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醒醒!”
“你只要醒过来,爹再也不逼你读书了!”
许翰林听到耳畔沙哑的哭喊声,轻咳两声,努力抬动沉重的眼皮。
“爹,二锅醒啦!”
入眼是一张瘦弱的小脸,两颗圆溜溜乌梅大眼,欣喜地盯着许翰林。
那是个五六岁的黄毛小丫头,身躯柔弱如柴,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书中圣贤施恩!保佑我儿醒过来!”
旁边那位留着山羊胡,身着洗到发白儒衫的老者,喜极而泣。
“莺子,快拿米汤来,给翰林喝下去。”
山羊胡老者擦擦老泪,扶着许翰林坐起来。
老者身后还有位身着碎花小褂,面容姣好,也很瘦弱的女子,缓步走上前来。
“叔叔,嫂嫂来喂你。”
柔美女子坐到床边,用干瘦的小手拿着汤匙,盛起一勺寡淡的米汤,喂到许翰林嘴边。
“叔叔?嫂嫂?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许翰林蠕动干裂的嘴唇,并没有喝米汤,反而感觉脑袋里一片混沌。
许些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才让他明白当下的处境。
许翰林来到一个叫做大虞王朝的古代世界,眼前这三位是他的家人。
老者名为‘许中举’,是他的父亲。
女童‘许文秀’,是他的小妹。
这位喂他喝粥的女子,则是他的嫂子‘李如莺’。
如今的许家,只剩下他们四人艰苦讨生活。
“叔叔,你怎么眼神直勾勾的?别吓嫂嫂!”
李如莺见许翰林呆呆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书中有云,一息尚存心未死,春雷唤醒万山中。”
许中举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这应该是丢魂症,得来点狠的,才能彻底回魂!”
说着,他脱下破洞的老布鞋,起身就要抽许翰林的脸颊。
老布鞋带着一股酸臭味,熏得许翰林恍然回神。
“爹,我没事!”
“我就是脑子还有点乱,你容我缓缓!”
许翰林赶紧高喊,谢绝老父亲‘深沉的爱意’。
“咦?还没抽他就好啦?”
许中举低头看着老布鞋,“我手中这春雷,还真是有威力。”
“爹,叔叔既然能说话,便是没事!”
李如莺满脸欣喜,再次端起米汤,“叔叔,喝点米汤暖身子,才能快些好起来。”
“嫂嫂,我自己来。”
许翰林不习惯被人喂,但太过虚弱,手臂抬了两次都没能抬起来。
“叔叔你落水受寒,又在床上昏睡三日,就别再逞强,还是我来喂你。”
“那……有劳嫂嫂。”
“叔叔慢慢喝,若是感觉烫,便给我说。”
李如莺举起汤匙,温柔地吹了吹,才喂给许翰林。
勺子里寡淡的米汤,多是清水,米粒没几颗,这还是因为许翰林虚弱,多放了些米。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平日里许家一天两顿饭都难,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
“这个家是真穷!”
许翰林喝着米汤,用余光扫视屋子。
一间泥坯房,屋子里没有像样的家具,但奇怪的是,随处可见摞着的书籍。
“这么穷的家,怎么有这么多书?很不合理!”
许翰林继续翻阅记忆碎片。
原来,许家人沉迷科考,那些书便是家中仅剩的‘财产’。
爷爷读书四十余载,把家里从富农读成中农都没能考上秀才,郁郁而终。
父亲蹉跎一生,把家里从中农读成贫农,也只是个老秀才。
大哥颇有天资,十六岁便考上秀才,却因彻夜苦读,劳累过度,英年早逝。
许家三代苦读,都没能走通科举之路,只落得个一贫如洗的凄惨下场!
前几日,家中实在揭不开锅,许翰林便想着去河中抓鱼,才会溺水昏迷。
“许家人太过执拗,不懂变通,才落得如此境地。”
“不就是考科举吗?想我历史和文学两系博士生,考个状元还不是轻轻松松?”
许翰林有前世的文学功底,对考状元这件事情信心十足!
