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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因

作者:青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夜寒风,秋叶红遍。


    杜瑜望着窗外红叶飘零,想起独孤猗下定决心反叛起义的那个秋天,枫叶也是如此红火。


    那个时候,独孤猗还是整日招猫逗狗,打架斗殴的浪荡少年,而今却已经是名震四野的章王。


    若再除去荆王,那将再无敌手,成为终结乱世的最终胜利者。


    想起来最开始时,独孤猗还犹豫很久是否要造反。


    是既想在乱世中分一杯羹,又舍不得安逸岁月。


    独孤氏并不是什么根基深厚的名门望族,至多在檀城内有些家业。


    檀城偏居一隅,不是什么兵家必夺之地,如果只求安稳度过乱世,只需要稍微谨慎一些,足以达到这个目的。


    但如果独孤猗真要起义造反,这点家业显然是不够看的。


    拿全部身家来赌一个缥缈未来,就算是独孤猗自己,也不敢说此功必成,也不敢说此赌必赢。


    一众亲友固然愿意跟随独孤猗去闯一片天地,但也没有人敢夸下海口,说他一定能在大争之中夺取天下。


    在所有人都在纠结不定时,独孤家宅被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


    那把火是杜瑜放的——


    在独孤猗找他拿主意后,他就做了这件事。


    “现在已无退路可选,主公不必再纠结了。”


    在一片飞扬的火光与秋叶中,在一众人等瞠目结舌的注目中,杜瑜开口喊了第一声“主公”,并交出一份早就拟定好的战略图。


    ***


    独孤猗找杜瑜拿主意,确实是想让他帮自己下定起义的决心。


    但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这么帮的,更想不到他行动如此果断迅捷。


    ——虽然他知晓杜瑜出主意向来不走寻常路,且行动力超强,但以前都是些逃课被抓,打架受伤……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杜瑜出主意帮忙遮掩。


    小事儿上看不出什么,涉及到大事,杜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作风,就完全显露出自损八百的杀伤力了。


    “被迫”踏上征战天下的道路,独孤猗虽然也带上了杜瑜,却很少主动再找他询问什么主意。


    就算询问,或让他参与什么会议,也每次都再三叮嘱,让他不想说可以不说,想说的话,随便说两句过个嘴瘾就行,不用想太多,更不用身体力行的去做什么。


    很难不说是因为被他那一把火吓出阴影,害怕他再灵机一动,搞出什么叫人心惊肉跳的主意。


    一起跟着从檀城出来的众人,同样都是心有戚戚然,宁愿杜瑜在会议上睡大觉,也不想让他出什么自损八百的计谋,并且行动超强的去执行。


    但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杜瑜显然是一个仗着和独孤猗有亲戚关系,就整日混吃等喝的无用谋士。


    ***


    乱世纷纭,各方势力层出不穷,此起彼伏,谋士也如春笋冒土而出,参差不齐。


    无论名门世家,或乡野茶楼,争论起谋士中究竟谁最聪慧,从来没有杜瑜的提名。


    但说起来谋士中谁最德不配位,或以权谋私,那杜瑜可就赫赫有名了。


    因为他并没有出过什么很有用的计谋,却地位很高。


    在章王独孤猗帐下,从未短缺过任何衣食住行,获得的战利品随他挑选,病发时更是珍贵药材任他挥霍。


    这一切,只因为他和章王独孤猗关系匪浅。


    杜瑜的父亲是个出身贫寒但很有才气的书生,母亲则是独孤氏备受宠爱的小小姐,杜瑜六岁时,父母因水难双双溺亡,他便被独孤氏接回去教养,一应待遇和本家子女别无两样。


    更和嫡公子独孤猗形影不离。


    独孤猗年长他六岁有余,某种程度上来讲,说是独孤猗带大的也不算错。


    而在出檀城前,独孤函——即是独孤猗的父亲也是千叮万嘱,要独孤猗一定照顾好这位生来病弱的表弟。


    外界流言当然没这么详细,只是大概说受父命所托,纵然这位表弟体弱多病没有武力,智力平平不出计谋,也叫独孤猗不能将他抛弃,不然就是不孝。


    因此,从章王的名号打响后,有关于杜瑜,类似于“无用谋士”,“拖油瓶”,“吃空饷”……的流言从未中断过。


    杜瑜从来都把这些流言当笑话听,并不为此烦恼,但挡不住有人非要当面挑衅他。


    那就没有办法了。


    ***


    杜瑜时常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好表弟,好同乡。


    为了不让主公表哥心惊,不让同乡好友胆颤,很多时候他就算想出主意,证明自己真不是吃白饭的无用谋士,也都遗憾闭口。


    只老老实实做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偶尔生个病来调节一下营帐氛围的吉祥物。


    一开始跟随独孤猗的势力都是知根知底的亲友同乡,对杜瑜的存在很是包容。


    但随着独孤猗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大,招纳的士卒越来越多,看不惯杜瑜的氛围,也越发浓厚起来。


