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露》 第1章 争端 窗外鸟鸣婉转，阳光温暖透过窗外树叶宽大的木芙蓉树落进了窗里，照在屋里映出一片暖阳。 少女面前的画架一半落着阳光一半隐匿在阴影中，明灭间的光影像是一副色调悠然的水彩画，渲染淡而悠然的美。 少女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白T，白T上是一只带着草帽的卡通熊猫。她身上灰蓝的牛仔裤勾勒出她清瘦的腿形，脚底踩着一双白色软底板鞋，牛仔裤被浅浅挽起了一个褶角，露出的一截白色脚踝漂亮精细。 她口里还半含着一根棒棒糖，白色的棍子在空气里晃，而她手里拿着的画笔迟迟没有落在画板上的画纸上。 她嘴角还带着笑意，颜色很深的眉弯着，漂亮的眼睛里黑瞳分明让人看不出情绪，眼下还自带灰黑的眼影，看上去显得眼睛的眼色更重了。 周围也坐着同样的一堆各色各样的女生都拿着画笔，只是神色不像她这般悠闲，而且还时不时低语一下。 虽然是低语，但还是有人说话声音像是不小心就稍微提高了声量。 女生勾着唇笑着听了一耳朵，手里的笔最终依旧没有落下，她却抬起脚，白色的板鞋踹过面前的画架。 周围立马安静了下来，看着她面前几乎破碎散架的画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听窗外鸟鸣。 女生眉眼弯弯，依旧是笑着的，看着那几个聊得最欢的女生：“怎么不继续聊了？这么喜欢嚼舌根？嗯？” 她的声音很好听，可能是因为嘴里有棒棒糖的缘故，声音有些迷糊不清，但依旧是清朗干净的，明明像是山间的清泉，却带上了几分刀尖的锋利。 女生没有点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说的人是哪几个。 被说的几个女生脸色都很不好看，其中有一个咬着唇道：“我们说我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女生笑了，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语气慢悠悠的带着懒散的笑意：“很不巧，我就喜欢多管闲事。” “你……”那个女生受不了了，“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你和我们说的事半点关系都没有吧？新来的，你不要太嚣张！” 女生眼底一片凉意，可还是笑着的：“怎么就没有关系了？你们聊天吵到我画画了。” 坐在女生旁边的江璃听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她听见女生那一句“我就喜欢多管闲事”的时候，心中像是翻起了巨浪。 在某些时候说法并不好听的话在此时此刻并不包含贬义。 她忍不住抬眼望过去。 女生那一张天生眉若远山般般入画的脸也和她面前破碎的画架一般，割裂的光线一半落进她的眼底，一半洒落在她面前。 女生唇角的笑温柔，眼底却冷淡而默然。 她们那些人聊天的内容她也听到了，但是她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一张嘴怎么敌众呢？她没想到会有人帮她。 “何露，谢谢你，但没事，算了吧。”江璃知道事由她起，她攥着手，轻声开口。 一旁站着的女生蔡梅梅冷笑：“算了？我们可不觉得一句算了就可以解决的。” 她也是那几个讨论得热火朝天中的一个，故意放大的声调，时不时看向别处的眼神，说话的时候也是毫不客气，半分余地不留。 何露慢悠悠站了起来，背对着阳光，笑容晃眼，她手里拿着的棒棒糖在手里转了一圈：“怎么，在别人面前光明正大地传谣言就有理了？恰好，我也不觉得今天这件事一句话就能算了。” 陆淑是刚刚和何露斗嘴的女生，她冷笑着看着何露，嚣张的抬起下巴：“那你想怎么样？你想闹得整栋楼都知道吗。” 何露“呵”了一声，挑眉笑道：“你怎么不说大声点，让整栋楼都知道呢？” 邓黎盯着看了何露很久，才缓缓开口，语气淡然又带着点淡淡的轻蔑：“你才转过来，你只是没有听说这些事罢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说的不是真话呢？” 何露咬着棒棒糖，眼尾的笑容阳光灿烂，她扯着椅背把椅子转到了自己的年前，一只脚踩了上去：“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再说了，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说了，是你们太吵了，吵到我了。” 蔡梅梅沉默了片刻道：“你可千万别被江璃的样貌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传言到底几分真假，但这是在我们学校艺术生里都传开的，江璃可是看着碗里还想着锅里的，钓着好几个呢。” 何露十分不在意地开口：“哦。那我还谢谢您提醒？”说完，她把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画架扶了起来，把一些落地的碎片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转身拿起放在不远处的蓝色碎花纹背包插兜走了。 江璃看着人走了，转身看向那堆女生：“你们什么意思？” 邓黎：“什么我们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之中有人喜欢罗瑶吗？借着朋友的名义钓着她，你的脸呢？” 江璃听了她们的话之后火气直窜，都快崩溃了，这几天心里一直积攒的憋屈全部爆发了出来：“我都和罗瑶说过了，我只是把她当朋友。你们自己喜欢自己去追啊，关我什么事？你们自己不好意思追，我还要帮你们牵线搭桥吗？我有这个义务吗？” 蔡梅梅冷笑就没停过：“那你之前谈的那个是谁帮你介绍的？江璃，你看看你自己，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是这样说的吗？你当时怎么说的？江璃，你还要不要脸了，用完罗瑶就丢吗？” 江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你不要乱说，我只是把学姐当朋友而已，难道我表达地还不清楚吗。” 周围的女生看着她们吵架，都是一阵头疼。 江璃长得好看，这是学校很多人都公认的，但她的引人注目的外表就会产生很多矛盾。 关于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当事人没说清楚，也许江璃是有利用别人的想法，但是谁也不好说事情的发展经过是怎么样的，所以不好下结论。 至于罗瑶，是她们上一届的学姐，也是艺术生，同样是画画这方面的，只不过专攻不同罢了。 但是去考单招不能只精通一种画法，所以江璃找了罗瑶帮忙。 罗瑶人很温柔，及腰长发披在身后，平日里喜欢浅色系长裙，纤细又高挑的身材在高中生里极为打眼，自然也就极受欢迎。 都是搞艺术的，对美的理解有很大差别，但依旧很多人都觉得罗瑶人美心善，艺术生里想找罗瑶谈恋爱的一大片。 其中不乏男女，毕竟搞艺术的，很多人谈恋爱都没有那么讲究，只是为了一种美的享受或者别的。 江璃刚来陶源的时候也是那一堆里的女生，和她们的关系都很好。 当时那一堆女生里除了她还有四个人，其中有三个都喜欢罗瑶，约定好不能谁先动手，结果江璃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就找到了罗瑶，找她补习画画。 然后一来二去，也不知道为什么罗瑶就看上江璃了，每次来画室都给江璃带饮料或者零食什么的，有时候还约江璃一起出去玩。 水到渠成的就是最后罗瑶最后向江璃表白了，然后江璃拒绝了。 本来江璃私自去找罗瑶就让那一堆原来的姐妹不高兴了，结果最后还把人拒绝了，别人能对你有好感就怪了。 人是江璃上个学期拒绝的，然后这个学期罗瑶去集训去了，这些流言蜚语就传得没边了。 和江璃传绯闻的很多人江璃根本就不认识，有些在学校也就点头之交，也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看出来她钓着别人了，反正对方就一堆胡扯，扯完之后还觉得自己扯得很对。 