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祁浅川扔了手里的玉盏,水溅到一旁的紫衣男子身上:“你手底下养了一群废物吗?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现在父皇在调查,查到我头上怎么办?!”
祁浅川生的漂亮,发怒时上挑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晕,在他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
紫衣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人,面对六皇子的羞辱完全没有生气,倒是有些宠溺:“你求着我去刺杀皇帝的时候可没像现在这么窝囊。”
“韩深!”祁浅川又抄起桌上的砚台朝韩深砸去。
“谁允许你跟我这样说话的~”韩深阴阳怪气的接上祁浅川的话,“这次行动的不只我们,另外还有两伙人。”
“什么?”
荀秋池看着错愕的江无月道:“春猎行刺的不止两伙人,还有一伙。”
那天行刺的场景在脑海里不断重现着,忽然他想起来,有一个黑衣人光影浮动下左肩上没有竹叶的暗纹。
当时他只以为是组织里做衣服的偷工减料。
“谁的人?”江无月良久问道。
“西域。”
六皇子微怔,随后眼神一变,玩味的笑道:“机会来了。”
荀秋池受伤后,江无月每晚都会偷偷的来看他,每次手里都拿着一些新奇的小东西,今晚他拿的是个竹蜻蜓。
双手一搓,竹蜻蜓就会旋转起来,脱离双手的掌控,飞上半空之中获得自由,但是每当旋转到头就像失去脱离掌控的意义。
竹蜻蜓轻轻的落在荀秋池的掌心。
“江无月,”荀秋池捏着竹蜻蜓。
“怎么了?”江无月道。
“你现在是百步楼的楼主。”荀秋池转而看向江无月,“什么时候?”
江无月摸摸鼻子:“你不用知道。”
“可是我想知道。”荀秋池,“我想知道和你有关的一切。”
朋友需要知道对方的一些吗?好像不用。
就像江无月有好多事也没告诉过赵有福一样,他和荀秋池仅仅认识了不到半年。
“我——”江无月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我以为我们关系更近一点了。”荀秋池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谢谢你的竹蜻蜓。”
江无月:“……”
荀秋池动作一顿,然后把头转到另一边,很夸张的哼了一声。
江无月:“……”
荀秋池见人不为所动,惊讶对方居然对他这招产生了抗体,立马坐立难安,最终决定大作一场。
他起身把手里的竹蜻蜓还给了江无月,因为动作不小心拉扯到了马上就快愈合的伤口,他隐忍地小声抽泣了一声。
“阿池!”江无月赶紧把人扶到床上。
江无月感觉这几天荀秋池不怎么动好像胖了,不然身上的重量怎么会这么重。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床边,荀秋池坐好,江无月刚想起来却因为衣角被荀秋池压住不慎弹了回去。
眼见要实实在在地压在了荀秋池身上,江无月立马撑住了床,才堪堪停住。
荀秋池受伤的这几天头发都是随便半扎的,浓黑茂密的头发洒了满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带着一丝惊讶。
江无月上次见这场景还是初遇那天,不过位置调换。
瞬间,江无月的脸上红色蔓延,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了。
江无月想起身,但荀秋池先行一步,冰凉的手覆盖住了他的半边脸:“江无月,你还没告诉我。”
“就,就是那天、我,”江无月艰难地说着,“我回来很晚,带回来一身伤。”
那晚,荀秋池此生难忘。
江无月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势力单薄,虽说药娘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终究是个敬称,那些真正有实力的还是杀手组织。
于是江无月蓄谋许久,找了时机同百步楼主一较高下,一战成名,百步楼改天换地这件事,传遍了江湖,只是没人知道,也没人能够猜到,杀了百步楼楼主的居然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
可江无月只说了结果,其中过程一嘴带过。
荀秋池收回手,江无月扯出来被荀秋池压在身底下的衣服立马起来。
江无月慌乱的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就翻窗逃跑了。
不巧翻窗就撞上了刚刚在偷听墙角的荀家暗卫。
江无月:“……”
暗卫:“……我什么都没听见!”
然后反身涌入夜色,留下江无月一个人凌乱。
那晚过后,江无月就不再来了,荀秋池是在怕这人冲动,就不同的给对方写信,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一天到晚的事儿,有时候甚至连院子里长了一个草都要写给江无月。
江无月一开始不会回信,但手里的信一封又一封,他也开始回信,只不过说的很少,因为他不愿意写字,其实根本原因是字丑。
但荀秋池却喜欢得很,看着狗爬的字都能看得心花怒放,满脸痴笑。
荀阁老以为自己儿子疯了,赶紧和夫人说,荀夫人只教她别管。
于是荀阁老就不管了。
天气渐渐回暖,又一场春雨□□院里池塘的荷花都绽放了,蜻蜓落在了莲蓬上,偶尔被风吹过,起起落落。
江无月信里的字也渐渐起来了,甚至字也变得更好看了。
一天中午荀秋池正在看信看得入迷,全然不知背后冒出来一颗插了馒头发簪的脑袋。
看见江无月抱怨雨天忘记收药被药娘骂了一顿后忍俊不禁,一偏头才注意到身后的人,吓得立马弹跳起来,下一秒就把信藏到了袖子里。
“祁漫兮,你什么时候来的?!”荀秋池失礼的大叫出来。
“诶呀,表哥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呀,”祁漫兮笑嘻嘻的,“放心,我都看见了,保证保密!话说给你写信的是哪家姑娘,既然喜欢怎么不去提亲?”
荀秋池瞬间红晕染上脸庞:“我没有,你别瞎说。”
祁漫兮一脸我懂的表情,装作大人模样摇摇头:“行行行,我不问了。表哥你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荀秋池脸色依旧泛红,“承蒙公主关心。”
“你刚受伤的时候来看望的人太多了就没来打扰你,”祁漫兮坐在了桌子旁,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嘴里,“母后不便出宫,让我把这个给你带过来。”
祁漫兮把手里的东西一抛,荀秋池接住,定睛一看是一个浅蓝色等我护身符,上面绣着一只虎头虎脑的白色老虎。
“母后闲来无事绣的,送到寺庙开过光,送给你护身。”祁漫兮道。
“多谢皇后娘娘。”荀秋池接过,“太子表哥查的案子最近怎么样了?”
祁漫兮愁眉苦脸:“毫无线索,根本查不到,好像有人在故意捣乱。”
春猎行刺后,皇帝将此事留给太子调查,可惜事至如今仍未有线索。
天子动怒,朝廷不太安稳。
刺杀的人都是死侍,受重伤感觉自己不行后都服毒自尽了,没有活口。
江无月消息快还是走了百步楼楼主的身份。
荀秋池思考时,窗边传来小鸟啄窗的声音,他以为又是江无月的来信赶紧查看。
不曾想,来信的人是太子。
荀秋池展开后,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