    只是碍于独孤猗对杜瑜深信不疑,且走哪带哪,杜瑜也很有自知之明,从不惹事,就算有心之人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找不到插针的缝隙。


    直到水泽之战。


    恰逢杜瑜病发命悬一线,实在不能长途跋涉,独孤猗只能让他就近留守溪川,带着其他亲信前去迎敌荆王。


    却没有想到荆王早与阆王结盟,杀了独孤猗一个措手不及,致使战败溃逃,陷入生死危局。


    消息传回溪川时,留守的人皆是担忧不已,见杜瑜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样子,怎么不气不打一处来。


    恰好了解杜瑜本性且能说得上话的人都不在,导致的结果就是杜瑜被团团围攻,恨不能直接把这个吃白饭的关系户驱逐出城。


    为了不真的被赶出去流浪要饭,杜瑜无奈,只能证明自己有留下的价值。


    “这可是诸位极力要求,而非是我自作主张,在下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杜瑜无奈叹气,然后抽出一份早就写好的名单,从容立下军令状:


    “诸位只需要将这份名册上的人调出来给我,全权听我安排,半月之内,必解主公之危,若不能解围,在下可举身赴死。”


    然后,杜瑜兑现了他的承诺。


    当时追击独孤猗的兵马是荆王帐下魏涵容,距离最近的援兵属于荆王盟友阆王严宏毅,杜瑜伪造出另外一股势力——瑞王参与围剿的假象,再分别派人对此二者说:


    “如今荆王(阆王)最大威胁章王已败,荆王(阆王)将要和瑞王联合起来,说是围杀章王独孤猗,实则是打算故技重施,联合瑞王围杀您。”


    “章王的溃逃,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否则怎么能引诱您主动送上门(大开城门)呢。”


    “甚至,并不介意给章王一次苟延残喘的机会,只要他按照这个方向逃窜……”


    “您也知晓,章王性情不羁,若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可不介意向宿敌低头。”


    同时又故意安排人在魏涵容处下慢性毒药被抓住;


    在严宏毅处安排自称是瑞王帐下的舞姬自荐枕席,并在魏涵容的探子获取这个消息离去后,立刻实行刺杀计划。


    并故意被抓住,供词说只有严宏毅死了,才能让荆王与瑞王的联盟更有诚意。


    与此同时,又联系上独孤猗,叫他做出将要活命的欣喜姿态。


    最后成功叫魏,严二人互相残杀,让独孤猗趁乱逃出生天。


    但之后却是让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瑞王也被牵扯进来。


    事后三方终于回过神来,一怒之下,对章王发起了更为剧烈的共同围剿。


    虽然三王之间彼时已再无信任可言,所谓的围剿也很快土崩瓦解,但得知三方势力齐齐发来复仇的围剿时,还是让章王帐下所有人都眼前一黑,如临天塌地陷之终焉末日。


    但要怪杜瑜么。


    他可是被迫不得不出手,而且——


    “我的目的是拯救主公,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至于会带来什么更长久的后果,那可就不在他的负责范围之内了。


    经此一遭,终于是叫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叫他自证身份的话语,实在是承担不起他出谋划策的后果。


    于是杜瑜又继续他混吃等喝的无聊日常。


    顺道承担起看管教养长公子独孤无恙的事宜——放眼望去,整个章王帐下也只有他最空闲。


    况且长公子灵巧聪慧,听话懂事,也用不着他去思索什么教育良方,照着书册念文写字足以应付所有。


    直到独孤猗又一次陷入致命危机,才让杜瑜再次发挥他的才智。


    那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出谋划策。


    ***


    乱世连绵多年,期间无数势力此消彼长,最终还是章王独孤猗与荆王越韶共争天下。


    好一番连环计后,越韶成功围独孤猗于铜仙城,切断此城所有与外界连通的道路,打算将他一举困死城中。


    城内殊死抵抗,多次突围,却无济于事。


    越韶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独孤猗早已改头换面遁逃出城。


    这倒也不怪越韶识别不清。


    首先,很多人都见过独孤猗在城内出没,没道理平白怀疑这个独孤猗不是真正的独孤猗——当然是找了身形相仿的人假扮的。


    其次,备受独孤猗宠爱的嫡长子独孤无恙每日都抛头露面,指挥作战;


    以及,杜瑜这个在独孤猗最艰难时候,都要带在身侧的“拖油瓶”谋士,也在城内安然自得。


    这样层叠遮掩的障眼法施展下来,就算是城内的章王兵马,也没察觉任何异常,更何况是城外已经为抓住独孤猗而放松得意的越韶呢。


    只是这么做,固然能让越韶放松戒备,为独孤猗拖延出足够多的周转时间,但被识破计谋后,杜瑜和独孤无恙却大劫难逃。


    要么死在城中,让独孤猗失去两名至亲;