反正在一堆艺术生里，江璃的名誉是彻底臭了，但幸好到处传谣的人还有点道德，所以在学校，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江璃身上发生过什么。 江璃也没接着画画了，跟着何露跑了出来。 江璃跑累了，她把她和罗瑶之间发生的事情的经过大概在下楼梯的路上告诉了何露。 楼梯间回荡着细微的声响，还有少女悲伤又故作坚强的轻松声调。 江璃说完的时候她们两个人已经走出了艺术楼，初秋的阳光落下来温度熨帖，微风不燥，一切都刚刚好。 她站在何露面前微微蹲下身子，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喘气：“何露，谢谢你。” 何露口里的棒棒糖已经咬完了，她站在木芙蓉树下，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做这些和你没关系。” 可能做这些只是为了让曾经那个孤弱无援的自己得到一些慰籍，至少自己不是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 木芙蓉宽大的叶子在头顶摇摇晃晃，硕大的花苞也随着枝叶摇动，落下一地阴影。 少有的花朵开在枝头，很大一朵，梦幻的粉色和白色堆簇在一起，层层叠叠的花瓣闪着微光，在金色的阳光下温柔肆意生长，被风吹过带着枝桠摇晃，看上去很是漂亮。 何露看着落在她侧脸庞的花，没发表对江璃说的话的看法，只是淡淡地道：“希望事实也是如此。” 江璃脸一白。 眼前漂亮的木芙蓉落在面前眉目张扬的少女面前，都黯然失色，越发显得少女眉目如画。 最开始她也对刚转来但是被老师大肆夸赞的何露抱有敌意，毕竟画室里的每一个人在将来都是竞争者。 但这件事过后，她对何露的好感递升了一个台阶，不希望在对方眼里她不是什么好人。 江璃有些着急地开口：“你相信我，何露，我真的没做什么，我一直都把罗瑶学姐当朋友的，我也不知道那些谣言从何而起。” 何露转过身，看向江璃的眼睛。 在罗瑶表白之前是真的不知道罗瑶喜欢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何露更觉得是后者。 至于那些无孔不入的谣言 ，是谣言还是真的事实的又有谁知道呢？ 这些事的真伪估计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江璃是那种骨架很小的女生，五官看上去很秀气精巧，面庞给人很温柔的感觉，披在身后的长发色偏浅淡，阳光下更像是融入其中，是标准的小巧玲珑那挂的女生。 可惜何露对这种美人不感兴趣，她只是随意“哦”了一声。 空气一下安静了下来，江璃看得出何露没有多少心趣聊关于她自己的事，但还是开口：“何露，这周周末你有时间吗？”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陶源艺术生集练的时间。 何露侧过脸，冷白的皮肤上眼尾下的那颗痣在此刻异常显眼：“嗯？” 何露眼尾的痣其实很小，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何露太白，阳光下痣便无处遁形了。 江璃的声音乖软：“我想谢谢你今天帮我，想请你明天下午去看电影，可以吗？” 何露对电影不感兴趣，比起电影这种文绉绉的活动，她更喜欢吃喝玩乐。 但江璃和她现在是一个班的，拒绝也不太好。 就在江璃以为何露会拒绝的时候，何露突然出声：“还有别人吗？” 江璃以为何露不会答应，所以只是象征性地问问，结果没想到人家问了个这么个问题，她也不知道何露是想要有别人还是不想要。 她犹豫了一会：“有，我还有一个朋友。” 何露从裤兜里又掏出了一颗糖，拆开糖衣然后扔进了口里，随口一问：“关系很好吗？” 江璃也不知道何露是什么意思，点点头。 何露把她单肩挂着的背包拉开，然后掏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约个时间吧。” 江璃：“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何露挑了下眉，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头看向不知道是因为刚刚下楼说话又级又快还是因为和她争辩才脸微微泛红的江璃，笑了起来，眼尾那颗痣越发勾人了：“安排还全部顺着我啊，这么贴心？等会回去我找你私聊一下，现在我有事，先走了。” 她说话的声调有些懒慢，还带着笑音，眉眼荡漾开的笑容亮眼。 江璃看着调侃完的何露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垂下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此时此刻的何露身上有一种东西，十分吸引她。 阳光下的对方好像会发光。 她好像，真的有一点点喜欢阳光下对方眼尾的那一抹笑，足够温柔，足够让人身陷的温柔。 第2章 见面 初秋，阔大的黄叶从头顶盘旋缠绕的梧桐枝落下，铺了满地。 女生倚靠在粗大梧桐树的主干上，眉眼里含着从枝桠罅隙里落下的光。 女生眉眼极为出色，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瞳眼里神色极淡，浅色似琉璃的眸子，也不免让人觉得盛着冷意。 她直挺的鼻梁下殷红浅薄的唇抿着，唇珠的大小恰到好处点缀其间。只是她的神情却过于冷肃了，眼里像空无一物似的，看上去只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天空流云变幻，从头顶梧桐罅隙落下的光深浅不一，像一片片碎落的星辰跌落人间。 女生的左侧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的神色也出现了变化。 她浅色的眼里撞入了一片淡粉色，多了些生气，淡淡的情意缓缓渲染开来。 来的女生穿着粉色吊带裙，打扮的很漂亮，精心梳妆后的面容美不胜收，雪白的两腮，漆黑的眸子，五官精致，小巧盘在脑后的头发黑如墨汁那般，整齐利落而不失优美。 纪茝神色温柔地看向面前的女孩：“走吗？” “等会儿，纪茝，我之前忘记和你说了，我一个朋友叫何露，她也要一起。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对吧？”女孩提到另一个名字的时候，温柔至极，眼角荡开一点笑意，原本就似撒娇的嗓音又多了几分甜软。 纪茝沉默了一会儿，眼里本就淡的笑意隐去，浅瞳冰凉。 纪茝浅浅皱了下眉，神色又逐渐恢复平静：“嗯，好。” 何露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刻钟有余。 何露今天穿的是一件黑T，配着头顶的一顶黑色鸭舌帽，还穿着蓝白色的牛仔三分裤，露出一双纤细细长的双腿。 她双腿笔直，小腿肌肉线条流畅，脚踝在阳光底下白得晃眼，这次脚底下踩着一双高跟白色硬板鞋。 何露本就极白，她身上的黑色显得她露出来的的下颚白得惊心。 何露落在秋日里温和的阳光底下，一步一步走向梧桐树下的两个人。 她在纪茝面前停了下来，纪茝这才看到对方还带着一个刚好能放手机钱包大小的挎包，天蓝色的皮带看上去很精致。 纪茝只一个照面初步就判断出对方的不简单，不管是身上的气质，还是穿着，都是陶源的学生身上少有的。 陶源是个好学校，但是大部分的学生还是来自普通家庭，大家平日里都穿着校服，气质大差不差。 而有的人身上哪怕是穿校服也盖不住身上的气质，就像是哪怕衣着普通，也凸现着普通家庭养不出来的骨子里的淡然和一种看似平和的冷漠。 何露加了江璃的微信。 江璃是通过班群加的她。 她们浅浅谈过几句。 何露随意问了声江璃纪茝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璃当时是这么说的：“她是我的青梅，人真的很好，很好说话的，也很温柔，也非常有耐心，你不需要因为第一次见面觉得拘谨，她很好相处的。” 