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再睁眼，继续顺着山洞走。
很久，很久，这次没有回头，也没有被绕回最初的洞穴。
苏秋白走过这个山洞，来到下一个洞穴，他在休息的时候给明心梳了个小辫子摆在肩前，等再到下一个洞穴，休息时候思索，思索，神识绕着转了一圈，把明心的衣服变了。
明心愣愣看衣服，苏秋白把他的一身幻化作黑色长袍，又在表面幻化出一些雪花的纹路。
苏秋白：^ ^
明心：0 0
苏秋白试着把明心的头发分前后几束，明心眨眨眼，苏秋白又想想，幻化了由雪花堆叠的花环。
花环戴在明心头上，之下是长长下垂的鸦羽黑发，明心的面容露出来大半。
苏秋白理理发丝，梳动的时候，明心那双黑黝黝的眼珠一错不错盯着他。
苏秋白就伸手碰了碰。
睫毛在他掌心扇动几下。
有点痒。
苏秋白弯眼笑。
“有点痒~”他说着把手收回来，理好发丝，在明心看他的时候，飘荡在前方。
他依旧轻盈地四处晃悠，偶尔亮起整个山洞，偶尔点着几点明光。
“明心~”
苏秋白回头招手的时候，明心靠近过来，他走在后方，慢慢的，亦步亦趋。
洞中朝夕不可见。
等一路不回头地飘很久，飘到一片月色皎皎的结界前时，苏秋白飘上前，他悠悠荡在结界前方等候，一直等到明心跟来。
“明心~看，这是结界，我来的时候也遇到过~”苏秋白迎上前拉住明心，“当时我很快就进来了，明心也来试试~”
他拉着明心的手一起往前，灵力顺着拉住的手浸染，把他们连在一起。
两只手拉着触碰结界，苏秋白近乎是浸入水中一般，融洽地融入这片结界，又在一圈圈涟漪无声荡漾时浸出。
他到达结界的另一侧。
明心将交叠的手收回去。
——被挡住了。
明心的眼神顿住一瞬，他毫无表情地立在原地，听见对面的声音，眼神转过去。
透过这道月色的白，结界如同流淌一样隔开，他在尚未平息的涟漪里看对面的苏秋白。
偏白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荡，之下是衣袂飘扬的白色长袍，然后转身，一只手伸过来，人飞回来，手指触碰结界又清透穿越而来。
轻盈飘回来。
“明心？”
苏秋白独自出去后飘着转身，快速浸过结界回来拉他。
明心把手自然垂下，目光追着苏秋白回来。
苏秋白凑近他，神识扫了一圈，又飘到他的手边：“怎么了吗？”
明心目光追着苏秋白，目光里苏秋白微微弯腰，拉住他的手，抬起来。
“受伤了。”明心缓缓说话，又看那只手被抬起来。
手被捧起来，而后是暖洋洋的灵力浸透，伤势很快复原。
“吹吹，”苏秋白对着那圈淡去的痕迹，“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会让你受伤。”
明心继续看苏秋白的动作。
苏秋白拉着那只手又吹吹：“痛不痛？”
明心动动手指，手腕在苏秋白掌心转一转，又覆在原地，他的手掌是冰凉的，腕下、掌心却有别人的体温，还有点灵力浸透。
苏秋白摸摸伤处：“以后我会避免的。”
灵力浸透过来，明心缓缓，用手指也摸摸苏秋白，在苏秋白眼睛微微整大的时候，他用指腹，感受手下的温度与灵力的流转。
明心：“不痛。”他捏捏苏秋白的手，感受指尖灵力流淌，又停下，“只是很奇怪。”
“明心在奇怪什么？”伤处初步恢复，苏秋白把注意力收回来些，看明心一眼，拉着他后退几步，“我们先离结界远一点哦。”
结界如水波荡漾。
几步远离，苏秋白拉明心虚虚坐下，明心把手叠在苏秋白手上，在被追问后，明心思考一会了说：“习惯了，不会感到痛，”他用眼睛看苏秋白，黑黝黝的眼睛里映照出手掌交叠处的淡淡的光华，“但是……会奇怪。”
