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露打的去的去飞机场。
飞机场的人流川流不息,忙碌的拖拉行李声音还有大厅里播放的机次声音不歇,混乱嘈杂。
何露皱着眉等着,眼看耐心告罄了,转身就想走。
但幸好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了耳熟的声调。
某人终于突破重重围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扯着嗓子对着她的背影叫唤:“等会儿啊,你就等得不耐烦了?我可是特意跑过来看你的!”
来的人一副墨镜戴着,穿着初秋合适的薄卫衣,白色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和周围一群提着大包小包的人格格不入。
女生的声音御姐,但是奈何说话语气十分幽怨,亲昵的调子甜蜜又哀怨。
何露站住了,回过头看着来人,懒散地笑了一下:“你确定你是来看我的?”
沈妤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就问,这个城市除了你我还认识谁?你这么问我可要伤心了!”
何露抬手就给想要蹦过来抓住她的沈妤一个暴扣:“好好说话,还有,离我远点。”
沈妤吃痛地号了几声,然后一把抓下墨镜,可怜兮兮地看着何露。
何露沉默片刻,放弃了:“行行,你抱。”
沈妤直接扑过来抱住了何露,她把头埋在何露胸前,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何露,我好想你,呜呜呜,你不在的日子你不知道我过得多难受……”
何露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开口:“你不都和那个谁在一起了?还难过什么?还有时间想我?别在这假哭了,这里可没有心疼你的人。”
沈妤抬起头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兔子,看得何露直皱眉,脑壳也有点疼。
这人怎么说哭就哭,上一秒还兴高采烈恃宠而骄,这一秒就表情破碎:“你真哭啊?谁惹你了?”她的脸色很难看,语气都沉了下来。
沈妤抽噎了几声:“何露,昨天我和她闹掰了。我本来是昨天晚上的机票的,想给你个惊喜,但是昨天下午和她吵架了,吵得太久,耽误了我时间。”
何露冷笑:“我当时和你说什么来着?你不听,现在好了,这才在一起几天就闹掰了?哭得这么伤心,值吗?”
沈妤哭哭啼啼的,眼泪止不住下涌。
“别哭了,别把眼泪和鼻涕蹭我身上了。”何露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没有把人推开,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沈妤还是克制不住流泪,她本来就是一个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她控制着自己不轻易哭,但是一哭就很难止住:“何露,我对不起你,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何露沉默了好久,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开口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几乎算是罕见的笑盈盈了:“为什么这么说?你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因为没钱了把我送你的礼物当掉了还是把你之前一直想要的在我这里的东西偷偷拿走了?”
沈妤知道何露是想安慰她,让她觉得事情不那么严重,但何露哪一次对她如此好言好语的时候不是碰见了更大的烦心事又或者是有的别事情瞒着她。
只是瞬间,她就有了个可怕的念头,她轻声问:“何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何露挑眉,好笑地看着她:“知道什么?知道你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拿了我表姐送我的耳环?“
沈妤不想接着和何露鬼扯,她知道何露虽然平时和她相处看着很凶,但那才是何露真正亲近人的一种方式。
如果何露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何露,你一定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不是曾冉也参加了?”沈妤问她,目光里尽是执着和茫然。
何露终于不再转移话题:“是和她有一定的关系,但是错不在曾冉身上,其实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
沈妤的眼里又涌出大滴的泪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就算曾冉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又怎么样?她默许了,她就是凶手之一。旁观者从不无辜,我忍不了这种事情的。”
何露在心里叹了口气。
沈妤,你在曾冉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我看着你为她高兴,为她哭泣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曾冉怎么会忍心让你伤心呢?
何露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沈妤,曾冉肯定因为想帮她瞒着,没有和沈妤解释过。
何露会转学来到这里,是她自己故意为之一手造成的,其实是不怪任何人的。
“她亲口告诉你的?”何露面露无奈,“她是怎么和你说的?可能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沈妤愣了愣,有些着急:“何露,你怎么还帮她开脱呢?是我听见的,我听见她和,她和……”
沈妤知道何露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于是犹豫片刻她还是把这个几乎要脱口而出名字咽了下去:“我听见她在阳台和别人聊天了。这样的她真的让我恶心,我不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做不到。我喜欢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何露微微蹙眉,她没有把伤疤彻底揭开展露给别人看的习惯,也不想把这一切对着沈妤托盘而出。
她也没有多劝,只是说:“我觉得你还是误会了什么,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妤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还帮她说起话了?”