可是何露现在面前这个光是看着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生，怎么也不像是江璃口中的温柔。 只是第一眼，何露就觉得，对面的这个女生骨子里，和她有着一样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说不出来，但是何露觉得，对方长得倒是很对她胃口。 漂亮小姐姐谁都喜欢，她难得愿意主动伸出手：“认识一下，你好，我叫何露。”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懒洋洋的，但很难不让人第一眼就对她心生好感，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何露的骨相摆在那里，怎么都是好看的。 纪茝没有直接伸手，她的目光冷淡，和何露的目光在空气里交错：“你好，我叫纪茝。” 纪茝顿了顿，在江璃目光的敦促下，还是伸出了手。 温热的触感擦过指腹，何露清晰地看见了纪茝眼底的疏离和抗拒。 女生的声音亦如她的外貌一样清冷疏离，足够好听，像是上好的瓷器被敲打发出来的轻响。 何露轻笑了一声，非常具有特色和识别度的声音清亮动人，带着一点的笑意：“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 江璃连忙开口：“纪茝平时就是这样，有点小洁癖，我平日里也不怎么碰她的，你别介意。” 何露笑得懒洋洋的，只是那双眼睛的笑意被遮盖在了鸭舌帽后面，叫人有些看不清。 街上的阳光虽然不算毒辣，但是照久了也觉得有些燥热。 纪茝看上去还好，脸部素白的颜色依旧，但是江璃看上去就有些热了，鼻尖上布满了汗珠。 何露把自己的鸭舌帽摘了下来，原本被束缚的高马尾就这样散落下来垂在身后，一直落到腰根。 “你要挡一下太阳吗？”何露露出那双亮黑的眼睛侧过脸问一旁的江璃。 其实何露的眼尾是自带眼影的，有时候不是特别明显，但是今天何露一身黑衣，她眼尾的眼影便格外明显，笑起来的时候漂亮得要命。 江璃差点看呆了，她见过那么多也算是浓颜系的漂亮女生，却没有一个人像是面前何露那样，笑起来几眼能让她瞬间失神。 特别是对方眼底下的天生眼影，天生眼影就像是为她而存在那般，也不知是天生眼影不愧为为天生的色彩，还是因为何鹿太美而显得天生眼影如锦上添花那般。 江璃回过神后对上何露似笑非笑的目光，差点脸红，她赶忙拒绝了：“是我出门太草率了，你也应该挺热的吧，你自己戴着挡太阳吧。” 何露懒散地应了一声，也不勉强，眼尾却扫到了纪茝扭头皱眉的那一瞬间。 纪茝皱眉的样子似乎更漂亮了几分，五官都生动了起来，眼里的色彩变得稍许浓重，不再只是春日江面漂浮的碎冰似的。 纪茝这一路几乎都没开过口，都是江璃在活跃气氛说几句话，何露时不时随意应几声。 何露现在觉得不久前手机上江璃口中描述那个性格好得不行的青梅的话都在瞎扯，是一个字都不能信的那种。 到电影院的时候，因为是周末，所以电影院里人比较多。 江璃在网上订的票，她看着两个人说：“我先去取票，你们等我一下。” 何露眼看江璃消失在人群里，纪茝就已经退出了电影院。 电影院严格来说在负一楼，外头是露天，往上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居民楼的一楼。 虽然这个电影院已经足够大，但是何露只觉得还是太吵太闹。 吵得过头。 之前在雁城的时候不说她们那一堆人到电影院看电影都是图一个舒心，都是一般包场，就算是没那么讲究的她自己随便挑一个电影院都比这里要有秩序和氛围多了。 原本何露也不觉得她来这里之后生活有会怎样的变化，但她在见过了泉州的样子之后，真的觉得雁城那个地方的生活真是足够让人纸醉金迷了。 何露实在是忍受不了周围的嘈杂，跟着不知为何向外走的纪茝走了出去。 她看见纪茝在阳光下像是被阳光刺到了，眯了一下眼睛。 何露挑了一下眉，有些恶劣的性根起来了，她在对方不察下靠近对方，抬手拿着自己黑色鸭舌帽就扣到了对方头上。 纪茝的身高和她大差不差，都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何露把帽子扣上去的时候顺手无比。 纪茝感受到上方投射下来的阴影，第一反应是躲开，可是对方却预料到了她的动作，提前就把手上的帽子换了个路线。 帽子最后还是稳稳当当落在了她的头上，只是帽子没有戴得很深，鸭舌的地方落在她的脑后勺。 何露看见了纪茝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和随即到来的拧眉。 “眼神别带有这么大杀气。”何露半开玩笑地开口，狭长的眼底落满了秋光，被她浓长的睫毛分隔，像是星点铺散在黑色的河面，“我只是觉得你可能走出来会有点热。” 纪茝的长发也是披着的，不是很长，但是过了肩。 她穿着短袖白T却配着长达脚踝的黑色休闲裤，看上去就很热。 对面人的笑落在了眼底，纪茝浅浅抿了一下唇：“谢谢。” 那一声还未出口的“我不需要”纪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摘下帽子想递还给何露，却被冲出来的江璃一瞬间给抓住了手臂的动作打断了，一瞬间，到嘴边的话也给忘了干净。 江璃估计是在人群里挤的缘故有些热，脸颊多了红晕：“快点快点，再不快点检票来不及了。” 然后她二话不说一只手拉着纪茝一只手拉着何露就往电影院里跑。 何露要是想，可以很会聊天。所以这几天在微信上的她和江璃聊天无疑也拉进了她们的距离。 但这只是单方面而言的，江璃这么一下，何露差点下意识去反手拧江璃的手腕。 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下意识往纪茝那边看。 纪茝侧脸看上去毫无变化，垂着眸，表情平静。 何露眉眼间的不耐一闪而逝，换成了一点说不出来的感受。 这就是洁癖？ 她可不觉得江璃这一声不吭就动手的行为能让一个有洁癖的女生表适应良好，洁癖不应该对某一个例外吧？ 江璃拉着她们跑到了检票口，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何露低着头看着手上刚刚被江璃抓过的地方，皱着眉。而且她刚刚被江璃抓着在人群里跑，虽然没有被撞，但是擦肩的拥挤是不可避免的，还是难免很让人不舒服。 她不知道纪茝到底有没有洁癖，但是她知道她自己洁癖很严重。 纪茝抬眼看向何露，何露站在电影院的一盏吊灯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种冷淡，看得纪茝也是一愣。 她原本想要摘下帽子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却依旧被对方察觉了。 何露抬头懒洋洋朝纪茝笑了一下：“先放你那吧，我等会去洗个手。” 检完票之后，何露就真到厕所洗手去了。 她站在镜子面前看着刚刚被江璃抓得有些泛红的小手手臂，神色冷峻。 她挤了好大一块洗洁剂抹在手臂上，然后一直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水，一遍又一遍，直到整个小手手臂都被她搓红了她才收手向电影包厢走去。 劣势电影院的洗手剂味道也很劣质，是普通的芦荟香型，可是何露的鼻子敏感度很高，她在搓手腕的时候一直皱着眉。 路上她又拿出包里一瓶小巧的香水朝着手腕喷了几下，这个香水味不浓，但足够遮住洗洁剂的味道。 厕所里的洗洁剂味道难闻过头了，只消一秒何露就能感受到其的劣质。 虽然何露已经不算挑的了，但是之前生活条件太好，来她现在也没能完全适应泉州的生活。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转学选择来这里好像不是那么明智的选择。 刚刚纪茝叫住了她，给她递了一张票，微热指尖也碰到了她的右手指尖。 很神奇，那一瞬间何露盯着对方扫过她指腹的指尖竟然没有太反感 何露低头看了一会手里的电影票，脑子里却想起了纪茝擦过她指腹的圆润白色指尖。 何露收回了想把电影票票根扔电影放映厅外垃圾桶的手，把电影票票根塞回了裤子的口袋里。 何露在倒数几排的位置找到了江璃和纪茝，江璃坐在三个位置的中间。 何露神色有些恹恹的，没多说什么，直接在江璃旁边坐下了。 