很奇怪。
“不一样了。”
“以前不会有这种感受。”
苏秋白检查明心的手腕，灵力顺着手腕浸染向上，眨眼问：“那明心喜欢吗？”
明心：“……”
“有点奇怪。”
“有点难受。”
“不是喜欢。”
“……但是不讨厌。”
明心思考着，又有些想缩回来，但是手着拉手，他又在牵动手掌后动作顿住。
苏秋白轻轻拉着他，在他思考的时候也思考，在他挣扎又停止的动作里轻轻托着他，等到明心动作顿住，苏秋白拉拉明心，弯眼笑：“假如不讨厌，明心可以先记着，等有一天，明心总会明白的。”
他感觉追问以前的“习惯了”的事不合适，也不希望明心一直回首几乎空白的过去，于是转而说起之后，他摸摸明心受过伤的手背，“之后补偿明心好不要呀？明心想要什么呢？”
明心的眼神转回来，黑漆漆的眼睛静静看他。
“可以想到之后再提哦。”苏秋白笑眯眯说，“我想带明心出去，带明心看看明心说过喜欢的雪，带明心看看我‘醒来’的地方，明心喜欢的话可以送礼物给明心=v0”
“也可以一起到外面看看，看看会喜欢什么，看看会遇见什么人事物。”
他说着，虚坐在原地，轻吹刚才明心受伤的地方：“明心以后如果受伤了要告诉我哦，我给明心疗伤^ ^”
“其他事情也可以告诉我，就算不能疗伤，我也可以倾听，语言不能转移伤痛，但至少可以让明心情感上舒服一些。明心受伤、难过、感到奇怪……一切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他把自己的手指贴在明心眉心，抽出灵力，让灵力晕染成云雾一样萦绕在眉心，“明心也可以试着读一下我的想法。”
云雾贴在眉心，很快隐匿进去。
明心的视线落在眼前的那只手上，停顿，停顿几瞬后回神。
他说：“好。”
眉心在指尖贴了下。
苏秋白笑笑收回手，靠近：“明心的能力真的很厉害很好用哦。”
明心看着他，点点头。
苏秋白：“我为明心感到高兴，也愿意把记忆、情感分享给明心——不知道明心读出来的具体是什么，但是，应该很不错吧。”
明心点点头。
苏秋白看他静静听，伸手拉了拉明心垂在肩前的小辫子，又摸摸：“明心之前对我使用能力的时候，是拉着我的手一起的，没有违背被使用人的意愿，这样很好……”
明心点点头。
苏秋白蹭一下他的头：“以后也要保持呀^ ^”
明心的花环歪了下，苏秋白伸手扶住，又看明心半在懂不懂样子地认真思考，然后点头。
苏秋白顺势用小拇指勾起明心的小拇指，“拉钩？”
明心看他。
苏秋白笑着勾起明心的小拇指晃晃。
明心看向勾在一起的小指：“这是什么？”
苏秋白晃晃小指，两个人的手都随之摇动，他说：“是约定=v0”
“约好了，以后我们就都要遵守说过的话，不可以反悔。”
“不过……明心如果不想，也可以跟我说，我们再另行约定。”
明心点点头的时候，苏秋白补充一句，明心又点点头。
苏秋白勾着他的手摇几下：“那就约定成立啦。”
明心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嗯。”
“我也会努力帮助明心解除烦恼的。”
“——现在我们先看看怎么离开结界？”苏秋白开始思考，“我先顺着结界游荡一圈，寻找一下方法。”
“可能走远一点哦，明心不要担心。”
明心维持着拉钩的样子。
苏秋白把那只手送回去，拍拍明心的头。
“等我回来哦~”
明心缓缓把头埋在膝盖上，看他离开。
苏秋白飘向结界，又伸手触碰。掌心流光似水，掬起后，又逸散回去。他顺着结界，飘进一侧的石壁内，一直穿行，不知穿行了多久，回到最开始关押明心的洞穴，又在继续穿行很久后，终于回到了原地。
他从石壁飘出来时，看到明心依旧是将头埋在膝盖上，在他出现时，眨眨眼看过来。