    要么被越韶俘获,反过来更能威胁独孤猗降服。


    这已经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是反过来自损一千,伤敌八百了。


    越韶固然为自己被这种障眼法戏耍多日而恼怒,却又为杜瑜以身替死的做法,感到一丝由衷的叹服。


    ***


    铜仙城破之日,越韶找到杜瑜时,杜瑜一身闲散旧素袍,正坐在在窗前和独孤无恙含笑交谈。


    只是独孤无恙一身火红衣袍,披甲执枪,满目肃穆,并不如他从容。


    在越韶进入殿中的一瞬,独孤无恙就立刻抬眼望来。


    双目犀利如寒冰,手握红缨银鳞枪,仿佛随时都会奔来和越韶拼命。


    但他实在是太年轻了,才十四五岁,再怎么英姿勃发,戒备非常,在越韶眼中,也不过还是一个半大孩子。


    越韶直接无视了他不加掩饰的敌意,只垂眸看着杜瑜。


    这位无用谋士如传闻一样病骨支离,素净的面容上覆盖着挥之不去的苍白,仿佛褪色的画作。


    唯有双目漆黑明亮,闪烁光辉。


    “传闻有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汝亦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但是值得么。”


    越韶开口说话,语气有些微妙,介乎于敬佩与嘲讽之间。


    或许还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惋惜:


    “你为他做到如斯地步,他却不一定会记挂你的恩情,将来悔恨遗憾,可是也为时已晚。”


    杜瑜闻言却是莞尔:


    “士为知己者死,何憾之有?”


    那倒也不是临死之前的佯作镇定,而是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他说完这句话后,略微轻咳一声,嘴角便流出漆黑的血液。


    那是剧毒发作的征兆。


    “你——”


    “小叔父——!”


    比越韶更快一步的,是原本就站在杜瑜身侧的独孤无恙,几乎瞬间就放弃对越韶的戒备,立刻单膝跪了下去,扶起杜瑜的摇摇欲坠的身躯。


    “姑母托孤之悲,父亲寄命之托,长子丧命之痛。”


    杜瑜咳了几声,目光越发明亮的看向越韶,嘴角扬起近乎诡异的得意微笑:


    “荆王,感谢您的到来,添上棋盘最后一子……”


    在越韶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转头看向独孤无恙,目光凌冽起来,连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不准降,杀出去!”


    说完这句话后,杜瑜便接连不断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口污血。


    独孤无恙再怎样少年老成,这一刻也六神无主起来,和真正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一样手足无措。


    只能下意识慌忙的呼喊着杜瑜,一手扶着肩背,一手拼命擦拭他口中鲜血,可还不等他将杜瑜口角处的血痕擦拭干净,杜瑜的眼耳口鼻竟齐齐出血。


    不过短短几息,杜瑜闭眼垂首,再无任何生机。


    独孤无恙浑身颤抖,如坠千丈悬崖,如落百年寒潭。


    他不是没有做好和小叔父一道战死城中的准备,同样也做好了和他一道成为俘虏的准备,总之同进同退,却怎么也想不到小叔父会先他一步服毒自尽。


    这不是事先说好的……


    他想要说服自己小叔父是假死,可任凭他如何呼唤摇晃,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任凭他试探脉搏鼻息,都是一片冰凉死寂。


    感到有人想要走来,他猛地抬头,双目已经通红如火,满含悲切怒怨。


    越韶便停住不动。


    他第一反应同样是杜瑜假死,但看着独孤无恙的表现,显然杜瑜服毒这件事,不在他们原先的谋划中。


    或者说,杜瑜并没有把自己必死无疑的决定,告诉给独孤无恙听。


    电石火花之间,越韶已经明晰杜瑜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那并不是为了替独孤猗争取逃亡的时间,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混淆视听——


    或者说,不仅仅是。


    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他越韶的名声就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是为了让独孤猗可以肆无忌惮的向他出兵!


    最疼爱且最有潜力的嫡长子,与自小一块长大的表弟齐齐死在政敌手中,还需要忍让什么,还需要顾忌呢。


    另一方面,不同于独孤猗是小地方出身,越韶可是真正的名门望族,许多人投奔他来,便是因为他的名声,认为他出身高贵,品行高洁。


    一直以来,越韶也都是行事光明磊落,不屑小人行径。


    若传出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打败独孤猗,只能恼羞成怒,杀害病弱小辈泄愤的流言,那将会直接让他声名崩塌。