屏幕上已经开始放电影了，何露侧过脸，却能精准地捕捉到昏暗光线下浸润的纪茝的下颌线。 何露心念一动。 这样流畅的下颌被人挑起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会绷紧下颌线的线条吗，还是依旧如现在一般放松自如。 江璃很快就闻到了何露身上的香水味，语气有些惊喜：“何露，你刚刚去喷香水了吗？香而不腻，好好闻啊。” 何露这才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了纪茝身上。 纪茝没有动。 何露眸光含笑：“嗯，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瓶同款。” 江璃：“这怎么好意思，要不你告诉我款式，我自己去买吧？” 何露看着纪茝放过来的视线轻笑：“这有什么关系，几块钱，其实挺廉价的，就当补上的见面礼了。” 纪茝很快地看了何露一眼，又别开眼，嗓音融在电影的开场白里：“栀子，白茶，半夏。” 何露一愣。 这分别是她这瓶香水的前调中调和尾调。 这个电影的名字叫做《黑暗的秘密》，是个悬疑恐怖电影，改编自网络小说作家白色落藤几年前爆火的《不为人知的她》。 故事讲述的是女主在男朋友出了意外之后，认识了另外一个自称知道她男朋友是被他杀的女律师。 女主按照女律师早就埋好的伏笔一步一步往前推进，却发现，促使她男朋友消失的，就是这个女律师。 故事的结尾，女律师站在黑夜的光里，笑得温柔：“我为什么要杀掉他？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的亲爱的。”她的声音和她的笑一样温柔，听上去却有些凄凉。 然后沉寂的夜色被远处的警笛声打破，故事就这样落了幕。 江璃站起身来眉心还是皱着的，她没弄明白，下意识向身侧的人求助：“那个女律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露虽然没看过原著，但早就猜到了猜到了故事的结局，所以看一半的时候浅眯了一下，虽然周围的气息很乱 ，但是可能因为她昨天晚上画得太晚有点累，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她也没错过网上认为最还原书的结尾的最后的落幕。 女律师笑得有些凄凉，女主却不懂女律师是什么意思。 这也挺让人心寒的，不是吗？ 虽然看懂了，但何露没打算解释，她对江璃落在电影退场的嘈杂的声响里的话视而不见，但有人却听进去了。 纪茝看了一眼江璃下意识的偏向，垂眸神色莫测地开口：“女律师之前不是顺口提过她以前有一个关系很好的邻居女孩吗？就是女主吧，然后她在调查案件的时候发现女主男朋友应该是和什么非法有关联，身上可能会有什么性病，怕传染给女主，然后亲手解决了女主男朋友。这一点前面有暗示，男主的尸体手臂上的淤青下有不明显的针孔。” 只是女律师应该是没打算让女主知道人是她杀了，但是她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 但是没办法，错一句话，于是满盘皆输。 江璃不太懂，她听完之后只是稍微有点小难过，但是这样的难过完全无伤大雅。 江璃听完纪茝的解释之后问何露：“你是和我们一起吃晚饭还是回去？” 何露从电影院走出来到现在都有点心不在焉，倒是纪茝开口的时候她仔细听了一耳朵。 闻言她笑了笑：“怎么？那你想让我留下来陪你吃晚餐吗？”她的语气明明很随意，但是却带着些暧昧的味道。 当她看着某个人的时候，目光下落，于是凉薄被取代，反而会显得专注而深情。 江璃脸本来就因为街道上的热气红了大半，闻言脸更红了：“别乱开这种玩笑，你有事吗？没事的话就一起？” 何露笑了：“太不巧了，下次吧，我今天晚上有事，后天班上见。” 然后何露就走了，留给他们一个单薄是背影，夕阳的金色光辉落在她身上，侵染着她的黑色短袖上衣，她的背影显得美好而温柔。 被江璃的神态那么一打岔，纪茝就忘了把帽子还给何露了。 她看着江璃眼底失望的神情，抓着帽子的手越发紧了起来。 这一刻，她很明显地有了危机感。 这是她在江璃身边呆了十多年第一次这么鲜明地感受到这种情绪。 这种危机感，是罗瑶都未曾带给过她的。 这是纪茝第一次在江璃脸上看到的明显表露出来的好感。 望着对方潇洒离开的背影，纪茝忍不住皱起眉。 她不得不承认，不论是骨相还是气质，何露都是足够出挑的，对很多人来说，心动轻而易举。 但这种人，便是最容易伤害到别人的那类人，不论男女，这类人说的好听点叫中央空调，说的难听点就是海王。 第一次写百合～多多指教捏～ 在十二月份之前这本书大概率周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见面 第3章 日落 何露打的去的去飞机场。 飞机场的人流川流不息，忙碌的拖拉行李声音还有大厅里播放的机次声音不歇，混乱嘈杂。 何露皱着眉等着，眼看耐心告罄了，转身就想走。 但幸好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了耳熟的声调。 某人终于突破重重围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扯着嗓子对着她的背影叫唤：“等会儿啊，你就等得不耐烦了？我可是特意跑过来看你的！” 来的人一副墨镜戴着，穿着初秋合适的薄卫衣，白色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和周围一群提着大包小包的人格格不入。 女生的声音御姐，但是奈何说话语气十分幽怨，亲昵的调子甜蜜又哀怨。 何露站住了，回过头看着来人，懒散地笑了一下：“你确定你是来看我的？” 沈妤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就问，这个城市除了你我还认识谁？你这么问我可要伤心了！” 何露抬手就给想要蹦过来抓住她的沈妤一个暴扣：“好好说话，还有，离我远点。” 沈妤吃痛地号了几声，然后一把抓下墨镜，可怜兮兮地看着何露。 何露沉默片刻，放弃了：“行行，你抱。” 沈妤直接扑过来抱住了何露，她把头埋在何露胸前，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何露，我好想你，呜呜呜，你不在的日子你不知道我过得多难受……” 何露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开口：“你不都和那个谁在一起了？还难过什么？还有时间想我？别在这假哭了，这里可没有心疼你的人。” 沈妤抬起头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兔子，看得何露直皱眉，脑壳也有点疼。 这人怎么说哭就哭，上一秒还兴高采烈恃宠而骄，这一秒就表情破碎：“你真哭啊？谁惹你了？”她的脸色很难看，语气都沉了下来。 沈妤抽噎了几声：“何露，昨天我和她闹掰了。我本来是昨天晚上的机票的，想给你个惊喜，但是昨天下午和她吵架了，吵得太久，耽误了我时间。” 何露冷笑：“我当时和你说什么来着？你不听，现在好了，这才在一起几天就闹掰了？哭得这么伤心，值吗？” 沈妤哭哭啼啼的，眼泪止不住下涌。 “别哭了，别把眼泪和鼻涕蹭我身上了。”何露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没有把人推开，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沈妤还是克制不住流泪，她本来就是一个容易泪失禁的体质，她控制着自己不轻易哭，但是一哭就很难止住：“何露，我对不起你，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何露沉默了好久，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开口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几乎算是罕见的笑盈盈了：“为什么这么说？