“我回来啦~”苏秋白飘过去，凑近了，抓起明心一缕头发，他喘息一会，精神放松下来了看明心，“这个结界真的好大，我穿行了很久，一直，一直，一直到现在才穿行了一圈。途径的这一圈都没找到能量……灵力供给点，还需要之后继续找，然后掐断能……灵力，我们才可以出去。”
苏秋白把转转悠悠这么久的发现说出来，一边说，一遍比划解释人为的结界必定需要灵力供给，而供给点必定在结界某一处，找到这个就可以了。天然的结界也有其核心，一样的道理……
“明心，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
明心一直安静在听，没有问题，只是一直、一直在看苏秋白。
苏秋白停止几乎是平静情绪的讲解，平复心跳了，笑着问。
明心看他。
明心思考一会：“因为，等你有点久。”
洞中不知岁月，只有几点明光一直燃在身侧，持续把蘑菇生长所需的阴暗照亮和消除。
苏秋白：“下次我回来早一点？”
明心无声看他。
苏秋白贴近明心，分出一团小光球给他：“我努力早点回来^ ^”
明心捏捏。
他捏着小光球，在苏秋白等他回答的时候思考。
明心慢慢：“可以慢慢找。不需要走很远，也不需要很快。”
苏秋白：“好啊~”
明心顿了一下，又陷入思考。
——每次努力运用脑子的样子有点迟钝的可爱。
苏秋白看着，飘动伸手捏捏明心的头发。
明心：“……感觉有点奇怪。”他在苏秋白揉头发的时候眨眼，“不喜欢。不喜欢等。不喜欢你消失。”
明心缓缓说完，又陷入沉寂。
苏秋白坐在他身侧，拉着明心的手：“很快就好啦。”
“等关闭结界，我就不用离开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看雪，明心可以亲眼见到整座山的雪在一片天空都飘飘扬扬，也会有风轻轻吹，明心的头发这么长可能会被吹乱……”
明心垂眸。
苏秋白拉拉他的袖子：“我和明心一起休息一会，等之后把结界关闭，之后再一起出去。好不好？”
明心点头。
明心拉着他的手，过了会说：“我就在这里等你吗？”
苏秋白：“是呀^ ^”
明心看他一会，抓着他的手放在眉间。
苏秋白眨眨眼。
他放出几缕灵力，灵力作云雾，又携带记忆碎片被明心吸收。
明心蹭蹭手指。
第二次离开，苏秋白排除了纵向空间，回来贴贴明心的眉心。
第三次离开，他找到了关闭结界的方法。
将灵力供给点的灵力吸取完毕，苏秋白感到身体愈发轻盈，他向回穿行的速度更快，而……
他轻轻落在地面，发丝随着动作飘荡，衣袂飘扬。
——头发也随着灵力上升而更长了，不太方便行动_(:з」∠)_
“明心~”
“我回来啦~”
原本飘荡的结界消失，他顺着来时路飘回来，但是没有参考而飘错了方向。等发现后，苏秋白才想起来那只小光球。他用着丢给明心的小光球作感应，之后一路穿行。
明心掌心的小光球跃跃。
那只小光球被明心抛着，又在一道抛物线后精准落在了苏秋白眼前，苏秋白伸手接住，那只小光球随即融化在他的掌心。
明心站在原地，看他一会：“昭然？”
苏秋白用了一秒反应过来是自己，他应声：“嗯^ ^”
明心又看他一会。
苏秋白：？
他凑近一些，从明心的黑瞳里看自己：似乎和之前有些区别。
下一瞬，明心眼睫毛扇扇。
明心闭上眼睛，倒影消失，苏秋白就眨眨眼不看了，直接送了几缕灵力入明心眉间，在他怔怔还没反应过来时，拉着明心往外冲。
“继续前进！”
很亮。
结界后的洞穴被映照得纤毫毕现，明心被拽着跑，抬眼看时，能看到苏秋白散发的光比四周的几点明光更为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