敏感如她,也察觉到了何露对曾冉的态度有所变化。
何露不置可否:“不说这些事情了,我先带你回我住的地方看看。”
“何露,你这里怎么这么破烂?”沈妤站在何露住所门口,表情震惊,三观看起来都要碎了。
何露将沈妤手里的纸袋子随手一扔扔到了沙发上,语气拔凉:“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你以为我想?你给我买套房子住要不?”
沈妤进了房子打量,从各个房间进进出出:“你这顶天了五十平方吧?”
这下轮到何露无语了:“一个人住你还想住别墅啊?有五十平就不错了,你晚上一个人住太大的别墅不瘆得慌?”
沈妤一脸神奇地看着何露,仿佛碰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新闻:“你这家居都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你能忍?你到现在坐过这里的沙发吗?”
何露懒得理她,说得好像她有多娇贵似的,她转身走进厨房:“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妤的表情更不得了了,像是青天白日见鬼了一样:“我靠,何露,你还会做菜了?我还能点单?什么都能点吗?那我要吃椿拌鲅鱼皮蛋海肠,水晶鲍鱼,鲍鱼红烧肉……”
何露气得笑了,她走出厨房,看着还在思考点什么菜的沈妤,直接开了大门:“你请,出门打的去高档餐厅,想吃什么请便。”
沈妤“嘿嘿”笑了一下,赶忙把房门又关上了:“别,我错了我错了。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何露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返回了厨房。
最后端出来的只有个韭菜炒蛋,丝瓜汤和西红柿炒蛋。
但是看着都还挺好吃的,香气一点都不逊色外面饭店的菜。
沈妤夸张地拿出手机:“第一次吃大小姐做的菜,拍个照留念一下。”
何露还没来得及开口嘲讽,就听见了刚刚因为没电放在房间里充电的手机响了。
显示是江璃的电话,但是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纪茝的:“你到家了吗?”
何露今天心情说好不好,说差不差,但纪茝没有感情的话听得让她有点说不上来的不爽。
不是最温柔贴心的青梅么,怎么对外人就像是被拔过刺的刺猬呢?
她笑了一声,罕见地面对不熟悉的人就直接刺了一句:“你这语气,不知道的,以为你来兴师问罪的。”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江璃打了你十多个电话都是关机,她怕你在路上出意外了。”
何露觉得有点好笑。
她之前还在落雁城的时候,周围朋友还挺多,一个个看起来都还挺关心她的,可是最后冷眼旁观落井下石一声不吭的人到处都是。
怎么,江璃和她的关系都也好到这种程度了?
何露语气急转其下,颇为冷淡:“那我感恩戴德,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你这谁的电话?”沈妤看着何露打完电话的表情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在这里你碰见了很讨骂的人?”
这话就很偏心了,弄得何露心情总算好了点。
“没有,就看她不……舒服。”何露本来想说看她不爽的,但是半路觉得不爽的程度太严重,沈妤可能明天就带着她去别人家里闹了,“吃饭,那这么多话?”
沈妤幽怨地看着她:“何露,你不爱我了。”
何露嗤笑:“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什么时候爱过?”
沈妤吃着饭还堵不住嘴,她四处瞅了瞅:“总觉得你这房子有点压抑,一点也不透光。”
有个窗户对着客厅,但是在沈妤看来这个大小不如没有,何况何露这个房子前后全都挤满了房子,倒一栋楼能连累着倒一片的那种,光根本落不了多少进屋。
何露心不在焉:“有个窗户就够了,虽然这地方小了点破了点,但不得不说,这里的落日挺好看的。”
沈妤:“??难道落雁城的落日不好看吗?之前不都是说落雁城的日落人生一次,不看就亏了吗?”
何露又沉默了片刻。
落雁城的日落?感觉只是两个多月离开了那里,何露以前在那里去过什么地方都快忘了。
在那里,她哪有心思看什么日落。
来到这里成为艺术生之后,她倒是要么拿着画架架在这间屋子的窗户前,然后安安静静坐上几个小时去画一副日落,要么星期五下午就在学校的画室里一直呆到学校晚上关门的时间。
就算日落得太快,一下子画不完,但是她也觉得挺放松的,至于没画完的画放在屋子里堆在一起,看上去有种错乱的美。
她画了太多太多的画,可是越是长大,表达艺术的技巧越盛,她越觉得她的画里少了点什么。
就像这一屋子里的日落图画一样。
鲜明的亮色调,过于朦胧美丽的暗色调,二者混在一起,是惊异的漂亮,这是她现在的指导老师也会赞叹的作品,而像是这样的作品何露已经画过很多副。
但这些画在她眼里却太过死板,像是沉默的日落,只是日落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