你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因为没钱了把我送你的礼物当掉了还是把你之前一直想要的在我这里的东西偷偷拿走了？” 沈妤知道何露是想安慰她，让她觉得事情不那么严重，但何露哪一次对她如此好言好语的时候不是碰见了更大的烦心事又或者是有的别事情瞒着她。 只是瞬间，她就有了个可怕的念头，她轻声问：“何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何露挑眉，好笑地看着她：“知道什么？知道你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拿了我表姐送我的耳环？“ 沈妤不想接着和何露鬼扯，她知道何露虽然平时和她相处看着很凶，但那才是何露真正亲近人的一种方式。 如果何露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何露，你一定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不是曾冉也参加了？”沈妤问她，目光里尽是执着和茫然。 何露终于不再转移话题：“是和她有一定的关系，但是错不在曾冉身上，其实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 沈妤的眼里又涌出大滴的泪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就算曾冉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又怎么样？她默许了，她就是凶手之一。旁观者从不无辜，我忍不了这种事情的。” 何露在心里叹了口气。 沈妤，你在曾冉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我看着你为她高兴，为她哭泣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曾冉怎么会忍心让你伤心呢？ 何露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沈妤，曾冉肯定因为想帮她瞒着，没有和沈妤解释过。 何露会转学来到这里，是她自己故意为之一手造成的，其实是不怪任何人的。 “她亲口告诉你的？”何露面露无奈，“她是怎么和你说的？可能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沈妤愣了愣，有些着急：“何露，你怎么还帮她开脱呢？是我听见的，我听见她和，她和……” 沈妤知道何露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于是犹豫片刻她还是把这个几乎要脱口而出名字咽了下去：“我听见她在阳台和别人聊天了。这样的她真的让我恶心，我不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做不到。我喜欢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何露微微蹙眉，她没有把伤疤彻底揭开展露给别人看的习惯，也不想把这一切对着沈妤托盘而出。 她也没有多劝，只是说：“我觉得你还是误会了什么，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妤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还帮她说起话了？” 敏感如她，也察觉到了何露对曾冉的态度有所变化。 何露不置可否：“不说这些事情了，我先带你回我住的地方看看。” “何露，你这里怎么这么破烂？”沈妤站在何露住所门口，表情震惊，三观看起来都要碎了。 何露将沈妤手里的纸袋子随手一扔扔到了沙发上，语气拔凉：“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你以为我想？你给我买套房子住要不？” 沈妤进了房子打量，从各个房间进进出出：“你这顶天了五十平方吧？” 这下轮到何露无语了：“一个人住你还想住别墅啊？有五十平就不错了，你晚上一个人住太大的别墅不瘆得慌？” 沈妤一脸神奇地看着何露，仿佛碰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新闻：“你这家居都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你能忍？你到现在坐过这里的沙发吗？” 何露懒得理她，说得好像她有多娇贵似的，她转身走进厨房：“你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妤的表情更不得了了，像是青天白日见鬼了一样：“我靠，何露，你还会做菜了？我还能点单？什么都能点吗？那我要吃椿拌鲅鱼皮蛋海肠，水晶鲍鱼，鲍鱼红烧肉……” 何露气得笑了，她走出厨房，看着还在思考点什么菜的沈妤，直接开了大门：“你请，出门打的去高档餐厅，想吃什么请便。” 沈妤“嘿嘿”笑了一下，赶忙把房门又关上了：“别，我错了我错了。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何露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返回了厨房。 最后端出来的只有个韭菜炒蛋，丝瓜汤和西红柿炒蛋。 但是看着都还挺好吃的，香气一点都不逊色外面饭店的菜。 沈妤夸张地拿出手机：“第一次吃大小姐做的菜，拍个照留念一下。” 何露还没来得及开口嘲讽，就听见了刚刚因为没电放在房间里充电的手机响了。 显示是江璃的电话，但是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纪茝的：“你到家了吗？” 何露今天心情说好不好，说差不差，但纪茝没有感情的话听得让她有点说不上来的不爽。 不是最温柔贴心的青梅么，怎么对外人就像是被拔过刺的刺猬呢？ 她笑了一声，罕见地面对不熟悉的人就直接刺了一句：“你这语气，不知道的，以为你来兴师问罪的。”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江璃打了你十多个电话都是关机，她怕你在路上出意外了。” 何露觉得有点好笑。 她之前还在落雁城的时候，周围朋友还挺多，一个个看起来都还挺关心她的，可是最后冷眼旁观落井下石一声不吭的人到处都是。 怎么，江璃和她的关系都也好到这种程度了？ 何露语气急转其下，颇为冷淡：“那我感恩戴德，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你这谁的电话？”沈妤看着何露打完电话的表情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在这里你碰见了很讨骂的人？” 这话就很偏心了，弄得何露心情总算好了点。 “没有，就看她不……舒服。”何露本来想说看她不爽的，但是半路觉得不爽的程度太严重，沈妤可能明天就带着她去别人家里闹了，“吃饭，那这么多话？” 沈妤幽怨地看着她：“何露，你不爱我了。” 何露嗤笑：“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什么时候爱过？” 沈妤吃着饭还堵不住嘴，她四处瞅了瞅：“总觉得你这房子有点压抑，一点也不透光。” 有个窗户对着客厅，但是在沈妤看来这个大小不如没有，何况何露这个房子前后全都挤满了房子，倒一栋楼能连累着倒一片的那种，光根本落不了多少进屋。 何露心不在焉：“有个窗户就够了，虽然这地方小了点破了点，但不得不说，这里的落日挺好看的。” 沈妤：“？？难道落雁城的落日不好看吗？之前不都是说落雁城的日落人生一次，不看就亏了吗？” 何露又沉默了片刻。 落雁城的日落？感觉只是两个多月离开了那里，何露以前在那里去过什么地方都快忘了。 在那里，她哪有心思看什么日落。 来到这里成为艺术生之后，她倒是要么拿着画架架在这间屋子的窗户前，然后安安静静坐上几个小时去画一副日落，要么星期五下午就在学校的画室里一直呆到学校晚上关门的时间。 