    但他已无法阻止。


    杜瑜已死,他也不能阻止独孤无恙的死亡。


    准确来说,亲眼见到教养他长大的小叔父死在眼前,且遗言若此,独孤无恙是绝不可能冷静下来思索何谈,只会选择完成意愿,不要命的杀出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过片刻之间,独孤无恙已经收敛情绪,将杜瑜背了起来,用带子束紧,伸手提枪,不发一言,就疾步朝越韶冲了过去。


    随着独孤无恙奋起的身影而轰然响起的,是因燃烧而断折的楼阁。


    大火冲天而起,叫人就算想要和谈,也没那个时间余地。


    漫天纷飞的烟火与枫叶中,一身红衣的独孤无恙背着已经死去的杜瑜,浑身浴血杀出一条通道。


    红色的火,红色的叶,红色的衣,红色的血。


    自高空下望,目之所及,是层叠不穷的红。


    在层叠不穷的红衬托之下,从一开始无数士兵阻拦,到最后更多士兵主动放开通道,静默旁观。


    连越韶本人也站在火灭后的焦楼上垂眸远眺。


    看着悲痛欲绝的少年人发染霜白,面覆血泪,背着早已冰凉的躯壳,在无数人的注目中,一步步走向城门口。


    心中泛起无限悲凉,却是前所未有的感到挫败。


    ——这才是计划的最后一部分。


    杜瑜活着,独孤无恙不一定会如此决绝,越韶也更愿意留他们做活口。


    杜瑜死了,那才没任何和谈的可能,才能叫独孤无恙一心求死。


    而越韶是真正的名门贵族,他能将独孤无恙逼至绝境,因为是势均力敌的对决。


    但若叫他在为时已晚的境况下,去用诸多士兵围杀一个同样被蒙在鼓里,亲眼看着最亲近之人死在眼前,还要用死亡逼迫其不能退缩,使其哀极痛极,一心求死的少年人,他却会于心不忍。


    ——这是唯一让独孤无恙能够活下来,且不会被俘虏的机会。


    ***


    杜瑜的魂魄飘荡半空,看着独孤无恙成功活着走出城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才完全没有忧虑,了无遗憾,决定魂归地府。


    但直到独孤无恙被人接应;


    直到独孤猗确实为他之死勃然大怒,一众臣兵也同仇敌忾,讨伐越韶……


    直到越韶战败而亡,独孤猗登基称帝,杜瑜的魂魄还是没有消散。


    飘荡在新朝上空,杜瑜不得不思索他为什么还没去投胎。


    扪心自问,他已经没任何余愿未了,自觉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那原因恐怕是活着的一群人没法忘记他。


    一开始没法忘记他,是因为他确实死的震撼人心。


    后来没法忘记他,大概是为了找个发泄情绪的借口。


    ***


    一次没来由的毒杀,致太子失明,帝后反目;


    太子却无任何斗志:心眼早盲,徒留鱼目,失之也罢;


    皇后更是满怀怨恨:先迫瑜卿替死,又害我儿若此,圣人圣心,惴之恐矣!


    一场莫须有的谋反,令将军断头,九族尽诛;


    将军死前大笑:亏得杜君早亡,不必受此辱没!


    又留血书遗言:白玉早碎,青石成灰,君恩长恨,不入轮回!


    一起扯不完的结党,使丞相凌迟,群官具危;


    丞相刑前叹息:唯有一人能解语劝圣,力挽狂澜,可惜斯人已逝;


    百官更是泪水涟涟:君之生兮不逢时,君之亡兮无奈何……


    一道不明来历的天音,更是向他透露王朝的短命: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虽说清算将臣是开国皇帝的必经之路,但若杜瑜没死在铜仙城,或许还能劝太祖皇帝不要那么快发疯。


    还能说服太祖皇帝不去大肆筹建佛寺道庙,自毁根基,又沉溺长生丹药,突然暴毙……


    太子被废,皇子夺嫡,自相残杀后,最后上位的却是最懦弱无能的一个,成为奸佞手中傀儡……


    ……被任性暴虐的儿子逼迫退位,……天下成为三代皇帝肆意凌虐的玩物……


    ……人间犹如炼狱,起义再反暴政……


    ……幽朝三代将终,百年难续……


    所谓草灰蛇线,祸起细微,正是如此……


    ……


    魂魄不辨岁月,记忆难留影痕。


    杜瑜不觉得自己真有这么大影响力,他活着时候许多人都对他不满,怎可能死了又来念念不忘的惦记。


    可他如坐井观花,匆匆看过这断断续续百年兴衰,却也被潜移默化,难免想着如果自己活着,是否真的可以改变什么。


    听到那泄露天机的言语,既不相信独孤猗会变得如此可怕,更不想拼死拼活建立的王朝,竟然三代百年都难以延续!


    那强烈的,想要做些什么的情绪从心口迸发出来,却将他本就已经十分薄弱的魂魄思绪完全撞碎,化作千万流光,飘散天地之间。


    唯有心头一点赤诚血,落入帝子天灵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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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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