一碗米粥入肚,许翰林终于精神些许。
“有劳嫂嫂,我已经吃饱了。”
“那叔叔你好生休息。爹,我还得出门卖豆腐,劳烦您照看叔叔。”
李如莺温婉叮嘱过后,神色匆匆走出门去。
如今,许家的家底早已变卖光,都靠李如莺一人卖豆腐维持生计。
她又忙里又忙外,很是劳累。
许翰林看到嫂子疲惫的模样,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向秀才老爹提议。
“爹,我不用你照看。嫂嫂一个女人家独自做豆腐养家,太过辛苦,您还是去帮帮她。”
“书中有云,君子远庖厨。”
许中举摇头晃脑道:“卖豆腐的活计太过下等,爹是秀才,不便插手。”
“爹,您说的是什么话?卖豆腐怎么就下等了?”
许翰林眉头拧紧,“若不是靠嫂子卖豆腐换米粮,我们早就饿死了!”
“逆子!都敢教训你爹了?为父看你是被河水灌昏了脑袋!”
许中举怒甩衣袖,摇摇晃晃向外屋走去。
“不与你这逆子多言,为父去读圣贤书!”
看着迂腐的老秀才父亲,许翰林轻叹:“爹啊,你才真是读书读昏了头,都快读成傻子了!”
“只可惜我身子弱,暂时帮不到嫂嫂……”
“二锅,你别着急,我去帮嫂嫂!”
小妹许文秀很是懂事,拍拍许翰林的手,风风火火跑出去。
看着小妹的身影,许翰林感觉心里更窝火。
家里有两个大男人,却要一个瘦弱的女子,还有一个年仅五岁的女童干活养家?
许翰林心里憋着一股别扭劲儿。
只感觉让嫂嫂和小妹多劳累一刻,心中便多出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要快些好起来,帮这个家脱贫致富!”
正当许翰林暗自下定决心时,面前忽然闪烁起光芒,虚幻的屏幕出现。
【武状元系统激活!】
【主线任务:学习武艺,参加武举,考取武状元!】
【新手奖励‘武状元天资’放发!】
【武状元天资:身躯健硕,百病不侵,食量变大,吃得越多,力气越大。】
【当前支线任务:吃下米粮十斤,肉食五斤,增强体质!完成后,将会发放新奖励!】
“不是!我一个文史双料博士,让我考武状元?”
“系统,你这任务对吗?”
许翰林正在诧异,虚弱的身躯里忽然涌入一股奇异暖流,顿时充满了力气!
他的身躯比溺水之前要强上几倍,寻常庄稼汉子力气都不如他!
“不愧是武状元系统,奖励是真好用!再说以大虞王朝的局势,考武状元是更有前途!”
“好!今日起,我便要考武状元!”
“只是任务里要吃十斤米,五斤肉?得要不少钱,家里可拿不出来……”
“先去帮嫂嫂干活!然后再想办法攒钱做任务!考上武状元!”
许翰林当即翻身下床,向着门外走去。
小院里,李如莺瘦弱的身躯,努力想要挑起装着豆腐的担子。
担子两头沉甸甸的,若有百十斤重。
她试过几次,都没能起身。
“嫂嫂,我帮你!”
小妹许文秀龇着小牙,捧着装豆腐的木桶,努力向上抬。
木桶纹丝未动,反倒是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带着哭腔说道:“嫂嫂,这担子太沉,咱们俩抬不动!”
“都怪嫂嫂贪多,前两日没能出去卖豆腐,今日便想着多做些,却不想连家门都出不去!”
李如莺安慰着小姑子,实则心急如焚。
“六月天里,若是不早些卖完,豆腐就要变味的!我就算分开两趟卖,也来不及!”
“家里的豆子和钱又都搭在这上面,若是亏损,一家人都要饿肚子了!”
她想到这里,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这可如何是好!”
“嫂嫂,我来!”
正在此时,一条不算强壮的手臂伸过来,轻轻松松挑起担子。
“二锅?!”
许文秀满脸惊喜,瞪大眼睛。
李如莺惊讶转头,刚好看到许翰林瘦弱但坚毅的面庞。
“嫂嫂别哭。”
许翰林擦掉李如莺眼角的泪珠,轻声安慰:“从今往后,嫂嫂扛不起的担子,就由我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