就算日落得太快，一下子画不完，但是她也觉得挺放松的，至于没画完的画放在屋子里堆在一起，看上去有种错乱的美。 她画了太多太多的画，可是越是长大，表达艺术的技巧越盛，她越觉得她的画里少了点什么。 就像这一屋子里的日落图画一样。 鲜明的亮色调，过于朦胧美丽的暗色调，二者混在一起，是惊异的漂亮，这是她现在的指导老师也会赞叹的作品，而像是这样的作品何露已经画过很多副。 但这些画在她眼里却太过死板，像是沉默的日落，只是日落了而已。 第4章 夜市 吃完饭，沈妤站在厨房里看着何露熟练的洗碗动作忍不住咋舌，心说何露这才来了几天，她要是把这一幕拍下来给圈里别的人看，别人可能都怀疑何露是被夺舍了吧？ 而被沈妤盯着看的何露则是有点无语：“没见过人洗碗？” 沈妤在何露压下来的危险又薄凉的目光里点点头，不怕死地承认了：“没见过，第一次见，我观摩观摩，学习学习一下。” 何露给沈妤翻了个白眼：“你最好别被你爸妈丢出来自力更生，到时候别说碗都不会洗了，我看洗衣机都能给你弄坏。” 沈妤开始叽叽歪歪：“才不会呢，我爸那么宠我，他肯定不舍得他的宝贝女儿受苦。” 沈妤嘟着嘴叽叽歪歪装可爱就算了，并且上手扒拉何露，还十分没眼力见过来抓何露的手。 何露抬眸看了她一眼，差点就下手把沈妤这小猪蹄打下去，但最后她只是冷呵了一声，你看到时候让你把知道你把曾冉直掰弯了你看他抽不抽你。 你就先嘚瑟着吧。 “你什么时候的票走？”何露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手边的铁架上，然后又拿起水龙头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手。 沈妤瞬间就垮着脸：“你才刚到你就赶我走？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你屋里金屋藏娇了，你是不是有别的小可爱了？” 何露就差点把“盼着你早点走”写脸上了：“不想去别的地方看就想呆我这小破屋里？” 沈妤又从欲泣瞬间变脸笑眯眯，她弯着眼笑：“原来大小姐是想要带我出去玩哇，你们这里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嘛？” 何露冷酷无情道：“没有，你就在这小破屋里呆到死吧。” 沈妤心痛：“没关系，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愿意。” 何露冷面一秒，然后笑骂道：“神经病。” “还是出门吧，两个人呆在屋里好无聊。”刚刚还说愿意在这小破屋里呆到死的人下一秒就开始在一米几这么点大的床上打滚，闹着要出门。 何露拿这人没办法：“附近就一个公园还有一个夜市，你想去哪个？” 沈妤再次哼哼唧唧：“我都可以啊，只要是和你一起……” 何露这次真把沈妤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拍了下去：“滚，你这种人最难伺候了。” 沈妤这种人就和喜欢说随便的一样，听上去是十分的好打发，真正接触下来才会发现这种人一旦熟起来，鬼点子名堂都是最多的。 何露想和沈妤讲道理，讲清楚利弊：“公园里全是跳广场舞的大姨大妈，很吵，夜市的环境……夜市吃的什么的也很一般，你确定你要去？” 什么？ 公园吵？ 沈妤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嫌弃场子炸的人，她就喜欢热闹喜欢热烈。 于是沈妤立马从床上支棱起来，一般这个时候何露这种话就已经是展现了七八分要同意的趋势了，她和个拨浪鼓一样立马点头：“要的要的，我们两个地方都去怎么样？” 何露看了眼时间，面无表情地道：“不怎么样。” 沈妤一听就知道何露这是答应了，立马跪着从床的这头到床的那头，然后抓住床的另一侧坐着的何露，在何露脸上“吧唧“地来了一口：“何露我太爱你了！” 不难看出沈妤就是那种泡在蜜罐子长大的小孩，她的父母婚姻幸福，对唯一的女儿也宠爱有加，他们的父母总是会说起爱，于是再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小孩也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何露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沈妤这样表达激动的情绪了，这人真正激动的时候就是喜欢怼着人就亲一口，眉梢都述说着她的喜欢。 何露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嘴角的笑难压，今天的坏心情也飞得差不多了：“这你就这张嘴会说好话。” 沈妤抓着何露的手臂摇晃，撒娇拍马屁道：“嘿嘿，何露你真好，你是全世界除了我爸妈对我最好的人，我最爱你啦。” 何露现在也没搞懂曾冉到底看上了沈妤哪一点，是看上了沈妤这张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脸，还是对沈妤嗲里嗲气的声音情有独钟，又或者是就特别好沈妤这样做作的这一口？ 爱情真是世界上无解的东西，曾冉这么一个话少的人，何露估计她这辈子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曾冉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整天叽叽喳喳像鹦鹉一样的人，反正她是忍不了一只鹦鹉在她身边到处飞还嗷嗷叫，要不是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何露真会把沈妤扔出门。 这小破地方公园的公园也没有多大，听说去年翻修过一回，从外头看倒是还行，不过旧瓶装新酒，很多硬件还不太行，大小也勉强。 沈妤拉着何露穿过人流众多的马路走到公园最外头，她的目光穿过街道上的车流，随着眼前车子带着轰鸣声的离开，她的眼里闯入了一片斑驳的色彩，耳边的声乐像是在一瞬间炸开。 然后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热闹得像是菜市场一样的公园，真正认识到何露嘴里说的吵是何种模样。 这……沈妤感觉这深深地不仅吵到了她的耳朵，还吵到了她的眼睛。 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公园太吵了的沈妤转头对何露说：“肚子饿了，我想去夜市吃宵夜。” 和何露这种吃东西只是为了生存的生活方式不同，沈妤是特别喜爱吃的那类人，而且她不仅爱吃，还特别能吃。不过沈妤也是属于不是会吃胖的类型，要不然别说吃十几年，按照沈妤这吃法，一年就能胖成球。 何露提前给她打预防针：“这里的夜市我没吃过，味道可能不会太好。” 沈妤大手一挥就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拉着何露往夜市那边跑，她不信这个邪：“不可能，看着这么热闹，味道肯定不错。” 何露这人你别看她啥都能吃，但其实最挑口最叼的人就是她，她是什么都能吃，但是标准却很高，高一沈妤也没少给何露推荐学校周边的小吃，可是没有一样是能让何露给出好吃的评价的，沈妤一度怀疑何露这人的味觉异于常人。 何露冷静地看着小个子的沈妤一个人初来乍到也没尝过从街头到街尾就点了一大堆小吃，然后沈妤拉着她又回到街头重新走一遍把刚刚先付过款的小吃拿了一溜。 最后沈妤和何露提着好几个装着食物的打包袋在一家粉面馆坐下了，沈妤坐下后又在店里点了份招牌刀切大片牛肉粉。 面对沈妤期盼的目光，何露看着一桌子的东西坚决地表达自己的态度：“不帮吃，这些你都自己解决。” 沈妤刚想再开口争取一下，却听见了背后传来惊喜的人声：“何露！” 何露悠然抬头。 江璃依旧是上午那身打扮，漂亮干净地和这破败的小粉馆有些格格不入。 而她身后跟着的人也是她熟悉的，前不久刚在电话里被她呛过的纪茝。 纪茝似乎是刚洗过头和澡，衣服换了，换成了纯黑上衣和纯黑宽松透气的休闲裤，发尾微微湿润，她清晰的下颌线被昏黄的灯光映亮，却依旧毫无瑕疵趋近于完美。 对上纪茝的目光，何露顿了顿露出一个随意的浅薄的笑来：“真巧啊。”