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所以你就去了麻衣巷?你觉得那里的人,能让你好受一点?”
“我不知道。可医院没办法,药没办法。哥,我总得试试,我总得为自己、为你,试试别的路。万一……万一有那么一点用呢?”
林晚摇摇头,抹去脸颊上的眼泪。
下一刻病房里安静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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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
林朝站在床边,看着妹妹苍白的脸、哭肿的眼睛,还有那双紧紧攥着被单,指节发白的手。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母刚走的时候,妹妹也是这样缩在病床上,小声问他:“哥,我会死吗?”
他说不会。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好。
林朝慢慢在床边坐下,肩膀垮了下来,良久,他伸手用粗糙的拇指抹掉林晚脸上的泪。
“那个地方,”他声音很低,“那个人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体质特殊,容易招惹东西。说可以教我一些安神的法子,慢慢调理。”林晚开口道。
“调理了,就能睡好觉?”
“……也许。”
林朝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后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很轻:“小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信这些吗?”
林晚没说话。
“因为爸妈信。他们出事那天,就是刚从庙里回来。妈求了个平安符,说是保行车平安。爸还笑她迷信。”
林朝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他转过身,眼睛红得厉害:“结果呢?出了车祸,平安符在车里烧没了,爸妈也走了。小晚,你说,我该信什么?”
林朝走回床边,从衣领里扯出那根红麻绳,底下坠着那枚氧化发黑的长命锁,他握着锁,金属在手心里冰凉。
“这个,你记得吧?那个女道士说,让我戴着,能护我。可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戴着,你才能安心。”
他苦笑:“所以我戴了。不是因为信,是因为你信。”
林晚把长命锁塞回衣领里,深吸一口气:“小晚,我可以不信那些东西,但我不能不信你。如果你觉得去那里……能让你好受一点,我不拦你。”
“但是,答应我一件事。不管那个人跟你说什么,教你什么,别瞒着我。我要知道。可以吗?”林朝看着她眼神认真。
林晚用力点头,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下来。
“好了,别哭了。”林朝抽了张纸巾,笨拙地给她擦脸,“饿不饿?我去买点粥。”
“哥……”林晚小声叫住他。
“嗯?”
“对不起。”
林朝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不傻。好好躺着,我马上回来。”
他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走廊的灯光很亮,刺得林晚眼睛发酸,他靠在墙上,手伸进衣领里,握住那枚长命锁。
林朝不信的,但他也不能再看着妹妹每天活在恐惧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沈家管家打来的。
“林朝,明天古宅那边开工,你早点到。”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揉了揉眉心,古宅的工钱给得高,他不能不去。
可妹妹这边怎么办?
正想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匆匆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看见他,眼睛一亮:“林先生?正好,我正找你呢。”
是李院长。
林朝直起身:“院长,怎么了?是我妹妹的检查结果……”
“不是不是,是好消息!走,去我办公室说。”李院长笑容满面地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