她勾着调子，唇边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何露没有想要多说的**，更别说和面前的两人拼桌了，小粉馆里是长桌，一个桌子可以面对面坐两对，虽然她无意邀请这两个人入座，可是沈妤却直接发出了邀约：“你们是何露现在的高中同学吗？好巧啊，我是何露的朋友，你们好，我叫沈妤，三点水的沈女予妤。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坐吗，我刚好刚刚在这里买了不少小吃，一起吃啊。” 沈妤的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不在何露的意料之内，但她也没开口直接反对。于是她看着江璃应下沈妤的邀约后面带微笑地在她身边落座，而纪茝则是在江璃坐下后犹豫片刻也在沈妤身侧坐下。 何露对上纪茝的目光，淡淡勾出一个笑容来，然后在江璃看过来的目光里低头喝了一口粉馆提供的几乎要泡得没有味道的柠檬水。 这和白开水有什么区别？ 何露看着杯子里上下飘动的柠檬片，这就和了解东西的过程一样，有些东西随着了解的深入越发寡然无味起来。 江璃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玻璃里的假玫瑰花，远看漂亮，近看也不过就是塑料堆砌出的美丽那样。 何露随意应了一声江璃的问话：“画画没学多久，也就初中开始画的。” 和大多数人一样，何露在初中的时候也很迷茫自己的未来，她不知道她未来要去干什么，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喜欢哪种生活。 那个时候她学了很多东西，为了去寻找自己的意义，找到自己对于世界的独特，那时候她新学了画画，延续了她一直在弹的古琴，这两者到现在她坚持了前者放弃了后者，她也没懂她坚持的意义在哪里，自然不是因为热爱，可能是因为她觉得她的人生还是太空了吧。 这次的柠檬水落进是苦的，像是把柠檬皮的苦汁全部泡了出来，何露咽下这一口苦水，自然地笑着看向身侧的人：“你呢？” 也许是看出了何露的心不在焉，沈妤笑着接过江璃关于画画的话题，她把桌上的小吃分别推到何露几个人面前：“你们也吃点啊，这么多我和何露两个人也吃不完。” 江璃还想推脱，却听见身侧何露开口道：“你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大晚上吃得和猪一样。” 江璃微微垂眼，要出口的推脱换成了别的，她微微摇着头笑了起来，眉梢是漂亮的温柔：“没事啊，慢慢吃，不着急，明天是周末呢，可以睡懒觉。” 何露看着笑容越发明媚张扬的沈妤把桌上的一堆零嘴分了个大概，她低头吃了口章鱼小丸子，转手就把自己面前的一堆小吃给推了回去。 沈妤本来也就做做样子，来者不拒地收下了，她一边咬着章鱼小丸子一边小声蛐蛐：“你这人就是太挑。” 何露耳朵还没坏到听不清的地步，她微微挑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什么都不挑？” 沈妤雷声大雨点小地轻轻地拍了下桌子：“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当个睡美人好嘛我的大小姐？” 何露和沈妤的拌嘴全部落进了江璃眼底，她坐在一旁像是一位旁观者，看着别人之间无法掺和的喜怒哀乐。 江璃微微抿唇后低头安静地吃了一口油光发亮糖油粑粑，然后把这口甜得发腻的糖油粑粑咽了下去。 “会不会太甜了？”现在之后纪茝还没动面前的东西，她坐下来之后还没说过话，这是第一句，这句话声音也很轻。 江璃摇摇头，露出一个笑：“还好，纪茝你要尝一个吗？”她有些俏皮地对着纪茝笑了笑。 纪茝微微站起来咬下了江璃递过来的竹签子上的一个糖油粑粑，外焦里嫩的糖油粑粑的甜度很高，是平时为了保持身材江璃从来不会碰的甜度。 纪茝把这口糖油粑粑咽了下去，然后缓缓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她早就知道江璃和过去不一样了，就像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过去，但是她还是会有些遗憾。 “好吃吗？”江璃歪着脑袋笑着看她。 纪茝“嗯”了一声：“还可以。” 纪茝接过江璃的签子，刚想着怎么能不动声色地把这签子扔进垃圾桶，却感受到了迟迟没有移走不给她一丝抛弃竹签的机会的目光。 是何露。 纪茝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你要吃吗？ 对方的表情似乎像是在说你敢递我就敢吃。 纪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解读出来的，又凭什么这么解读，但是她把已然摇摇欲坠的糖油粑粑递向了何露。 而何露也就真的撑着桌子偏过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糖油粑粑，而期间她的目光还是一直落在纪茝身上，目光里的含义说不清道不明，而她颤动的长浓眼睫却像是吹拂了一缕风，混着粉馆的灯光和室外小贩的吆喝声落进了她自己眼里平静的湖面。 而湖面的涟漪通过目光的相连落在纪茝眼底。 这本书不会写太长，估摸着也就十几二十万，感情线会比较快的～在十二月份之前先每周二下午六点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夜市 第5章 吓人 沈妤正低头吃她面前的超级大一整只价值二十元的鱿鱼烧烤，刚好错过了这一幕，可是沈妤却没有错过。 沈妤回想起刚刚糖油粑粑入口时的感觉，她眨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又甜又油腻的冒着香气的糖油粑粑落进胃里惊起一阵恶心，像是胃痉挛时带来的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再抬眼时，何露已经坐回原来的位置，身侧的女生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玻璃般透彻的眼睛眼尾上扬，唇边像是流淌着蜜糖，漂亮得肆无忌惮。 何露本人也感受到了江璃看过来的目光，于是她落在纪茝身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故意的挑衅。 你看，你亲手喂我后你的青梅却看向了我，这时候你是什么想法呢？ 纪茝莫名地从何露眼里品出几分挑衅，前些年生存的本能让她感受到了何露身上出现的针对她的莫名其妙的敌意。 纪茝不明白何露眼神里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敌意从何而来，但还是先一步开口：“这家粉馆的酸辣牛肉粉最好吃。” 何露闻言微微挑眉，在她余光看见沈妤这人终于不啃她的烤鱿鱼的时候有的话脱口而出：“你要请我吗？” “可以，”纪茝在看向江璃后默然片刻后又补充道，“江璃今天中午和我说了前天的事，谢谢你那天照顾江璃。” “谢谢你那天照顾江璃”这句话听在何露耳里就像是在说“谢谢你那天替我照顾江璃”。 听上去莫名有点刺耳。 不是有点，是挺刺耳的。 从坐上桌到现在，纪茝的一举一动都这样落在她眼底，纪茝下意识地偏头的动作，目光下意识停留的地方，都似乎在暗暗地彰显纪茝的私心。 何露在勾唇展露笑颜的同时喝了口面前的柠檬水，却忘记这柠檬水本身就是苦涩的，苦涩从舌根一直蔓延至喉口，欲要落进心底那般，不过她面上神色不变，尾音带一点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牛肉粉上得并不快，这个点粉馆里的人还不少，当酸辣牛肉粉端上来的时候，自己的粉都吃了一半的沈妤的眼神都直了。 好香。 为什么同为牛肉粉，她面前这碗牛肉粉看起来这么清汤寡水，而何露这碗这么色香味俱全呢？ 于是沈妤眼巴巴地看向何露：“何露，我们换一下好不好？” 何露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换，想吃就自己再点一碗。” 沈妤嘟囔道：“人家快吃饱了嘛，再点一碗吃不完，浪费不好。” 最后何露还是让了沈妤半碗牛肉粉，一次性吃到两碗不同特色的招牌牛肉粉的沈妤十分满足，最后夸到了挖井人身上：“谢谢你呀。” 纪茝的目光从刚刚的某一刻到现在一直安静未出声的江璃身上收回来看向沈妤，她下意识地回绝道：“不用谢。” 何露坐在一旁嗦沈妤吃剩下的半碗牛肉粉，完全不在意沈妤这样突如其来的稳定社交属性的发挥，沈妤这人在社交上是有点玄学在的，何露也不怕这人走出去吃亏。 沈妤弯着眼朝纪茝友好地笑了笑：“何露这学期刚转过来没多久，可能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就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一下她了，不知道她在这里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她这人说话可能也不太好听，但人真的还不错。” 纪茝在之前就对何露的转学生身份有了推测，她觉得何露这样过分耀眼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环境里能养出来的，这样的环境里养出来的小孩身上会有一种只有彼此才看得见的烙印，烙印有深有浅，有人会隐藏也有人会大大方方地展示。 何露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她收回她刚刚说的话，沈妤这人在之后注定要吃亏翻个大跟头，这还不吃亏谁吃亏，再这么放纵地让沈妤聊下去她家底都要被沈妤掀没了。 太讨嫌了。 何露缓慢地抬起眼看向沈妤，偏生她眼尾还是往上翘起的，面带三分笑意，道尽的话语也像是温柔小意：“吃着东西呢都还堵不住你的嘴？” “何露，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领一下答题卡。”隔壁班的语文课代表敲了敲门，朝喧闹的教室里叫人。 早自习前何露刚坐下，屁股都还没热，就被人喊走去办公室分各班的答题卡。 陶源高中作为文科重点中学，严苛的环境是何露之前所在的高中万万不可及的。 陶源的月考按照惯例在星期三和星期四，星期四的晚上星期五老师上课会给学生对答案，一个周末回来刚好老师的卷子也改完了。 何露推门进了语文年级组办公室，她半只脚刚塔入门槛，抬眼就碰见了前天连着碰过好几面的人。 纪茝。 纪茝手里正拿着一张折叠的答题卡，看上去是要从办公室里出去。 陶源的校服是大家公认的死板，何露班上那群艺术生就没有会认真穿校服的，作为艺术生大多数人审美都眼高于顶，她自己也觉得陶源黑白配色的校服是她活到目前为止所见最普通的。 可偏偏这样普通的简陋的黑白配色的校服套在面前人身上，何露能想到的形容词却是简单整洁，青春活力。 也许是很少有人会在穿了两年校服后校服还能保持原先的黑白分明，干干净净像是新买来那样，也很难把校服每一处的褶皱都捋得干干净净不显得拖拉皱巴。 纪茝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她，她微微侧过身，让出一条道来让何露通行。 何露在此之前没有想过纪茝会在陶源，江璃在和她聊起这位青梅的时候没有和她刻意提过，而现在在陶源碰见纪茝的那一刻何露也觉得本该如此。 在江璃眼里总是对她好得无微不至的青梅，哪怕是在面对很多人交流的场合也一直在注意江璃的青梅，怎么会不和江璃在一个学校。 何露看了纪茝好几秒，她没动，占据着办公室的出口与进口，不让纪茝出，自己也不进。 纪茝不明所以，只见何露伸手，她就下意识往后退。 可是她退的速度赶不上何露伸手的速度，最终何露的手还是落了下来。 “你肩膀上有虫。”何露的嗓音很轻也很低，落进耳里的时候像是柔软的羽毛，也轻轻扫过心尖。 何露不清楚纪茝怕不怕这些，但是人生经验告诉她很多人都怕这个，不论男女，都对这种昆虫有着天然的恐惧，但是她还是捉着这只多足爬虫放在纪茝眼前。 两个人在这一刻离的距离很近，近到纪茝能闻见何露那天在电影院时手腕上散发的一模一样的香水味。 栀子，白茶，半夏。 纪茝现在有些怀疑这不是简单的巧合，毕竟前不久那人才和自己说过她转学了。 而她在认识对方后也一直想象不出对方的确切模样，但是从现在来看，她觉得对方在现实里的气质会很像是何露会表现出来的样子，光芒四射，锋芒毕露，眼睛漂亮得像是画里的，连眼睫毛都漂亮得明明白白。 “好吓人。”纪茝和这样漂亮的眼睛对视片刻后才开口，只是她说话的时候语调毫无起伏，也没有因为“吓人”而往后退。 面前的人说着“吓人”却丝毫不退，纪茝的这一反应实实在在地超出了何露的预期，好像在这一个瞬间原本面前只存在于江璃语言里的青梅就瞬间生动起来了。 “何露，还在那站着干嘛呢？要早自习了，你别挡着人家纪茝的路了。”叫何露来的语文老师等半天没等到自己的语文课代表原本想跑到班上去叫人，结果一抬头自家课代表正站门口和个守门的老佛爷似的，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们。 何露“噢”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在纪茝路过她的时候，她突然偏过头身体往后倾斜了三分：“你在哪个班？” 纪茝不知道这人问这个是要干什么，但随着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她没有多问：“522班。” ”你和纪茝认识？”何老师把手边的答题卡放到了何露手里。 何露的脑海里转过刚刚纪茝神色淡然地说出那句“好吓人”的画面，只是一瞬间她就改了口：“嗯，认识。” 何露转学后的这位语文老师刚好也姓何，她转来的时间凑巧，刚好是高二文化生和艺术生彻底分家的时候，她这个班班上都是艺术生，成绩八斤八两，老师定课代表也就随手的事情，她当时也不知道这位语文老师当天怎么就在花名册上找到她的名字了，后来听自家语文老师的自我介绍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长的好看性格也好的女生自然是讨人喜欢的，月考后的成绩也出来了，何玥祺于是更是喜欢自家这位课代表了。 她已经看过何露这次的答题卡了，阅读理解和诗歌赏析的答案完美得像是标准答案的复制粘贴，完全摸透了出题老师的考点，作文尤其优秀，水平绝对是这次月考作文里的优秀前列，按道理来说是可以印刷出来给同学们传阅的…… 只不过，何露这个字，何玥祺对答题卡上何露的这个字也是颇为头疼：“你这次月考的答题卡上这个字是你自己的真实水平吗？” 何露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语文老师找自己聊这个话题了，她对自己的水平认知十分明确：“这已经是超常发挥的水平了。” 因为陶源这套卷子还是比她以前的卷子要难上不少的，她要思考的时间变多了，下笔也就慢了，字也就稍微工整了那么一点。 何玥祺闻言更想掐人中了：“都说字如其人，何露你人长这么漂亮，字怎么就不能往你这张脸靠拢一下呢？按道理来说你们学画画的艺术生不应该对自己的字也有要求的吗？画画那么好看，字也不应该丑到哪里去啊。” 何露有些无奈：“老师你这是刻板印象。” 何玥祺不听，并且尝试举例说服何露：“你不是认识纪茝吗，等会儿这次月考优秀答题卡贴出来你去你看看人家的答题卡，她分数这次还没你高呢，你要是字有她一半好看这次优秀答题卡贴的就是你的了。我记得江璃字也不错，她也是学画画的吧？你去向她们讨教一下，她们是怎么做到字如其人的，你这个字不改到时候高考上是真的会吃亏的。” 什么玩意？优秀答题卡？闻所未闻的何露表示了她对于陶源的惊叹。果然是全国有名的文科强校，陶源还有展示考试优秀答题卡的说法。 何玥祺是语文年级组组长，优秀答题卡估计是得从她手里过一遍的，所以刚刚纪茝是来单独领答题卡了？ 何露在此时此刻展现出了她的良好态度：“好的，有机会一定去讨教一下。” 何露：越发肯定纪茝喜欢江璃，都在一个学校了，这还不能成为证据吗？！ 本文还涉嫌一定量的香水元素，作者本人只稍微了解过一点，不专业都是胡扯，别介。 今天有点忙，晚了一点不好意思[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吓人